万万不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明月珰
这样特殊的人当然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冯蓁也不例外,她一向是好奇心爆棚。
蒋寒露的确当得起“昭仪”这个位分。在后宫有冯蓁这个珠玉在前,所有的美人也就算不得什么美人了。但蒋寒露一出现,便叫人心生欢喜,她的美不是寻常意义的美,而是一种天真灵性的美。
美得让冯蓁好像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
不过那时候冯蓁的天真是装出来的,而蒋寒露的烂漫却是作为掌上明珠被细心呵护出来的。
冯蓁托着下巴想着,难怪萧谡会看上这位蒋家女君,是谁都会喜欢这种让人一见心里就生出甜味的女君,也算是蒋家运气好吧,所以《长恨歌》写得好啊,“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冯蓁伸手摸牌时,一个小太监进来在谢淑妃的耳边嘀咕了一句。谢淑妃气得连牌都推了,“皇上竟然翻了蒋昭仪的牌子。”
此话一出,桌上的其他人,以及旁边观战的妃嫔全都安静了下来,齐唰唰地朝冯蓁看过来。
本来蒋寒露封昭仪大家是没什么意见的,毕竟她出身世家,又是嫡女,封昭仪也说得过去,反正她们都是五十步笑百步,谁也没吃着肉。
可如今从未曾召幸后妃的萧谡突然翻了蒋寒露的牌子,那就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了。
冯蓁也有些生气,瞪着谢德馨道:“谢淑妃,你不会是猜到我在做一条龙就找借口推牌吧?”
“娘娘。”谢德馨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关心什么一条龙啊?”
冯蓁道:“我不喜欢跟没有牌品的人打牌,以后你别来了。”
谢德馨急了,“什么呀,那这一把算我包牌总行了吧。”
这个么,冯蓁觉得还能接受,所以点了点头。
“娘娘,你心里就没点儿想法啊,凭什么让蒋昭仪压在你头上啊,你都还没有……”谢德馨没敢把话说完,因为那样就太伤人了。
冯蓁伸出手开始洗牌,“我看啊你们就是不会想,不管蒋昭仪的牌子翻不翻,反正也轮不着咱们,所以还是专心打牌吧。这牌千变万化难道还不如侍寝好玩么?”
冯蓁开始给大家普及知识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侍寝可是疼死人的,前朝不是有个什么美人,侍寝当日大出血死了么?”
谢淑妃道:“娘娘,我们才不是顾忌自己呢,而是替你忧心,蒋昭仪再进一步就是四妃了,若是生下孩子只怕……”谢德馨的眼睛一个劲儿地往冯蓁身上瞥,生怕她理解能力差。
冯蓁状似不在意地道:“还早着呢,现在操什么心?”但她心里想的却是,要不要弄点儿蒙汗药什么的,药翻了萧谡先把龙精吸了。可是旋即她就知道不可行了,想要药翻萧谡,总得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才好,但是好像有许久没见过他了,冯蓁暗自算了算,不由一惊,这皇城虽然不小,但也没大得让人几个月见不着面的地步,除非是有意回避。
晚上宜人伺候冯蓁卸钗环时,一脸的欲言又止。
冯蓁忍不住笑道:“宜人,你要说什么就说吧,否则憋成个大胖子就难看了。”
宜人噘了噘嘴,“皇上,实在是太……”
负心薄情么?冯蓁笑了笑,所以无神论才是正解,萧谡还在佛前发过誓呢,还不是跟屁一样。
不过她现在窝在宫里也不算差,虽然没吃着肉,但禁宫是真龙之巢,白息可不少,冯蓁的日子过得挺滋润的,桃花源越扩越大,溪流潺潺元气满满,第五颗仙桃也看着水灵水灵的,哪怕吃不着萧谡的肉,冯蓁估计再过三十年这桃子应当也能成熟。
蒋寒露的牌子被翻过之后,萧谡就跟尝着女人滋味刹不住车了一般,接下来的半个月夜夜都召了蒋寒露侍寝,要不是蒋寒露小日子来了,估计还停不下来。
谢德馨忍不住跟顺太后抱怨道,“皇后娘娘也太窝囊了,就等着看那蒋昭仪最后爬到她头上去吧。”
万万不可 106|后宫路(上)
顺太后没说话。
谢德馨又问, “太后娘娘,你说皇上当初为什么要指定她做皇后娘娘啊?”这个问题许多人都在关心, 许多人也都想不通。
顺太后当了大半年的太后,自觉有了些政治觉悟, “只因为她出身高贵,却又没有外戚之患。”
谢德馨闻言,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她也不想想,没有外戚之患的女君可不止冯蓁一人。
“你也别指望她什么了, 你看现在皇帝做的那些事儿,她哪一件敢插嘴的,自保都来不及。”顺太后颇为蔑视冯蓁地道。
“真白瞎了她那张脸。”谢德馨撇了撇嘴。
冯蓁可不觉得自己白瞎了一张脸, 她在桃花溪边慢慢地梳着头,之所以速度慢那完全是因为被自己水中的倒影给迷住了, 看着看着连时光流逝都忽略了。
自恋的人日子过得十分充实,而且桃花源如今扩大了许多,冯蓁空出了一块地,让宜人去上林署领了些种子,打算自给自足地练习点儿生活技能, 没准儿以后万一运气好到可以回天0朝, 还能当一把网红赚点儿钱。
说起钱,冯蓁忍不住将搁在手边的剔红绘美人读书图的漆盒打开,里面已经有半匣子碎银子、金瓜子之类的了,全是她进宫后打马吊赢来的。谢淑妃贡献得最多,因为她脑子最笨又不算牌。冯蓁数了数钱, 畅想了一会儿自己以后离开了皇宫也不失富足的生活,这才满足地出了桃花源。
“娘娘,咱们宫里的俞美人在御花园冲撞了蒋昭仪,被打了二十板子。”宜人在冯蓁用晚饭时道。
俞美人冯蓁是知道的,就是戚容送进来的两个美人之一。“怎么回事儿啊?”打狗好歹得看看主人啊,冯蓁如是想。
“俞美人在御花园遇着皇上了,上前……”宜人没好意思说,“结果被蒋昭仪看到了,皇上发落的她。”
“皇上发落的俞美人?”冯蓁重复了一遍。
宜人点点头。
冯蓁笑了笑,“这倒是个真得宠的。”她给自己夹了一片糟溜鱼片,“既然得罪了皇上,那就把俞美人挪出去,咱们宫里可不能有这种争宠的人。”
“挪出去?”宜人大概没想到冯蓁会落井下石。
“嗯。无论是得罪皇上,还是得罪蒋昭仪,咱们都不好过,挪出去吧。”冯蓁道,“只是可惜了俞美人。”
俞美人,名叫俞姜,实则是个少见的美人,城阳长公主可不会养闲人,俞姜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那都甩冯蓁十条街。
便是容貌,也不过只逊色冯蓁半分而已。
可别觉得这半分太多了,冯蓁自认为自己是开了超级金手指才长成如今这模样的,而俞姜那才是真正的得天独厚,没有金手指都能长成这样倾城倾国的模样,实在是罕见。
然则这样的美人,萧谡说打板子就打板子,可见他真不是个看脸的人。宫里的人经过这么一遭也就明白了,美人在太熙帝的后宫不吃香,得有其他特长才行。
说起有特长的美人,谢德馨朝冯蓁道:“娘娘,听说皇上要给蒋昭仪办生辰宴,让咱们所有人都得道贺,还特地请了风雅小班进宫演舞呢。”将蒋昭仪肯定是有特长才能吸引太熙帝的,只是大伙儿都看不出她到底有什么特长。
冯蓁没说话,继续摸自己的牌。
何婕妤接过话道:“不是吧?上月皇后娘娘的千秋节不过就是咱们姐妹同娘娘小聚了一下,一个昭仪的生辰宴居然要大办?”
谢德馨道:“可不是么,而且皇上给太后娘娘请安时,已经透过信儿了,蒋昭仪只怕是百尺竿头要更进一步了。”
冯蓁吃了谢德馨喂给她的牌,不说话。
“不过那样的话,就晋封太快了,娘娘可得劝着皇上些。”何婕妤在旁边附和道,这话是对冯蓁说的。
“行了,别你唱我和想把我当枪使了,说句实在话,我做什么要取争?难道我这皇后还能往上升一级不成?”冯蓁挑眉道。
谢德馨和何婕妤对视一眼,后者开口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呢,娘娘,你看蒋昭仪这架势怕就是冲着你这位置来的。”
冯蓁笑了笑,“一时半会儿估计还爬不上来,这不还有淑妃挡在前面的么。”
谢德馨差点儿没被冯蓁的厚脸皮给气得倒仰,“臣妾可没本事挡得住蒋昭仪,再说了,娘娘难道不想膝下有个儿子么?”
儿子,怕是每个后宫嫔妃的梦想。
冯蓁摇摇头,“你们要多看看史书,自古以来,不得宠的皇后生了儿子有几个有好下场的?我这没孩子反而还安全些。”冯蓁把牌推倒,摊开手笑得特别灿烂地道,“自摸,龙七对儿。”
宫里的话不知怎么竟然传到了蒋府肖夫人的耳朵里,她笑着道:“看来咱们这位皇后娘娘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肖夫人说这话时,冯华就在她旁边伺候,闻言也没什么表示。
肖夫人道:“昭仪娘娘说皇上已经答允封她为贤妃了,若是能生下儿子,那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儿子,到时候便是皇后不能轻易换,但贵妃之位肯定是跑不了的。”
柳氏道:“君姑,昭仪娘娘从小在柳州长大,并不知道宫中的险恶,你还得多提醒提醒她。”
“哎,说起这个,我也是头疼呢,她呀成日里懵懵懂懂的,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皇上独宠她,她怕是早就被后宫那群女人给拆吃入骨了。”肖夫人叹道,说罢她又看向冯华,“二郎媳妇,昭仪娘娘如今得宠对咱们家来说那是好事儿,娘娘生辰时皇上答应了让她的娘家人入宫,皇后娘娘是你妹妹,你到时候也跟我进宫去看看吧。”
冯华点点头。
“别看她如今是皇后,可惜无宠无子,将来是个什么日子也料不到呢。只希望她在宫中能多照看照看昭仪,将来昭仪娘娘也不会亏待她。”肖夫人说得就更直白了。
冯华闻言也只是点点头。
肖夫人有些生气了,“你如今是变成木头了么?当初给二郎聘娶你时,我见你温柔端方甚是喜爱,你瞧瞧你如今这样子。那件事不是早就解释清楚了么,不过是一场误会,阿华,你要想清楚,你继续这样钻牛角尖的话,难堪的只会是宫中的皇后娘娘和你自己。”
冯华低下头依旧不语。
“哎,你这样,也难怪二郎都不进你屋子了。”肖夫人道,“原本我还想劝劝你们的,现在还是算了吧,我看你也是个糊涂的。”
冯华也觉得自己是个糊涂的,不糊涂怎么会走到如今这样的死胡同。她难产的事儿,原本愧疚道歉的应该是蒋琮,可现在反过来却成了他一直怨恨于她。
蒋琮可知道她为了他,连幺幺都推开了。
冯华从肖夫人的院子回屋时,正好看到蒋琮抱了六哥儿往外走,身旁还跟着孙氏。
孙氏见着冯华赶紧行了一礼,有些怯怯地往旁边让了让。
蒋琮只当是没看到冯华一般,抱着他的庶子走了。冯华走进院子,五哥儿正坐在榻上默默地掉眼泪,想是看到他父亲抱着六哥儿出门,却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施舍给他吧,孩子虽然小,但亲疏之别却早已经能明白了。
冯华走过去将五哥儿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发顶,自己的眼泪也默默地流了出来。
不过流泪总是在人后,进宫的这日,冯华却是打扮得十分光鲜的,太熙帝特准蒋昭仪的娘家人进宫陪她过生辰,这可是莫大的殊荣,即便冯华不想打扮也由不得她,何况她也不想让冯蓁把她瞧低了去。
妾室终究是妾室,即便是这样的日子,玉辉殿正中的位置依旧是萧谡与冯蓁并肩而坐,作为寿星的蒋寒露还是只能旁坐。
蒋寒露望着面南而坐的两人,神情有些委屈,只眼巴巴地看着萧谡,希望他能对她说点儿什么。
萧谡朝她安抚地扯了扯唇角,杭长生捧着明黄的圣旨往前迈了一步,“请昭仪娘娘上前听旨。”
蒋寒露这才露齿一笑,回头看了看肖夫人以及其他的蒋家人,这才走到了大殿正中。
这是封她为贤妃的圣旨。
冯华忍不住朝冯蓁看过去,见她好似有些心不在焉,思绪飘飞,从她进殿后这么久,她从没见过冯蓁与萧谡有任何交流,不管是眼神还是肢体,他们似乎都恨不能尽量地远离对方。
这种滋味,冯华深有体会,因为她和蒋琮与他们是如出一辙。冯华忍不住自嘲,她们还真是两姐妹啊。
冯华正走神呢,却听得突然有琵琶声响起,空灵缥缈,好似蝴蝶振翅,那翅膀恰好扇在人的心里。
冯华抬起头,却见一名体不胜衣的紫衣女子捧着琵琶走进了玉辉殿。
“妾俞氏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给贤妃娘娘请安。”这声音如珠落玉盘,待她抬起头时,眉间一点红痣,点亮了她的整张脸。
眉如春山横翠黛,眸如寒星耀长空,鼻是琼瑶筑,齿是贝壳编,肩似刀削,腰如约束,竟然比以美貌震世的冯蓁也不遑多让了。
蒋寒露的面色沉了沉。
只听得俞氏继续道:“贤妃娘娘,上次在御花园是臣妾僭越了,今日特地练了一只舞曲给娘娘赔罪,也为娘娘晋位而贺。”
俞氏既说出了这番话,便是蒋寒露也不好阻拦了,她有些委屈地朝萧谡望过去。
萧谡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给贤妃赐一张蒲团,让她能更好的欣赏俞氏的这支庆贺之曲。”
萧谡这话一出,冯蓁脸上倒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可坐在下首的谢淑妃脸色就难堪至极了,贤妃的那个位置简直就是副后的所在了。
冯华侧头看了看旁边笑得十分得意的肖夫人,又抬头望了望上首的冯蓁,不明白她是如何做到无动于衷的。
万万不可 107|后宫路(中)
俞姜跳的是一曲“流水”, 腰肢真如流水般柔软,缓缓地倾泻在地上, 又缓缓地汩汩潺湲。
看了她的舞蹈才让人知晓,女子至极的柔、至极的美究竟可以是多惊心动魄。
冯华也曾看过风吹花的舞蹈, 便是当初那位以舞姿名动上京的花魁,也逊色于眼前的这位俞氏良多。
一舞终了,蒋寒露的脸上没了笑容,肖夫人的眼里也多了一些阴冷, 唯有上座帝王的眼睛里却是兴致颇浓。
谢德馨总算是开心了一点儿,俞氏如果能靠这支舞得宠的话,她是乐见其成, 只要别让蒋寒露再独宠下去就行了。
不得不说,俞氏这一支舞的确是打动了帝王的心, 当日是蒋寒露的生辰,萧谡倒也没渣得召幸俞氏,但第二日便翻了俞氏的牌子。
谢德馨知道这个消息时正在太后宫里说话,听了之后朝顺太后笑道:“可算没再让那狐媚子独宠了。”
只是她高兴得也太早了些,过了才不过一会儿工夫, 就有小太监又前来禀事儿了。
“你说什么?皇后娘娘召了俞美人去昭阳殿跳舞, 把敬事房去抬俞美人的太监给撵了?”谢德馨有些不敢相信,那可不像是冯蓁会做的事儿。
毕竟冯蓁从进宫开始,就一直坚定不移地把皇后做成了一只咸鱼。
“是,千真万确,奴才亲眼看见的。”
谢德馨喃喃地道:“皇后这是怎么了?”
顺太后倒是没多少惊讶, “你啊,好生跟皇后学学吧。蒋贤妃要才无才,要貌无貌,成日里装得跟个傻姑娘似的,当上贤妃也就顶天了。可若是俞氏上位,那皇后才要担心呢。”
俞姜可是被冯蓁给撵出昭阳宫的美人,若是他日俞姜得了宠,必然会针对冯蓁的。
“我还以为她真的那么心宽呢,原来也就是装个样子啊。”谢德馨撇嘴道,不过既然冯蓁出手了,她也乐见其成。
许多人也都乐见其成,因为都知道倒霉的必然是冯蓁这个无宠的皇后。
果不其然,敬事房的太监虽然最终没能把俞姜抬到乾元殿的西配殿去,但第二日萧谡就下了旨意,让谢淑妃和蒋贤妃协理六宫。
打牌的时候谢德馨忍不住道:“皇后娘娘怎的想着要为难一个小小的俞美人啊?她不过舞姬出身,就是再得宠也碍不着娘娘的。”
冯蓁笑了笑,“她是从吾外大母的公主府出来的,吾可容不得这种背主之人。其他人怎么争宠吾不管,但是俞姜不行。”
谢德馨心想,她就知道肯定是这个原因,若是自己身边的人跑出去争宠,她也会膈应得不行的。
但是别看冯蓁贵为皇后,可她说不行,那并非意味着真的不行,得皇帝说不行才是真的不行。
最后俞姜到底是鱼跃龙床,继蒋贤妃之后被封为了俞昭仪。
柳氏听到肖夫人带回来的消息后讥讽道,“看来皇后娘娘见贤妃得宠也坐不住了,这不赶紧就推出了俞昭仪,只是啊舞姬出身太低贱,最高也就是个昭仪了。”
“不是皇后推出来的,皇后还因为阻碍她承宠吃了挂落,如今淑妃和贤妃协理后宫了。”肖夫人道。
“呀。”柳氏惊讶地捂住了嘴,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到底还是被长公主给宠坏了,以为如今还有人护着她呢。”
冯华也在旁边听着,有些茫然,有些恍惚,仿佛中似乎还看到昔日冯蓁与肖夫人以及柳氏谈笑彦彦的模样,而转眼间她们全都在背后看冯蓁的笑话,全都在盼着她不好。
一如她自己。
好像冯蓁落了难,她们就解气了。是啊,凭什么自己比她年长几岁,就要从小照顾她,凭什么一个爹妈生的她就要生得那么美,凭什么都是外孙女,长公主就是疼爱冯蓁更多?凭什么谁都要捧着她让着她啊?
凭什么不管她什么样子,每个人的嘴里总是在说她。说她好也罢,说她坏也罢,反正话题的中心都只有一个她。
在宫里,冯蓁作为咸鱼皇后也依旧是话题中心,当然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她挂在别人嘴上的时候,最多的就是被人幸灾乐祸。
上次为着俞姜的事儿,虽然谢淑妃和蒋贤妃协理了六宫,但有冯蓁这个皇后在,她们也只能说是有了点儿说话的权利罢了。
但这一次直接就成了谢淑妃和蒋贤妃代理六宫,禁足冯蓁一月,让她好生反省,原因是堂堂母仪天下的皇后居然聚众赌博。
这话就得从冯蓁的牌局说起了。大赌伤心,小赌怡情,一开始冯蓁的牌局输赢真的不算多,可后来太后和谢淑妃、何婕妤都觉得不过瘾,那么点儿子钱不刺激,所以一局的输赢就越来越多。
冯蓁当然是乐得高兴,整个脑子都扑在了怎么算牌上,次次都杀得太后和谢淑妃、何婕妤落花流水,这三人为了翻本或者找回脸面,赌金就越提越高。
这日冯蓁正赢得兴高采烈呢,感觉自己以后出了宫买个千亩水田当员外都不成问题了,结果小太监就在外面唱到皇帝驾到了。
这日的牌局刚好轮着在昭阳宫,太后没来,顶替上来的是刘美人,这也是世家嫡女,不差钱的那种。
听着皇帝驾到,几个妃嫔也就没了打牌的心思,但竟然也没有一个人想着要把赌金收起来。主要也是因为宫里的主子都靠着打牌消磨时间,谁也没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大家心里唯一关心的是,皇帝怎么突然来昭阳宫了?
萧谡走进来时,瞥见牌桌脸色很不好,对他而言这已经算是怒气摆在脸上了,他朝杭长生看了一眼,杭长生便走到牌桌边把赌金数了数。“回皇上,桌上一共是三百六十三两银子,还有些金瓜子。”
再然后萧谡就看向了冯蓁。
冯蓁直觉要糟糕,果不其然就听得萧谡道:“皇后本该母仪天下,替朕约束六宫,你呢,你这是把朕的后宫当赌馆了么?”
“朕在前朝正在清查大臣狎妓豪赌之事,皇后倒是好样的,却在昭阳宫内组织豪赌。”萧谡冷冷地道。
萧谡都这般上纲上线了,冯蓁哪儿敢强辩啊,毕竟他站在理字上。就这么着冯蓁的掌管六宫之权就被剥夺了,成了个空壳子皇后。一时间昭阳宫也就门可罗雀了。
“娘娘,皇上也太不公平了,聚众赌博的又不是你一人,谢淑妃、何婕妤她们不都在么?怎的就只罚你一人?再说了,赌这么大明明是谢淑妃要求的,如今出了事儿,她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宜人实在替冯蓁气不过。
冯蓁托着下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后和淑妃联手给我挖的坑,让我不知不觉就着了道儿。不过我觉得她没这般聪明,后面肯定有高人给她出主意。”
“那现在怎么办?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对娘娘的名声可大为不利。”宜人担忧地道。
“是啊。”冯蓁索性仰面瘫在床上,“皇帝可真会算计,杀鸡给猴看,这下我可成鸡了,连皇后掌管六宫的权利都剥夺了,那其他大臣也就得掂量着点儿了。太后这边,也算是帮谢淑妃清理了绊脚石。”
“娘娘。”宜人被冯蓁说得,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了。
“哎。”冯蓁烦躁地又坐起身,“掌管六宫之权我倒是不稀罕,正好落得轻松呢,可是以后这日子就无聊了。”打马吊那可真是让人上瘾的事儿呢。
宜人瞅了一眼在床上打滚的冯蓁道:“娘娘,你说皇上这样做,是不是俞昭仪撺掇的呀?你可是阻了她得宠的道儿,她肯定是要报复你的。”
“不会吧?”冯蓁从床上坐起来,“他不是那样的人。”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萧谡。冯蓁虽然对人性没什么信任了,但总觉得萧谡不该是被人当枪使的人。何况他们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但说句一夜夫妻百夜恩也不为过,萧谡就算是负心了也不至于会下作到帮着其他嫔妃来打压自己吧?
冯蓁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起来。一想到萧谡下贱如此,她就恨不能自戳双眼,当初真是瞎了眼了居然救了萧谡,让他死在地震里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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