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风八万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紫钗恨
船队继续南行,只是过了德州之后又是另外一番场景。
一路行来,城郭庐舍俱是丘墟,荆棘满目,白骨如山。
明风八万里 第三十九章 山东不可守亦不能守
万历四十三、四年,山东经历了一场千年未遇的大旱,由于朝廷处置不力导致损失了至少几百万人口,可以说是山东千年未遇的浩劫,但这只是一系列灾害的开始。
且不说越来越频繁的旱灾、蝗灾与洪灾,这些年来山东还几度沦为厮杀的战场。
天启年间有闻香教徐鸿儒起事席卷鲁南,崇祯二年又有登州之变,崇祯十四年李青山占据梁山截断运河,更不要说山东还要在一场场灾害之后承担起援辽的责任。
但是最大的人口损失还是来源于崇祯十二年和崇祯十五年清军两次入寇山东,每次都是屠城无数杀戮殆尽至少损失了几百万人口,到处都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场面。
光是济南在屠城之后据说被杀者就达百万之众,而临清城也在清军屠刀下损失了几十万人口,至于普通的县城更是经受了清军铁蹄的反复蹂躏与屠杀。
毕竟连济南、临清这样的大城都被清军轻易攻破,普通县城更脆弱了,在清军围攻中即使能勉强坚守一两日,但遇到清军的红衣大炮仍然是立时破城的结局,而清军破城之后必定大举屠城。
崇祯十六年五月,明保定巡抚徐标就说过“臣自江淮来,数千里见城陷处荡然一空,即有完城,仅余四壁,蓬蒿满径,鸡犬无声,曾未遇一耕者。土地、人民,如今有几?皇上亦何以致治乎?”
而现在距离徐标北行不到一年,山东的情况反而变得越发恶劣,到处都是横行的土寇,有些土寇甚至直接出了闯王李自成的旗号,根本没把朝廷放在眼里,而事实上朝廷的法度在官民眼中也已经是荡然无存了。
童屹立向来以“知兵”而著称,所以他在沧州的时候已经谋划着在山东组织勤王大军,甚至认为张皇后不必南下淮安,完全在运河上召见山东抚按、布政使,接着直接在济南就位监国,但是看到运河两岸残破如此心就凉了一大半:“看来山东暂时不可守!”
刘永锡也赞同童屹立的看法:“山东是完全不可守亦不能守,不但已经残破而且无可用之军!”
大家以为他说的是如何对抗可能南下的大顺军,但刘永锡实际说的却是清军入关后的恶劣形势。
清军两次入寇山东都是如入无人之境来去自如,最远甚至一路攻到海州一线,除了极少数城池之外,多数城镇只能在清军攻击立时破城,只有少数城池能坚守数日,而且只要清军动用红衣大炮就没有攻不破的城池。
而清军入关之后山东更是首当其冲,形势更为恶劣。
毕竟清军两次入寇山东都是无根据地作战不敢久留,可是接下去清军完全可以依托北直隶与河南发动了更大规模的攻势,虽然以现在的形势留在山东肯定有一番作为,但真要惹急了清军必然会直面几支野战大军的围攻,刘永锡觉得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也是无力回天。
太康侯张国纪是个明白人,见到刘永锡与童屹立都不看好山东局势当即下了决心:“既然山东不可守也不能守,那就不必延误时间及早南渡了!”
只是山东残破也有残破的好处,招兵买马突然变得容易起来,在沧州富定不但承诺了一大堆条件,而且只要入伍就能拿到安家银并允许预支军饷,愿意主动报名者依然是少之又少。
毕竟人离乡贱,普通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是不会离开自己的故乡,这次入伍的三十多人中有一小半还是富定使尽一切手段威逼利诱裹胁而来的。
这些沧州新兵一直到了山东境内才断了逃跑的念头,在这里他们人生地不熟根本不知道回家的路怎么走,而且运河两岸白骨如山凶险无比,他们留在队伍中反而更安全,若是脱离队伍十有八九反而是死路一条。
而运河两岸既然残破至此,不管过去是缙绅豪强还是升斗小民现在都难以生存,刘永锡与富定只要带着马队过去跑一遍,就会有饿得几乎不成形的流民跪在地下表示愿意随刘永锡南下。
这些流民的成份可以说是复杂无比,有些人本来是世代耕读的书香门第,家中出过不少秀才、贡士甚至举人,有些则是曾经鱼肉乡里的豪强,有些则是老实本分的升斗小民,还有许多过去的商人、屠户甚至县里的吏员。
有些人甚至原本是在运河两岸四处劫掠的土寇,但他们在成为土寇之前大都是普普通通的大明子民。
但不管他们过去是什么身份,他们现在都只求一条活路,许多人几月来是第一次洗澡第一次吃饱饭,更不要说吃到刘永锡特意给他们准备好的马肉汤。
这几天大家都在吃沧州腌制的那批死马肉都快吃腻了,可是在这些流民眼中这却是无以伦比的美食,他们几乎都哭出声来:“终于吃到肉了!”
虽然刘永锡这支武力每天都在变换旗号,有些时候是诚意伯府、操江提督,有些时候是闯王李自成,有时候则变成了梁山李青山,但是对于运河两岸这些在人间地狱中求活的流民来说,打什么旗号并不重要,他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正所谓“人离乡贱”,但他们不但已经家破人亡甚至养育他们长大的故乡都已经荡然无存,清军的屠刀已经摧毁了一切原有的秩序,因此他们闻到马肉汤的香味后毫不犹豫地加入了诚意伯府的队伍,甚至还有好几队小股土寇由首领带着前来投诚。
这几队土寇大都是实在活不下去才被逼上梁山,而现在刘永锡的出现却让他们在无限黑暗中看到一线光明,所以第一时间赶过来投诚,他们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请刘永锡允许他们带着眷属一起南行。
刘永锡不但收容了这几股土寇,甚至还允许他们暂时保持原有的建制一同南行,他们的眷属更是有机会坐在船上一起南行,只是这样一来,诚意伯府的兵力自然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
在沧州富定只招募到三十名新兵,但是入鲁以后前来投奔的“义民”与他们的眷属已经超过两百人,即使去掉一部分不适合上战场的老弱眷属,可战之兵仍然有一百余人。
而且这些山东新兵或许是从地狱里活出来的,现在洗过澡后几顿饱饭外加马肉汤下去一个个都变成了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虽然手上只有临时赶制出来的长枪大刀,却有着扫平六合的气概。
而船队也即将抵达下一个目标:“前面要到临清州!”
明风八万里 第四十章 突如其来的流贼
一听要到临清州了,许多山东新兵的泪水就不由控制地落下来了。
托了这条大运河的福气,临清本来是山东最繁荣的城市,商民号称百万,繁华程度甚至超过了省城济南,几乎可以与京师比美,著名的《金瓶梅》就发生在这里。
但在崇祯十五年的清军入寇之中,临清受害最烈,城内商民十不存一,崇祯十五年底的一份兵部行稿说:“生员存者三十八人,三行商人存者席明源、汤印、汪有全共七人,大约临民十分推之,有者未足一分。其官衙民舍,尽皆焚毁,至今余烬未灭。两河并街路,尸骸如山若颠,岂能穷数。城垛尽皆拆毁”
山东东昌府推官刘有澜在塘报里亦说“卑职看得临清原系漕运咽喉,逆虏自蓟兼程疾驰,必欲得之为快,盘踞十六日,杀掳百姓几尽,使我无人可守;推塌城垛一空,使我无险可恃,截留在仓漕米万余,以为北向养马之用”。
而现在的临清仍然是“至于临清一镇,素号咽喉,及今行人断绝,市肆榛莽,瓦砾阻滞,通衢商店变为溺厕,卖妻鬻子,剜肉医疮。惨苦情形,石人堕泪。”
一想到临清发生的这一幕惨剧,这些山东新兵一个个都是泪流满面,但是又不知道心底的无限不平该往何处发泄,刘永锡却是与他们感同身受:“军心可用啊,不要走得太急,让将士们借这个机会诉个苦,让他们知道为何而战!”
他旁边的富定已经明白过来:“小伯爷,我明白了,我马上就让童屹立大人去办!”
过去这种画饼灌迷汤的花招都是交由童屹立这个举人相公负责,但刘永锡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别的事情可以托付给童相公,这件事非得我亲自负责不可!”
张皇后很快就发现船队前进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岸上时不时会传来阵阵哭声,而且不仅白天哭夜里也哭,有些时候甚至是几十人甚至上百人同时在哭:“史奉御,小诚意伯那边是怎么回事?”
史朝立当即答道:“我已经问过了,那是小诚意伯在听下面的兄弟们诉苦,只是听着听着小诚意伯自己也哭起来了,兄弟们的泪水同样止不住!”
张皇后虽然出身于贫寒,但这也只是相对而言,太康侯张国纪好歹是个有田有宅子的生员,自然“贫寒”不到哪里去,而入宫之后更是远离民间疾苦,虽然也听人说过一些建虏入寇的传闻,却没有太多直观的认识。
因此她完全很难理解刘永锡与官兵会哭得这么惨烈:“看来这段时间小诚意伯吃的也是这些死马的马肉,所以才会哭得这么大声,算了,下次召对的时候我请小诚意伯一起用膳。”
史朝立赶紧答道:“娘娘圣后,这御膳的事情就交给微臣去办吧!”
张皇后完全没想到岸上的阵阵哭声与马肉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在这个人率相食的地狱之中,马肉已经是最奢侈的美食,大家根本不指望天天吃马肉,只要偶尔吃上一碗马肉粉条就觉得到了人间仙境。
实在是现在的临清州过于惨烈,刘永锡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心如铁石,听山东新兵诉苦只是尝试逢场作戏,但是在一旁听着听着他的眼眶也不由自主地湿润了,接着全军都大哭起来,都把建虏恨到骨子里了。
不仅是山东新兵在哭,沧州兵同样在哭,京营兵也哭,辽东兵和陕西兵就哭得更厉害,就连诚意伯府里的浙江与南京老人也同样是感同身受,直接了哭成了泪人。
这就是真正的乱世啊!
一幕幕让人绝望的场景让所有人都快喘不过气来,大家都不由想到了死去的亲朋至爱与已经被战火彻底毁灭的故乡。
最后刘永锡拔出剑来对着河水大声发誓:“诸位将士们不管有着怎么样的悲剧过往,从现在开始你们跟着我干杀出一条活路,我不保证一定会有荣华富贵万代公侯,但至少能带着你们杀出一个太平盛世,让天下百姓都能衣食无忧!”
有刘永锡这句话就够了,虽然队伍中一下子多了百多名沧州兵、山东兵,但是在阵阵哭声之中已经是一往无前的必胜哀兵,部队凝聚力远远胜过了沧州南下时,特别是那些刚入伍没多久的山东兵现在更是枕戈待击,随时准备大开杀戒。
运河两岸的少量官军、卫所军、豪强根本不敢招惹这些凶神恶煞,毕竟刘永锡这支武力虽然没有携带红衣大炮,但是以现在这个架势攻破一两座无险可守的县城并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而这些官军、卫所军、豪强连运河两岸的土寇都解决不了,哪有胆子敢与刘永锡抗衡。
因此船队南下的速度虽然因为频繁诉苦与痛哭的缘故变慢了不少,但是并没有遇到多少阻碍,反而不断有流民、土寇甚至一些豪强带着眷属前来投附。
刘永锡甚至在流民中找到了好几个能说会写又亲历这场杀戮的读书人与说书人组成了一个草台班子,让他们负责组织官兵控诉清军罪行,而不必假手于童屹立这些进士老爷与举人老爷。
刘永锡原本以为不出意外会一路太平直抵淮安,但是过了临清州没多远最前方的斥侯就赶回来报告了他们发现的最新情况,而刘永锡不由大吃一惊:“什么?前面的镇子有大股流贼?而且是打着永昌皇帝李自成的旗号?这怎么可能!”
但是这几个斥侯非常明确地报道:“小伯爷,这是我们亲眼所见,流贼确实打着永昌皇帝李自成的旗号,总兵力不下四五百人,而且绝对是流贼中的精锐,光是马队就有近百骑!”
一听到对面有近百骑马队刘永锡神情就严肃起来,虽然前次在沧州尽歼李自成一支五十骑的马队,但那一役也只是侥幸获胜,全托了贼首常景逸脑子不灵光强行分兵才能获得全胜,若是常景逸不肯分兵,刘永锡觉得自己顶多也就是与流贼马队斗个两败俱伤。
可是现在据斥侯报告,前面镇子里居然有四五百名打着李自成旗号的流贼,其中还有近百骑马队,刘永锡就觉得这一仗根本没法打。
明风八万里 第四十一章 温晴
虽然入鲁之后招募了近两百名山东新兵,真要狗急跳墙还能动员老弱眷属上阵,但这些新兵与眷属根本没经过训练,上阵全凭血气之勇,真要与拥有近百骑马队的几百名流贼精锐开仗,自己这边肯定要吃亏,而且不是每个流贼头目都是象常景逸那种水货。
而且刘永锡听到这个消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虽然之前在沧州休整了一天半,但是由于船队承担运输主力的缘故,诚意伯府这边的行动速度并不慢,李自成即使派出轻骑追击也不可能赶到自己前面来。
因此他并不认为当面这支流贼真是李自成的部下:“先搞清楚到底是哪里来的流贼?我觉得这应当是跟我们同时南撤的官军,绝对不可能是流贼李自成的队伍。”
只是不管怎么样,船队、马队、步队都是第一时间停了下来并着手组织防御,而匆忙之间从御舟上赶过来的童屹立听到消这个息后也觉得不可思议:“流贼怎么可能跑到咱们前面去了?这完全不可能啊,莫不成是一群打着李自成旗号的土寇?早知道就不在沧州休整了。”
刘永锡觉得确实有这种可能:“反正不是官军就是本地土寇,不可能是流贼李自成!”
只是童屹立虽然只能纸上谈兵,但好歹也是以“知兵”而著称,马上又提出另一种可能:“这支流贼即使是流贼李自成的话,也应当是流贼与土寇合兵,不足为患!”
刘永锡也是定下神来:“不必着急,这支流贼总共也就是四五百人,想吃掉咱们没那么容易,而且我认为流寇李自成派来的追兵绝对不可能跑到咱们前面去!”
刘永锡这么说,童屹立算是吃了颗定心丸:“小伯爷说得甚是,我这就去回报圣母娘娘,让她不用太过担心!”
有童屹立支持自己,刘永锡也定下神来,他一面继续派出斥侯一面准备开战:“让将士们不用担心,这支贼军唯一可畏者也不过是几十骑马队而已,现在咱们手上也有几十骑马队,而且咱们这边在水面上占据了绝对优势!”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刘永锡自己都没有多少底气。
凭借着沧州之役缴获的那批战马,刘永锡亲领的马队已经扩充到五十骑,还有几名沧州之役的伤员躺在船上养伤。
但是由于招降的流贼骑兵暂时只能作为步兵使用,现在马队里三分之二的骑兵都是前两天刚刚从步兵转行过来的,跟对面的近百骑精骑根本不在一个水平上。
何况刘永锡的信心并没有维持多久,马上就有斥侯跑过来报告进一步的消息:“小伯爷,这支贼兵绝非一般土寇,而是货真价实的流贼精锐,进退扎营都极有章法,马步都称得上健锐!”
刘永锡原本还指望当面之敌只有一支比较精锐的骑兵,步队只是临时裹胁而来的乌合之众,这样已方才能拥有胜算,但是听斥侯这么一说就知道麻烦大了。
流贼与土寇完全就是两回事,土寇只是一群小毛贼,虽然有时候也讲究兔子不吃窝边草,但是多数时候土寇的活动范围非常有限,基本在本乡本土附近劫掠,纵然有少数精锐马队,但是步队却完全是乌合之众,完全可以象沧州那样采取马步夹击的策略解决他们的骑兵。
但是所谓“流贼”就完全不一样,不但有精锐马队,而且也有健锐步队,马步联合作战威力自然倍增,偏偏诚意伯府这边新兵太多,遇到这种大队流贼最好的结局也就是两败俱伤。
因此刘永锡不由锁紧了眉头:“怎么确定这是精锐流贼而不是本地土寇?”
对面这位一口山东口音的斥侯压低了声音说道:“小伯爷,我是温晴温无月啊,你还记得我不?这边是我佬爷家!”
虽然温晴说得比较含蕴,但是刘永锡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因为他对印象这位温晴温无月印象挺深,因为这是入鲁以来第一个带着眷属前来投奔诚意伯府的土寇头目,而且还是带着六七个兄弟和一帮眷属过来投诚的。
据温晴自己说,他原本算是乐富好施小康人家,甚至还有一妻一妾日子过得美滋滋,只是清军两次入寇山东温家都是首当其冲死者数十人,家业也因此浩然无存,所以过去的富家公子只能带着一妻一妾与族人、家奴落草为寇,幸好遇到了刘永锡南下毅然投诚。
温晴的自述大有水份,但既然他曾经落草为寇而且还是标准的“土寇”,对于“土寇”与“流贼”之间的区别自然是了如指掌,何况这一带还是温晴的姥爷家。
因此刘永锡神情立即严肃起来:“看来不是普通的土寇,不是官军就是流贼!”
刘永锡刚想到这,前面的斥侯又赶过来了:“这群流贼警觉性很快,已经动起来了!”
“他们也派了哨探出来,差点跟我们发生了冲突!”
“这群流贼派出来的哨探都是老手!”
“流贼仍然打着永昌皇帝李自成的旗号!”
没过多久赵志杰也赶了过来:“麻烦大了,我亲自跑了一遍,看这群流贼的排兵布阵与闯王李自成几乎没有区别,而且马步皆是精锐!”
童屹立听到这个消息也惊了:“这怎么可能,流贼怎么跑得这么快?居然跑到我们前面去!”
赵志杰却是非常肯定地说道:“但问题是这群流贼的排兵布阵确实与流贼李自成没有多大区别!”
一直站在刘永锡身后的李怀庆当即说道:“李自成又有什么了不起?不如先打一仗试试这群流贼的成色!”
刘永锡完全没明白李自成的追兵居然会跑到自己前面去,但是他很快就想到了什么:“志杰,你说这群流贼排兵布阵与李自成没有多大区别?”
赵志杰非常肯定地说道:“前些年我出京与流贼厮杀过几回,现在这个把总就是那时候搏下来的功业!我可以确认这支流贼在排兵布阵上与流贼李自成没有多少区别!”
刘永锡却是松了一口气:“我知道这路人马是谁了?虽然也是官军,大家可千万要小心提防,不然说不定就要吃大亏!”
明风八万里 第四十二章 邢夫人
运河畔战云密布,两支同样打着李自成旗号的军队已经是剑拔弩张随时可能开战,只是双方都有些投鼠忌器下不了开战的决心,诚意伯府这边发现对面不但有一支近百骑的精锐马队,而且排兵布阵极有章法,真要打起来肯定要伤筋动骨。
而对面这支打着李自成旗号的兵马虽然隐隐占了上风,但是他们只是在地面上占有优势而已,对面有一支实力极强的船队随时可能顺流而下直接杀向他们的后方,所以双方在不断派出哨探的同时还保持最起码的理智。
只是一支突如其来的马队打破了战线原有的平衡,刘永锡一面单独催马向前一面朝着对面严阵以待的马队与步兵大声问道:“请问是高总镇麾下哪位将军?我们都是自家人,就不必伤了和气,请过来好好谈一谈!”
几乎与此同时,刘永锡身后已经打出了“诚意伯府”、“提督操江刘”两面旗号,而对面的马步队听到刘永锡的问话先是喧哗了一阵,但是很快他们也换下了李自成的旗号,而是打出了“南援总兵高英吾”的旗号。
接着对面也单独驰出一骑,而且与刘永锡同样也是骑着一匹几乎没有杂毛的一匹白马:“诚意伯府的旗号?你是谁?”
这声音异常严肃,甚至有些掷地有声的味道,但总有一丝让人觉得亲近甚至娇媚的味道,刘永锡一眼就看出对面是位女将,当即摘下了头盔露出了略显稚嫩的面容:“应袭诚意伯锦衣卫南镇抚司千户刘永锡见过邢太太,在下奉诏到南都统领勤王大兵北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高总镇与邢太太统领的勤王义师!”
“邢太太”这三字一出,对面的马步军齐齐肃然起敬,而刘永锡这边也是一片喧哗,赵志杰睁大眼睛看着这员女将:“原来这就是邢夫人?难怪排兵布阵跟李自成没有区别。”
李怀庆没明白赵志杰话里的意思:“这是哪?这位高总镇又是哪一位?”
赵志杰一面盯着邢夫人一面答道:“高杰高总兵啊!就是翻山鹞,没想到这家伙倒是挺有艳福!”
对面这员女将也摘下头盔望了一眼刘永锡:“你们不是流寇,而是南下勤王的王师?为何要打那人的旗号?”
邢夫人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飘逸的青丝之下自是万种风情的面容,举手投足间都是无限妩媚。
虽然她神情庄重面带杀气,虽然一身战袍把她娇美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但是任谁都看出这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代丽人。
刘永锡一面欣赏着邢夫人的容颜一面说道:“自然是形势所迫,高总镇不是也不是打出了李自成的旗号!”
虽然刘永锡表明了来意,但是邢夫人听到“李自成”这三个字就气得杏眼圆睁、柳眉怒竖:“那怎么证明你是奉诏南下勤王而不是流贼派来的奸细!”
刘永锡不由笑出声来:“邢太太这么好看,我怎么舍得骗你!今日见到邢太太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会有什么样的美人能让高英吾冲冠一怒为红颜,但是见过邢夫人之后我才明白英雄所见略同,我若是高英吾也会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邢太太抢到手!”
邢夫人没想到居然会在阵前被这么一个少年轻薄,而且说的还是自己最不愿意提起的那段往事,偏偏刘永锡把她夸得天上地下绝色第一,任她见惯大场面也是又羞又急:“大胆!小诚意伯,你未免过于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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