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富贵花的日常

“这整个院子都是你表妹的，什么贵不贵的，一天到晚就知道钱，钻钱眼儿里了是不是？”
姜靥听着二姑骂人，只笑笑，对她说的话并没在意。
房间里自然也是古香古色，一进门是条案桌椅，左边跨过月门的房间放了好大一张雕花大床，床上铺着厚厚的锦被，上面还有幔帐。
“你今天就住这儿，要是觉得不舒服，明儿咱们再换。”
“行了，咱们就都回吧，她肯定累了，老太太也心紧了一天，赶紧回去睡吧。”
大姑招呼着大伙儿离开，姜靥忙问了一句，“我手机，能不能还给我？”
老太太笑笑，但语气不像是跟她商量，“囡囡乖，没有手机他也找得到你，就看他用不用心。”
等人走了，姜靥长舒一口气。
终于安静了。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亲戚，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真是不适应。
孤儿一朝成团宠，这感觉太不真切了。
躺在床上放空，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江云飞，他知道谁把自己带走了么，不会急的报警吧，要是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在路上了，那为什么还没来呢，是有事儿耽搁了么？
可能是因为药物的原因，又或许是她喝了酒，当然也可能是这一天大起大落，把她折腾得太累了，姜靥没有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觉到天亮，刚刚睁眼翻了个身，外面就有人喊，“小姐醒了。”
这什么情况，真当她是娘娘么？
做起来撩开幔帐，屋子里马上涌进来一堆人，伺候她洗漱的，端茶送吃食的，收拾被褥的.....姜靥觉得在这儿活着，没手都没问题。
哦不，她需要手码字。
等到都弄好了，外面忽然有个管事的进来，“小姐醒了，老太太等您去吃饭呢。”
说完又对旁边的人道，“糊涂，小姐今天肯定要到主屋吃早饭，还端来干什么，撤了吧。”
“小姐，外面雪深，您慢点儿。”管事的给她拿了件外套，姜靥笑笑，幸亏不是什么披风之类的，不然她真的会怀疑自己穿越了。
走了一会儿才走到老太太房间，扑面是暖热的气息，夹着淡淡的花香，姜靥看见厅里摆满了各色的牡丹花，不禁暗自咋舌，这花要是到她手里，半天儿就得死，要是没人精心侍弄，怎么可能养那么好。
“囡囡来了，来，跟奶奶吃饭。”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走进来，“老太太，外头来人了。”
“谁啊？”老太太眉眼低垂，明知故问。
“是江云飞么？”姜靥问了一句，也不知道管事的知不知道江云飞是谁。
“是姑爷。”
回了一句，却引起了老太太的不满，“什么姑爷，我可还没认呢，让他在外面等着，等我们吃完了饭。”
见姜靥要起来，老太太按着她的手，“囡囡，好好吃饭，男人嘛，让他等一等怎么了，又冻不坏。”
姜靥没有辙，只能赶紧吃，但老太太慢悠悠的，让人看着实在是着急。
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姜老太太这才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说了一句，“罢了，让他进来吧。”





人间富贵花的日常 261 误会
不一会儿人就被带了进来，身姿颀长的男人一脸肃杀，只在看到姜靥之后神色稍稍放松了些。他身上染了霜雪，估计是在外面等时风吹落的。
所以说他都没坐在车子里，而是一直守在门外。
姜靥有点心疼，走过去唤他，“江云飞.....”
没凑近就被他伸手挡了下，见她微愣，江云飞柔声解释了句，“我身上凉。”
姜靥才不理会这些，直接当着外人的面儿抱住了他，“冷么？你怎么过来的？”
“因为下雪，航班耽搁了。”江云飞感觉自己的怒火被她这一抱减了不少，但依然对姜家人的手段不满。
老太太看不惯孙女儿这样，只哄着姜靥，“囡囡过来，到奶奶身边儿来。”
没等姜靥回话，江云飞就把她护在了身后。
“你这是干什么，这里是姜家，我是她奶奶，弄得好像会害她一样。”老太太愈发不悦了，声音抬高了几度。
“那可不一定。”薄唇里吐出几个字，成功把人激怒了。
“什么叫不一定！”
“你们姜家是强盗么，需要用下作手段把人绑来？”他可是从监控里看见了，有人给姜靥下了药。
老太太被问得有些无言以对，顿了顿才道，“谁叫你不让我见我孙女的。”
“我没有不让姜家人见她，你们这几年一共也没来看过她几次，谁知道是不是真心想认回她.....”
说到一半儿就被老太太打断了，“我们当然是，只是因为我.....”
“而且姜靥的爸爸，并不想让姜靥回来。”
说话的功夫，姜家三个姑奶奶也进来了，正好听见最后这一句。
“妈，您消消气.....”赶忙上前去扶眼眶已经红了的老太太，许是被女儿们一簇拥愈发想念自己的儿子，老太太竟哭了起来，嘴里还念着，“冤孽啊，什么样的仇怨，生前死后都不见我.....”
三个女儿也跟着哭，看得姜靥有点发懵。
她觉得这场景有点儿难过，但没头没脑，没办法引起共鸣。
而且她和这些人实在是不亲。
拉了拉江云飞的衣袖，姜靥小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回去再给你讲。”看了她一眼，江云飞现在只想赶紧把自家媳妇儿带回去。
过了一会儿，见老太太越哭越伤心，一时半会儿怕是缓不过来，大姑走过来对姜靥道，“囡囡先回去，等会儿再过来。”
“嗯，好。”没等人再安排江云飞，姜靥拉着他就往外走。
两人一路绕来绕去，姜靥期间迷路了两回，第三回才走到昨晚自己住的院子。
“我都不知道我家这么有钱。”
摸着她的头，江云飞无奈地笑了下，“财迷。”
“是后悔没有早回来认祖归宗么？”
摇了摇头，姜靥倒没这种感觉，要是她一直活得水深火热也就罢了，但她一直在江云飞的庇护下，生活得不要太好，所以也就不太在乎。
她只好奇造成这一切的原因。
“我爸爸为什么不让我认家里人，他们这些年找过我？”
两个人进了屋，江云飞看着她把门关了，好像古时候的小姐私会意中人似的。
“找过，你爸爸刚去世的时候，他们来过一次。”
“你没让见？”这句问得多余，她的意思是为什么没让。
“怎么见，见了你不就跟他们回金陵了，说不定还会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婆家，那我这么多年不是白忙活了，什么都捞不着。”躺在床上说了一句，江云飞觉得这床很舒服，而且足够大，滚起来一定很爽。
姜靥噗嗤笑了出来，“你还够坦白。”
“主要是你爸爸死前嘱咐我，说不许你回去。你爸爸和你爷爷有很深的误会，你爷爷一直觉得你爸爸不是他亲生的，你爸爸也隐隐知道些，所以从小到大都跟你爷爷有隔阂，后来父子俩有次为了你爸爸做生意的事情吵了起来，把这件事给捅破了，你爸就拐了你妈北上，另起炉灶。”从江云飞这个直男嘴里讲出那些往事，平淡的不能再平淡。
但姜靥却一脸震惊，这也太狗血了，“我爷....我爸爸的爸爸为什么这么觉得？”
“这个我不知道，但其实后来姜家的人来过帝都，拿了老爷子的头发和指甲和你爸爸的做了鉴定，证明是他亲儿子没错，但你爸的脾气你知道，白白被人冤枉了半辈子，怎么可能轻易原谅，所以到你爷爷去世他也不回来。”
姜肆不回来，也不许姜靥认祖归宗，这是生生世世都不想跟姜家有瓜葛了。
“那我现在....认是不认？”姜小姐没了主意，认了怕对不起自己亲爹，不认吧，看着这一大家子哭哭啼啼的，又有点不忍心。
何况是她爷爷的问题，跟奶奶又没关系。
“随你，我反正答应你爸了，不许动姜家一分钱，也不许借助姜家的人脉，我做到了就可以了。”当年姜父之所以放心把姜靥交给他，除了因为两个人青梅竹马长大，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看中了江云飞身上的几分傲气，不会用媳妇儿娘家的钱，不然要是交给别人，都不知道到底是看上他女儿这个人，还是看上了姜家在金陵的那份产业。
姜靥跟他一起躺在床上，“江云飞，我有点懵，从昨天开始就是，总觉得不真实.....”
话音未落就被他掐了，姜靥捂着脸骂道，“你干嘛？很疼知不知道。”
“疼就对了，疼就说明没做梦。”
“神经病。”揉了揉脸，姜靥正想坐起来，却被他一把抱住了。
江云飞抱她抱得很用力，大概是因为昨晚太担心了，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干嘛，才一晚上没见到我，就这样了？”
“你真是没良心，我一晚连眼都没合一下。”
“我也想你.....”虽然她睡着了，想到这儿，姜靥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挺没良心，“你当时就知道是谁带走我的么，没报警吧，干爸呢，干爸知不知道？”
“嗯，许焕之给我打过电话，就是绑你走的那个.....”
“长了虎牙的那个人么？”
“对。”
“他是什么人，江云飞，姜家是做什么的，还有我几个姑姑都嫁到了哪儿，我感觉可以写宅斗剧了。”
管事的推门进来，正好看见小夫妻俩搂搂抱抱，又赶紧转了回去，面壁道，“小姐，江先生，老太太有请。”




人间富贵花的日常 262 入赘
管家在前面引路，江云飞和姜靥手牵手走在后面。
“姜家是做家具生意的，放在以前就是皇家御用，后来打仗还捐了不少钱给国家，也出过为国效力的人，所以几经沉浮都屹立不倒，算是红顶商人，到了你爸爸这儿，他对这些手艺活儿没什么喜好，就好品酒，一心想自立门户，本身你爷爷就觉得他不像自己，然后又继承不了衣钵，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那我爸爸很厉害啊。”
“你爸爸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不许你认祖，不许我用姜家的钱，但当时他去帝都时可是卷跑了姜家不少钱，只是老太太压着才没被你爷爷追回去的，再说，如果他不是姜家的少爷，怎么可能做成这么大的生意，很多人还是给姜家面子，客观来说，他有能力有傲气，但也跟你一样，不讲理。”江云飞点评着岳父大人，好像出了一口恶气似的。
他小时候觉得，自己和姜靥之间最大的阻碍就是姜靥爸爸，要不是姜肆把姜靥养得这么刁，他们俩的青梅竹马早就开花结果了。
哪用得着这么费劲。
“呵，那我爸爸后来也把人脉介绍给你了不是么，你这人也不讲理，还忘恩负义。”
“我们那是公平交易。”
“你那是觊觎我。”
管家听着两个人斗嘴，忍不住笑了笑，“人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小姐和江先生跟咱们四爷是像。”
“我可不像他，”江云飞嘀咕了一句，被姜靥使劲掐了下腰。
两人回到了厅里，看见老太太已经缓过来了，招手让姜靥坐到自己身边来。
姜靥想走又被江云飞拉了回来，老母鸡护崽似的护着她。
“行了，她都跟你领了证了，我还能把她扣在这儿么，我那么多年没见过她，不能让她离我近点儿么？”瞪了江云飞一眼，重新把姜靥叫到了身边，“你们两个还没办婚礼吧，今天正好大家都在这儿，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听她的。”
“我没什么想法....”姜靥小声说了一句，她写过无数场婚礼，真到了自己这儿完全没有概念。
“既然没想法，那就听奶奶的，在这儿办，”拍了拍姜靥手，姜老太太对江云飞道，“你知道，我就肆儿一个儿子，我对他有亏欠，所以家里的一切都是他的，这点，她们三姐妹也知道。”
三个姑奶奶闻言纷纷点头，并无异议。
“现在他不在了，那就是姜靥的，姜家这么大的产业落在你手里，你不能白占便宜。”
江云飞皱眉，这话说的好像这便宜是他求来的似的。
“我没有要占姜家的便宜。”
“占与不占你说了不算，这是客观事实。”姜老太太不喜欢他这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哼道，“要放在古代，你这样的应该入赘我们家。”
姜靥噗嗤笑了出来，看江云飞脸色不好，依然忍不住。
让江云飞入赘，还不如杀了他。
“入赘好，生个孩子姓姜，四弟的血脉就连下去了。”三姑附和了一句，姜靥觉得她头脑特别简单，平生一定没什么烦心事儿。
“做梦。”男人回了一句，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你们姜家的东西我不要，我的人我要带走。”
“不行。”二姑跟着站了起来，一旁的大姑忙拉住她。
“都坐下。”老太太道了一句，这才稳住场面，“听我把话说完。”
“我知道你肯定不同意，但是我就姜靥这么一个孙女儿，不能由着你不明不白地糊弄走了，你要在金陵给她办场婚礼，风风光光地把人娶走，也叫姜家的亲戚朋友都看看，咱们就当是联姻，姜靥身后有了仗势，也省得你欺负了她去。”
“我没有欺负过她，以前你们没来认她的时候就没有，以后也不会。”江云飞觉得姜家的人和姜靥爸爸一样，总是自视过高，看谁都没自己好。
像是花孔雀。
“好，那我就当你同意了，你回去准备下，定了日子来娶人，什么礼数都不能少，反正你也不吃亏，你知道她的嫁妆有多厚。”
“我不图她的嫁妆.....”这就是江云飞不愿意让姜靥回来的原因，本来两个人好好的，非要搅和那么一大家子。
“在此期间，姜靥都要留在这儿。”
“我不要。”姜靥拒绝，她不要跟江云飞分开，“我帝都有朋友要结婚，我还要去参加婚礼。”
“我也不同意。”他们刚刚在一起，现在想让他们分开，门儿都没有。
“囡囡听话，多陪陪奶奶，那朋友的婚礼能有你自己的婚礼重要么？”
“嗯，很重要。我可以不办婚礼，但是必须要参加她们的。”姜靥回了一句，尤其是苏尧的婚礼，她必须参加。
“那就让人陪你去，去了再回来，可以了吧？”
老太太退了一步，但姜靥并不打算退一步，“我不想待在这儿，我要回帝都。”
她一辈子生在那儿长在那儿，喜欢江南不假，但并不适应江南。
“囡囡，听话，奶奶没有几天活头了，你就让奶奶看着你出嫁好不好？”姜老太太姿态放得极低，说完眼圈儿就又红了。
管家在这个时候拿了一张诊断书给姜靥，“小姐，老太太说的是真的。”
摆了摆手示意管家退下，老太太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姜靥道，“别担心囡囡，奶奶还撑得到你出嫁。”
夫妻俩出门的时候都有点沉默，面对这样的要求不答应有些说不过去，答应了吧他们俩又实在不愿分开。
大姑走在最前面，叹了口气，“五年前查出来的，化疗了一年时间搭进去半条命，在床上养了三年，天天离不开药，刚刚好转了一点儿，去复查竟然又复发了。囡囡，你奶奶这辈子太苦了，你爷爷误会她，夫妻别扭了大半辈子，你爸爸也这样，算是大姑求你，陪陪她，好不好？”
姜靥为难，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回，江云飞忽然握住她的手道，“我尽快回去准备，不会让老太太等太久。”
也不会让她等太久。
“来得及么，赶得上许诺和苏尧的婚礼么？”
“离许诺结婚还有两个月，我可等不了那么久。”说完又对大姑奶奶说了句，“我们能单独待会儿么？”
他这个媳妇儿娶得真是太不易了。




人间富贵花的日常 263 嫁妆
房间里点了香，味道不重，闻上去很舒服，可是姜靥不舒服，她不想跟江云飞分开，小妖精此刻正抱着金主不松手，弄得江云飞有点哭笑不得。
他家媳妇儿原来是这么粘人的，以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劲儿呢？
“江云飞我觉得你好可怜啊，刚娶了媳妇儿，又要分开。”埋头在他心口处，姜靥的声音很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哭了。
“没你奶奶可怜，她这么大岁数，总不能逆着她来。”
“真的，不是为了她的钱？”坏笑着仰起头，果然被掐脸了。
“要是为了钱，我该娶周敏......”话音刚落，腰间的软肉就被她使劲拧了下，“看，是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说行我说就不行。”
“你是不是到手了，都不让着我了？”瘪了瘪嘴，姜靥有点委屈是怎么回事。
江云飞吓了一跳，他就是开玩笑啊，“我逗你的，怎么还当真了，我很快就来接你，今天是正月十六，最多两周，二月二是好日子，我来娶你。”
眨了眨眼，姜靥下意识回了句，“这么快？”
那好像不难忍。
结果却气得金主捏住她下巴眯着眼道，“你刚才说不想跟我分开，都是骗我的吧？”
“哈哈哈，没有，我以为你得给我准备好多东西......”
“我什么东西不是你的，好像没见过好东西似的，”无奈地回了一句，江云飞搂住她，“除非你奶奶刁难我，但她既然希望越快越好就不会给我出难题。”
“那就....分开两周吧。”
夫妻俩去了老太太那儿，把定下来的日子说了，虽然有点紧，但姜老太太还是同意了，“二月二是好日子，那你就回去准备，我也要给囡囡把嫁妆备好了。”
姜靥留在了金陵，每天很早就有人叫她起床，到了晚上又不许她熬夜，一日三餐规律得不行，让姜靥真正体会到了何为笼中雀。
江云飞以前对她分明就是散养嘛。
要不是看在那些各色美食的份儿上，她估计早就跑了。
这天一早，姜小姐就被人从床上念叨了起来，洗漱完送到老太太那屋，姜靥本是睡眼惺忪，但看到厅里那些大大小小的木箱时，揉眼的手停顿在一半儿，好奇道，“这是什么？”
“给你的嫁妆啊。”老太太笑呵呵地朝她招招手，命人依次打开那些箱子。
各种玉器文玩放在一边，最让姜靥离不开眼的是一套嫁衣，“龙凤褂么？”
“不是，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老太太叫人把衣服拿起来给她看，还不忘嘱咐着，“都小心点儿，别跳丝了。”
“秀禾？”姜靥愣了下，衣服傻姑娘绣着凤穿牡丹的图案，颜色繁密，但凑在一起却异常还看，艳而不俗，颇显贵气，“您这是什么时候定的？”
这么一件衣服，没有半年时间根本做不完，老太太不可能是在江云飞走后做的。
“早就定了，一直想着给你，可一直见不到你。”握着她的手，老太太虽是在笑，但其中的心酸姜靥听得出来。
血缘这东西有时候很奇怪，她对姜家陌生至极，在这儿待着多半是出于客套和好奇，但姜家对她却是极好，如珠如宝地捧着，同样是从没见过，态度却是截然不同的。
“你爷爷去世的时候，我派人去找过你爸爸，但他死都不肯回来吊唁，我当时是生他气的，我这一辈子，哄完老的哄小的，你说父子之间哪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你爷爷再不对，好歹把你爸爸养大了，不过就是嘴上不饶人而已。”叹了口气，姜老太太继续，“其实你爷爷自打确定你爸爸是他儿子之后，也十分后悔，虽然表面上不说，但日日用行动与我赔不是，更是打着你几个姑姑的名义去帝都找了你爸爸许多次，哎......”
姜老太太抹了抹眼泪，都说一家一本难念的经，可谁能想到，偌大的姜家，如此富贵，内里居然父子失和夫妻不睦了多年，或许世上真的难有两全吧。
“我爸爸这么骄傲的人，生平最恨人冤枉他，您也不要怪他小心眼儿，这种事儿放谁身上应该都是个心结，心结不好解的。”姜靥劝慰着，那些爱恨离她太远，她不能感同身受，但也觉得唏嘘。
要是他爸爸一直在姜家，那她和江云飞估计一辈子都遇不见。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大概就是说的这种吧。
老太太闻言愣了片刻，干脆也不去想那些陈年旧事了，“你知道么，他们每次去，都会捎你的照片回来，你爷爷偷偷把照片藏在自己怀表里，时不时就看，还跟我说放眼金陵没有一家人配得上他的囡囡，就是那个时候，他就给你备下这些东西了。”
姜靥一惊，万万没想到这衣服居然是这么来的。
“临闭眼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说了一句，他说，囡囡像你。”姜老太太笑着说完，眼泪就落了下来，“就怎么一句，这辈子的委屈就烟消云散了。”
轻抚着老人家的背，直到此刻，姜靥才深深动容，“他应该很爱您，不然不会怀疑了一辈子，还是把我爸养大，放任他拿了家里的钱出去，打着姜家的旗号做生意，又有养儿的感情，又有怕他不是自己骨血的恐惧，每天跟自己作斗争，还是选择忍耐，不是爱您不会这么做。”
又把老太太说哭了，姜靥有点慌，过了好一会儿才把人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