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屋外风吹凉
说罢,又侧了侧头,身旁那位太监立刻下了丹陛,亲自搀扶起姜铎来。
姜铎起身,瘪着嘴再三谢恩后,又道:“老臣今日来,原就是想和陛下议一议此案,既然贾家有人先提出来,那干脆就在这议罢。长兴侯耿年,颍川侯傅连?”
姜老头气势还是很足的,虽然干瘦的都快成了一坨,可一双老眼扫过武勋行列时,敢直视这老头子的人,没几个。
听他点名,两位身着飞鱼蟒服的中年男子出列,拱手道:“老公爷有何指教?”
姜铎喝问道:“仇成那个遭瘟的,死都死了,不死也该千刀万剐了,这都多长功夫了,你们兵部连子药从哪丢失的都没查出来?”
两人隐约感觉到了有些不对,颍川侯傅连抢先一步道:“老公爷,武库司和督摧所原是左侍郎所掌。”
长兴侯耿年闻言大怒,道:“没有右侍郎签印,谁能擅入武库司子药房?”
眼见二人就要狗咬狗厮斗起来,姜铎却不看二人了,拱手道:“皇上,老臣早有一愚见,思虑了数年,今日才敢上奏。若有不当之处,还请皇上教训。”
隆安帝面色阴晴不定,实在摸不着这个老妖怪想做甚么,道:“老国公有何心得,但说无妨。”
姜铎笑着谢过恩后,先伸出帕子来,擦了擦额头的虚汗……隆安帝忙道:“老国公坐下说即可。”
姜铎笑道:“那就多谢皇上隆恩了!”说罢,颤巍巍的回到座位上坐下后,这一开口,却是石破天惊之言:“皇上,老臣以为,文臣那边且不提,但武官,尤其是领兵大将,实在不好在一地待的太久。对朝廷不是件好事,对臣子也未必是保全之道。眼下太平,那种一个将位,父传子、子传孙的做法,早早就该舍弃才是。当然,朝廷已经开始这样做了,九边戍边大将,今年要回来三个,明年要回来六个。这就很好,毕竟,这大燕的军队,不是哪一家的军队,是朝廷的军队!
老臣以为,驻扎都中的十二团营也该如此。一个大将领军十年,朝廷的军队都快领成私军了,于江山社稷而言,实非幸事。
军队如此,兵部两位侍郎又何尝不是如此?
所以,也该给他们调换位置了!
不然,一个个尸位素餐,那还了得?”
此言一出,饶是以赵国公多年的威望,此时也有些隐隐压不住身后诸多元平重将的怒气了。
“老公爷这叫甚么话,若是这样不好,那难道要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才好?”
“不如此,军队哪有战力?”
“是啊,一旦发生战事,咱们连手下的兵将都认不全,那怎么行?”
“我们领兵领的好好的,又没犯下甚么过错,凭甚么剥夺兵权?”
“就是,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哪有这样的道理?”
没有兵权,这些人空有爵位,却是连站到这里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且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没了兵权,他们吃甚么,喝甚么?
怎么拿官位培养亲信势力?
“老公爷说的轻巧,姜家老老少少都在吃兵粮,倒是要断我们的炊!”
听着这聒噪声,刚坐下没多久的姜铎又拄着拐起身,回头扫了过去。
随着那双老眼冷冷的看了一圈后,嘈杂声渐渐止住了。
姜铎冷哼一声,道:“我姜家老老少少都在吃兵粮?既然是老夫提的这个奏议,姜家哪一个还敢往军里扎,老夫砸不烂他的狗头!你们也不要怪老夫无情,并不是说,你们从兵部,从十二团营下来,就不能吃兵粮了。九边要回来不少人,空出那么多位置,难道不需要人去?窝在京城享福享受惯了,都不愿去边关吃沙子,那还有甚么脸提打仗?真打起仗来,不比这个苦?”
说罢,又回过头来,看向眼中满是震惊神色的隆安帝,拱手道:“皇上,老臣今年,都过九十了,古往今来,有几个大臣能活这么久?可活了这么久,老臣只是受着皇恩,却没做出甚么功绩,实在汗颜哪。如今老臣快要去见世祖元平皇帝了,临走前,就最后为皇上,为天家,为我大燕的江山社稷,尽一份力罢!
老臣建议,十二团营,除却立威营外,先换六营主将。九边调回来三人,另外三个,从其他勋臣中选,选忠于皇上,忠于社稷的。明年,再换六营,正好九边回来六人。为何非要选九边重将?因为他们带惯了边军,正好让他们回来好好拾掇拾掇京营。
这些年,京营也实在不像话。京畿重地,居然能出现立威营这样的事,简直荒谬!
长兴侯耿年,颍川侯傅连,你们也别不服!若是在世祖皇帝时候,出了这样的大事,你们全家的脑袋都已经在菜市口晾干了!不拿你们问罪,已是皇上天恩浩荡,宽怀仁厚,怎么,你们还有话说?果真等着计较遗失子药一案?”
长兴侯耿年和颍川侯傅连两人面色灰败,还能有甚么话说?
隆安帝今日有一种被昊天上帝的大礼包狠狠砸晕的幸福感,若非多年养成的坚毅隐忍的性子,他几乎都要忍不住站起来答应了。
兵权!兵权!!
但眼下,他只能深情的看着赵国公,动容道:“老国公忠义之心,朕知矣。只是此事,尚且需要和太上皇商议。”
姜铎也明白,笑道:“稍会儿下了朝,老臣往九华宫递个牌子,看看能不能觐见到太上皇。若是有这个体面,老臣少不得和太上皇也说说此事。此事,事关江山社稷之稳,不可不做。这得罪人的事,就让老臣这快要去见世祖皇帝的老骨头,去得罪罢。”
隆安帝真的被姜铎给镇住了,也感动了,他看着姜铎,沉声道:“老国公放心,没人敢因此记恨老国公,也没人敢因此记恨姜家。”
不止武勋,便是满朝文臣都因为今日突然发生的这一遭都懵了。
随即便是大喜!
军权操于元平功臣之手,早就为文臣所忌惮。
但往日里实在没甚么机会,不能也不敢去议论此事。
可谁能想到,这大燕军方最大的一座山头,今日居然会自毁长城?
便是连御史台的言官,平日里对谁都能挑出三分毛病来,今日看这赵国公,也隐隐有些像是在看当世圣人……
原本,今日大朝到此差不多就该拉下帷幕了,君臣心中都没甚么其他心思去议旁的事。
然而却见一御史站出来,大声道:“皇城,臣弹劾宁国府袭一等侯,五城兵马司都指挥贾蔷,为了开会馆赚银子,妖言惑众,鼓弄人心,伤风败俗!身为兵马司指挥,却几乎从不上衙。和赵国公这样高风亮节忠义无双的老臣相比,贾蔷实为我大燕勋臣中的败类!还请皇上治其大罪,以正人心!”
“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皇上,裹胸之谣传,实在是斯文扫地,此等败类,岂能为官?还请皇上治其大罪!”
……
ps:我努力干第三更,但不一定有,拉肚子了……
红楼春 第四百三十五章 血口喷人!(第三更!)
“点验清楚,都救出来没有?”
东市北街,养生堂门前,贾蔷此刻显得狼狈不堪,额头左侧的头发都烧焦了一片,身上更满是灰烬,袖子和衣襟前摆都被火烧出了洞。
此刻他却顾不得许多,急声喝问道。
高隆、商卓二人的情况比他还不如,将披在身上浇了水盖了泥的被子扔在地上,大声道:“侯爷,养生堂的嬷嬷清点过了,一共八十五个孩子,一个也不少。就是……就是有三个没抢救过来,其他的都还好。”
贾蔷闻言,脸色难看的厉害,问道:“查清楚了没有,到底哪处起的火?是伙房的火没收好?还是哪处炭盆起的火?”
高隆摇头道:“还不清楚,但据说走水的位置不在伙房,好像是卧房……”
正说着,就见孙鹏急急走来,他是祖传防火禁的老人,贾蔷只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有问题,问道:“可是有甚么发现?”
孙鹏道:“侯爷,小的可能发现了走水的原因了。”
“说!”
贾蔷闻言,精神一震,问道。
孙鹏道:“据养生堂的人说,最先发现走水的地方是卧房后院,他们昨儿才洗净了被褥罩单,搭在后院里。最先走水的,正是后院,然后才蔓延到卧房,继而烧了大半个养生堂。小的方才特意去后院看了看,发现这养生堂的后院,正和前街仙客来酒楼的后厨房连在一起。酒楼厨房的烟囱,就搭在养生堂后墙上。所以小的猜测,多半是……”
贾蔷闻言,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见此,高隆、商卓等二十余亲兵并百十余兵马司丁勇,齐齐跟上。
“哟!这位客官,您这是……”
许是做贼心虚,这家名叫仙客来的酒楼掌柜居然亲自在门口迎客,一看到贾蔷过来,脸色都变了,赔笑问道。
贾蔷只是目光森然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的心思,就要往里进。
这位老掌柜胆子也大,居然张开双臂想上前拦,却被赶上来的高隆抓住领口,一把甩到一旁。
那老掌柜大声叫道:“我家老爷是吏部左侍郎,你们也敢造次?”
贾蔷头也没回,下令道:“抓起来。”
等他一路走到厨房时,就看到几个伙计,正在扒开烟囱,和泥准备修整。
见此,贾蔷岂有不明白之理?
他厉声道:“将这起子混帐全部下牢,拷打出来今天之事,要快!”
高隆等人也是大怒,带人一拥而上,将这些伙计们全部拿下,押回兵马司衙门。
“封了酒楼!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来。”
贾蔷看了看火房现场后,出门而去。
今日当真是险,果真今日他只顾着太平会馆那边,而养生堂这边烧死近百个孩子。
杀头或许不至于,但罢官去爵却是少不了的。
实在可恨!!
不过没等他心有余悸的回衙,就看到一队宫人急急打马而来,看到他后,连马也不下,便在马上急忙宣旨道:“陛下有旨,传宁国府袭一等侯,五城兵马司都指挥贾蔷,即刻御门觐见!”
……
“皇上,宁国府袭一等侯贾蔷到了。”
“宣!”
“皇上有旨,宣宁国府袭一等侯贾蔷入殿觐见!”
“皇上有旨,宣宁国府袭一等侯贾蔷入殿觐见!”
在一声声宫人传宣中,一身狼狈的贾蔷步步入内。
先前,他已经从宣旨熊公公处得知了些许缘由,又惊出一身冷汗来。
再没想到,还真赶到一块去了。
实在是,凶险!
“臣贾蔷,叩见吾皇万岁!”
看着丹陛龙椅上的隆安帝,无视周围各色审视的目光,贾蔷行大礼拜见。
隆安帝看到贾蔷这一身,原本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沉声道:“贾蔷,有言官弹劾你鼓弄人心,不务正业。还说今日是你那劳什子会馆开张之日,你连官衙也不上,因私废公,实在是败类。你怎么说?”
贾蔷摇头道:“皇上,言官风闻言事,言者无罪,对其人,臣无话可说。对其事,臣只能说,实在可耻。臣自上任以来,连续破坏了几桩大案,连谋逆案都破了两次,更不用说吴家的走私案。如果这都叫因私废公,臣想让弹劾之人晾一晾,他做出过什么功绩,有过甚么功劳。”
此言一出,满朝言官都不愿意了,指责道:
“我等督查百官……”
“我等匡正社稷……”
“我等肃清风气……”
“尔欲阻塞言路乎?”
好似捅了马蜂窝,贾蔷觉得和这些人辩论,赢了没好处,输了就更惨了,所以果断转换目标道:“好,不提你们,你们说我因私废公,那你们将先前的兵马司指挥做的事捞出来晒一晒,看看他们没有因私废公的,比我多做了甚么……”
隆安帝不给御史们再开口的机会,敲了敲金缻后,问道:“贾蔷,你这一身是怎么回事?”
贾蔷道:“回陛下,臣今日上衙巡查诸务时,正逢东市北街的养生堂走了水,臣就带人去救……”
此言一出,朝廷上诸臣都唬了一跳,隆安帝亦忙问道:“可有损伤?”
贾蔷黯然道:“烧死了三个……”
隆安帝闻言心里松了口气,三个还能接受,若是多了,那就要起波澜了。
正这般想,就听有一年轻御史弹劾道:“皇上,贾蔷身为兵马司都指挥,却让养生堂那样的善地罹受祝融之厄,实在有负圣恩。臣以为,兵马司的人手必是都被派去传播谣言,蛊惑人心去了,才使得救火不及时,让三名无辜婴孩夭折,其罪当诛!”
贾蔷闻言,一下子如同吃了只苍蝇般,觉得反胃。
隆安帝问道:“贾蔷,你怎么说?”
贾蔷摇头道:“臣实不知此人到底甚么来路……”
都察院左都御史赵东山提醒道:“此人乃都察院言官康业,其父乃吏部左侍郎康大人。”
贾蔷闻言,恶心的心思一下变成震怒,回过头破口大骂道:“我当甚么好下流种子!你家酒楼厨房的烟囱搭在养生堂后院墙上,火星子落在人家晾晒的被褥罩单上引起的火灾,如今你倒有脸来骂本侯?要不是天子当前,我捶不死你个狗肏的畜生!”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那年轻御史康业被兜头一通好骂,都被骂懵了,一时都不知该怎么答话,只涨红脸反驳道:“你……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
贾蔷往他跟前走去,厉声道:“东市前街的仙客来是不是你们家的产业?当着皇上面,你敢说谎试试!”
那康业闻言,面色发白,哪里敢答话,这才想起,虽不在一个街道,可仙客来的后面,似乎的确是养生堂。
他还曾想过,将仙客来客人吃不完的饭菜收起来,送给养生堂,也好博取一份好名声,后来被他父亲所阻……
此刻被贾蔷逼问,他哪里答得上话来,眼看贾蔷步步逼近,他无法应对,万幸,这时吏部左侍郎康德跪地请罪道:“皇上,若果真是臣家过失所致,臣愿领罪,并包赔一座养生堂。养生堂十年嚼用,皆由臣家所出。”
隆安帝心中虽然震怒,却也不可能因为臣子家酒楼的一个失误,就罢免了他,因此沉声道:“康大人治家还是要严谨些,造成此等厄事,实在令人痛心!”
康德再三叩首道:“皇上,此事臣一定给皇上,给朝廷一个交代!”
贾蔷没有回头看向康德,他知道他自己未必弄的过这样的老官油子,但他觉得对付小的还可以,因而继续逼问康业道:“请教康御史,方才你以为是我使得三名无辜婴孩夭折,所以认为其罪当诛!那么现在是你们康家造成的罪过,你觉得此罪又该如何罚之?总不能到我这里,就要伏诛,到了你们康家自己身上,就罚酒三杯,出些臭银钱就了账罢?”
康业闻言,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康德本不愿多事,此刻却不得不救他儿子,沉声道:“宁侯弄错了顺序,犬子是因为以为宁侯因私废公,只一心传播造谣,造成了养生堂无辜婴孩夭折,才认为此罪当诛。而我康家固然有过失,却是无心之过,也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来补偿。所以,非是一回事。”
贾蔷笑了笑,道:“打了小的,老的就出来了。小的无耻,老的更不要脸!如今还一口咬定我因私废公,传播谣言?本侯倒不知道,我哪里因私废公了?贾家开一处会馆,就成了因私废公,那你康家开的酒楼比我的会馆气派多了,这又叫甚么?再者,本侯当了这五城兵马司指挥才多久,就亲自带兵连破大案,几乎身死!今日更是阻止了一场你们康家引起本要烧死不知多少无辜孩童的大火!还有,诸位文武大臣家里,总有住在东城的吧?近来难道没发现道路变整齐干净了?没发现原本街坊里的青皮恶霸都消失不见了?就算还不至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比从前也安宁十倍不止罢?这些哪桩不是我的功劳?这也叫因私废公?”
听贾蔷不无得意的洋洋洒洒一番自夸,满朝文武并御台上的隆安帝,面色都隐隐古怪起来。
儒家讲究的谦逊是刻进骨子里的,别说文臣,就是武勋里公认的最不要脸最没节操的赵国公姜铎老儿,也只敢说他自己从不功绩,临了立一回功。
如贾蔷这般两次三番重复自己大功的,前世“懂王”一样的风格,大家一时间都很有些吃不消……
康德沉吟稍许,道:“也罢,就算如此,可裹胸之谣,闹的沸沸扬扬,成了市井乡民饭后谈资,难道也是功劳?”
贾蔷沉声问道:“康大人,你有没有派人做过调查?你是吏部左侍郎,位高权重,你一声令下,即便调查一万户,两万户百姓家的生育情况,也不算难事。你查过了没有?”
康德嗤之以鼻道:“本官做不出,派人去问人家穿戴没穿戴中衣的事。”
贾蔷冷笑道:“康大人,你这是在为国朝社稷当官,不是为了你个人的私德。即便是你个人的私德,你就没和你老婆敦伦过?你若没干过你认为的那等肮脏事,你儿子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成?事涉丁口繁衍,事涉天下无数女子性命,迂腐书生可以避讳,你这个吏部左侍郎从二品大员连查都没查过,张口就来,你有何德行来当此衣紫大员?连皇后娘娘查证后,都为太平会馆西路院题下‘女子本弱,为母则刚’的墨宝,你康家爷俩儿倒是上来就扣大帽子。你们以为你们是谁?虚伪卑鄙!”
“你!!”
康德再无法维持从二品大员的风仪,躬身道:“皇上,臣请皇上治此小儿侮蔑羞辱之罪!”
隆安帝看着贾蔷斥道:“去去去!瞎折腾你的去罢!朕的林爱卿温润如玉,温文尔雅,怎会教出你这样咄咄逼人的弟子!怪不得皇后说你和李暄一个德性,快走,少在这碍朕的眼!”
众臣听闻此言,无不微微色变。
这哪里还是对臣子说的话?
武勋之首,赵国公姜铎眯缝着眼,细细的打量着这个走运的小子,心里也不知在想甚么……
康家父子,脸色则多带灰败之色……
而隆安帝,则微微弯起了嘴角,今日大朝会,实属他登基六载以来,最畅快的一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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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春 第四百三十六章 开张大吉 (第一更!)
西斜街,太平会馆。
西路院。
尹家大太太秦氏和二太太孙氏,并五儿媳乔氏,和南安郡王太妃并其长孙妇一道并行。
两家人都早早的来给贾蔷捧场,未想撞在了一起。
南安太妃笑道:“几回回想去你们府上看望太夫人,只是碍于皇后娘娘的懿旨,不敢善作主张。天可怜见,今日可算遇到两位太太了。”
对上一位郡王太妃,秦氏和孙氏虽不惧,却也不会拿大,秦氏笑道:“皇后娘娘也是怕我们小门小户的出身,冲撞唐突了贵人们。”
南安太妃“哎哟”一笑,道:“二位太太可莫要再说此言,不然老婆子羞臊也要羞臊死了,再没脸见人。往上翻二三代,哪个还不是泥腿子出身?眼下虽尊贵些,可再尊贵谁还能迈过皇后娘娘去?可见是笑话!”
秦氏和孙氏闻言虽心中自得,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有尹家太夫人车氏十数年如一日的叮嘱,她们早已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了。
而乔氏和南安太妃孙媳妇付氏年纪相仿,则一路打望着沿途的铺子。
忽地,付氏“咦”了声,指着路边一门铺里摆放的小木车,问道:“这是甚么?”
一直跟在旁边不敢插话的尤氏忙笑道:“这是婴孩的学步车。”
付氏才生完孩子,听闻此物,新鲜道:“婴孩的学步车?如何学步?”
尤氏忙道:“要不太妃和两位太太也一并进来瞧瞧?”
南安太妃笑道:“我还道这里只有那些娟绸和娘们儿穿戴的裹胸呢,原来还有旁的?”
尤氏笑道:“太妃娘娘说笑了,这条小街虽短,却也有一二十家门铺,各家门铺里的东西皆不同。小到鞋袜手帕,大到成衣,甚至还有家俬古董,应有尽有。若是逛街逛累了,还有坐下吃茶,或是吃些冰饮、点心的地方。若是身子骨有不适的,里面还有专门的休息地儿,有会推拿的丫头,可以帮着推拿推拿,松快松快身子。”
“哎哟!”
南安太妃闻言,对孙氏笑道:“二太太你瞧瞧,你这姑爷,真是把赚银钱的法子想绝了!”
孙氏笑了笑,道:“他是有几分天赋手段,连皇后娘娘也夸过他,小五儿还整日里想着把他拽去内务府帮忙呢。”
南安太妃唏嘘叹道:“蔷哥儿真是好福气,能入了皇后娘娘的眼……”
若是南安郡王府有子弟能入皇后娘娘的眼,但南安郡王府砸锅卖铁都要将尹家姑娘娶回家去供起来。
可惜啊,人家看不上眼……
一行人入了母婴店,登时眼前纷纷一亮,那些用极鲜亮的新颜色织出的绸缎缝制成的小衣裳小鞋袜小帽子,让人见了就挪不开眼。
至于那些木制的板车,跷跷板,滑梯,木制的各种小动物……
着实让才出了月子的付氏恨不得都买了下来。
“家里哥儿姐儿多,多买几套!”
付氏看完标签上写的价钱后,虽觉得有些肉疼,但以她的身家,还是能买得起。
付氏先前卷入药王庙丑闻,和南安郡王府内的妯娌们闹的不大好看,正好买一些小玩意儿,回去给大家的孩子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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