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屋外风吹凉
见薛蟠变了面色,贾蔷决定转变路数,道:“好,就算薛大哥你重情重义,为了美人一掷万金。可丰乐楼是什么地方?薛大哥你不会不知道,那么多王孙公子在那里都只能规规矩矩的,背后水有多深?他们怎么可能放花解语走?”
薛蟠听贾蔷赞他,火气散了些,再听此言,“嗨”了声,骂道:“丰乐楼那些狗东西也不是好人!花解语如今年岁大了,都二十五六了,他们就嫌她快成老妈子,所以就捧出了一名叫花芙蓉的新花魁来顶替她。花解语眼下能卖个好价钱,他们当然愿意卖。再过三年,等花解语过了三十,这个岁数寻常人家的女人当祖母的都有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若不是花解语年纪大了,我就算再多花十万两银子,也赎不了她。而且花解语也怕了,好多曾经见她一面都难的达官贵人,如今都放话,必是要让她好看,所以我一说愿意护她一辈子,她就认定我了。不然,丰乐楼也快给她梳笼,让她接客赚银子了。她说要是那般,干脆去死。”
“……”
贾蔷脸色有些难看道:“薛大哥,我不在意那花解语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是不愿借你银子,可是你要知道,你这样做会得罪多少人?你薛家,担待不起!!”
第一次,贾蔷大声厉斥这呆霸王。
……
红楼春 第八十四章 身契
“不怕!蔷哥儿,等花解语赎身回来后,先安置在你西斜街的宅子里。你得了太上皇的赞,还连续得了两次,他们不怕薛家,却不敢动你!再说,你如今得罪的人海了去了,还在乎一个花解语?”
薛蟠铃铛大眼里闪着狡猾狡猾的眼神,看着贾蔷说道。
贾蔷一阵无语,却还是婉拒道:“抱歉,薛大哥,我明儿就要离京南下了,怕是无能为力。”
薛蟠居然仍不在意,摇头晃脑道:“没事,在你宅子里就好!”一副赖定贾蔷的模样。
贾蔷看着薛蟠,忽问道:“这是花解语给你出的主意吧?”
薛蟠这单细胞动物,几时会动这样的心眼……
果不其然,薛蟠闻言一滞,干笑了声,点头道:“我就知道,瞒不过蔷哥儿你。”然后又急眼求道:“蔷哥儿,无论如何,你得先帮我想法子弄到两万两银子,不然就糟了!有北地的富商也想为花解语赎身,若是让那王八肏的先凑齐了银子,那可就糟了。你放心,最长一年,短则半年,我一定还你。”
以薛家的财力,二万两银子的确不算大数。
贾蔷闻言,看着鬼迷心窍的薛蟠,一字一句道:“薛大哥,先前我落难时,你不避讳贾珍势力,不怕得罪东府也与我来往,赠我财物接济于我,我铭记在心,也感谢你的义气。所以,只要我能帮到的,我一定帮你。但你要想清楚,这十万两拿出后,薛家说不得就要伤筋动骨了。万一遇到难事,需要急用银子,到那时……你如何交代?更何况,花解语号称天下第一名妓,背后牵扯得多大?我孤家寡人不怕,可你那主意又能瞒得到几时?终一日,必为薛家惹来大祸!”
薛蟠闻言,一张大脸上也满是纠结,最后却仍一咬牙,道:“不管了!这七万两是积攒在家里的存银,只为以防万一时用,又不是抽干了外省各铺里的银子,就算没了,也伤不得元气,最多过二三年苦日子罢。我少逛些青楼,连花解语都娶回来了,我还在乎别的窑姐儿?省一省也就过去了……蔷哥儿,我也知道此事艰难,可办不了此事,我一辈子心里都不会痛快,你就帮我这一回罢!等明年周转过来,我一定还你银子!”说罢,连连给贾蔷作揖。
贾蔷实在无法,只能叹息一声道:“好,既然如此,你可以让她搬去西斜街的太平会馆去住。至于那二万两银子,我现在是真没有。不过,三日后,你可去青塔寺那边寻贾芸,我将一张方子留在他手里,东盛赵家的人多半会去买。到时候,就会有一笔银子入账。”
“果真有?”
薛蟠不可思议的看着贾蔷问道。
贾蔷点头道:“有八成把握。”
喜出望外的薛蟠却又纠结道:“那还有两成呢?”
贾蔷没好气道:“那就是命数合该如此,薛大哥你当死心了。”
薛蟠闻言,也知道贾蔷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连赔笑脸道:“蔷哥儿,我信你的能为,打我支撑门户以来,就没见过比你更有能为的了,你比我爹还有能为!你要是我家里人就好了,可惜我妹妹她……嗯?”
不知想到了什么,薛蟠忽地顿下来,铜铃大眼盯着贾蔷猛看。
贾蔷无语道:“若没其他事,薛大哥且回去歇息吧,我也要睡下了,明儿一早还要出发。”
薛蟠一个激灵,忽地一拍脑门,摇了摇头道:“不行不行……那怎么行,我还没写借据!”
贾蔷心里虽愿意,不过嘴上还是客气道:“银子都还没到手,何必……”
薛蟠直摇头道:“蔷哥儿你虽义气,我却不能不讲规矩。若只是二百两,我铁定不打这个借条。可这是两万两,不成不成,若是不写借条,我怕自己都忍不住赖账。”
贾蔷真心觉得这呆霸王有趣,哈哈笑道:“那好吧,你写罢。”
待取来屋内纸笔,薛蟠拿起一笔,塞嘴里用口水润了润笔尖,“呸呸呸”了几声,然后才蘸着墨,歪七扭八的写了份借据,签上了他的大名不说,还按了个手印。
最后递给贾蔷,呵呵笑道:“不白借你的,算二分的利。他娘的,再没想到,我老薛居然有借银子的一天,还好蔷哥儿你仗义。”
贾蔷也没在意,只大致看了眼后便收了起来,摇头道:“什么时候宽裕了,将本钱还上就是,例钱什么的却莫要多说,否则也别再认我这个兄弟了。”
薛蟠闻言大喜,喜的不是省去一笔例钱,而是自觉没认错人,不枉他对贾蔷掏心掏肺。
一时间,他也恨不能掏出心来对贾蔷,可左思右想也想不出送些什么好玩意儿给贾蔷,忽地,他又“啪”一巴掌打脑门儿上,道:“你等着!”
说罢,头也不回的掉头就跑。
贾蔷摸不着头脑,总觉得薛蟠这颗大脑袋是他自己打出来的,也没理会许多,准备洗漱洗漱就睡下了。
谁知没一会儿,就见薛蟠满脸兴奋的回来,身边还拽着一面色惊恐之人,不是香菱又是哪个?
薛蟠哈哈大笑着又将一张纸笺拍到贾蔷手中,指着香菱对他道:“蔷哥儿,从今儿起,香菱归你了,这是她的身契!你房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怎么行?”
贾蔷看了眼面色发白十分不安的香菱,忙道:“薛大哥……”
“住口!”
只见薛蟠霸气十足厉声道:“你若还叫我一声大哥,就赶紧将身契收好!你也不想想,我这做大哥的,能忍心看你身边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吗?不能啊!!”说的是嘶声裂肺,催人尿下。
贾蔷:“……”
一旁香菱心思复杂之极,懵懵懂懂中既有一丝看不清的希望喜意,却也有莫大的惶恐不安和恐惧感,她啜泣道:“大爷,我……我要去见太太和姑娘……”
薛蟠闻言大感没面子,挥舞着拳头瞪眼吼道:“你说甚?你再说一遍!”
香菱唬的发抖,一个激灵躲到了贾蔷身后,却听薛蟠又哈哈大笑道:“小浪蹄子,这下露馅了吧?还给爷装!”
骂罢,同贾蔷道:“行了,此事就这般定下了。你就好好受用吧,若是觉得她不听话,侍奉不尽心,要打要骂都容易,转手卖了也成,我走了。”
说完,转头出门而去。
不过一转过头,薛蟠脸色就露出本相来,皱起一张苦脸来。
既心疼不舍,又头疼该怎么跟薛姨妈和妹妹宝钗交代。
人果然不能装狠逼,装大发了,回头还是要遭罪……
可惜,香菱这么软和漂亮的丫头,他还没吃过一口,唉!
不管了,左右贾蔷明儿要离京,香菱跟了去,等生米煮成熟饭,他娘也不能再要回来!
解决了心中大难事,又为自己的机灵点了个赞,薛蟠哈欠连天的回房去歇息了。
待薛蟠走后,贾蔷看着默默流泪的香菱,温声道:“不必怕,若舍不得离开姨老太太和薛姑姑,你就回去,待在她们身边吧。”说着,将香菱的身契递到她跟前。
香菱见之身子一震,缓缓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贾蔷,眼睛几乎不敢相信。
贾蔷轻笑道:“是真的,我素来不喜欢买卖丁口,也不愿以人为奴为婢。”
香菱怔怔看着贾蔷,看着他脸上柔和俊秀的微笑,感觉好暖,似一直能暖到她心窝底……
不过,她终究没有接过那张决定她命运的身契,因为不是她拿着这张身契,她就是清白身,她是奴籍,想要脱去奴籍,是要专门经过官府脱籍的。
但这些都不是她不拿的缘由,她不拿,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拿上之后,去了奴籍,她能去哪……
若是重回到薛家,那她仍旧为奴婢,仍旧早晚难逃薛蟠的魔爪。
与其那样,不如跟着眼前之人,或许,还能得些怜惜。
香菱低头轻声道:“二爷将这契书收好吧,我这样的人,天生就是当奴婢的,便是离了二爷,也不定被人如何糟践。若二爷觉得我用心服侍,就……就……”
贾蔷叹息一声,问道:“就什么?”
香菱缓缓抬起头来,露出梨花带雨的一张懵懂俏脸,看着贾蔷小声哀求道:“只求二爷看在我用心服侍的份上,莫要随意打骂。便是欺负,也莫欺负狠了,轻……轻些……打我。”
自记事起,她已记不清挨过多少打骂冻饿,便是进了薛家,也时常受到薛蟠的威胁和欺负。
所以,但愿日后她能少挨些欺负。
便是受了欺负,也别挨狠了就好……
……
红楼春 第八十五章 受气
服侍洗漱罢,贾蔷看着铺展了床铺后,就乖巧去了外裳鞋袜,一头钻进被窝里暖床的香菱。
见她一双怯怯的眼睛,虽与他同岁,可分明还是孩子般清澈懵懂的眼神,贾蔷心中有种罪恶感。
常年被人辗转贩卖,她人生的前半段,缺失了好大一截儿,那些常人该有的心思和阅历,对香菱来说,近乎空白。
他心中轻叹一声,面上却微笑道:“我大了,不用陪床的。”
富家公子,如贾宝玉,夜里睡觉必是有人陪床。
倒不一定非要做什么,只防备夜里蹬被子,或者想要吃茶,起夜。
天气凉的时候,被窝也是凉的,陪床丫头就要先进被窝,用体温将被子暖热。
果不其然,香菱一本正经道:“我给二爷暖被窝,再说,要是夜里二爷想吃茶起夜怎么办?”
看着她不安怯怯又有些稚气的眼神,贾蔷心底一软,微微颔首道:“那好吧。”
见贾蔷近前来,香菱俏脸上到底还是浮起了一抹胭脂色,却还记得赶紧起来,要为贾蔷宽衣。
贾蔷按住她肩头,温声道:“你躺好别动,我自己来就是。入秋夜寒了,你起身染了风寒,明儿还怎么动身南下?”
香菱也是识好歹的人,抿了抿嘴,看着贾蔷露出抹笑意,道:“没事的二爷,我体壮。”
见她还有些得意,贾蔷好笑的摇了摇头,将外裳脱去后,也进了被窝。
别说,美婢暖出的被子里,又暖又香。
不过看到香菱眼中的紧张神色,贾蔷温声道:“睡吧,明儿还要赶路。”
香菱抿了抿嘴,又看了贾蔷一眼,见他看着自己,慌忙闭上了眼。
贾蔷轻笑了声后,吹灭了床角的灯烛,房间陷入黑暗,累了一天,没多久就睡着了……
临睡着前,他心里盘算着,要尽快坐实香菱的名份,不然那位薛姨妈或许会逼着薛蟠讨要回去。
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能顺手搭救出一个“薄命司”的苦命人,就不要再忸怩搪塞了……
……
翌日清晨,贾蔷还未睁开眼时,就感觉身上压着一个香喷喷软绵绵的“枕头”。
待睁眼一看,就见香菱没甚形象可言的趴在他身上,呼呼大睡中。
不是说软萌软萌的女孩子,睡觉也乖巧的紧吗?
轻轻将趴在他胸口的脑袋移开,又将搭在他腰间的大腿推下,正在这时,贾蔷听到了“卟”的一声……
一头黑线中,他迅速起身,远离现场。
然后就见趴在床上的香菱,似乎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贾蔷到底良善,只装作未知她已经醒来,穿上衣衫先一步出门而去。
等关门声响起,香菱才一下睁开了眼,小心用力的嗅了嗅被子里的气味,登时目露绝望之色,昨晚的萝卜吃多了……
然而正在香菱愁眉苦脸绞尽脑汁的想着,该如何化解这一尴尬丢脸的事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动静,香菱霎时惊慌,连忙再次藏进被窝,并将脸蒙住了。
却因此没有听到,外间轻轻的敲门声……
外门口,莺儿本是宝钗身边的贴身丫鬟,因宝钗得知今日贾蔷要同贾琏一道下江南,因此特意准备了些程仪相送。
倒不是因为宝钗对贾蔷有何想法,只是她做人素来知礼,方方面面都能顾虑妥当。
莺儿在门口敲了敲门,没听到里面的动静,便轻轻推开了门。
看到外间没人,也没丁点声音,她又细声问了句:“小蔷二爷?”
还是没有动静,不知怎地,莺儿就想起了方才薛姨妈身边的得用丫头同喜悄悄对她说的事,昨儿夜里香菱竟没回来住……
鬼使神差下,莺儿又壮着胆推开了里间的门。
她确实精明聪慧,推开门后并未声张,而是先看向床榻边的地上,有几双鞋……
待看清只有一双熟悉的浅红色绣花鞋后,莺儿眼睛瞬时圆睁,柳眉倒竖。
她屏住呼吸,一步步上前,待看清床榻上果真只有一个女孩子蒙头大睡,却有两只枕头时,她愈发恼怒。
上前抓住被角,然后一把扯开,怒声骂道:“你这不要脸的小浪蹄子,看看做的什么下流事!走,跟我去见太太、姑娘去!”
说着,抓住已经懵了的香菱,要扯她去后宅。
香菱本就非机敏之人,被人狠狠扯开被子时脑海里就已是一片空白。
再看到怒目相视的莺儿,都忘记她的身契已经不在薛家了,只傻傻的往被子里躲,惨白的脸上眼睛里满是怯意,连连摇头,害怕挨打……
莺儿见之愈怒,骂道:“不要脸的骚蹄子,你做得出这等事来,还怕去见官?”
说罢,把另一只手里拿着的东西朝香菱砸去,两只手一起去拽人。
香菱唬的呜呜哭了起来,不敢下床,可怜之极。
正这时,就听到一声厉喝自门口方向传来:“住手!干什么呢?”
香菱唬的一颤,莺儿也气个半死,转过头来怒视贾蔷,道:“小蔷二爷,你干下的好事!香菱这贱蹄子是我家大爷的房里人,我家大爷那样待你,你怎能做出这等事来?”
贾蔷闻言,皱起眉头道:“做下哪等事?”
莺儿气坏了,嘴巴都不利索了,道:“你敢做还不敢认?你……”
不等她说完,贾蔷看向床榻里的香菱,道:“你没告诉她,薛大哥把你的身契都送来了,如今你是我的人?”
香菱这才反应过来,怯怯的摇了摇头,而莺儿已经凝固在那了,不敢置信道:“什……什么?”又转过头来看香菱,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
香菱还是不敢抬头,贾蔷则声音清冷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莺儿心慌意乱中,赶紧将方才丢向香菱的包袱重新捡起来,讷讷道:“小蔷二爷,我们姑娘知道你今日要去南边,特意备了个斗篷给你,说南边儿湿冷,让二爷你保重身子。”
贾蔷闻言顿了顿,到底没让莺儿拿回去,讨厌莺儿可以,迁怒就没必要了。
他面色淡淡的点了点头,道:“放那吧,代我谢谢薛姑姑。”
莺儿也自知闹出是非来,不敢多说什么,放下包袱后,低着头匆匆离去。
待她走后,贾蔷上前,看着床榻上已经不那么惊慌害怕,却仍有些不安的低着头的香菱,温声道:“以后跟着我,不必那么忍气吞声。起来吧,收拾收拾,我们要出门了。”
香菱乖巧的应了声,然后从床榻上起来,穿好衣裳简单洗漱了番后,背起两个小包袱,跟着贾蔷出了梨香院。
……
ps:拐了一个……
红楼春 第八十六章 摆平
“什么?!”
梨香院后宅内,薛姨妈正在炕上坐着,和宝钗说话,见莺儿急匆匆跑来说了香菱之事后,登时震惊失声道:“再不能够!怎会如此?”
薛姨妈是个勤俭的,却不是一个小气的。
薛蟠大手大脚自不必说,便是宝钗素日里行事,也是大气大方的紧,让人交口称赞。
若换个家里其他的丫头,她怕也不过是一笑了之。
可香菱不同,为了一个香菱,薛家着实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若非因为香菱,薛家就不会打死人。
付出那样大的代价,甚至还连累到宝钗进宫参选才人赞善之职……
结果如今连点声响都没有,就这样送了出去,这让薛姨妈心里如何能接受得了?
便是宝钗,也蹙起了眉头。
不管怎样,她一直将香菱当成薛蟠房里人相待,算是一家人,从未以奴婢相视。
这样一个小嫂子,居然被送了人?
着实不成体统。
宝钗问莺儿道:“到底怎回事?莫不是误会吧?哥哥虽常骂香菱,但也不舍得随意将她送人。”
听她这般说,薛姨妈也看了过来。
莺儿急的跺脚道:“都睡一张床上了,哪里是误会。我去替姑娘送斗篷时,香菱还在小蔷二爷的被窝里没起呢!”
“啊?这小***她怎么敢?!”
薛姨妈闻言如遭雷劈,破口骂道,宝钗脸色也难看之极。
莺儿继续道:“我本是要拽那浪蹄子来见太太和姑娘,结果被小蔷二爷给喝住了,说香菱的身契都已经被大爷送给了他,如今香菱是他的人了,我只能回来禀报太太和姑娘。”
薛姨妈气的直哆嗦,吩咐同喜同贵道:“去,速去叫你们大爷来。我今儿倒想问问这畜生,他想干什么?他想干什么?”
宝钗忙劝道:“妈,你先别急!”
薛姨妈气的语无伦次道:“不急,我怎能不急?这个孽障,这个孽障,他怎么不把这份家业一并送给别人?连我们通通送去,才更好。”
宝钗叹息一声,道:“妈,事已至此,再生气也无用。哥哥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寻常对旁人都大方的不得了,金银随意往外洒,如今蔷哥儿入了他的眼,自然更是不吝这些。”
薛姨妈苦恼哀叹道:“我怎就生了这么个孽障……”
正说话间,衣衫不整的薛蟠睡眼朦胧的进来,大咧咧的抱怨道:“妈、妹妹,什么事啊这一大早的……”
薛姨妈瞪眼怒斥道:“你这个孽障!我问你,香菱呢?”
薛蟠闻言,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左右看了看,便知道此事已泄露,转了转眼珠,然后大脸上挤出笑容来,道:“妈,你听我解释,这蔷哥儿跟前不是没个人照顾嘛……”
薛姨妈怒道:“你心疼他,你给他谁不好,你给他香菱?为了香菱,惹出了多大的麻烦,连你妹妹的大事也耽误了,如今你倒把人轻轻巧巧的送人了,早知如此,当初你这畜生造的什么孽啊?”
说罢,大哭起来。
薛蟠差点没吓死,如今已经这样了,若是让他娘和妹妹知道,他要花十万两银子给一个花魁赎身,还不得生生吃了他?
念及此,薛蟠干巴巴道:“那要不,我再去要回来?”
薛姨妈差点没气出个好歹来,捂着心口道:“你把羊送到狼窝里,还想让她全身而退?你这个畜生,是真傻还是装疯哪?今儿一早莺儿去前院,香菱都躺人家被窝里了,你还要回来?”
薛蟠闻言,脸上也浮起一抹复杂的神情,咂摸着嘴角遗憾道:“这样快……”
薛宝钗见她哥哥这般模样,叹息一声,劝薛姨妈道:“妈,如今已经这样了,你就不要再气了。再气,香菱也回不来了。况且,蔷哥儿待哥哥也不差……”
薛蟠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对对,妈,要不是蔷哥儿突然要去南省,他还要介绍恒生布行王家少东家给我认识。咱们在南面儿也有织造买卖,若是能和王家结识,大有卑益啊!”
正若有所思的薛姨妈闻言忽地皱起眉头来,不解道:“大有悲意?这话是怎么说的?”
薛宝钗无奈的看了她哥哥一眼后,轻声道:“哥哥是说,大有裨益。”
薛姨妈闻言,看着薛蟠目光怜悯,心里暗叹一声傻儿仔,心也忽然软了,叹息道:“若果真能如此,倒也罢了。可如今又怎么说,他马上就要去南边儿了……”
薛蟠笑道:“蔷哥儿不是新号了处宅子做会馆吗?他将这劳什子镇国将军的大宅子托付给我,让我帮忙看着拾掇。其实也不算我帮,虽然宅子是蔷哥儿的,可这会馆原就有我一份股不是?我、冯紫英还有宝玉三人,一起帮衬着把这宅子弄好,蔷哥儿也就差不离儿回来了。等回来后,便是我们大展身手的时候!妈,不是我吹大气,往后三年里,我不赚出十万两银子的利来,我就是您儿子!!”
“噗!”
一旁同喜同贵还有莺儿都忍不住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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