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屋外风吹凉
黛玉奇道:“那你想要甚么条件?”
贾蔷道:“这二年来从西夷那边邀请来的科学家和工匠并不算多……”
“不是听说同文馆那边有五六十个金发碧眼的了,还不够么?”
黛玉笑问道。
贾蔷摇头道:“再多十倍都不够。只是一来,那些西夷自然科学家们对咱们不了解,只知道是神秘的东方。对未知的地方,心存恐惧是必然的,所以愿意来的不多。其二,咱们夺去马六甲和巴达维亚后,就有人禁止那些人来大燕了。要破开这个局,就要有个引子来谈判。眼下已经放出了风声,并让十三行那几家和西夷们联系,告诉他们,本王邀请他们的国主前往巴达维亚城会见,我大燕愿意慷慨的分享全新的苗法,以彻底铲除天花病疾。
条件嘛,就是放开那些科学家、匠人的自然流通。如此一来,连他们的君主都来到了东方一游,想来能减轻西夷们的恐惧。”
宝钗不解道:“为何如此看重那些……科学家?”
贾蔷笑道:“若无这些科学,又岂有我今日?”
“可是爷之前说,咱们不是已经比他们强了么?那蒸汽机……”
贾蔷摇摇头,道:“蒸汽机是比他们先走了一步,但自然科学的深度,是无穷无尽的,而西夷们比咱们先行了几百年,又岂止是一个蒸汽机就能追平的?
蒸汽机大规模大范围的应用后,国力势力会出现爆发式的增长。但越是这个时候,咱们的头脑就越要冷静,要谦逊,要居安思危。
不能如暴发户似的自满自足,沉浸于所取得的成就里沾沾自喜。
若只考虑咱们这一代,享受几十年的霸权,此刻的确可以放平心态,去享福受用即可。
可若是要为长远思量,为子孙后代谋福祉太平,就不能如此。
如果咱们不在此时奋起直追落后的地方,补足短板,那么或许能辉煌上几十年,但等西夷们的自然科学持续深入下去,早晚会出现比蒸汽机更先进更强大的国之重器。
到那时,咱们的儿孙们必会遭难。”
诸女听闻这一通言论,一双双美眸中无不神采奕奕。
她们喜欢自信的人,却不喜欢自大的人。
而贾蔷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堪称天下至尊,甚至到了远迈前代君王的地步,可心中却依旧如此冷静谦逊,如此英明睿智,又怎能不叫她们的一颗颗芳心颤动?
可这些比起来,那点好色的毛病,就真不算甚么了……
黛玉美眸中波光潋滟,水汪汪的看着贾蔷,轻声道:“你总是如此推崇那自然科学,那咱们的四书五经,难道就那样不值当么?”
贾蔷呵呵笑道:“这二年不少人都有此怨言,觉得皇家自然科学院的待遇着实太高,随便一人,俸禄都顶的上一个三品大员了。而南边儿的学校里,教的不是圣人典籍,更是离经叛道。只是这些话,没人敢直接在我跟前牢骚罢了。”
黛玉没好气道:“我也是在牢骚?”
贾蔷哈哈笑道:“贤内助之言,又怎会是牢骚?此事其实极重要,若不尽早厘清,难免人心不稳,早晚要出大事。儒学世代相传已逾数千载,自汉武独尊儒家,也有近两千年的历史。正是儒家大一统的思想,才使得两千年以来,不管民族遭遇到何等的灭顶之灾,最终都会出现有志之士,抛头颅洒热血,重整山河,恢复汉家衣冠。所以,儒家不会被自然科学所取代,只是不再是唯一进阶之路罢了。”
诸姊妹们闻言,松了口气,探春笑道:“如此最好,果真罢黜了儒家,往后如何还能得些精妙诗词?”
说着,她悄悄与湘云、宝琴使了个眼色,二人一道走到贾蔷身边,笑眯眯道:“蔷哥哥,近来可有甚好诗词?去岁在塞北过的年,那么些人请你做首诗词,你只道没有,还不到时候。如今可有了?”
贾蔷“哎呀”的叹息了声,扭了扭脖颈,道:“这几日脖子有些酸,影响我思考,怕是不得行……”
湘云、宝琴一听这话里留下了话缝,登时笑开了花儿,一溜小跑近前,绕到贾蔷身后,一左一右替他捶起肩来,惹得姊妹们大笑。
贾蔷又伸了伸脚,只是“腿酸”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身上就挨了一颗花生米……
黛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提醒道:“你可见好就收罢!”
贾蔷干笑了声,享受了稍许身后两个软妹子的服侍,然后对不远处的惜春、妙玉道:“取纸笔来!”
黛玉眼睛一亮,笑道:“果真有?”
贾蔷颔首,微笑道:“去岁巡幸北疆后,梦里就总有一伟岸的声音,在吟诵一阙词,至近日才算吟诵罢。我想必是天欲假我之手,将这阙词书写出来……”
黛玉轻啐一口,取笑道:“就会吹法螺!还未写成,就敢说天作……”顿了顿却又道:“且等等。”
说罢,同亭轩外正和晴雯说话的紫鹃道:“去请子瑜姐姐来,她亦极好诗词。”
紫鹃遂与晴雯去唤人,未几而归。
此刻流云亭内已设好一紫檀大平几,长纸平铺,笔墨备齐。
与诸人浅浅颔首示意后,尹子瑜站定在黛玉身边,一起注视着正一脸风轻云淡,自万岁山腰俯瞰江山的贾蔷……
见其故作姿态,众人纷纷欢快取笑。
贾蔷“嘿”了声后,与尹子瑜点点头,提笔蘸墨,落笔书曰:
“吾于去岁辛丑年,于北疆榆林镇观山河雪景之壮丽,有感于心,常闻天道之音于心中长吟此阙,不敢独享之,今日书写而成,与天下人共赏之。词云: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
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顿笔,收锋。
待贾蔷直起腰身,就见身边诸女纷纷静默,一双双眼眸又难掩震撼。
良久之后,宝钗终忍不住先开口道:“此阙词,何等大气磅礴,何等壮丽浩瀚!”
探春亦长呼一口气,叹道:“果真是……帝王诗啊!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诵罢,再看向贾蔷,总感觉其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金光中……
尹子瑜都眸光潋滟百媚生的凝望着贾蔷,让他受用不已时,忽见李婧面色古怪的匆匆走来,与黛玉、尹子瑜颔首见礼罢,又目光同情的看了眼宝钗后,同贾蔷道:“爷,薛家大爷在西斜街那边出事了,受了不轻的伤……”
贾蔷:“……”
他满脸不解,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时候,哪个还敢打薛蟠?
宝钗则既心惊又恼怒道:“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小婧姐姐,哪个伤得他?”
如今身份变了,宝钗的语气也强硬了许多。
想想不过三年前,薛蟠每每险要“壮烈”时,她是何等的畏惧担忧。
而如今,不拘是哪个,她都要发作一番!
黛玉笑着看了她一眼,随后道:“我也弄糊涂了,如今都这一步了,谁还敢如此欺负人?”
李婧迟疑稍许后,道:“是尹家六爷……”
众人:“……”
……
红楼春 番九:兴师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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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小六儿还有这等身手?”
听闻是尹瀚干的,贾蔷眉尖一扬,笑问道。
李婧抽了抽嘴角,道:“是薛家大爷吃酒吃多了,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惹怒了尹家六爷,就……”
听闻此言,宝钗面色陡然一变。
她何等聪慧,一下就猜到了她那个不靠谱的哥哥,必是说了甚么混帐话,才惹恼了尹家。
尹家家风素来为世人所敬仰,尹家出了个皇后、太后时,都没有仗势欺人过,如今自然更不会。
那必然是薛蟠陡然起势,开始拿大,说了不该说的话。
而甚么话会让尹家六爷如此暴怒?
除了宫里的太后,怕也只有尹子瑜了……
这个混帐,真真不想家里有一天好日子。
念及此,宝钗忙换了面色,看向一旁的尹子瑜,笑道:“我那个兄长,素来不学无术,为母亲所头疼。便是先父在时,也恼他不成器,倒是拿我来当儿子教养。在南边儿惹下祸事,跑来京里。不想与京城八字不合,就没下过病榻。原想着这回许是能换了运,没想到还是如此。可见,老天爷也不想他在京里多待,着实能惹祸。回头我就让他送母亲回南边儿去,省得一天到晚不着调。”
她能想到的,黛玉如何想不到?
原想着再借机取笑一二,不过看到宝钗这会儿难为成这般,心一软,还是帮衬一把罢,她同面带微笑的尹子瑜道:“宝丫头也是极难,她那个哥哥……嗯,和杨国忠无二,子瑜姐姐看在她的面上,就莫见责了。”
尹子瑜看向黛玉,浅笑落笔道:“外面爷们儿酒后顽闹,一时置气或口不择言,不当甚么,何须如此?”
黛玉笑道:“正是此理。”又看向其他人道:“子瑜姐姐心性通透明慧,最是明白大道理,这一点咱们姊妹们皆不及。此事非小事,如今家里不比寻常,只要咱们自己不乱,都明白事,那么即便外面各家出了甚么乱子,也不过疥癣小疾。若是咱们也跟着一起意气用事,动辄起无名,那才是要起祸事的。”
众女儿家闻言纷纷凛然,大以为然。
宝钗红了脸,与众人屈膝赔了个不是。
黛玉又笑道:“这个却怨不得你,换哪个家里哥哥一躺躺几年,也要起怒火。”
探春上前抱住黛玉笑道:“林姐姐如今是真了不得了呢!”
“去你的!”
黛玉反倒不好意思起来,见姊妹们都笑吟吟看来,她抿了抿嘴,小自矜道:“原都是装的,不过端着身份描着学。也别光笑我,连你们不也在小琉球管起事来?做的多了,也就熟悉了些。”
又见连贾蔷都笑着看她,登时不美了,横他一眼后,岔开话问道:“宝姐姐的哥哥伤的可严重不严重?”
李婧笑道:“一些皮外伤,不过许是要躺些时日,不当紧。”
听闻此言,众人也都放下心事。
贾蔷起身,与黛玉、子瑜等道:“此事你们不必理会,我去瞧瞧。该吃教训的吃教训,该安抚两句的安抚两句。薛大哥那张嘴再不管不顾得意忘形下去,早晚要吃大亏。”
此言也就判定了这一次的谁是谁非,除了宝钗心里恨不能寻条地缝钻进去外,其余人则见怪不怪了……
……
荣国府,荣庆堂。
说来也巧,正合今日贾母、薛姨妈一道回国公府,一来看看贾政、宝玉、贾琏一行,二来也着实有些想家了。
皇家林苑虽好,也贵气,能为她们增添身份,可终究不自在。
只是未想到,她们才不过吃完午饭刚歇着说说笑话,正志得意满之际,就得闻了噩耗,薛蟠被人打狠了,让人抬了回来……
看着鼻青脸肿成了猪头,几乎都认不出来的形容,薛姨妈一颗心都要碎了,更恨的要命!
她女儿马上要成贵妃的人了,薛蟠就是当朝国舅爷,居然还被人欺负成这样,
贾母也骂:“反了天了!反了天了!到底是哪个没长眼的下流种子,都这会儿了还如此欺人!”
在她看来,薛家就是贾家照顾的,结果打进京起,薛家这个哥儿就没好利落过。
这不是打贾家面皮么?
若是过去,贾家只靠一个贾蔷撑着,形单影只的,朝中形势就唬人,打了也就打了,没牵连到贾家就行……
可如今眼瞧着贾家都养育出一条真龙了,薛蟠还是被打,那岂不是在打贾家的脸?
正骂着,就见贾琏面色有些古怪的进来,道:“刚问过薛兄弟的跟前人了……”
薛姨妈一下抬起脸来,满面恨意惊人,咬牙道:“是哪个烂的心肺坏了心眼的畜生,下的如此毒手?”
贾琏闻言搔了搔下巴,轻声道:“是尹家六爷,尹瀚。”
薛姨妈闻言一滞,贾母也敛了敛喷发的怒火,皱眉道:“怎会是他?”
换做其他任何人,这个场子都能找回来,不论在理不在理……
可对上尹家……
不提宫里那位太后,即便那位如今眼见着不比从前了,可别忘了还有一位尹子瑜,那注定是要封皇贵妃,副后的存在。
更何况,贾蔷和那位太后的关系,也非比寻常。
即便薛家有宝钗在,便是连宝琴也算上,怕也难顶得过那边。
除非……
黛玉能旗帜鲜明的站她们这边。
但可能么?
黛玉固然和宝钗姊妹情深,是一边儿长大的,可这二年来她们旁观之,发现黛玉和尹家那位居然关系也十分亲密,甚至,比同旁个仿佛还要亲密些。
她们隐隐听说过,两人似乎……有时会和贾蔷一起安歇……
所以,指望黛玉拉偏架,许是行不通。
贾琏也有些无奈,道:“薛兄弟吃酒吃多了,被人奉承了几句国舅爷后,又被人诱拐了几句,就开始胡说八道……”
贾母闻言奇道:“他胡说八道甚……”
话没说完,就已经回过神来。
薛蟠让尹家六爷打了个半死,还能说甚么?
贾琏气笑道:“他说薛大妹妹是……是王爷府里头一份儿。王妃打小就喊姐姐的,那尹家就更不必提了,一个口不能言的哑巴,王爷没休了她,都是念旧情了……”
“这个畜生!这个畜生怎么敢?”
薛姨妈真真是一身白毛汗都惊出来了,这种话,顶了天只能想想,她也想过,可如何敢说出来?
这不是作死么?
“姨妈放心,薛兄弟就是看着凶险,郎中看过了,没甚大碍,养个把月就好了。就是……听说尹家那边极生气,怕是要追究到底。”
贾琏忍笑说道。
在他看来,这一回尹家必是要找回场子不可。
薛蟠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样的混帐话来,尹家一张脸都被踩在地上了。
今日尹家六爷发飙,在西斜街盛世会馆里将薛蟠好一阵捶,但很快被人拉开了。
听说其临走时放话,要让薛家付出代价。
啧!
这些年就看贾蔷风光了,这回倒要看看他,能不能安抚的住。
贾琏自忖若是换了他,怕是要愁煞人!
“造孽啊!我怎么生了这么个下流种子,灌点黄汤就不知南北,便是条骚狗也比他强!”
薛姨妈一边哭骂,一边捶打榻上昏迷的薛蟠。
薛蟠虽然紧闭着眼,额头却隐隐见汗……
正此时,忽听外面传报道:“王爷回府啦!”
听闻此言,诸人面色骤变,随即就看到一行内侍匆匆入内,分列两侧,警惕的目光扫视荣庆堂内。
贾母等人自然知道这些人是甚么来路,一个个都神情肃穆,站了起来。
未几,就见贾蔷一身常服,阔步入内,他挥挥手,让内侍退了出去,又与贾母等道:“都坐,礼来礼去的浪费功夫,我来看看薛大哥。”
听闻“薛大哥”三个字,不仅薛姨妈一喜,榻上的薛蟠都悄悄的松了口气,适时的“哎哟”了声,“迷糊”道:“哎哟,爷怎么……爷怎么在这?”
薛姨妈见贾蔷走近前,抹泪道:“蔷……王爷,这个孽障吃了点酒,又让人胡乱一激,就不知东西南北的胡吣扯臊,活该让人打死才好!”
贾蔷走到跟前,看着一张脸僵硬干笑的薛蟠,问道:“可头疼头晕不?”
薛蟠看着那张和蔼的脸,反倒心里害怕起来,他宁愿贾蔷劈头盖脸的一通骂,可此刻,却让他心里瘆得慌……
薛蟠挤出一张难看的笑脸,道:“蔷哥儿,都是我吃多了酒,再加上那起子忘八起哄,故意往坑里带我,我才……”
贾蔷凝视他良久,只看到薛蟠起了一身白毛汗,方微微摇头,道:“下不为例。薛大哥,人都道天子是孤家寡人,注定一生孤独。但本王不想做那样的孤家寡人,仍想有朋友相伴。当年极微末落魄时,是薛大哥叫人拉了车粮米家俬来,助我解了一时之难。后来德林号起家扩张,薛大哥更是将薛家丰字号相借。这份情分,本王始终未忘。但是……”
他话锋一转,警醒道:“再深厚的情分,也经不起这般无底线的损耗。丰字号在薛家手中已经破败的不像样,而如今每年薛家拿到的分红,都足够再建一个丰字号。更何况,宝妹妹也要点贵妃。
本王与薛家,并无亏欠。
若如今日这般类似之事再发生,保不准往后就只有君臣之义,再无其他。
本王不想当孤家寡人,但你也要知轻重,明白了吗?”
薛蟠忙连连点头道:“王爷你放心,往后我再犯这种混,就是野牛攮出来的!”
薛姨妈:“……”
贾蔷扯了扯嘴角,道:“不必同我说这些,回头能走了,去尹家道恼的时候再说。”
“啊?还要去……”
薛蟠脸垮起,有些难为情。
薛姨妈也顾不得再骂窝脚畜生了,忙道:“王爷,人都打成这样了,还要去给人赔不是?”
贾蔷淡淡道:“但凡换个人,这会儿脑袋都已经搬家了。”
薛姨妈唬了一跳,再不敢多言。
薛蟠也忙点头道:“成,明儿我就让人抬了去。”
他也知道,说出那些荒唐话,会造成多大的乱子……
然而正此时,却见商卓自外进来,禀道:“王爷,尹家太夫人、尹家二老爷的车轿来了,尹家六爷……尹家六爷赤着上身,背负着荆棘跪在外面……”
此言一出,贾蔷登时“啧”了声,头疼起来。
贾母“哎哟”了声,忙道:“何至如此,何止如此……快快请了进来。”
薛姨妈则高兴起来,大感觉面上有光,笑道:“罢了罢了,哪里就到这一步,咱们也有过错。”
商卓忍不住提醒道:“太夫人、薛夫人,人家是上门兴师问罪的……”
好在二人到底不算太糊涂,听闻此言后面色一变,登时转过弯儿来。
想想也好理解,如今尹家阖族富贵都系于尹子瑜一身,岂容他人如此羞辱?
贾蔷叹息一声,道:“若只是和尹家小六儿起了冲突被打了通,这会儿自然是真的负荆请罪。可把话说在了子瑜身上……薛大哥,一会儿忍着些罢。”
说罢,让人将尹家人请了进来。
果不其然,就见尹家太夫人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与贾蔷见礼被拦下后,道:“王爷,今儿老身是亲自来替小六那个孽障来赔不是的。子瑜原就是口不能言,还不能让人骂一声哑巴了?不被王爷所出,本就是她天大的造化!”
尹朝脸上的怒意,更是拦不住。
尹瀚背后的荆棘,已经将他后背扎破见血……
贾蔷叹息一声,道:“老太太何必如此?便是你老不来,难道我还能饶得过?刚就教训过了,让他明日上门,跪到尹家门口赔不是。也罢,眼下先交代一番,明儿再拖去尹家门口跪着……来人。”
“在!”
商卓在一旁都觉着心惊,躬身一应。
贾蔷冷下脸来,道:“把薛蟠拉出去,杖责一百!打不死,明儿拖去尹家门口跪着!也让他涨涨记性,本王内眷之事,岂容他来置喙?仗着当年对本王的恩情,就如此不知死活,重罚!”
“喏!”
说罢,商卓在薛姨妈惊恐叫声中,将薛蟠一把拽起,就往外走。
只是还未走出荣庆堂,就听尹家太夫人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尹、薛二家,原该是极亲近的。薛家姑娘还是子瑜的赞善陪读,子瑜能解身上热毒,又多亏了那位宝姑娘的冷香丸。今日之事,原是酒后引起的,哥儿往后少吃些酒就是了。
王爷,老身替薛家哥儿讨个人情,可否?”
贾蔷笑了起来,这一番刚柔并济,薛家往后怕是一点脾气都没了……
他点头道:“虽免了杖责,但明天还是要去跪的。另外,今日在西斜街那边拱火之人,悉数发配汉藩。他们不是鬼心思多的很么,去和汉藩土著蛮人们使罢。”
……
红楼春 番十: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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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碑胡同,赵国公府。
敬义堂。
姜铎整个人佝偻成一团,已是四月天,椅子下居然还生着熏炉取暖。
“不行了,快凉透了,一天到晚脚冰凉,甚么时候凉过脑袋,也就咽气了。”
姜铎看到贾蔷进来落座后,含混不清的说道。
贾蔷笑了笑,道:“果真咽气了,也不算悲事,算喜丧了。不过我瞧着,怕还得再熬上几年。”
姜铎闻言,乐的一张地瓜脸都纠纠了起来,笑了好一阵后,看着贾蔷道:“早先时候,老夫刚醒来,小林子就同我说,外面又生了些是非?刚有人上门来寻老夫求情,门儿都没让进……”
贾蔷眉尖一扬,笑道:“倒会寻门路。”
说着,将事情大致说了遍,道:“具体有哪几家,我也没过问。不管是谁家,存下这等心思,都饶他不得。只要不涉及到五军都督府那几家,其余门第,准备阖家打包行李,往汉藩去就行,不必那么费劲四处寻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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