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屋外风吹凉
“不瞒先生,原本弟子的打算,是弟子自己,将一片片江山打下来,而后分封给诸子。”
“奋斗这二字好听,可是弟子亲身体会过,太苦,也太险。很多次,若不是运气好,怕此刻连白骨都快化了!所以弟子不忍骨肉重蹈弟子的艰苦之路……”
“弟子还年轻,有大把的光阴,去与西夷搏斗相争,能够庇佑诸子无忧……”
“不过,还是师妹一番话说服了我……”
听完贾蔷之言,林如海微笑问道:“哦?玉儿如何同你说的?”
贾蔷笑道:“很简单,师妹问我,‘儿子辈,你可以庇佑,以你的能为,不是难事。到了孙辈呢?好罢,孙辈也能庇佑,到了重孙辈又如何?如今儿子这一代,说不得将来能有百子,到孙辈少说也有千孙,到重孙辈,那就要过万了,连人都认不过来。如今事事庇佑,心疼他们甚么苦都不想他们吃,所以多半会养出一屋子的庸才。儿子不成器,还指望孙子、重孙子?我知你素来最是瞧不起贾家那几辈膏粱,怎到了你自己这,反倒又看不明白了呢?’
先生,师妹之才,十倍于弟子啊!”
见小两口伉俪情深相互扶持,林如海心里也大悦,笑道:“不至于此,你只是幼年失了怙恃,因此不愿你的儿女受苦罢。不过玉儿说的在理,你能想明白过来就好。那封地,又该如何分封?”
贾蔷笑道:“师妹说了,封地有大有小,有好有坏,诸子分封,怎么分?果真肥瘦不均的分下去,将来诸子必然成仇。所以,要划出一条让人心服的线来,设几个差事名目,分几个台阶,谁能达到甚么样的水准,谁就能获得甚么样的封地。做的越好,得到的就越好。到时候,也别说弟子这个做父亲的,偏心哪个。当然,太子不算,虽然太子也要去历练。太子的存在,是为了天家的稳定安宁。有太子在,诸皇子只想着竞争好的封地,若不立太子,那手足就真的要变成死仇了。”
林如海闻言终忍不住哈哈笑道:“玉儿竟有如此才智?”
笑声中,也存了些疑惑。
这番见识,缜密稳妥,已经算是极难得的解决法子了。
黛玉聪颖过人林如海是知道的,但这个深度,应还不至于……
贾蔷嘿嘿一笑,道:“此事是师妹和子瑜两人商议了二年,才终于定下来告诉我的。”
林如海闻言了然,顿了顿又笑道:“此事中,怕还有那位太后的智谋在内。此人智谋高绝不凡,真论起来,当世能胜过她手段的没几个。若非遇到蔷儿你这般以莫大魄力行开天辟地之事的天命皇者,她说不得真能成事。如今,倒也算用心辅佐于你。”
贾蔷干笑了声,道:“此事主要还是师妹和子瑜的功劳……弟子觉得,十分有理。所以,诸皇子暂且不封国了。过早封国,弊端太多,容易养出一群蠹虫。弟子等着他们长大后,出去建功立业,立下功勋后,再议封国。
除了太子外,诸皇子暂不封王,就以皇子尊之。待长大后,再议开府封王之事。”
林如海颔首感叹道:“你们真是长大了,能想到这一步,已经算是当世第一流的人物,我也就彻底放心了。蔷儿,你要做好准备。三年后,为师就要致仕离任……”
见贾蔷霍然抬头,想要开口,他伸出手摆了摆,道:“玉儿方才的话,极在理,规矩。以皇子来立规矩,划出线定下标准,才能服人心。皇子如此,朝廷上,更要如此。天下不知多少人在盯着为师,想看看在元辅的位置上,到底能坐几年。既然定下了军机处和五军都督府都以两任十年为界限,那又岂能因为师而破例?规矩,当比天大。
当然,若后世遭遇极要紧危及之时,也不是不能破例,但至少不是眼下。你也要相信后继之臣……所以往后三年,除了开海之事外,你还要开始好好观看诸臣子之操行,摸清他们的根底。
这些,就不必为师赘述了。”
贾蔷神情复杂,过了好一阵后方叹息道:“先生既然如此说,可见心中已是坚定,弟子就不白费气力试图说服先生回转心意了。只是对后继元辅之位的考量,弟子以为不如采用一种方式进行……”
“甚么方式?”
“由元辅,隔代指定后继元辅!”
听闻贾蔷之言,林如海眉头紧紧皱起,思量许久后缓缓道:“若如此,所圈定之人,必将为诸心怀野心者视为眼中钉……”
贾蔷笑道:“正是利用那些人,来打磨审视此人的品性。能经得起明枪暗箭,才坐得稳天下元辅。礼绝百僚之位,又岂能轻易坐正?且单靠弟子一人,如何能看得透人心?知人知面难知心。
而经过无数野心家、阴谋家和竞争之人长达数年乃至十数年审查而不败者,便是当之无愧的元辅。
所以,倒不一定只圈定一人。”
“……”
林如海面色微微一变,这个弟子对其子嗣舍不得养蛊厮杀,对于臣子,却是毫不客气呐。
果真是天生帝王心性!
……
“和……和离?”
天宝楼,黛玉、子瑜正在议事时,见姜英气势沉重的进来,待问明白来由后,不禁变了面色。
便是放在几百年后,和离也不算小事,更何况此时。
黛玉本想问“好好的,怎么忽地提和离”,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同时心中还升起一抹怜悯。
其实对照世上其他纨绔子弟,宝玉并不是最不堪的,虽凉薄无用了些,但并不去害人。
可是人在世间,就怕对比。
若没有贾蔷也则罢了,和贾珍、贾蓉、贾琏、贾环之流相比,宝玉还算是好的。
可有贾蔷在,有那么一大家子幸福女人在,姜英就被衬的十分可怜悲惨了……
见黛玉面露不忍,尹子瑜在一旁纸笺上落笔数言,递了过来,黛玉见之,抿了抿嘴微微颔首,看向姜英道:“可是见过王爷了?”
姜英点点头,道:“是。王爷答应去赵国公府同祖父大人说情,但老太太这边,只能拜求王妃娘娘相助。”
说着,跪倒在地,叩首乞求。
黛玉叹息一声,叫起道:“先起来罢,此事真真是……”
真真是叫她也头疼。
贾母如今何等志得意满,以国夫人的身份,住天家禁苑内。
普天之下,也是头一份儿。
贾家因此而得殊荣,许也算是对她连失家中“孤寡”的补偿……
可贾珍、贾蓉甚至是贾琏等也都罢了,或死或废,不值一提。
其遗孀没了也就没了,但宝玉不同。
宝玉是贾母的心头肉,爱若珍宝,视若心肝,如今要让他成为二婚男人,还是被休的那一个,这让贾母如何肯答应?
正当黛玉头疼时,子瑜又递一纸笺过来,黛玉观之,忽然“噗嗤”一笑,同子瑜道:“有道理,合该将她请来,传授传授经验。”
说罢,与后面的紫鹃道:“去椒园,请凤丫头过来,就说我们有事请教。”
紫鹃从后面过来,忍不住还是看了姜英一眼,眼中流露出同情神色,问黛玉道:“可要连宝姑娘一并请来?”
黛玉“呸”的啐笑道:“你这臭皮匠,胡乱出主意。以宝丫头的性子,必是要请姜姐姐忍耐,相忍度日的。”
子瑜在一旁也浅笑起来,周身静韵如水。
她虽不喜这些事,但常日来忙牛痘之事,偶尔穿插些家长里短换换脑子,也是有趣之事。
紫鹃赔笑离去后,黛玉让姜英坐下,道:“那往后,你准备如何过活?”
姜英语气低沉,道:“本欲效仿三娘子,提女营上战场厮杀,只是方才被王爷取笑……”
黛玉呵呵笑道:“三娘子虽是花木兰式的巾帼英雄,但她手下的精兵悍将却都是男的。你提女营出征,也需顾虑到朝廷体面。”
姜英醒悟过来,点头道:“娘娘说的是,后来王爷说,日后娘娘们会常出京,身边只御林护卫未必周当,就让我带着女营随凤驾护卫。”
黛玉闻言笑了笑,没再多言,心里却还是头疼。
未几,就听到凤姐儿的声音传了进来:“哎哟哟!这都马上是要母仪天下的贵人了,竟还有事来请教我一个烧糊卷子的,这可怎么担当得起啊!”
未语笑先闻。
等其露面后,黛玉似笑非笑道:“这桩大事,非你不能解。”
凤姐儿满面春风得意的进来后,见姜英也在,心中料想此事必和她有关,又闻黛玉如是说法,心里开始有些虚了,暗自咬牙自己也是猪油蒙了心了,若是好事这位祖宗还会请教她?
她干笑了声,丹凤眼转了几圈,拿帕子理了理鬓角之际又看了姜英一眼,随后问道:“我连字也不识几个,有甚么能为能解大事?”
黛玉也不啰嗦,直言道:“姜家姐姐一心想和宝玉和离,蔷哥儿那边已经准了,答应去姜家言语一声,但老太太这边没法子。如今人求到我门下,我又有甚么法子?甭管身份怎么变,老太太也是我嫡亲外祖母,一手将我教养大了,总不能以身份压人?便想着凤姐姐你是过来人,来给人一个法子。”
过来人……
这仨字差点让凤姐儿吐血!
打和离后,凤姐儿就严禁身边人再提过去那些腌臜事,只当从女儿时就出阁给贾蔷做小了。
平儿也告诫过家里的下人们,哪个嚼舌头落在凤姐儿手里,不是一顿板子那样轻省的事,说不得就要送去小琉球找个种地的嫁了。
此事还真不是说说那样简单,背地里碎嘴的人怎么可能少?
让凤姐儿寻着个机会,果真打发了几人后,才彻底肃静下去,再无人敢饶舌。
可她能对下这般严厉,对上又有甚么法子?
再说,她能如此厉害,也是倚着黛玉的势。
因打小照顾的情分,在国公府时就相处的亲近,所以黛玉对这个二嫂子,一时很不错。
有这个姿态在,其他人也都敬她三分。
凤姐儿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气笑道:“我这个过来人出的法儿说出来,娘娘可别打我的板子!”
黛玉横眸看去,问道:“你且先说。”
子瑜并下座的姜英都看了过来,凤姐儿嘿嘿一乐,道:“就直接同老太太说,她肚子里有了皇爷的精血,老太太还能说甚么?”
“放屁!”
黛玉气的骂出口来,尹子瑜也是哑然一笑。
草莽之人,果然出的也是草莽主意。
姜英一张脸如同要滴出血来,双眸怒视凤姐儿,只是凤姐儿哪里会看她?
被骂一句,她也不恼,只呵呵笑道:“我的娘娘啊,老太太那边宝玉就是命根子,和其他人完全不是一回事。哪怕如今这般局面,同和离没甚分别,她也只会这般耗着,左右宝玉房里从来不会缺人。这二年,又添了好几个颜色正的进去。老太太就盼着,甚么时候宝玉也能生个儿子出来,她就算圆满了。又怎会这个时候,让宝玉那一房出现和离这样不光彩的事,给宝玉蒙羞?
要不就干脆先挂着个名头,再等等。待老太太百年后,也就容易操办了。”
黛玉笑骂道:“让你来是请教法子的,你瞧瞧这出的都是甚么鬼主意。若是能忍得,人家何苦巴巴的来求情?”
凤姐儿闻言一阵欢快后,忽地一拍手道:“有了!”
众人看来,凤姐儿笑道:“俗话说的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娘娘也别说去给她求情,那样老太太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不如换个路数,就说宝玉这般过日子,实在委屈。你受老太太抚育教养之恩,外面的事帮不上甚么忙,只宝玉一事,可想法子给老太太解决了。让他和离后,再请皇爷给他指一门好亲事。宝玉不是喜欢温柔小意柔顺些的女孩子么,以如今贾家沾光得来的运势,外面不知多少人想巴结这门亲。如此,岂不就两全了?只是如此一来,我这个妯娌日后怕是难出阁了……就是不知道愿意不愿意?”
姜英脸色有些发白,和离和被休是两码事,尽管凤姐儿的主意名义上不是被休,却也差不离儿。
不过,如今惊动了贾蔷和黛玉,过了这次机会,往后就更难了。
所以她一咬牙,点头道:“我愿意!”
……
红楼春 番十八:女怕嫁错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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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西路院。
宝玉房里,大丫鬟麝月正同这二年来新指派来的几个丫鬟们说事……
“二爷如今愈发繁忙了,常常到了夜里还在写字,值夜的不能一味的偷懒打瞌睡,要常看着茶凉不凉,要不要点心填饥……”
“今儿早上我还听二爷笑言,昨儿晚上用的桃桃有些凉凉……”
一个性子泼辣些的丫头忍不住道:“这不是废话么?这个时令哪有桃子可用?都是去岁秋摘的最后一批秋桃,趁着没熟摘了,放在冷窖里存下来的。就这,也要现吃现拿,肯定有些凉。”
麝月闻言落下脸来,道:“这叫甚么话?凌雪,你性子活泼,平日里爱笑爱闹爱使脾气,只要二爷喜欢,都可依着你。可你要仗着二爷疼你,反倒轻慢起二爷来,忘了大规矩,明儿我就去西苑求见老太太,让老太太治你!”
凌雪闻言脸色一白,随即涨红。
她自以为藏的很好的那点小心思,如今看来都被麝月看在眼里。
对她们而言,宝玉身份已经人间极贵重的了,最让她激动欣喜的是,宝玉娶的那位国公家的千金,是个不知廉耻的疯婆子,听说还和宫里那位不清不楚。
这点倒也不奇怪,国公府里几个奶奶,哪一个逃得“毒手”了?
所以若是成了宝玉的房里人,说不得还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做梦时也会想的更深,等成了国公府的当家太太,说不得还能进宫,再更进一步……
当然,后面这些都是虚的,且先成为宝玉房里人才是。
但想成为宝玉房里人,有个绊脚石都推开,就是这位宝玉房里的老人麝月了。
连贾母老太太都夸麝月处事周到老成,宝玉交给她服侍老太太放心。
若不除了她,那将来这座国公府的女主人就是麝月!
但凌雪没想到,素来性子柔和好说话的麝月,竟也有翻脸的一天。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就看到宝玉面带欢喜笑容进来,不过感受到屋子里凝重的气息,为之一怔,问道:“这是怎么了?”
凌雪未语泪先流,上前跪下请罪道:“都是我的不是,昨儿晚上留值时偷了懒,让二爷吃了凉桃。麝月姐姐教训我是应该的,便是去请了老太太的意儿,赶我走,我也不敢说冤……”
看着满面凄凉的凌雪哭成泪人,宝玉只觉得一颗心也碎了,忙道:“这叫甚么话?今儿早上不过一点顽笑话,她就当真了。你安心在屋里待着就是,没人会赶你走。”
麝月见之,心里叹息一声,心里忽然怀念起当年,有袭人、碧痕、秋纹、佳慧她们在,再没人敢这样作妖。
如今一起长大的姊妹们,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散的散,独留她一人在二爷的房里,心里那份孤独和悲凉,让她心里极苦。
念及此,也缓缓落下泪来。
宝玉见之一时头大,忙赔起笑脸来准备安抚,他倒也不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的混帐。
袭人走后,对于“袭人第二”的麝月,他很是依赖。
但未等他开口,余光看到一行人进来,登时面色如土,似遭雷劈。
“该死的畜生!”
贾政懒得理会儿子的房中事,顺嘴骂了句后,呵斥道:“西苑来了宫人,让你速速进宫。”
宝玉闻言心里一喜,他早就想去见见家里姊妹们了,只是这会儿面上不敢显现,唯有唯唯诺诺应下。
至于屋里丫鬟们那点纠纷,早已抛之脑后。
毕竟不过几个丫鬟罢……
……
“二哥哥,近来可还好?”
三春姊妹,宝钗、宝琴、湘云俱在,都是亲戚,又多是一边儿长大的姊妹,宝玉还是那样的性子,倒也不用避讳,见其被人引进门儿,探春还笑着问候道。
却也不用他回应,湘云叽叽呱呱笑道:“听说他和一群说书女先儿们一道写话本儿,写的故事里都是咱们从前园子里的事。蔷哥哥被他写的面丑心黑,连我们也一个个成了坏人,真真笑死个人!”
惜春笑道:“我是年幼无知被诓骗的小糊涂呢。”
迎春都目光不善的看着宝玉,道:“我这个二木头也不是好人。”
诸姊妹哄堂大笑。
若她们果真命运凄苦,还被宝玉在书里各种影射,那自然是真生气。
可她们如今过的……
应该说,古往今来几千年,再没有哪家的高门小姐能如她们一般见多识广,逍遥自在。
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她们自然明白,所以对宝玉的咒怨,也不放在心上。
并且,因是打小一般长起来的,众人几乎拿他当姊妹,这二年抛下他一个,还觉得有些不落忍。
宝玉面红耳赤,自然打死不认,连连跺脚道:“这是诬赖好人!那书里的人物自然都是假的,如何能排揎到你们头上去?”
宝钗看了姊妹们一眼,不让她们逼迫太甚,万一再摔玉就麻烦了。
她微笑着看着宝玉,道:“宝兄弟,今儿叫你来,原是想问你一事。”
宝玉得闻台阶,顿时大为感激,愈发觉得宝钗通情达理,只是看到宝钗鼓起的腹部,心里瞬间晦暗,他轻轻一叹问道:“如今,还有甚么事需要问我?”
宝钗笑了笑,也不在意,道:“皇爷不日就要登基,感念旧时贾家恩情,会在登基后加封国公府。宁国那边,由贾芸承嗣,封国公爵。荣国这边较麻烦,琏二哥仍袭三等将军爵,二房则加恩兰儿,袭伯位。将来立下新功,另行加恩。但因为你是老太太最宠爱的孙辈,虽不好加恩,却可满足你一桩心事。今儿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可有甚么想法没有?或要个官儿,或要座宅子,皆可。”
正说着,就见凤姐儿进来,笑道:“你们忒小瞧宝兄弟了,他又岂是咱们这样的世俗之辈?宝玉想要甚么,你们都猜不出来,我必能猜着。”
姊妹们是真不知道,叫宝玉来另有谋算。
只以为贾蔷、黛玉的确是想加恩于宝玉。
这会儿见凤姐儿来凑热闹,宝钗笑道:“凤丫头少来搅和,这是正经大事,一辈子怕也只这一遭了。多少人寒窗苦读一辈子,也未必抵得过这回,你再来闹?”
凤姐儿一拍手笑道:“连你也说了这是一辈子的大事,我岂能不知?正是如此,我才过来出谋划策!宝兄弟,我保证,你听了我的,往后必高乐一世。”
宝玉闻言笑道:“还请二嫂子……凤姐姐高见。”
凤姐儿笑道:“你也算是我打小看着长大的,过的好不好,我还能不知道?其实荣华富贵甚么的,你大可不必去求。只看这一屋子的姊妹,往后谁还敢欺到你头上,谁还能让你忍饥挨冻?所以,你要求的事,必是你最大的困顿又无解之事,你说说,还有甚么事?”
听闻此言,聪颖如宝钗、探春、湘云、宝琴者,都反应了过来,纷纷变了面色。
有想开口制止者,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无他,凤姐儿说的真有三分歪理……
这二三年来,宝玉过的如何,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虽为之着急,却实在无能为力。
若是能借着这个机会……
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而宝钗显然已经猜到了些端倪,目光深深的看了凤姐儿一眼。
宝玉听闻凤姐儿之言后,人却已是痴了。
过了好一阵,方缓缓回过神来,颤声道:“若能……若能叫老爷自此不再斥骂我,的确是件大好事!”
凤姐儿:“……”
宝钗:“……”
探春、湘云、宝琴:“……”
她们有口难言,还是惜春年岁小些,忍不住笑出声来,道:“二哥哥最大的困扰是这个?我听说二老爷不日就要南下金陵,你留在京里,还担忧二老爷管你?要我说,那位二嫂子才是二哥哥你最大的困扰呢。”
劈啪!
宝玉闻言,如遭雷击,随即简直大彻大悟,他激动的有些不能自己,眼神精亮之极,看的惜春都有些害怕,往迎春身旁靠了靠……
宝玉又转眼看向凤姐儿,嗓音都有些沙哑了,问道:“凤姐姐,此事,果真有希望?”
凤姐儿笑道:“如今皇爷口含天宪,甚么事还不是一句话就了账了?赵国公府那边再不必担心。不过唯一的难处,就是担心老太太那边抹不开国公府的面子。若是她老人家过了这一关,就再没难处了。
不过宝兄弟,你薛姐姐的话也不算差,这次机会难得,你果真开个口,军机处进不得,六部堂官当不起,其他的好官位,却未必是难事。还都是光挂名拿俸银,不必当值的肥缺!你不再想想了?”
宝玉整个人看起来都爆发出蓬勃的生机,一字一句道:“不必再想了,再耗下去,我非死不可。便是死了,化成了灰,也是郁气浸透的冷灰!我这就去见老太太,必求条生路来!”
……
宝玉走后,凤姐儿被几双眼睛看的不自在,寻个由子就想走,却被宝钗叫住,质问道:“好你个凤丫头,好歹叔嫂一场,你就这般狠心算计他?”
凤姐儿叫屈道:“何来成了我当坏人?我也不瞒你们,是那位寻到了皇爷和娘娘,他两个不愿接这个难题,就巴巴的打发给了我。可我也不全是出卖宝玉讨他们欢心,你们自己寻思,宝玉是不是最为此事困扰?解决了此事,宝玉还不知有多高乐。再者,娘娘那边还做主,将来请皇爷给宝玉指一门好亲事,难道还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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