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屋外风吹凉
凤姐儿正好也在和丰儿、绘金等整理妇事卷宗,听闻此劲爆之言叹息一声道:“有甚么法子?便是寻常百姓家里,也只年纪大些的女人肯去织坊做工。除非精穷的揭不开锅,否则小姑娘们是断不会出去的。也是恼人,眼下百姓日子过的愈发好了,反而愈发不让女人出来做工了,还不如前些年。不过,你也不必气成这样罢?”
尤三姐恼道:“若只如此倒也还罢了,可申城那边报上来一个案子,说就因为申城同知的夫人想去女织坊做点事,结果被那劳什子同知打了个半死,还是她写了血书交由跟前人偷偷送了出来,才报上来的。更有一个可恨的,江南一清望之族,族中有一女孩子不愿早嫁就悄悄出来做事,赚钱养家。结果被族里强行捉了回去关起,以玷辱门风行宗法治罪,要生生将其饿死,以保名节!期间,其父不管不问,甚至帮着族中监管。还是女孩子幼弟偷跑出来四处告官,居然没人理会!要不是下面的人正好遇见,此事根本传不上来!”
听闻此言,平儿、可卿也跟着恼火了几句,问道:“宗法莫非比王法还大?”
贾蔷闻言微微眯眼道:“宗法啊……看来江南九姓的覆灭,还是没有警醒世人。”
凤姐儿笑着提醒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打几百几千年前就这样。皇爷莫非还想废了宗法不成?当初在贾家,爷可没少立宗法。”
贾蔷嗤之以鼻道:“朕是没少立宗法,可贾家的宗法是以国法为先。不管是家法还是宗法,都要以国法为基本法。此事朕会让军机处去议,总要解决的。你们也不必恼,咱们还年轻,有足够的功夫来一点点修正世上不平事!”
尤三姐上前几步,盯着贾蔷道:“还年轻?一个个都要做祖母的人了!”
“哎呀!”
“住口!”
“说甚么呢?”
这话激起了一片反击声,显然女人们都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贾蔷乐不可支,宽慰道:“你们和儿媳妇站一起,既比她们年轻,又比她们好看,慌甚么?”
平儿闻言都忍不住啐道:“这也是公爹好说的话?”
贾蔷乐呵呵道:“甚么公爹不公爹的?儿媳妇嘛,于朕而言,不过是臣子罢。她们自由她们的相公去宠爱,朕自照顾疼爱朕的女人!”
几个女人闻言,虽明知是花言巧语,可从贾蔷的口中说出,依旧让她们心花怒放。
“就一张巧嘴!”
“说的比唱的好听!”
平儿笑罢倒是有些挂念起来,道:“年岁大些的皇子们,如今一个个都要忙疯了。我听说他们四处寻人、求人,再寻船将人送出海。”
凤姐儿忽地笑的不成,道:“李鋈那个忘八蛋,上月鼓捣着一群哥哥、弟弟们去寻皇贵妃,呼啦啦一大群人见面就跪地磕头喊亲娘,请皇贵妃赐他们一些好医官。皇贵妃那样的性子,都经不住他们闹腾,从安济坊调拨了足足三百医官与他们听用……”
不过说着,凤姐儿神情又低落下来,将手中事放开,轻叹道:“连医官都找好了,闫家给十八的海师也搭立起来了,最迟下个月,孩子们就要出去了……心里还真有些不是滋味,好似,分家一样。”
贾蔷不搭理这些多愁善感,侧了侧身,将头埋首在平儿的小腹上,不一会儿,平儿俏脸通红……
……
红楼春 番七十二: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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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砰!”
“砰砰砰砰砰!”
承天门前,十八声礼炮于夏日暴雨中轰隆作响。
辽阔的广场上,挤满了数以十万计的京城百姓,只为观仰圣颜。
高高的英烈纪念碑前,大燕圣天子贾蔷一步步踩石阶向上,其身后太子紧随,又二十二位成年皇子其后。
下面两方阵,分列文武。
百姓们打着伞,文官们披着雨具。
天子、太子、皇子、武臣们,皆以戎装曝于暴雨中。
气氛肃穆而神圣!
贾蔷在高高的石阶上,于雨帘中轻抚纪念碑上刻录的名字,随后倒退一步,立定敬礼,声音低沉响亮的大喝一声:
“英魂永在!”
太子立于第一阶下,待贾蔷声落,随即立定敬礼,用尽气力怒吼一声:
“英魂永在!!”
太子声落,二十二成年皇子立定敬礼,齐声怒吼:
“英魂永在!!”
再随后,文武两列,并广场上二万御林,齐声怒吼:
“英魂永在!”
“英魂永在!!”
“英魂永在!!”
又有数十万京城百姓加入其中,其声之烈,直冲霄汉!
这等声势,着实让诸多驻京西夷使团、商人为之惊骇,震撼!
这是甚么样的凝聚力,这是甚么样的信仰?
那座碑,据说是为那些在战场上战死的士卒建立的。
不是为了皇族,不是为了宗教,甚至不是为了贵族或将军,只是士卒。
大燕上下,对战争的推崇已经到了这等地步了吗?
他们颤栗之余,打定主意回头一定去礼部理藩院好好问一问,大燕不是承诺要休兵戈,和西方共同繁荣发展了么?
一个个金发碧眼的洋夷们,环视着周围狂热的百姓,心生恐怖……
……
“民意如烘炉,百炼见真龙!”
“民心可用,天心可畏!”
“民心,即天心!”
承天门楼上,黛玉、子瑜、宝钗、三春等二十余后妃,并二十余皇子妃,和诸多年幼皇子站于其上,静静的看罢这一幕后,纷纷感叹道。
年幼的皇子,还没上过战场,也就还没资格去礼敬英烈纪念碑。
而诸多皇子妃们,也还是第一回,立于承天门上,观览社稷之祭。
小议片刻后,门楼上就再度沉寂下去,诸后妃、皇子们与天子一并默默悼念战死的英灵永存。
……
直到一柱香功夫后,全身湿透了的贾蔷才缓缓放下手来,又站立稍许,方折返回身。
引着诸皇子并诸文武,回了大内。
而远观的百姓们,激动之情却仍未消散。
能够亲眼看到至尊至圣的皇帝陛下,就足以让他们振奋。
而万寿无疆的天子,竟然冒着倾盆大雨,在英烈纪念碑前礼敬,当朝皇太子并二十二位成年皇子,也都在暴雨中挺立如玉柱金梁!
这样的天家,又怎能不受他们爱戴?
无数人跪地诵圣,无数人为之感动落泪,更有无数人山呼万岁!
如果每个人都能捐一年寿元出来,那么在场的百姓,几乎都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的寿元,捐献给那位带领大燕开天辟地的古往今来第一圣君,以期盼他真的能万岁万岁,万万岁!
……
“对于你们,朕其实没甚么好说的。方才诸朝中大臣夸赞你们,乃古今皇子的表率,一个个都成了人中龙凤。果真如此吗?”
乾清宫正殿内,换了身干爽衣裳的贾蔷坐于玉台龙椅上,看着殿内二十二位成年皇子,淡淡问道。
却也不必他们回答,便又说道:“你们用远超当地土著的强大武器,背后靠着人口近乎无穷无尽的大燕,大军未起,足够一年用的粮草已经起运。这样宽松富裕的仗,是个人都能打得赢。所以,你们要是被捧几句就飘飘然,自以为个个都是开疆拓土的战神,那就太可笑了。”
“父皇,儿臣……”
不等李铮出列辩解几句,贾蔷就摇了摇头,继续道:“你们到底有没有真能为,要看你们在非洲大陆立足,悉数开国后,到底能不能建立起根基。何谓建立起根基?无非就是治国有道,那才是见真章的时候。
朕当着朝廷的面,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们,对你们的粮食供给,今年是内库出银子,免费给你们,算是朕这个做父亲的,给你们分家的一部分家当。
但明年的粮食供给,你们要支付市价的三成,后年为市价的五成,第四年七成,第五年就没有任何优惠了。
布帛、兵器还有钢铁,同粮食例。
唯一可以永不加限制的,就是丁口。不管你们用甚么条件,只要能说服百姓,使他们愿意追随你们迁移封国的,任何时候,都可以迁移。
最后再提醒一事,虽然你们各自封国内的一切军政大权,皆由你们自决之,但每十年,要向中央朝廷上交一次户籍黄册,要确保各封国内汉家百姓的占比,超过七成。如果做不到,中央皇朝则有权力接收封国,即便以武力的方式。”
此言一出,不说诸皇子们面色骤变,连满朝文武都神情凝重起来。
天子对即将远行的诸皇子,还真是没留几分体面在……
“父皇!”
李铮出列见礼道:“父皇警醒儿臣等莫要生骄躁狂傲之心,儿臣等必铭记于心,不敢因些许成果,便自高自大,贻笑大方。此番出海,儿臣与诸皇弟必脚踏实地,听从智者之言,与勇者为伴,兼听为明,不轻狂自大。
父皇能供给与粮草、兵器、布帛、丁口,便已近解决了儿臣等所有难处,若仍不知足,岂非成了阿斗之列?
儿臣等万万知足,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儿臣等远离父皇、母后膝下,不能日日仰慕天颜,彼处离此山太高、水太长,却让儿臣肝肠寸裂!
唯愿父皇、母后万万照顾好龙凤之体,春忌生发夏避暑,秋防干裂冬添衣。不食辛辣,不饮冰凉,望父皇……”
言至最后,这位自极年幼时便以沉稳而闻于世的皇长子,却已是满面热泪,哽咽难言。
其余皇子们,也无不热泪盈眶,随李铮一道伏地悲泣。
这就是今日贾蔷心情不佳的缘故……
祭奠罢近二十年来数以万计的英烈后,又要送别诸皇子西征。
今日一别,少说也要数年时间难见。
这对贾蔷而言,并不好受。
但到了他这个地步,自然也不好于臣子面前流露喜怒,待诸文武们纷纷相劝时,他缓缓开口叫起道:“都起来罢。朕,其实是为你们骄傲的。你们是朕的儿子,大可一辈子锦衣玉食。或者,在藩土、外省封国,也可逍遥富贵一世。可是,你们却选了一条最难的路。你们没有辜负你们的血脉,也没有辜负朕对你们的期望。
且去罢,去开辟属于你们自己的王国,去与你们的臣子士卒和百姓,共甘同苦。朕希望你们都能成就一番伟业,最多十年后,朕与你们的母亲……对了,还有这些,到时候皆为国老的大臣们,一同去周游列国。
朕希望,到时候你们能在你们的乾坤宫中,会宴我们!”
……
待诸皇子去了坤宁宫见后妃后,贾蔷见张潮、万良、赵霁、于万洲等军机大学士无不面色担忧的望着他,便笑道:“诸卿不必挂怀。既然百姓之子能出海,士族子弟能出海,诸卿子弟也能出海,都是为了大燕铸就万世之基而出力,那么天家子弟,就更没有躲在后方安享富贵的道理了。
他们不仅要出海,还要去最艰难,条件最恶劣的地方,为大燕镇四方。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又岂能只是一句空话?”
元辅张潮感慨道:“得天家如此,真乃社稷之福也。”
万良亦笑道:“天家尚且如此勤劳苦作,不畏艰苦,天下人还有谁有资格偷懒?”
赵霁则道:“不止诸皇子们开疆拓土,自谋封国让人敬佩,太子殿下以储君之身,入底层亲力亲为,铺设铁路,同样让天下臣民为之震动,勤劳苦干之风必然大涨!”
却也不是没有质疑声……
“勤劳苦作当然是好事,皇子们开疆拓土亲建封国,而不是于大燕疆土上分封,更是极圣明的决策。但是,仓促间调动数以百万计的民众兴造铁路……且不说这铁路到底是好是坏,只这般规模,已不亚于始皇帝修长城和隋之大运河的挖建。治大国当如烹小鲜,突然上马这等庞大的工造,便是以大燕如今的国力,也绝非谨慎之举。即便以藩民、外省之民为主要劳力,却也有苛政虐民之嫌。”
礼部尚书张博面色肃穆的说道。
张博今年已过花甲之年,德行操守世之瞩目,负天下望,为官清廉不说,也是实干之才。
自县令、知府一路做到今日的礼部尚书,大燕官阶几乎一个不落,便是以贾蔷的目光来看,此官都是干臣。
也正因此,张博开口后,太子李銮不敢小觑,就要开口辩解,就见韩琮一步出列,淡淡道:“铁路的修建,对于今时今日的大燕,又岂是秦皇修长城、炀帝挖运河可比?百万劳力,以藩民和外省之民为主。
毕竟,若无社稷之功,又岂能真正成为大燕百姓?老夫亲自和他们交谈过,不止一二人,而是成百上千,包括东瀛、新罗、安南、吕宋等丁口,他们都愿意付出劳作,以换取成为大燕之民的荣耀,而且,此愿望十分强烈!所以,苛政虐民之说可以休矣!
大燕百姓苦熬苦掖了几千年,吃了多少磨难,古来几千年,因苦难而死的百姓之尸骨堆积起来,虽泰山之高亦不能及也。
终逢圣主降世,改天换日至今,百姓好不容易才能过上几天好日子,藩民和外省之民因战败而归化,就能享用大燕百姓之荣耀,天下岂有这等好事?
你张朝墉虽是道德君子,却也当分内外!
至于治大国如烹小鲜,自是没错。因为一旦大政方向错了,影响者何止亿万?所以,为政者一定要谨慎慎重!
但是铁路之利,皇上明白,太子明白,户部和工部之人更加明白,此路有万利而无一害!
既然如此,又何须再如烹小鲜?
老夫看来,合该用皇上曾用之言: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看着韩琮翻手之间,将朝野间最有名望的道德君子,连天子都存三分敬意的礼部尚书张博压服,一直以来对性子过于端方的太子妃其实有些不大满意的李銮,忽然觉得,还不错……
……
红楼春 番七十三:天老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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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邃庵公,即便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可是骤然在直隶、河南、湖北、湖南、广东五省,建立万人级别的特大钢厂……且不提要拨银巨万,钢厂所需铁矿石从何而来?炼铁所需煤炭从何而来?广东倒也罢了,临近安南,安南既有特大煤田,又有铁矿,比大燕的铁矿好,还可应付。可两湖、直隶和河南呢?便是有煤,铁矿石从何而来?又不近海,若走陆运,代价何其高?还不若直接从汉藩、唐藩炼成精铁后运回!尤其是在唐藩,藩民劳力耗费低贱,岂非更好?”
户部尚书唐一明眉头紧皱,反对道。
韩琮闻言,摇头道:“如冶炼这等行业,唯有汉民可为。”
唐一明闻言一怔,随即拱手道:“还请邃庵公赐教,何以如此?”
韩琮老眼往上看了眼,眸光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敬服,老迈的声音缓缓道:“此乃圣上高见!圣上曾言:百姓劳作,到收获,此过程所付出者,名曰生产力。生产力水平之高低,代表民力价值之高低。
圣上将民之劳作,分为三类产业:农业、农业和第三产业。
其中,以工业的生产力水准为最高。”
诸文武闻言,大概明白了甚么,但还有太多不清楚。
唐一明还要再请教,就听上方传来贾蔷的声音,道:“李銮,你为百官讲解一二。韩卿年事已高,不可耗损过度。赐座。”
因熟悉贾蔷心性,韩琮倒也没推辞,谢恩后,待内侍搬来椅子,就坐于其上养神。
岁月不饶人,尽管身子骨还算硬朗,可到底也是年近八旬的老人了……
李銮躬身搀扶着韩琮落座后,直起身来,继续说道:“所谓第三产业,就是除了农业和工业外的其他行业。小到修脚剃头、端茶倒水、茶楼酒肆,大至交通航运,以及,文武百官。”
此言一出,登时惹来一片哗然。
“啥?我们倒和修脚剃头端茶倒水的划到一拨了?”
“这……是不是有些羞辱人了?”
“我真是……我等生产力,倒成最低的了!”
“可不是嘛,和藩民一等!不知道比得过比不过洋夷……”
倒没人真敢愤怒,一个个都是哭笑不得的神情,但难掩不满。
李銮忙解释道:“并不是说第三产业的生产力要低于农业和工业,第三产业,是为了服务农业和工业而存在!诸卿,你们可想一想,为何要服务农业和工业?”
张潮缓缓道:“其实太子之言是有道理的,国家若是想要强盛,过去只讲农业。若是风调雨顺,四季无灾,则是盛年。但是随着丁口孽生,土地兼并之祸日巨,王朝总难逃三百年轮回之厄。而圣上之所以能破此千年之厄,便因为能以经天纬地之圣人大才,开启大燕工业的进步。在工业强大的推动下,为祸中土几千年的边塞胡患,不复存在。大燕更能于百年难遇的大旱之年后,平推九万里,拓土无数,才有了今日之元武盛世!
臣明白了,工业乃大燕强盛之秘,绝不可假于外人之手!”
李銮笑道:“不仅如此,汉家子民,一定要永远保证对最高生产力的掌握!唯有如此,才能保证汉家江山永不衰败!至于唐尚书所言,两湖、河南、直隶四省,无矿可依,却也简单。其实别说两湖无矿,便是有矿,也不能现在开采。因为眼下的开采手段并不高,会将山水土地弄得一塌糊涂。但是不当紧,两湖、河南和直隶四省,可以派工人去汉藩冶炼钢铁。
本宫要特别声明一点,此绝非变着法子的移民之策,因为各省在汉藩冶炼出来的钢铁,都将运回本省来运用。
此四省算是先驱者,如今各省钢铁都奇缺,都想用钢铁打造最好的农具,百姓生活中的锅碗瓢盆恨不能都用上好精铁来造。全靠中枢调拨哪里能行?
自春秋管仲官山海以来,盐铁大多专卖,营收丰盈国库。但后来发现,以官衙之例而从商事,除了养肥一些不思进取的贪官外,于国于民无利。再加上北戎边患已除……
所以,本宫提议父皇,彻底放开盐铁!
当然,盐法已经开始革新。两江总督齐筠于扬淮之地,改总商包办盐务制度,为‘票盐制’,彻底变革了‘盐场出产时每盐一斤,不及十文,而转销各处,竟到数十倍之价’,以至于一般百姓为购盐倾尽血汗钱,贫困之家更数月不知盐味的恶势。
盐已革新,铁亦当如此。
待四省之例见成效后,今后各省自去汉藩建钢铁工坊。本土地面上,原则是只能锻造,不能冶炼。
当然,这些都是父皇之意,本宫深以为然。但到底如何,还需诸位大臣们来议定。”
一片寂静中,于万洲忽地开口缓缓道:“圣上素来高瞻远瞩,所提之策自然都是万世不易之法。只是臣担忧,若如此,所需运力又将大大增加。臣所督之义务兵役制,已经开始启动。诸皇子远征开国,亦需要动员极大的运力。如今再加上各省钢铁厂之立……虽说是万人级,可绝不可能只一万人。一万工人的后勤保证,都需要数千人,再加上他们的家人……”
贾蔷淡淡道:“运力之事,于爱卿不必担忧。朕于十二年前,就命德林号和皇家科学院船舶司的科学家们,在申城建立了申城造船厂。此船厂最初不为造船,只为试验最新的造船技术。于五年前终有所得,开始修建最新船坞,建造载货商船。前几日,朕得了德林号递上的折子,说那边业已建成八艘载重近三万五千石的大船,至年底还有八艘要下水,请朕赐名。朕便赐以‘神舟’为名。”
于万洲熟读百家,博闻强记,听闻贾蔷之言后思量稍许道:“臣记得,《梦粱录》卷十二《江海船舰》中所记:荆湖有内河‘万石船’,‘钱载二十万贯,米载一万二千石’。只是从未见过,不想如今果真造出如此巨舟!”
三万五千石的载重,约相当于载重两千吨。
或许对于贾蔷前世时常耳闻的数以十万吨计的巨型远洋商船无法相提并论,但对于这个时代,载重三万五千石,已经是极了不得的数字了。
八艘神舟,载重一万六千吨。
一年哪怕只能转运三回,就是将近五万吨的运力。
五万吨钢铁,足够修建铁路前的大燕过一个肥美的“钢铁之年”。
只是眼下即将开启铁路修建,还有各类机车、车床的打造,五万吨恐怕也将将够,还需要广东自筹……
不过到了年底,又八艘下水后,情况就大为不同了……
“还有一好处就是,去时,可运送大量百姓丁口,回程时装载钢坯,一举两得!便是直隶、河南和两湖也不必担忧,两湖、直隶有水路,河南的路这些年也才刚刚修缮一新,足矣!”
李銮高兴说罢,却听赵霁沉声道:“臣最钦佩之处,便是十七年前始,皇上便开始在民间强推百姓启蒙教育,并以此和官员升迁考评联系在一起,使得至今日识字之百姓丁数,十倍于从前!若无这些至少进行了启蒙教育能够识字的青壮百姓,恐怕也难有今时今日之局面!”
贾蔷闻言,忍不住嘴角扬起,露出得意神色。
哪怕只进行了极基础的扫盲教育,可成果也是极为显著的。
识字的工人和文盲工人,完全是天差地别的两回事。
不过随即心中警醒,莫要被捧的飘飘然,真以为自己是至圣降世了。
果然人在这个位置,想要保持冷静,实在是件艰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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