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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重分裂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微叶梧桐
没有人是大风刮来的,既然世界上会存在‘牙牙’这么一个人,自然也会有她的父母,而如果她的童年相对正常,在这个并没有进入信息时代的世界里,街坊邻居和玩伴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如果是在往常,大家恐怕会对这件事很有兴趣,好好跟牙牙聊聊她梦里的父母朋友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但现在墨檀等人的眼中却只有紧张与肃然,所以都纷纷装作专心吃东西的模样垂下脑袋,努力掩饰自己的异样。
胧曾经说过,自己并不能窥伺牙牙的记忆,只能通过类似于封面或标题之类的提示发现有哪些内容是负面的,进而做到一定程度上的篡改或者模糊,所以从牙牙能够轻易‘梦见’那些内容可以看出,那些有关于他父母朋友的内容并不沉痛,至少在她能梦到的范畴内并不沉痛,理论上也不会诱发她体内的隐患。
但就算如此,大家依然会不可避免地感到紧张,因为记忆这东西是有延伸性的,就像我们忘记了某一首过去很熟悉,但因为已经几年没好好听过所以忘记了旋律的老歌,只要别人给起个开头,就很有可能顺着唱下去,连词带曲统统想起来。
所以如果在牙牙梦到的内容前后发生了一些……并不愉快的事,她很可能会借由这个梦将思绪扩散到某个不详的边境,进而再次陷入危机。
当然,这些都是墨檀等人的主观想法而已,用诺伊斯、鲁维以及胧的话说,牙牙可是被两个高阶观察者联手重塑了一边身体与精神,不可能会随随便便就崩了。
三人其实早已经明确表示过,在牙牙的实力出现了进一步突破前,大家根本就不需要担心她会再出问题,。
但医生视角与家属视角终归是不一样的,所以就算得到了三位大人物的担保,大家在面对这种超纲情况时依然下意识地慌了起来,就连墨檀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结果牙牙本人倒是最自然的一个,只见她一边大勺大勺地给自己盛着鱼汤,一边乐呵呵地说道:“具体的汪记不太清楚了,但是汪的爸爸妈妈都可汪了,不认识的叔叔也可汪了,还给了汪不少好汪的,汪的朋友……就是那个叔叔的女汪都没有呢。”
“嗯,那还真是……挺好的,挺好的。”
墨檀见牙牙聊得这么自然,完全没有任何延迟、卡顿或者断线的情况出现,便也用同样轻松自然地口吻笑道:“原来都没听你说过有关于父母的事呢。”
他这句话即是对牙牙的回应,同样也是一个发送给大家的信号,意思大体是既然没出情况,那就顺着牙牙说,自然点别绷得太紧。
“因为汪原来不记得嘛。”
牙牙一边满脸幸福地吸溜着鱼汤,一边语气情况地说道:“但是汪肯定有爸爸妈妈,虽然爷爷告诉汪他们已经汪了,但要是能汪起来他们的话,汪还是挺高兴的,汪的妈妈可好汪啦,就比汪鸽姐姐差一点!”
季晓鸽抬起胳膊摸了摸牙牙的脑袋,宠溺地笑道:“你妈妈肯定比夜歌姐姐长得好看。”
牙牙用力摇了摇头:“爸爸在梦里跟汪说,汪人要诚实!”
季晓鸽也嘟着小嘴:“我爸爸一直跟我说,妈妈最好看!”
“这只能证明你爸求生欲旺盛……”
好不容易找到说话机会的科尔多瓦立刻吐了个槽,一边低头干饭一边满脸幸福地感叹道:“果然还是原装的身体好用,我已经受够那些个该死的量产型了,嘶,这鱼真香啊~”
牙牙立刻点头附和道:“鱼好汪!汪喜欢!”
然后便继续大快朵颐了起来,吃的满面油光好不痛快,看起来完全没有受到刚刚那个话题的影响。
看样子,牙牙对自己父母的印象似乎并不深,之前那番感叹应该是只是单纯觉得那份记忆十分温暖,却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质上的感触,这一点让墨檀等人很是松了口气。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大家很是尽兴地解决掉了这顿过于丰盛的午餐,随即便乘传送阵回到了第七外山找到了鲁大师,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表示准备离开后集体跑到停机坪处晒太阳,打算等王霸胆回来后直接出发。
并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尽管牙牙和贾德卡有不少行李,但那些东西基本都在墨檀和季晓鸽两人的储物空间内放着,同样身为玩家的鹿酱自然也是把有用的东西随身携带,所以大家都是轻装简行,随时都可以出发的状态。
因为季晓鸽也要一起离开的原因,鲁维并没有在打过招呼之后直接回去宅着,而是站在展翅迎风的季晓鸽旁不断从各种储物道具中往外倒腾着东西,俨然一副打算把宝贝徒弟武装到牙齿的架势。
而作为鹿酱的半个指导者,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阶观察者胧也在收到消息后来到了第七外山,对几乎在这儿呆了小半年的鹿酱进行了一番叮咛。
当然,真正相对比较重要的事项胧早在牙牙昏迷时就已经跟鹿酱说完了,所以现在聊得这些与其说是嘱托,更像是过场般的闲谈。
倒不是胧大人敷衍了事,主要是作为被忽悠对象的牙牙正在十几米外扑蝴蝶玩,他就算想演都没有对象可以演……
“该聊的昨天已经聊完了,非要再说点什么的话,首先还是注意安全,毕竟你身为异界人,在这自保意识方面本就要薄弱一些,再加上默和夜歌他们也都是异界人,这一点你们都需要着重留意。”
胧负手站在鹿酱面前,用他那几乎不会出现波澜的恬淡声线悠悠地说道:“然后就是,我个人觉得……你在旅行的过程中有可能会碰到阿丧。”
“遇到哥哥?!”
鹿酱闻言顿时一愣,随即有些愕然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哥哥他不是……”
“我当然知道他被卷入了伪空时流中,也知道他出现在正常时间线的概率低到令人发指,跟你们相遇更是天方夜谭。”
胧打断了鹿酱的惊愕,轻声解释道:“但事实上,默和夜歌已经跟你哥哥在这个世界中打过一次交道了,不是么?尽管他们当时并不在同一个时空,却依然在两个不同且都被视为‘正确’的时间线上建立了联系,这又要怎么解释呢?”
“呃……”
鹿酱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随即特别诚实地摇头道:“不知道。”
“很正常,因为没有人知道正确答案。”
胧微微一笑,莞尔道:“但我有一个猜测,那就是你和阿丧之间的血缘关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应该是亲兄弟吧?”
“嗯嗯!”
因为没被口误叫成亲兄妹而大为感动的鹿酱用力点了点头,随即纳闷道:“但我们也只是在这个世界外是亲兄弟而已啊,要说【无罪之界】里面的话,我是白银精灵,他是纯血人类,根本就八竿子打不到一边啊。”
胧抬起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眼前的亚麻布绷带,不置可否地说道:“血脉之间的联系并没有那么肤浅,在我看来,尽管在这个世界中你们的身体并没有直接联系,但在更高一层的神秘领域上却依然存在着交集,而且是很深的交集,或许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在我看来,默与夜歌那次之所以能遇到阿丧,就是因为他们跟你建立了联系。”
“蛤?”
鹿酱瞠目结舌地愣了好一会儿,才一脸不信地问道:“这真的可能吗?”
“谁知道呢,神秘学之所以叫神秘学而不是工程学,就是因为这份令人难以揣度的神秘性啊。”
胧玩味地笑了起来,罕见地耸肩道:“总之,我在你身上留下了一些可能完全没用,也可能加强你与阿丧之间那份联系的力量,如果你离开天柱山后真的能遇到他,或许可以借此为契机打开一个突破口。”
鹿酱乖乖地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了解,随即好奇道:“那我应该做什么?叫哥哥去跟我们附近寻找吗?”
“不,你什么都不用做,因为这并不是能够‘刻意’办到的事。”
胧抬手拍了拍鹿酱的肩膀,做出了总结性地发言:“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
“好的好的。”
“嗯,你去帮我叫一下默小哥,我有些话想跟他聊一聊。”
“没问题~”
鹿酱立刻应下,然后便一路小跑地奔向了不远处的墨檀。
很快,后者便独自走了过来,鹿酱则非常识趣地没跟回来。
“胧大人。”
墨檀在面前这位最令人琢磨不透的高阶观察者面前站定,一如往常地打了个招呼,然后直接摆出一副洗耳恭听地状态,甚至没有主动问对方是为什么叫自己来的。
“本来想再请你喝杯茶的,不过时间好像有些来不及了。”
胧语气轻松地说了一句,随即便陷入了一段颇为漫长的沉默,过了将近两分钟才再次开口道:“我们都藏着很多秘密,很多就算想说都无从开口的秘密……”
打从懂事开始就无时无刻不再藏着掖着,也同样清楚天柱山本身就是个巨大谜团的墨檀微微颔首:“您说的没错,但我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
“没错,这确实是人之常情,但当我们有着同样目标的时候,这种人之常情就会变成一种阻碍,一个桎梏,一个负面意义远大于正面意义的概念。”
胧还是说着令人琢磨不透的谜语,表情却愈发严肃了起来:“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改善这种情况,在我的认知中,天柱山也好,天启之光也罢,无论最终谁能完成我们共同的夙愿,都可以达成你们异界人经常会提到的‘he’,也就是所谓好结局。”
墨檀看着后者那张鲜少看不见半点笑意的脸庞,轻声问道:“所以您现在所顾虑的是什么呢?”
“说真的,我不知道。”
隐没在亚麻布绷带下的眉毛微微蹙起,胧苦笑着摇了摇头:“但我总会感到一股没来由的恐惧,所以就想着把你这个天启之光,同样也是个优秀年轻人的家伙叫过来倾诉一下、分享一下。”
“我很荣幸。”
“你知道我没有说实话。”
“看来您终归还是想说的。”
“或许吧……”
“我很荣幸。”
“呵呵,能配合我的步调到这种程度,也是够难为你的了,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意识到,我们天柱山真的很强,尽管有着种种限制,但依然强大到足以让这众生噤若寒蝉的程度。”
“我听菲米格尔说过太阳王朝毁灭的始末。”
“那么,你觉得天柱山究竟强在哪里呢?”
“各方各面。”
“没错,各方各面,天柱山并非因为某个高阶观察者而强大,也并非因为麾下那些代行者而强大,而是在各个方面、各个领域都无比强大,而我们这些高阶观察者与鲁维就是这些领域的缩影。”
“所以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能让如此强大的我们都如此重视、如此紧张的东西,真的只是一个天启之影么?”
“……”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并不是一个人能投出的影子,而是能将无数人吞没,潜力甚至要超过我天柱山的,更加宏观的黑暗呢?或许那从来都不是一个强敌,而是一个……庞大的污染源呢?”
“胧大人……”
“小心点,或许我们所要面对的,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或许在我们裹足不前之时,原本就难以捕捉的机会早已从指缝间悄然流逝。”
“我会谨记在心。”
“我看得出来,这个世界对你来说并不是一场‘游戏’。”
“很多异界人都已经不这么想了。”
“这是我们的荣幸。”
“您在不安?”
“是的,因为我在恐惧。”
“因为刚刚提到的那些?”
“不,就像你的恐惧来源于你的秘密那样,我的恐惧……也来源于我们的秘密。”
第一千五百九十二章:终





四重分裂 第一千五百九十三章:抒发
胧并没有跟墨檀再说些什么,只是在刚刚那个话题结束后随口聊起了别的,内容不少,但都不是什么有营养的话题,就这样消磨了大概一刻钟左右的时间,然后就放任墨檀被疯跑过来的牙牙给拽走了,这姑娘刚刚刨了个坑,正在挨个找人显摆。
两人刚离开不久,已经塞给了季晓鸽二十多件各类道具的鲁维便晃悠了过来,随手掏出了一个工具箱‘哐’地一声放在胧旁边,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
“交代完了?”
胧似笑非笑地如此问了一句,悠悠地说道:“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很喜欢夜歌姑娘,是因为她的天赋?”
鲁维翻了个白眼,摇头道:“她那些个‘天赋’跟我擅长的领域交集其实并不大,在基础工程学与符文工程学方面,小鸽子只能算是不错,但还远远未到能够让我眼前一亮的程度。”
“哦?”
胧有些意外地转头面向鲁维,好奇地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他并没有问是不是跟夜歌那足以令绝大多数人为之倾倒的美貌有关,尽管在高阶代行者与鲁维这种层次的人眼里那个叫【遗世而独立】的天赋根本就是个笑话,但就算如此,胧也不觉得自己的同伴会因为夜歌那份美丽所动摇。
说直白点,就算大家都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人,也还远远算不上无欲无求,但也不至于对这种年仅二十多岁的小娃娃所吸引,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好比一个三观健全、性取向正常的成年男人看到一个漂亮可爱的少先队小姑娘,尽管他能很清楚地意识到对方是个小美人,但也只是单纯地欣赏而已,绝对不会对其产生什么非分之想。
诚然,这个世界有一种存在叫做变态,但那终归只是少数人,而据胧所知,鲁维从来都不是一个变态,哪怕是在‘科学’的领域,也跟这两个字扯不上半点关联。
而且季晓鸽那份论外级的美丽其实真就只是单纯的美而已,尽管很多人都会为这份美丽失神,也会下意识地对她产生好感,但那真的就只是‘好感’而已,跟常规意义是的‘欲望’并不一样,至于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效果,终归还是要因人而异。
所以不仅仅是鲁维,同是男性,墨檀(全人格)、贾德卡、达布斯、安东尼以及季晓鸽在现实中的友人们,都没有对她产生过什么邪念,注意,这里指的是‘邪念’,像康岚同学一样最初因为季晓鸽那份颜值对她心生好感,甚至动过想要追求的念头,最终在亲口尝到了其手艺后才打消这种想法的人也是有的,这属于人之常情。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不寒碜。
总而言之,季晓鸽的魅力与‘魅魔’等生物那种能够引起人们原始欲望的魅力根本就是两码事,前者给人的第一反应可能是‘天使下凡’,后者给人的第一反应基本都是‘床’与大量不打码没法讲的场景。
那么,我们言归正传——
“因为巧合。”
鲁维揉了揉自己的大鼻头,随即便转头看向远处正在迎风展翅的季晓鸽,嘴角翘起了一抹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弧度:“虽然小鸽子是一个并不了解我们这个世界的异界人,但无论如何,她确实是除了科尔多瓦之外第一个能跟我平等交流,甚至撒娇耍赖的山外人,或许现在回头看看,会发现绝大多数异界人都不会对天柱山怀有什么敬畏之情,可至少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那丫头确实非常讨喜。”
胧微微颔首,又问道:“那现在呢?”
“现在就更讨喜了。”
鲁维咂了咂嘴,一边把玩着他那柄随身携带的扳手,一边乐呵呵地说道:“我不是没收过学徒,但像小鸽子这样能让我当自家晚辈对待的人还从来没有,只可惜她天赋有限,不然我真会想把这无数年来所积累下来的手艺统统传给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挑合适的慢慢教。”
胧抿嘴一笑,语气中多了一抹淡淡的调侃:“谁能想到呢,明明理论上是最不近人情的家伙,现在却为两个来自异世界的年轻人操碎了心。”
鲁维眼珠子一瞪,只闻到:“你说两个年轻人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胧语气轻快地扬了扬下巴,将他那无人能够察觉到的视线投向背影稍显寂寥的科尔多瓦:“任谁都能看出你很喜欢夜歌这个学徒,但在那之前,第一个让你另眼相待的人应该是那个小伙子吧?”
鲁维可不是那种技能点全砸在智商,半点情商都没有的科研工作者,所以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胧的意思,随即恶狠狠地一眼瞪了过去:“你是在说那堆满脑子鸡毛蒜皮的工业垃圾?”
“你对科尔多瓦的要求总是很高,态度也是粗暴的令人侧目,却又从来不会过多的干涉他,甚至会在暗地里纵容他那些明显与代行者这个身份相悖的行为,为了让他能够获得优秀的……呵,用异界人的话说,就是‘优秀的游戏体验’而不遗余力。”
胧直接无视了鲁维那愈发阴沉的表情,淡淡地说道:“在我看来,你在与科尔多瓦相处时就像一个笨拙的父亲,明明满心都是为对方着想,却从来不会好好表达,甚至经常没来由地对他恶语相向。”
鲁维没好气地撇了撇嘴,咬牙道:“我每次训他都有着充分的理由!”
“但就算有同样充分的理由,你也不会去训斥夜歌、训斥默、训斥菲米格尔。”
胧继续用他那无人能够察觉到的‘目光’注视科尔多瓦,用轻松恬淡地语气说道:“在我看来,在【符文之躯】这个项目上浪费了数百年光阴,最后在心灰意冷打算终止这项研究的你发现科尔多瓦‘苏醒’之后,尽管很清楚他的存在本身给你自己并无关系,却依然不可避免地将一部分情感与责任寄托在了那个年轻人身上。”
鲁维冷笑了一声,直截了当地问道:“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现在的大部分精力全都在符文之躯这个废案上,老朋友,这并不是一个理性的决定。”
胧平静地转向鲁维,正色道:“你能做到更多,我们都能做到更多。”
鲁维眨了眨眼,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笑了起来:“你怕了?”
“没错,我在恐惧,想得越多就越恐惧。”
胧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我刚才甚至跟那位天启之光分享了自己的恐惧,希望能借此让自己稍微舒服点,然而效果并不显著。”
鲁维却是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用打趣般的口吻问道:“难道还会更糟吗?”
“我不知道,但我最近总是会莫名想起以前的事,明明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久,却又像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一样,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胧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不再风轻云淡的语气中罕见地带上了一丝人情味:“我很不安,我担心那份已经被自己忘记的无力感会再次降临,更担心现在的自己依旧像原来那样除了颤抖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鲁维有些纳闷地眨了眨眼,好奇道:“原来你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吗?”
“我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懦弱者。”
胧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即加重语气强调道:“没错,就是这样。”
“但你同时还是天柱山的高阶观察者。”
鲁维忽然重重地用扳手敲了敲身下的工具箱,沉声道:“千万不要忘记这一点,而且你应该很清楚,只要我们别做越界的事,那个让你颤抖的意志就不会再次出现,清醒一点!”
说到最后,鲁维的语气已经无限近乎于‘斥责’,尽管这位首席研究者无论是资历、年龄还是力量都比不上胧,但在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心绪不宁后,他依然严厉地选择了斥责。
而胧却只是低声喃喃了一句:“是啊,那真是太糟糕了……”
“胧!”
鲁维豁然起身,先是悄无声息地将一枚【幻象屏蔽场】丢到了地上,随后掌心那柄扳手突然开始以微不可察的幅度高频震荡了起来:“需要我现在为你做一次物理冷却吗?”
“当然不用。”
胧忽然笑了起来,身形不再颤抖的同时,语气也骤然恢复了他平常那副温和恬淡的风格,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莞尔道:“就像你说的,我姑且也是个高阶观察者,懦弱归懦弱,却也不至于抛弃自己的责任一个人作茧自缚。”
鲁维并没有收起脚下的屏蔽场,只是拎着扳手狐疑地看向对方:“那你刚才……”
“有感而发罢了,事实上,我现在仍然对过去与未来心怀恐惧,但这并不意味我出了什么问题。”
胧轻轻敲了两下自己的额角,莞尔道:“事实上,我只是把从阿丧那里听来的东西学以致用了而已,我上次联系上他的时候,那孩子跟我说他最近经常在找各种朋友分担压力,因为一个人在陌生的时间中实在太难捱了。”
鲁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关闭了脚下那能够让墨檀等人看不出丝毫端倪的屏蔽场,翻了个巨大无比的白眼:“所以你就找我来分担压力了?”
“总比憋着强,我能感觉到,不只是我自己一个人,大家其实都因为天启预言而有些神经紧张。”
胧背过双手,分外平静地说道:“我刚刚试图向默分享自己的恐惧,但收效甚微,不过在跟与我有着相同经历的你说完那些话后,思绪却清晰了很多。”
鲁维抽了抽嘴角,干声道:“所以呢?”
似乎在心里早有计较的胧微微一笑,轻快地说道:“所以我觉得咱们可以把刚刚那件事放到下次高阶观察者会议讨论,让大家就算心怀压力,也能找到正确的抒发方式,而不是一味地忍耐与自我催眠,毕竟……心智比常人坚韧得多的我们,曾经面对的事物也远超常人能想到的极限。”
“敢情我刚才是给你当了个实验品?”
鲁维有些不满地瞪着面前这位总是一副老神自在,让人难以琢磨的同伴,愤愤地说道:“就是为了让你测试那个什么狗屁倒灶的抒发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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