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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时光深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北倾
顿了顿,他的嗓音一柔,低低沉沉的醉人:“刚来的小家伙有些怕生,我不太走得开。”
他一用这种声音说话,应如约就完全没辙。
思想斗争片刻,目光落在床柜上的闹钟上,一咬牙,起身换衣服。
几分钟后,如约撑着伞站在温景然家门口,摁响了门铃。
屋内的人很快就来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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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突如其来的一个举动, 像是有谁往布满火星一触即燃的空气里丢了一把火, 周围的一切仿佛瞬间燃烧了起来, 温度炙热。
应如约僵坐在沙发上,身体还保持着背脊挺直端正的姿势, 人却如同被勾了魂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不敢回忆几秒前发生的事。
只清晰地记得,他靠近时, 心口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难以抑制的酥软下, 有片刻如同窒息了般无法呼吸。
温景然了解她, 他知道她在什么时候会变得柔软, 也知道什么情况下才会触怒她。
他对她的掌控成竹在胸。
明明身处劣势的人是他,可实际上被他逼到无路可退的人只有应如约。
颈后,他修长的手指仍停留着。那指腹温热, 犹带着一丝力度轻轻地扣押着她。
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在灯光下正泛着琉璃一般的光彩, 有光影在他眼里打着转, 或深或浅, 越发把他的情绪隐藏得幽深难测。
应如约抿住唇, 想起刚才他的唇角在她唇上停留过, 又很不自然地松开, 用一种近乎冷漠的语气, 把之前被打断的话补充完整:“我不喜欢这样。”
一语双关。
应如约不是被欺负了只会用哭闹来表达情绪的人。
甚至很多时候, 她的情绪比常人都要来得慢一些。
是, 被占便宜了。
可理智在得失上一衡量, 她既做不到跟温景然撒泼吵架,也做不到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那唯一的抗议方式就是冷处理。
即使此时,她心里犹如窝着一团火,急需发泄。
她再也不想待下去,冷着脸站起身,连一句告辞都没有,转身就走。
走动时掠起的风惊得仍在舔牛奶的梵希抬起头,不知所以地望了眼如约离开的背影。转身,伸出爪子狠狠地挠了下温景然的膝盖,呲牙喵呜了一声。
玄关能听见屋外的雨声,雨势渐大,有如倾倒之势,哗哗作响。
如约换好鞋,开门正欲离开。
有风夹混着雨点从半拉开的门里卷进来,在冬季的夜晚,凉得如同凝结的冰凌,拍在手背上隐隐作痛。
如约眯起眼,还未来得及走出去,从她身后伸出一双手,一手卷带着她的腰身往后把她拉进怀中,一手牢牢地按住门,微一用力就把屋外滂沱的雨声尽数关在门外。
刚招惹完她,饶是温景然再有自信她不会发脾气,此刻也不敢太妄为。
他站在原地,脚步一步未退,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扶着门把,把她半圈在怀中。
玄关暖橘色的灯光从他身后打来光,光线沿着他衣服的边角渐渐晕开无数个光点。他清俊的面容在这朦胧的灯光下,就只有她能看得一清二楚。
“你刚才说得每句话我都认真听着。”他服软:“医院里不会有人议论。”
应如约一静,抬眼看着他。
见有效果,温景然顿了顿,继续道:“在医院,我们就保持同事关系,我不逾距。”
他的眉眼渐渐柔和,语气里更是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妥协:“你不喜欢的事我就不做。”
屋外雨势渐小。
隐约能听见雨滴顺着屋檐落下的声响,丝丝窃窃,如雨打芭蕉。
如约和他对视了几秒,心底忍不住暗自嘀咕:“一个男人为什么要长这么好看?”多看几眼好像都是在占他便宜一样。
她默默挪开眼,有些暗怒自己不争气,他轻描淡写几句话,她都快想不起自己刚才为什么要生气了……
应如约低头,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那你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啊。”
她脸皮薄,做不来温景然的得寸进尺,见他唇角噙着笑,一副好脾气的点了头,心中郁气顿消:“我要回去了。”
温景然从善如流:“我送你。”
——
甄真真今晚追丢了一个犯人,还伤了手,被迟盛厉声勒令回去养伤。她心里不服气,较着劲。
从警局开车出来,沿江兜了一圈风,心情总算好了点。
伤了的那只手,消毒后包扎了起来,手掌心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伤,愣是被这包扎唬得像是截肢了一样严重。
甄真真从小就皮实,毕竟在还分不清性别的年幼时期,她就一直梦想着能当个大英雄,长大后能娶像应如约这样的姑娘回家烧饭做菜暖被窝。
当然,这个梦想夭折在甄真真在幼儿园里上的第一节生理课上。
但这丝毫不影响她要当个大英雄,她抱着这个英雄梦,从小跟着男生学爬树学翻跟斗学玩枪。
去玩具店买玩具时,从没有正眼看过真真妈从橱窗里拿来的漂亮洋娃娃,不是木剑手枪,就是坦克飞机的模型。
等后来渐渐长大,她就真的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警察这个职业。
起初负伤立功时,她还学警局里那娇柔的文职姑娘窝在真真妈怀里卖惨。
真真的妈心肠柔软,按老话说那就是菩萨心肠。
甄家只有甄真真一支独苗,她本就反对真真做警察,真真还在警校时,哪里磕着碰着,青了紫了或者见了血了,哪怕只是一条小小的血痕她都能偷偷地一个人藏起来抹眼泪。
那次接到电话去医院看甄真真时,吓得好几年都没缓过来。
此后甄真真再没敢带着伤回家,可做警察的哪会没有磕磕碰碰。每次负伤时,要么委屈些在局里住几天,等后来迟盛调过来,她就老蹭他的房子住。
结果今天暴脾气一上来……无家可归了。
甄真真撑伞倚着车门,不厌其烦地继续给一直没人接听的应如约拨电话。
她今晚可就得倚仗她收留了,怎么还不接电话……
她嚼着口香糖,嘀咕个不停。
嘴里的糖早已被她嚼得没了味道,她拉开车门,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低头吐了口香糖,三两下揉捏成一团抛进垃圾桶里。
这一转头,她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她说怎么电话打不通呢!原来瞒着她跟温医生私会呢,当然不敢接电话!
她气哼哼地眯起眼,透过路灯的灯光去看撑伞走来的两人。
老天往地上泼了一天的水,此时夜深人静,下落的雨花落进水坑都激不起大涟漪。
这两人,却一人撑着一把伞,中间隔出的距离简直能再塞下两个她。
甄真真恨铁不成钢地“啧”了一声,合上伞,也不管伞身还淌着雨水,随手扔到副驾上,几步小跑着迎上去。
陡然迎面跑来一个人,应如约吓了一跳。
等看清是甄真真,还没抬起伞柄把她揽进伞下,人已经很自然地钻进了温景然的伞下,三两下把人推到了她的伞下。
偏偏她自己还颇自我感觉良好,笑眯眯地掩饰:“我喜欢温医生的伞。”
应如约无语地瞪她,目光落在她握着伞柄的手上时,目光一凝,顿时肃了语气:“你手怎么了?”
甄真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缠着纱布的手,不以为意地晃了两下:“抓人的时候被划了手心。”
话落,她继续笑眯眯,一脸迷妹的看着温医生:“温医生你这是要和我家如约去哪儿啊?”
几次打交道下来,温景然对甄真真印象颇深刻,他拂去肩上顺着伞骨落下的雨珠,答:“送如约回来,既然你在,我就先回去了。”
助攻失败的人一脸失望:“就回去了?那我岂不是打搅了你和如约的雅兴?”
话音刚落,手臂上被应如约毫不怜惜的一拧,甄真真立刻吃痛地“嘶”了声,不敢说话了。
应如约眉间的羞恼一闪而过,温景然却看得清晰,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笑道:“时间不早,你们早点休息。”
留下这句话后,他回头看了应如约一眼。
路灯的灯光悉数洒在了伞面上,把顺着伞骨往下滑落的雨滴一颗颗映得圆润饱满。
挡了光,伞下是一片昏暗。
他低头,眼窝深邃,那双眼在黑暗中亮得像是自带星辉。
似是有话要说,他目光沉静地看了她好一会,最终却只是抬手轻按了一下眉间,低沉着嗓音,和她道了声“晚安”。
目送着温景然离开,直到转角的尽头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甄真真才依依不舍地转身,搂着如约的手,黏糊糊地学着温景然刚才的语气,挤出一句:“晚安,小甜甜。”
话落,自己先绷不住笑起来,取笑道:“怎么几天不见,好像你和我温医生进展不错的样子?啧啧啧,说起来,温医生的声音真好听,每次一压嗓音,我就觉得耳膜都在震动……”
如约才不想和甄真真谈温景然的话题,她轻轻地托起甄真真受伤的那只手,借着路灯的灯光看了两眼,转移话题:“没有谎报伤情吧?”
甄真真大呼:“岂敢。”
随即,甄真真喋喋不休地把今晚抓犯人的过程给她详细地描述了一遍,有多详细呢……就连她蹲点的时候喝了几口水,打翻了一个垃圾桶捡了半天垃圾的事都事无巨细地打了汇报。
到最后,她眨眨眼,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今晚收留我下呗。”
应如约叹了口气,轻推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虽然是警察,但也是个女孩子啊。虽然维护治安抓捕犯人是你义不容辞的职责,可也要好好保护自己啊。”
她边说边开了门,催促她先进去,换了鞋,她把雨伞靠在墙边置放雨伞的架子上,带她上楼:“一受伤就谎称加班不回家,你觉得能这么瞒着阿姨多久?她知道估计得心疼死。天天在那边操心我和温景然,你也缺个管教你的人。”
话音刚落,甄真真的手机铃声响起。
甄真真懵逼地看了眼如约,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见是迟盛的电话,不敢耽搁,立刻接起。
那端是男人刚抽完烟有些沙哑的声音,问她:“不在我这,去哪了?”
应如约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眼也不眨地盯住她。
后者心虚地移开目光,几乎连滚带爬地进了屋,闷头钻进了浴室里。
——
温景然到家,先抱起梵希去认认床。
然后严格按照温景梵的叮嘱,给这位猫主子拍了张床照发过去。
十五分钟后,温景梵回复:“连猫都从我这求走了,再追不上就别姓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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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去上班,出乎如约意外的, 护士台和麻醉科一片风平浪静。就好像昨晚魏医生并没有往普外科的微信群投放过那枚粉色的炸弹, 一切如常。
再加上这周轮到小邱术后随访,不用跟手术, 她整日都穿梭在病房里。
应如约想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都找不到机会。
甄真真手伤未愈,不敢回家,这几日都住在如约这里。
应老爷子也算是打小看着她长大的, 知道前因后果后, 拧眉数落了她几句,回头就让华姨去腾了间客房给她。
华姨也想着法的给她补身体,什么十全大补汤啊, 乌鸡枸杞汤啊, 猪骨煲红枣汤啊,汤汤水水的喂得甄真真短短几日小脸圆了一圈。
接送如约上下班一周后,甄真真忍不住感慨:“你说我妈看我做警察这么不顺眼, 我要不要辞职了给你当专职司机?你们家司机的待遇简直不要太好啊!”
结果话刚说完,当天晚上在饭桌上,老爷子忽然问了一句:“医院和家里来回不方便, 以后大小夜班多得是,给你买辆车吧?”
如约正用筷子夹凉菜里的花生粒,闻言,筷子一滑整颗花生粒掉进了乌鸡红枣汤里。
应老爷子抬眼睨她:“或者在医院附近买套房, 你自己选一个。”
如约打小就是不会索取物质的性子, 应爸爸还在世时, 每每想要送她些礼物,开口提起她总是下意识就婉拒,仿佛这样的懂事能够多换来他们的怜惜和陪伴。
时间一久,应老爷子品出她的用意,询问她意见时,不再问她要不要,而是两厢给出选择,让她自己挑一个。
事实证明,这种方式很有效果。
她不会再有拒绝这种思维,而是二者之间从中选一。
如约埋头抿了几口汤,唇齿留香间,她抬眼望向应老爷子,笃定地选择了前者:“那还是车吧,在a市山高水远的那是没办法,现在在s市怎么还能搬去外面住。”
应老爷子被她几句话说的高兴,心里跟被熨过一样服服帖帖的:“也好,房子以后就当嫁妆吧。”
话题莫名拐到嫁妆上,如约一囧,想说这事还早着,话都到嘴边了,甄真真适时地在桌底下轻轻地掐了一下她的大腿,忙把这个话题接了过来:“爷爷说得对,如约你也别天天忙着给人扎针啊,多看看医院里有没有什么青年才俊,发展发展。”
应如约剜了甄真真一眼,不吭声了。
应老爷子是行动派,晚饭后就拉着甄真真在平板上研究买哪种车。
甄真真是个人来疯,和老爷子也投趣,兴奋得就跟自己要换车了一样,一个劲地在那给应老爷子科普,叽叽喳喳的就快跟清晨扰人清梦的麻雀没两样了。
如约在厨房切好糖心哈密瓜,装了盘,又搁了几支叉子,刚端着送到客厅,就被应老爷子叫住:“如约来,先别走,景然问你想买什么类型的车。”
应如约顿住,转身一看,应老爷子正在跟温景然视频,甄真真在一旁笑得都快疯了,往沙发旁腾出好大一个位置拉着她坐下。
温景然今天有台手术结束的晚,刚下班,正在厨房里炸小黄鱼。
听见视频外有如约的声音,他分心看了眼。
应如约刚坐下,还弄不清是什么情况,目光笔直落在站在流理台前的温景然身上。
平板放的有些远,他半身都落在视频里,穿着灰色的薄衫毛衣,袖口翻折起,正握着锅铲给被油炸得滋滋作响的小黄鱼翻身。
系在身上的那件围裙微微耷拉着,像是口袋里放着什么重物。
如约还没看清,静立站着的人忽的转身,去碗柜找盛鱼的碟子。等他返身折回,正面朝向视频时,如约终于看清。
围裙正面的大口袋里正装着一只馋得只盯着鱼的梵希,那双玻璃球一般剔透的双眸正耐心地望着锅里已经被油煎炸得透出金黄色的小黄鱼,丝毫不受外界任何的影响。
温景然和钻在围裙里的猫,这组合真是怎么看……怎么反差萌。
难怪甄真真笑得都快岔气了……
她忍不住也弯了唇角:“梵希还没吃上饭吗?”
温景然盯着火候,没回头:“这是听话的奖励。”
他的声音低沉,声线慵懒,陪着厨房里那叮叮当当作响的配乐,说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
“看惯了温医生白大褂的禁欲精英样,再看这种居家温柔样,感觉小心肝跳得都要报废了。”真真捂住脸,一副病入膏肓地模样瘫倒在沙发上,戳了戳如约的腰间,嘀咕:“你定力怎么就那么好?”
前半句甄真真嘀咕的声音太小,温景然听得模糊,后半句却清晰,侧目看了她一眼,那眼里漾开的又是应如约分外熟悉的,温景然式的似笑非笑。
她敢打赌!
如果这会不是甄真真和应老爷子都在边上坐着,他肯定又要捉弄她了。
给梵希喂了小黄鱼,温景然拿着平板走出厨房,在客厅的地毯上坐下。平板被支架撑住,放置在半米之外。
他懒洋洋地倚着沙发,手指垂落在桌几上,单手划着手机屏幕,问她:“车想用在什么地方?代步,门面。”
门面什么鬼……
应如约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前者:“代步。”
温景然抬眼看她,一顿后,又问:“品牌呢,有没有特别喜欢或者想买的。”
应如约绞尽脑汁:“没有,其实买车也是临时决定的。我对车也不了解……”她说的是实话。
自从考出驾照后,她几乎就没摸过车了,对车的了解也只基于怎么起步上路。再多的,比如内饰要求啊,发动机好坏啊,性能优越性啊一概不知。
“景然啊。”应老爷子咬着切好的哈密瓜,含糊地说道:“预算在30到40万之内,如约对车不了解,我个老头子一辈子也没摸过车就更不知道了。”
温景然思忖片刻,沉吟:“那就奔驰c200,宝马320或者奥迪最新款a4l,落地价都在40万以内。”
话落,只有甄真真双眼放光地选了奥迪:“最新的a4l好啊,内饰科技感爆棚,看着就高端大气上档次。”
温景然透过镜头,含笑看了眼一无所知的应如约:“这样吧,明天跟我一起下班,我带你去4s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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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驾结束, 随行的销售给温景然递过名片后,笑容满面地一路把两人送到了停车场。
奥迪4s店的工作人员已经走了大半,本只有零星几个停车位的停车场此时空了大片,一眼看去全是划着白线的临时停车位。
如约坐上副驾, 系上安全带。
温景然启动路虎, 在车身轻微的抖动中, 一手握着方向盘, 一手去调节中控台上的车内循环系统。
空调口轻微的送风声中,他不疾不徐地问道:“刚才怎么不否认?”
累了一天, 如约的肩胛骨酸涨得发疼, 她用手指推揉着颈侧的皮肤。闻言, 目光凝在后视镜上停顿了一瞬, 转头看他:“你介意呀?”
温景然回头,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 反问:“我难道表现得还不够求之不得?”
应如约没接话。
事实上,对于温景然三句不离撩的习惯, 她到现在也没能找到破解的办法。
“我们回去吧。”她松开揉捏肩膀的手, 坐在座椅上的身子往下滑了寸许,一副累瘫了的模样:“今天手术排得满满当当,我没力气再去欣赏别的车了。”
“那就回去。”温景然把通行证从窗口递出去, 等岗亭的保安放行,他复又升起车窗, 低声道:“你先睡会, 到家了我叫你。”
实在太累, 如约闭上眼没多久,就随着微微摇晃的车身沉进了梦乡里。
她这几天的状态不太好,昨夜更是罕见得有些失眠了。
甄真真睡得鼾声四起时,她还踢踏着拖鞋下楼给自己泡了杯牛奶助眠。好不容易等凌晨睡下后,又做起了光怪陆离的梦。
一下回到了高三那年她站在讲台上领读英语,一下时光又扭曲跳跃到了研一实习期她第一台手术做术前访视的那间病房。
完全不同的时间点里,唯有温景然模糊的影子一直飘忽在她的梦境里,像挥之不去的一个光点,也像站在时光长河里的一尊雕塑。
这种脚踩不到底的虚无感,惊得她一夜都没睡踏实,可难得入梦又舍不得醒来。僵持了一整晚,直到晨曦破晓,她才勉强睡了个安稳。
这样下去不行……
她皱起眉头。
温景然这件事拖得太久了,就像是心里梗着一根迟早要拔掉的刺。
不处理时,她总是心心念念想拔掉它,可苦于在门诊挂了号还在诊室门口排队等医生,时间未到。
甚至,她心里最隐秘的一个角落里还有不想拔除的念头。
如约双手拧着安全带,有些不安地侧过头。
额头刚挨上冰凉的窗口,便感觉到车速稍缓,随即一只手扶着她的脸颊托着她的下巴往离靠了些。
她睫毛抖了抖,到底还是没睁开眼睛。
她睡了一路,到家时,正好赶上饭点。
应老爷子是知道他们两今天下班后直接去看车了,下午在公园遛弯完回来还怕华姨忘记,特意叮嘱了好几回,让她晚饭把温景然的份额也给算上。
吃过饭,如约借口太累需要休息,先上了楼。
沈灵芝和许医生明天去民政局登记结婚,晚上两家人要一起聚个餐,夜班就托给如约暂代大夜班的上半夜,等她忙完就来接替。
所以,她的确需要好好养精蓄锐,应对明天一整天的工作。
等如约洗完澡,站在窗口吹头发时,听得院子里引擎声响起。她犹豫了会,还是拉开窗帘往窗外看了眼。
停在院子中央的那辆白色路虎车灯刚亮起,尾灯飘红,正半刹半退地从院子里倒车出去。
应如约松开手,手中薄纱质感的窗帘如水般倾泻而下,很快就把掀起一角的空缺补得严严实实。
——
隔日甄真真苍白着脸,黑着眼圈下班回来补觉时,应如约刚睡了安稳的一觉神清气爽地出门上班。
甄真真把她送到门口时,一脸的不忿:“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
应如约勾起她的下巴摸了摸她嫩滑的小脸蛋,笑得就跟街边的地痞流氓似的:“我就知道你现在像被迟盛给榨干了。”
甄真真受迟盛毒害已久,这会听到他的名字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调戏如约的兴致也没了,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进屋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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