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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徐公子胜治
她的右手臂上戴着一只护腕。是今天出门时梅振衣亲手给她戴上的,就是妖王扣中的一只。此时见玉真公主出言呵斥那位高人,梅振衣怕有闪失赶紧发动护身之术先把她“保护”起来。虽然不知自己地护身之术在这种场合有多大用处,但梅振衣还是尽自己之力护住玉真。
中年男子的表情也看不出生没生气。似笑非笑的瞄了玉真一眼:“你很在意这位小郎君,心中对他有情?可惜啊,你此世虽与他有缘份,却不是你想要的缘份!既然他妄谈天机,我也谈一句这人世间的天机。”
这人说话倒是很直接,开口就点破了玉真女儿家的心思,然而说的却不太好听。梅振衣有些尴尬也有些惊疑,这位先生显然有真仙之上的修为。怎会随意开口说什么“人世间地天机”?
“那倒未必,我来到此地之后也听说了不少人间的事,这大唐皇家的名份乱的很!当今武太后曾为太宗之媵妻,出家斩断的却不是尘缘而是名份,不也回宫嫁于先皇了吗?你说梅振衣妄谈天机,你就不是妄谈了吗?推演世事之道,谁不会呀!”
此时有个声音突然在众人耳边传来,是仙童清风开口说话。这下可热闹了。快凑够一桌神仙打麻将了。
中年男子闻言脸色微微一变,抬头望着窗外远处敬亭山地方向。问了一句:“你是谁?为何藏头露尾不现身一见?”
清风的声音:“我又不是冲你来的,何必要见你呢?说我藏头露尾,那你又是何人化身行走人间呢?”
中年男子淡淡道:“不是化身,是真身!”
清风的语气似乎顿了顿:“嗯,是真身?哼,你不说出自己是谁,有区别吗?”然后再无声息。
梅振衣一直没说话,现在其他人静了下来,他咳嗽一声终于开口了:“这位先生,您刚才说我妄谈天机,究竟是什么意思?”
中年男子:“如果不是妄谈,请问你是怎么知道地?”
这一句话很不寻常啊,言下之意他也知道武后将称帝这件事,追问梅振衣打那个赌的缘由,在座的高人虽多,却只有他与梅振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没法回答,真要说清楚,梅振衣就得交代自己是穿越而来的秘密了。
“天下人谈天下事,管不了,谈一谈还不行吗,神仙可以推演,凡人也可以瞎猜啊。”梅振衣只能和稀泥。
中年男子:“哦,我看你不像在胡说啊?你是人间修道之士,假如真的知道,应该阻止才对,怎么还用那种事情与人打赌?”
梅振衣很想笑:“阻止?我能管得了吗,再说了,与我有关系吗,凭什么啊?”
中年男子表情有些古怪,瞅了梅振衣半天,似在自言自语:“看来你真是在瞎猜,方才听你说话,我以为要找的人是你,现在看来又不像,那又会是谁呢?以你的修为,是看不破这种天机地,难道方才真的仅仅是市井之言?”说完话又抬头看了敬亭山方向一眼,面露不解之色。
钟离权道:“这位先生,您是来找人的吗。请问要找什么人?”
中年男子:“也不是,我只是路过,看一看。”
钟离权:“那您到这家酒店做什么?”
中年男子没有看钟离权,却盯着梅振衣答道:“进酒家,当然是喝酒,我是看见门前的桃符题字才进来的,假如这位公子不来,我还真没有酒喝。”
“请问。您带钱了吗?”梅振衣突然插了一句很突兀地话。那人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有一种无形的针刺感,连元神都躁动不安。眼见左游仙已经“搞定”,不想再节外生枝,他干脆主动开口打岔。
与神仙打交道梅振衣也算很有经验了,神仙开口总有玄机,顺着他们地意思纠缠下去,说不定就有什么意想不到地事情。比如那位仙童清风。但想打岔其实也不难,不拿他们当神仙就是了,凡人说话可没那么多玄机,当初梅振衣对付钟离权的试探时就很有体会。
假如换一个人,明知面前是神仙说话。恐怕也不会故意打岔跑题,不理会对方想说什么。中年男子果然被问住了,愣了愣道:“还真忘了带钱,你是怎么知道地?”
梅振衣笑了:“太有钱的人。临时出门往往忘了带钱,我是猜地!现在你有三个选择,一是用神通法力去偷、去抢、去变、去骗,没关系,反正我们也不知道你是谁。二是留下来给酒店干几天杂活抵账,也好办,我可以和掌柜的说一声,让你到后厨刷碗。三是……”
“三是让你请客。你刚才对掌柜说二楼你包了,我也坐在二楼,那酒钱就由你来付,是不是这样?”男子打断了他的话,主动接着说道。
梅振衣:“对了,我就是这个意思,相见便是有缘,同席而坐就更是缘份了。扯那些没用的干啥?来来来。喝酒,今天我请客。请老朋友左至尊,也请这位新朋友,请问怎么称呼啊?”
中年男子:“随便你!”
梅振衣顺嘴就接:“原来是随先生,我敬你一杯!”旁边的玉真公主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连左游仙与钟离权都面带笑意——这小子太特别了,不拿神仙当神仙。
中年男子喝了一杯酒,放下杯子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不想再听我多言,那我就不说了。今天受你人情,我也不能白喝你的酒,送你一件东西吧,这面镜子就是我的一点谢意。它可以照见任何你想看地东西,只要有一念之缘!也可以解答你此生不解的因由,只要你追究其中!在这面镜子中,可以看出你究竟是谁?”
说完话他已离席而去,径自下楼走了。梅振衣手边桌上却多了一面小镜子,形状大小就如女子梳妆常用的贴花镜一般,轮廓似一把小团扇还有个手持的柄,镜子是倒扣在桌子上的,背面纯银色,镂刻着祥云纹饰。
仅看那祥云状浅浮雕,就知此物不是凡品,一眼看去恍然真如天际祥云舒卷,定睛收摄心神才能看清那只是不动地纹饰,世间能工巧匠难造,应是修行法宝。
那中年男子的话可谓说到了梅振衣心里头——它可以照见任何你想看的东西,可以解答你此生不解的因由,可以看出你究竟是谁?这对于一位莫名地穿越者来说,是极大的诱惑。
梅振衣看见镜子背面的祥云纹,一瞬间有些恍惚,下意识的伸手拿起镜子。此时神识中传来一连串的声音将他惊醒:“不可照!不能照!不要照!”竟是左游仙、钟离权、清风三个人的声音同时说话,清风不知身在何处,而左游仙与钟离权嘴唇未动,直接以神念传音。
恍惚间突然被三道神念逼入神识,那是什么感觉?梅振衣手一抖把镜子给摔落了,镜子却没有落地,而是很神奇的出现在梅振衣的衣怀中。
此时神念中还有话声传来——
左游仙:“照见任何想看地东西,那是妄境,你的修为未到,不可乱照,否则进去出不来。”这人倒是挺有意思,他自己没少折腾梅振衣,但在这种场合却也帮他。
钟离权:“解答此生不解的因由。那是前生来世纠缠,境界未到,有答案你也堪不破,不是你此时所能见。”
清风说的话最“通俗”:“这面镜子不是你的,不论你用它照人照己,你在镜中所见,那随先生都可以看见。他说的话当然不假,但最后一句有问题。不是你知道自己是谁,而是他可以通过镜中所见窥测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还无法控制镜中会照见何事,干脆不要照!”
好悬呐!梅振衣从怀中掏出镜子递给钟离权道:“我差一点就照了,这东西,我不敢留,还是交给师父您罢。”
“咦,镜子不是落地不见了吗,怎么在你怀里?”玉真公主眼睛瞪得大大地。很吃惊的问道。
“神器!”左游仙与钟离权同时开口,他们都是有见识地人,看见这一幕立刻就认出这是一件神器。所谓神器与普通地法宝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它可随化身变化,否则以梅振衣地修为。自己是不可能将落地的东西从怀中取出的。
梅振衣:“神器也不敢留,清风仙童地话吓到我了,我可不想照镜子的时候被人偷窥。”
钟离权与左游仙又齐声道:“清风对你说什么了?”
刚才很有意思,三位高人一齐用神念暗中提醒梅振衣。彼此却是听不见的。梅振衣将三人刚才的话分别又讲了一遍,大家这才都清楚了。玉真公主有些懵了,方才只有她没想到那位说话“讨人嫌”的中年男子,竟是如此高人,不在东华上仙之下。
钟离权接过镜子,对着自己照了照,又在手中抚摩一番道:“清风的境界在我之上,我此刻才看出奥妙。他人未到就看出来了。左道长,你也看看?”然后把镜子递给了左游仙。
左游仙接过镜子,脸色微微一变,拿在手中把玩却没有照:“仙人了断因果,确实有所不同,我虽不怕这面镜子,但也不会照给那位随先生看的。……梅振衣,这上面有化身灵引。相当于化身随行。他可以随时收去,而你却丢不掉。不论丢到哪里它都会自动回来的。”
钟离权摇头道:“他已说送给了梅振衣,除非梅振衣自己要还,否则他是不能收去地。”
梅振衣赶紧说:“我还,我现在就想还!”
钟离权瞪了他一眼:“你想还,人家还不想收回呢!这是一件神器啊,什么人有这种大手笔,随手就给了你?这东西有大用处,不照自己也可以照别的,麻烦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论你施法照向何人何物,那位随先生都可以看见。……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莫名招惹到那种人?”
梅振衣叫道:“师父,冤枉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您是仙人都不明白,我怎会明白?”
钟离权叹息一声:“你确实没招惹他,但是,谁叫你在那种人面前胡言,信口叫他随先生?现在倒好,他的灵引真的随身不脱了,也算给你个教训!”
左游仙皱眉道:“教训一个凡人,随手就送一件神器?没有这么做事的,必定还有原因。……小子,你真不简单啊?”
钟离权:“既然看不透,空想也无益,徒儿,这件神器你自己收好吧,不用担心失落,也不可随意乱照。先把眼前地事情办好再说,有时间再慢慢处理这面镜子。”
眼前的事当然就是送玉真公主进城,酒楼上碰见左游仙与随先生一打岔,又坐了一会,眼见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梅振衣与玉真公主下楼离去。在酒楼门外的湖边,梅振衣略带歉意地对玉真公主道:“真的不好意思,本来就是想陪你吃顿饭,不料却发生了这些事,没吓到你吧?”
玉真公主:“我早知你是仙人弟子,和你在一起,是我一生从未有过的奇遇,这是我的福缘,怎么会害怕呢?”说话时低下了头,夕阳下,娇羞的脸色亦如天边的霞光。
梅振衣有些尴尬咳嗽一声:“玉真,时间差不多了,上马吧!”
日落时分,芜州城外,凤凰坡的方向有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马上坐着两个人,梅振衣在前面提缰,玉真公主从后面伸双手抱着他,抱的很紧,脸也贴在梅振衣地后背上,似乎是害怕摔下马去,可她的表情却看不出一点害怕,仿佛还很陶醉。
一骑烟尘很快就引起了攻城叛军警戒哨的注意,远处接连响起示警的号角声。梅振衣的马离城墙还有三里多远,迎面左右两个方向就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奔腾声,在城外巡视的叛军游骑恰好赶到了,共有六十余骑,左右合围拦住了梅振衣的去路。





灵山 094回、仙童避客出山外,神君跃马入城中
094回、仙童避客出山外,神君跃马入城中
“什么人?站住!……再不停下,就放箭了!”对面骑兵纷纷喊道,却没有布成战斗队形,因为梅振衣这一骑看上去没什么威胁,一匹马上两个人,既没穿盔甲也没拿兵器,不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快闪开,马惊了!”梅振衣大喊一声,毫不减速仍往前冲。对面的人愣了愣,就这一愣神的功夫,梅振衣连人带马已冲到了近前,骑兵们立刻就发现了不对!
梅家养的马,当然是日行千里的良驹,可是好马不等于天生就是战马,战场上一往无前的铁骑是要经过严格训练的,而菁芜山庄的马没有上过战场。这匹马一看见前面有骑兵阻挡,本能的就想放慢脚步向旁边躲闪,梅振衣扯住缰绳双腿用力夹马,控住这匹马继续前奔。它显然不是惊马,这个破绽被骑兵们发现了。
发现不对,梅振衣的马已到近前,近距离开弓放箭来不及,骑兵们纷纷亮出兵器迎了上去,而他们根本就没有“碰”到梅振衣。离着还有几丈远,梅振衣的袖中飞出一支银白色的长鞭,似一条飞舞的银蛇扑了过来。
刀枪挡不住银蛇,这鞭子一碰见阻挡就散开成一片片白雾,紧接着又瞬间凝聚成形,只听啪、啪、啪一连串脆响,鞭梢如翻花跳浪般扫过,分别抽在面前骑兵胯下马的耳后。这下可就乱了,这些战马连叫都不叫一声就突然倒地,骑兵们猝不及防纷纷落马。
就这么一个照面,梅振衣已经打马穿了过去,向着城墙飞奔。远处的城墙上,此时升起了一股浓烟,浓烟两侧的雉堞后突然站起来一排弩手,左右各百人。端着上好箭的弩指着城下。
梅振衣奔驰的方向正对着浓烟升起的地方,此时身后传来嗖嗖的羽箭破空之声。他刚才抽倒了面前七、八骑冲了过来,其余五十余骑拨转马头随后就追,同时开始放箭。梅振衣头也没回,那支长鞭在身后盘旋,散成一片白雾,白雾舒卷又不断凝结成点点银光,将飞射来地箭矢全部扫落。
这不是鞭法而是剑法。就是当初习练昆吾剑时满天切菜的功夫,此时竟然以拜神鞭的妙用变化施展而出,尽数挡住箭雨。这根鞭子在梅振衣手中是千变万化,运用的无比纯熟,比自己的手还要灵活许多。
追到了城下弩箭的射程内,骑兵们不约而同勒住战马不再追击,他们都好奇的看着——这两个人想干嘛?一点都没减速,想撞城墙自杀吗?
眼看到了城墙下。梅振衣大喝一声一提缰绳,胯下马腾空而起,同时向前挥出拜神鞭,长鞭化成一道涌动的白虹直抵城上。马踏虹桥如奔驰在虚空,还传来嗒嗒地马蹄声。就这么冲上了城墙,所有人都惊呆了!
别说城下的骑兵,就连城上的弩手们也是张大了嘴目瞪口呆,有好几个人的弩都脱手掉落城下。他们只是奉命来接应梅公子“进城”的。并不知道梅公子会怎样进城,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拜神鞭化为无形白雾之后,还能承受住马蹄踏落的份量吗?当然不能!周围没有人看清,马蹄每一步踏下,虹桥上相应的位置恰好闪现一片银光,这与刚才打落箭矢地法术很像,此刻却用来托住马蹄。
以梅振衣的法力,御器当然能够承受两人一马的重量。但此种法术真正的妙处不在于法力,而在于修为境界。神识能感应周围一切细微的变化,由心而发随时做出反应,凝聚一段鞭身盘旋成一片银光,恰好托住马蹄,看上去就像马踏虚空驰上城墙。
没人教过他这么做,梅振衣不仅借鉴了昆吾剑地妙用,而且还受到了另一人的启发。就是齐云观原先那位吕观主。当初吕观主带着他从齐云台越过绝壁峡谷进入青漪三山。就是展开无形之器飞云岫为虹桥。那是梅振衣第一次看见修行人的御器神通,如今他的修为不亚于当日地吕观主。手中拜神鞭可虚可实,也模仿出飞云岫的“虹桥”妙用来,而且比当初吕观主施展的手段更加高明。
玉真公主如痴如醉简直如做梦一般,与心爱的情郎同乘一马已让她芳心乱跳,再看见梅振衣单枪匹马敢冲向敌阵,年纪轻轻竟有顶天立地的男子气概!最后登城这一幕,比神仙腾云驾雾还要潇洒英武。假如用现代的话来形容,那就是——哇,简直帅呆了!
这么形容也许太夸张,但玉真公主的感觉就是这样,如果说以前她只是对梅振衣暗生情愫,那么此刻一颗芳心已彻底为他倾倒。
在远处的凤凰坡上,钟离权在观望,左游仙还没走,也站在钟离权身边。只听钟离权捻着胡须微笑道:“我这个徒儿,并不清楚自己有多大本事,今天要进城时,还想求我帮忙。”
左游仙:“谁叫你是仙人呢?有这样一位师父,弟子当然不自觉有所依仗,当初你就不该报出名号与身份,慢慢施教才对!”
钟离权:“你不知事情始末,我未现身之前,他已将我地名号叫破了,我这才去找他的。”
左游仙:“但是你收徒之后,晾了他三年没有露面,让他自己去经历世间磨难,对他这种人是有好处的,看他手中法器的变化就知道了。”
钟离权:“都不是我教的,孙思邈的根基打得好,那小子的悟性超乎一流,简直就是修行的天才!”
左游仙看了钟离权一眼:“他手中地那根长鞭是你给地吧?比你自己的这把破扇子好!他尚没有出神入化地神通,但这件法器用的倒有几分出神入化的意思了。”
钟离权:“他还不知自己平日所用的也是一件神器,我东华门下擅长炼器,但数百年来我只亲手炼成这么一件神器,他给取名叫拜神鞭。”
左游仙:“只能说你太懒了,你徒弟比你用功多了!看他今日如此登城,对‘御天下大块无形之术’已有所悟。只是修为境界还不足。我观这件神器在他手中地变化,等他有了大成真人成就,就算没有飞天之能,凭借这支拜神鞭也可御器飞游了!东华先生,你可真舍得下本钱啊?”
钟离权嘿嘿一笑:“这支拜神鞭与他有缘,当然要赐给他,至于最终是不是他的东西,还要看缘份呢!”
左游仙:“你还没见过他使用此器所有的变化吧?有些恐怕是你这个师父也想不到的。他曾在我面前使用上古神农百草鞭的法术,连我都没察觉,好险着了他的道。”
钟离权:“噢,我尚不知,我从昆仑仙境闭关方回,今天才见到他,请问是怎么回事啊?”
左游仙直接发了一道神念印过去,将梅振衣当初随鞭炼制迷仙散的事情从头到尾解释清楚。钟离权是呵呵直乐。左游仙冷哼一声道:“你有什么好高兴的?又不是你教地,是孙思邈打的根基,他自己另有所悟。说起他的修行,我点化的比你更多!”
钟离权:“左道长,你错了。你喜欢把事情想偏,遇到你,是他的修行机缘也是劫难,他的悟性。不是你的功劳!若说点化,梅振衣所作所为,在我眼中何尝不是点化于你?”
左游仙一皱眉:“东华,你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吗?”
钟离权:“我的话有什么不对?”
左游仙:“我不是在和你论道,而是在谈梅振衣,你刚才说这小子并不清楚自己有多大本事。其实以他地年纪,这种修为,在人间修行弟子之中几乎是见不到的。有拜神鞭在手。我看就算来几位大成真人,论手段也未必如他,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钟离权表情也严肃起来:“原因很简单,想想他出道以来,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包括你我在内!……这确实不寻常,小小芜州,怎会如此风云汇聚?这么点大的地方,既不是仙家大派道场。又没在开法会。”
左游仙:“别的不说。刚才酒楼中地场面,你在人间遇到过吗?”
钟离权缓缓摇头:“没有。从来没有!四年前,我遥望此地风云有变,好奇之下前来查看,也未得要领,却恰好收了梅振衣这个徒弟。现在看来此地确实有玄机,你不是唯一注意到异常的人,就在今日凌晨,清风仙童也对我说过差不多的话,但我们已身在其中,修为再高恐怕也看不透。”
左游仙:“今日那随先生出现的就很突兀,给了梅振衣那样一面神镜,看来也是想借这小子地眼睛看一看此地究竟。”
钟离权:“可随先生不该现身那样做的,你可能还不解,但是我明白,只要他一现身插手,就等于你我一样身在其中了。”
左游仙:“我看那人本来没打算现身,是被梅振衣的话逗出来的,难道是因为那个赌?”
钟离权:“我也不清楚,但肯定有原因,必有机缘将他卷入。……嗯?敬亭山下好像发生了什么事!”话说到这里,钟离权突然眉梢一挑,转身向敬亭山方向望去。
就在梅振衣跃马冲上芜州城的时候,敬亭山脚下也走来一个人,他是位中年男子,淡黄袍腰束玉带,飘飘然足不沾尘,正是那位在万家酒店现身的“随先生”。
自从芜州城的战事一起,明月不喜欢远方战场上的戾气,清风就施法隔断了敬亭山内外。此时从山脚下向上望去,树影婆娑风清云淡,却没有上山地路。可这种法术却挡不住真正的仙人,中年男子就像看不见眼前的阻隔一般信步前行。
随着他的脚步,眼前光影变换,一片茂盛的竹林间,蜿蜒的山道显现出来。前方路中央站着一名女子,一袭翠衣眉目如画,一见他就盈盈施礼道:“随先生,此地是金仙道场,今日不待客。请您止步回头。”
中年男子:“你叫我什么,随先生?”
女子面容恬淡的答道:“先生在万家酒店自称姓随名便你,清风仙童也称你为随先生,难道不对吗?”梅振衣在酒楼上顺嘴一句话,现在搞得大家都叫此人为随先生了。
中年男子感觉有点好笑,点了点头道:“那好,就叫我随先生罢,请问你又是谁?”
女子:“我叫绿雪。是山中精灵,受清风仙童所托,在此拦路劝客。”
随先生:“清风,是闻醉山清风吗?”
绿雪:“正是。”
随先生笑了:“我听说过这个清风童子,在昆仑仙境是出了名的难惹,没想到今日到此,他竟然遣你这个小树精拦路。他地法术挡不住我,你这个小树精就能挡住我吗?”
绿雪神色不变。淡然道:“以随先生地修为,想上山绿雪自然挡不住,仙童只是托绿雪转告一番话而已。”
随先生:“什么话,他自己不说,却要你转告?”
绿雪不理会他地语气。径自将清风地那番话说了出来:“随先生不说出自己的身份,不过是行游人间一散人,自然可见可不见。隔绝此山内外的法术,在上仙眼中不过如凡人家门锁。防君子不防小人。请问随先生您这种人,若主人不允,会溜门撬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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