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店老板

    “看完这本说，我萌生一个想法，那就是我要去倒斗。”墨染凝加重了后面几个字的语调。

    我摇头道：“倒斗是一件很危险的行为，多少土夫子进去后再也出不来。你还是女孩，别一不心会命丧其中，最关键是倒斗犯法，被抓到会被枪毙。”

    “有些墓并没有说上说的那么危险，但正因为是这样，以前很多土夫子就是死在墓里。不过国家行政明令禁止盗墓，墨染凝，劝你打消这个想法。”顾子渊手里拿着书走过来。

    “我开玩笑的，像我这么可爱的人，怎么会去盗墓呢”

    顾子渊没有理会，转身对我说道：“泓锦，我明天要去墓园一趟。你现在去纸扎店，帮我买纸钱，记住，不能逗留太久。”

    “为什么不能逗留太久”我好奇道。

    顾子渊缓缓道：“因为纸扎店也被人称作阴阳中间站。”

    “我也要去。”墨染凝举起右手道。

    “不行！”顾子渊果断拒绝，且态度很果断。

    看到墨染凝满脸的失落感，我竟没有一点愧疚感，反倒心里在偷偷地窃喜。我带着顾子渊交代的任务，一个人只身前往纸扎店。走了一段相当长的距离，在没有找到纸扎前，我估计会累死。我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只好走到槐树下，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都已经到郊外，还没有见到纸扎店，头一回感觉自己像一个路痴。”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慈祥的老婆婆向我走过来，道：“伙子，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你其他伙伴嘞”

    我挠了挠头道：“婆婆，我没有其他伙伴。我是要去纸扎店买东西，但是找不到它在哪里。”

    婆婆笑了几声后，道：“伙子，恰好我是开纸扎店的，要不去我那里看看吧。”

    “好啊，还真是谢谢婆婆了。”

    一路下来，婆婆一直在和我聊家常，听到我从没见过母亲，时不时地感叹道：“真是个苦命的孩子，这么母亲就不在身边。”

    搞得我还得安慰婆婆，说自己还有很多待自己非常好的人，婆婆这才停下来。

    转眼间就已经到了婆婆所说的纸扎店，一眼望过去，不知是为什么，这纸扎店给我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简而言之，在刹那间一股莫名其妙的阴气从我脚上直冲的脑子。婆婆很友善把我拉进纸扎店，整个纸扎店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彩糊。

    说到纸扎，在民间有很多不同的称谓，例如糊纸、扎纸和彩糊，是一门独特的中国民间艺术，主要用于祭祀和丧俗活动。纸扎的种类无不外呼有四种，第一种是神像，如入葬时焚于陵墓前的大件扎制品；第二种是人像，其中包括童男童女、戏曲人物、侍者等；第三种是建筑，如灵房、门楼、牌坊、车轿等；四是明器、包括饮食器皿、供品等。

    婆婆拿了一些纸钱给我，便开始忙手里的活。她做完纸人后，还特意为纸人画上了眼睛，这反倒引起我的不解，我记得去过纸扎店，里面的纸人都是画眼不画睛。婆婆的这种做法，很惊奇，我有点好奇的问道：“婆婆，你做纸人跟别人不同，别人都是画眼不画睛，你反而还画上了。”

    “伙子，这些都是因为他们迷信，才不敢点睛。婆婆我做这行五十四个年头，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婆婆声音虽然有些尖锐，但是个慈祥的婆婆，一见到她，感觉像是见到我奶奶一样。

    在那瞬间，我竟看到婆婆手里那纸人的眼睛动了几下，婆婆却丝毫未察觉到。我好心提醒道：“婆婆，你那纸人刚刚好像动了。”

    “胡说，我的纸人怎么会动，一定是你看错了吧！若是没有什么事情，请你离开，婆婆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呢。”

    说着，我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婆婆给轰了出去。我疑惑婆婆的态度为什么变化这么快，其中必定有问题。

    突然，有人拍了我肩膀，我转过身来看到拍我肩膀的人是墨染凝，于是便道：“墨染凝，你不是在古董店里，怎么会出现在这”

    “我不是怕你不识路，所以就……哦，对了，顾子渊让你买的东西，你买了没有”

    “当……然……”我发现我手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我明明记得我买了。

    墨染凝噗嗤道：“我就知道你没有买，走，我带你去买。”

    刚说完，我被墨染凝强行带到纸扎店门口，与之前那纸扎店不同，它不会给我一种不好的感觉。一进店里，店里被密密麻麻的纸扎包围，店主是比较年轻的叔叔。

    见到我和墨染凝，便一脸微笑向我们走来，道：“欢迎光临，你们需要买什么东西”

    “纸钱。”

    店主边拿纸钱，边说道：“我店里纸扎是最好的一家，方圆几十里全部都被我给包了，在这里，你是找不到第二家了。”

    我观察这里的纸人，发现这家的纸人也是没有点睛。我不由得说道：“店主，我刚刚去过一家纸扎店，她那里的纸人是画眼睛，为什么你不画呢”

    店主听了之后，脸色大变，走到我面前说道：“你说的是哪家纸扎店”

    “离店主的差不多几百米就到了。”

    店主“唉”了一声，道：“先不说那纸扎店，伙子，我告诉你，像我们做纸扎这一行，有个禁忌。那就是纸人画眼不点睛，纸马立足不扬鬃，人笑马叫皆不听，若是不记阎王请。”

    我疑惑道：“为什么不能点睛”

    “这里面有一个故事，相传唐家村有个人叫唐春，生性顽劣，是个混不吝的主儿，父母给他找了一位纸扎匠做师父，一来可以学门手艺，二来有人能管住他。唐春就这样拜了纸扎匠老余做师父，刚入门时，师父就告诉唐春，做纸扎有关禁忌。唐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其实一句都没听进去。”

    “有一天，师父要出远门，大概三天后才回家，让唐春负责打理店铺，晚上睡店里。临走前再三叮嘱唐春，又把禁忌说了一遍，那时唐春还信誓旦旦的。可在晚上，唐春无视他师傅说的话，在两个纸人上画上眼睛，结果在他熟睡的时候，那两个纸人来找他，和纸人四目相对后，整个人就中邪。幸好他的师傅及时赶来，用童子尿泼在他头上，后来，他的师傅便将两个纸人给烧了。”

    墨染凝道：“还有那么玄乎的东西，看来民间流传的禁忌，一定要有所忌惮才行。还有泓锦，你的意思是说，在我遇到你之前就去过纸扎店。”

    我点头，道：“没错，店主还是一个婆婆，非常热情的一个人。”。

    “方圆几十里只有我一家纸扎店，你是不是见鬼了。以前倒是有过另一家纸扎店，她已经开五十四年头，她膝下有一儿一女，但因为不想抛弃这份工作，执意留下来。据说在她死的时候，身边没有半个人，要不是隔壁家的王婶去看望她发现的，估摸着也不会有人察觉。当时天气有些热，再加上尸体已经发出阵阵恶臭，邻居们不得已草草办了葬礼。”

    我整个人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生怕真被他给说中了。




第三十七章 是梦境还是幻觉
    墨染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看你这个样子，该不会是撞见鬼了吧”

    我咬着牙，道：“你才撞鬼了，大白天说什么胡话。”

    “不过说来也奇怪，她还在人世两年里，她那双儿女再也没有来看望过她。就连她去世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来参加她母亲的葬礼，村里人都说她肯定养了只白眼狼。”

    墨染凝忍不住替婆婆抱怨道：“为什么不去看望婆婆，她可是生他们养他们的人，怎么就这般无情无义……”

    店主摇头道：“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不过后来知道事情以后，并没有责怪他们不孝顺。”

    “为什么”

    沉默了片刻，店主才开口道：“因为……在她死后不久，村里头传出婆婆那双儿女死于非命，且和婆婆死相差不到一天。更离奇的是，参与婆婆葬礼那些人居然跟着也死，听说婆婆死的时候，满屋子都是画着眼睛的纸人。你们也知道做纸扎的禁忌，可她却偏偏故意触犯禁忌，因此，有不少人怀疑是婆婆前来索命。”

    “死于非命”、“索命”、“触犯禁忌”这些词在我脑海里回旋着，让我不寒而栗。

    墨染凝从腰间掏出一把玉箫，一本正经的说道：“应该不是婆婆的鬼魂，若是附近有鬼魂，我的玉箫会感应到。但是玉箫到现在，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嗯”了一声，道：“或许她不在这里，你的玉箫才感应不到。墨染凝，你的玉箫还真特殊，还能感应鬼魂。”

    “当然，这可不是普通的玉箫。”墨染凝得意道。

    “那你会吹不”

    “吹……”

    店主上前打断道：“姑娘，箫我是见过很多，像你手里玉箫我第一次见到。可否将它变卖给我，我愿出高价钱来买它。”

    “不行，玉箫对于我来说有重要意义，不可随便将其卖掉。”

    说罢，墨染凝拉起我的手离开纸扎店，喃喃道：“哼，是不是把我给当成傻子，我的玉箫可是无价。”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发生了什么事情。”

    墨染凝撇了撇嘴，道：“没什么，有点气不过来。”

    接下来的一路，都是墨染凝在唠嗑着关于玉箫的事情，以及玉箫是如何如何的重要。好不容易到古董店，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下来，顺便把顾子渊交代的任务给完成了。

    顾子渊看了我一眼，道：“泓锦，你……”

    我假装在看手表，道：“老板，现在是午休时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那我就告辞。”

    话音刚落，我一溜烟的往我房间跑，也没有注意顾子渊说什么。一进房间，我发觉房间里的温度，比外面的还要低好几度。或许是因为今天走太多路的缘故，累到产生了幻觉。于是我便想都没有想，倒在床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隐隐约约听到“嘎吱”开门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一阵阵脚步的声音，我试探性的问道：“你是谁”

    那个人没有回答。

    我便再次问道：“你是谁”

    那个人依旧是没有回答。

    有声音，但是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除非……我不由得睁开眼睛，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难怪房间会那么黑。仔细想想也不对，明明在睡觉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下时间。才刚睡一会就八点，难不成我穿越了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从她的轮廓来看，应该是中年妇女。我声的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沉默片刻，那个人拍了我一下脑袋，道：“是不是睡傻了，连妈都不认得了吗”

    妈我心里一咯噔，我妈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现在蹦出来一个妈。我立马警惕起来，道：“不可能，你不是我妈。我妈早就在我出生的时候难产而亡，说你到底是谁”

    她犹豫了一下，道：“泓锦，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奶奶又跟你讲鬼故事。”

    我摇头道：“没有，奶奶没有跟我讲什么鬼故事。”

    “那你肯定是鬼故事看多了。”见我依旧持怀疑态度，她转过身把灯给打开。

    在灯亮的那一瞬间，我有点动摇了，那个背影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我有点激动，道：“你真的是我妈”

    她再次走到我身旁，假装生气道：“臭子，你的名字还是我起的。在怀你的时候，我和你爸开始讨论名字。如果是男的，就叫泓锦，取自《郡侯坐上观琉璃瓶中游鱼》中的‘宝器一泓银汉水，锦鳞才动即先知’。”

    我问道：“那如果是女孩呢”

    “如果是女孩，叫泓静，取自《菩萨蛮》中的‘对寒泓静碧，又把去鸿，往恨都洗。’”她的笑容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可我记得我在老板古董店里打工，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妈道：“你这孩子，你在瞎说什么。还有你说的那个老板，他是谁”

    “顾子渊，对了对了，还有墨染凝呢！”，

    我妈一愣，问道：“顾子渊，我们这里没有一个叫顾子渊的人，还有墨染凝又是谁，老实交代。”

    “没有什么。”

    我妈这才放心，把粥端到我面前，道：“只顾着跟你说，粥都快凉了，赶快喝。”

    这一次，我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虽然明明知道自己的母亲已不在人世，一切都只不过是过雨云烟，但还是止不住的去相信。或许是因为梦境太过于真实，是我有点难以接受，却又不希望被打破，哪怕只有一天也行。

    与此同时，响起了一阵“砰砰……”的敲门声，我本能的打算去开门。结果被我妈拦下来，道：“别去开门，说不定他们是坏人。”

    我想了想，道：“妈，这是我们的家，家里怎么会有坏人呢”

    敲门声音持续一段时间，便停下来。从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泓锦，我玉箫有反应了，是不是你在房间里遇到什么东西了”

    “没……没有……”

    未等我把话说完，墨染凝一脚踢进来，直接把门给踢坏。我怒道：“墨染凝，你在搞什么鬼，会吓到我妈的。”

    墨染凝道：“泓锦，你醒醒，她根本就不是你母亲。你母亲早就死了。”

    “你他妈才死了，我妈还活着，别瞎说。”

    顾子渊则是在一旁默默看着我，什么也没有说。

    此刻的墨染凝着急道：“我说顾子渊，你不担心泓锦吗他可是你的员工。”

    顾子渊淡淡的说道：“她不会伤害泓锦，就任由她自己去吧！”

    到了第二天早上，一切恢复原样。我在感慨之余，又在好奇顾子渊所说的她是谁。恍惚间走到了古董店门口，听到里面有说话声，而且还是一男一女。其中那个男的，不用想也知道，是顾子渊。

    “孟婆，你这一次玩得有点过。你不待在奈何桥，怎么跑到我这里来”

    那被称作孟婆抽泣道：“我只想看他最后一面，仅此而已。”

    “我知你两情投意合，但你两个缘分已尽，切勿玩笑开过了。还有你的脸……”

    她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全靠先生的方法，我的脸上那道伤算是消退了。”

    “说来也有我的错，倘若那时我能及时赶到，就不会……”

    “先生，你不必自责。”

    顾子渊道：“他喜欢的是你，不在乎你外貌。为了他，做了那么多，值得吗”

    “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