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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结良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莫风流
门开了,还等什么,齐宵手臂一挥众人冲了过去,苏峪一人那抵得过这么多人,三两下永平侯府的阵门就失手了。
好在新姑爷大方,苏峻的两个儿子,一人得了一个厚厚的封红,喜笑颜开的跟在后头喊姑父,齐宵面无表情的点着头,但若细看眼角眉梢都是得意。
明兰绘声绘色的给蓉卿说完外头的情景,蓉卿掩面笑着,想到苏峪当初说要把齐宵的那口气给出了,她没当回事儿,苏峪也一直没有动静,没有想到苏峪正忍辱负重的等在这关口……
章老夫人听完笑着起身,让人端了莲子花生红枣银耳羹来,象征性的喂了蓉卿一口,又给她补了口脂,随即拿了耀眼夺目的凤冠扣在蓉卿头上,蓉卿只觉得头上蓦地重了,压了一刻脖子就开始发酸。
章老夫人带着丫头婆子要先一步去齐府,蕉娘忙奉上厚厚的封红,说了许多:“辛苦了,有劳您费神……”的话,章老夫人一走,两家的媒人就说笑着进了门。
外院,齐宵上了宴席,捧着酒碗先从苏茂渠敬酒,苏茂渠笑着喝了,轮到苏茂源时他却是阴冷着脸,斜睨了齐宵几眼,气氛一时尴尬起来,索性在做的都是人精,有人岔开了话题,起着哄让齐宵敬舅爷的酒!
苏峻,苏岚,苏峪,苏珉,苏峥……一溜儿的舅爷,王彪笑着道:“别把新郎官灌醉了,晚上咱们敞开了喝!”
过了一刻,有人喊汪公公来了!
随即大家都放了酒盅出了门,汪公公笑着向齐宵以及苏珉道贺,又和众人打了招呼,抖出手里的卷轴出来:“圣上口谕,新娘子就免了礼了……”
众人跪下接旨。
汪公公念了一大段吉利祝福的话,最后赏了一对玉如意,皇后娘娘添了一套凤头金钗的首饰,太后娘娘则赏了布匹面料两大箱笼抬了进来。
是给蓉卿做陪嫁的。
如此的荣宠,苏珉又是一阵跪谢皇恩,替蓉卿接了旨,汪公公就对齐宵道:“皇后娘娘说,明儿你们拜祖宗,后日一早可要记得去宫里给她请安,她许久不曾见苏八小姐,正想念的紧呢……”齐宵忙着应是,汪公公一顿接着道,“娘娘还说苏八小姐机敏聪慧,贤良淑德是难得的好女子,如今入了齐家的门,齐督都可千万要疼着护着,不可欺负了她,若不然她第一个为苏八小姐做主。”
虽是警示的话,但齐宵听着却格外的高兴,爽快应是。
身后跟着来的齐家众子弟亦是暗暗震惊,他们原以为圣上和皇后娘娘看的不过是齐宵或是苏珉的脸面,特有赏赐,没有想到竟是因着苏八小姐自己……
不知里面有何缘由,各自存了心思回去打听。
这边汪公公私送了贺礼,由苏珉齐宵一起送出了门。
苏茂渠让人将宫里赏赐的东西归置起来,添了箱笼,圣上赏的一对玉如意和皇后娘娘赐的金钗首饰做了头抬……
“吉时到了。”苏峻轻声提醒苏珉,苏珉微微颔首。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起来,蓉卿垂着头眼前便是一红,大红的喜帕落了下来,蓉卿由媒人扶着去给太夫人,大夫人,苏茂渠还有二夫人以及苏茂源磕头,出了房门又拐进了正厅,跨过门槛她的眼前就出现一双雪青的皂靴,以及大红喜服的衣角,她心漏跳了一拍,知道这是齐宵。
陶妈妈放了蒲团,蓉卿跟着齐宵身后,给太夫人磕头……
太夫人视线扫过齐宵,微眯了眯,这是她在许多年后第一次见到齐宵,却没有想到齐家老五出落的这样挺拔俊朗,无论气度还是举止早已不是记忆中少年的模样,她微讶之余心头一阵不痛快,张口正要说话,这边大夫人开口道:“还不快给祖母磕头。”
太夫人话被打断,冷冷的扫了眼大夫人,大夫人笑呵呵的当做没有瞧见。
太夫人只得看着蓉卿和齐宵磕头,她赏了封红,蓉卿和齐宵又起身给苏茂渠以及大夫人磕头,苏茂渠说了诸如:“互敬互爱,子嗣绵延……”之类的话,赏了封红。
两人又转到对面和苏茂源以及二夫人磕头,苏茂源哼哼了几句,打了哈欠摆着手道:“走吧,走吧!”二夫人含着眼泪,笑看着她,歇了半刻才吐出半句,“仔细过日子……”
淡淡的话,蓉卿瞬间红了眼睛,她由秦夫人扶起来,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一边二夫人亦是掩了面侧目过去,擦着眼泪。
礼乐响起,苏峻背着蓉卿出了院门,苏珉几个兄弟跟在身后,蓉卿趴在苏峻后背侧目想去找苏珉,却分不清是谁的衣袍……此刻出门,她忽然才知道,这些人,或生或熟,或亲或疏都已经不知不觉中,在她心中占留了一份位置,别人无法替代的,属于至亲家人的位置。
她恍惚间,耳边就听到苏峪对着齐宵咕哝了一句:“好好对她,若不然……我们苏氏也不是没有人!”
蓉卿强忍的眼泪再也人忍不住的落了下来,湿着苏峻的肩头,他的脚步微微一怔,又接着往前而去。
苏峪的口气并不好,她以为齐宵不会回答,却不料齐宵郑重的回道:“几位哥哥放心,我齐宵必定当她如心,呵护终生!”
苏峪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话。
苏珉沉默着拍了拍齐宵的肩头,看着大红喜帕下的蓉卿,撇过头去,眼角微湿……
入了轿子,媒人放了轿帘,又是一阵鞭炮焰火声响,轿子颠了三下晃悠悠的起来,蓉卿想掀开帘子去看,手搭在轿帘上却没了勇气,隔着薄薄的绡纱帘子,她看见着一身褐红直缀的苏珉,拧着眉头静静的立在仪门边,眉目很静,却难掩不舍和落幕……
她张了张嘴,想喊一声四哥,却发现声音卡在喉咙里,复又随着视线的阻挡咽了下去。
她拿了帕子小心的压着眼角,沾了眼泪,轿子已经出了永平侯府的大门。
一路鞭炮齐响,绕了半城走了近半个时辰,外头跟着轿子的明期低声道:“小姐,前面到了。”话落,噼里啪啦的声音愈加震耳,轿子停下,蓉卿被人扶了下来,手里塞进一段红绸踩着三尺宽的红毯,跨火盆,过马鞍上了三阶台阶进了一道门槛,周边嬉笑声此起彼伏的响起,随叫有人唱和,蓉卿由人扶着跪了三次拜了三次,又晕乎乎的被人牵着去了喜房。
房间里很安静,蓉卿在床沿下坐下来,有个女声喊道:“宵五哥,赶紧揭盖头啊!”
全福人就递了嵌了银边栓着红绸的喜秤给齐宵,齐宵立在蓉卿身边,伸出秤杆轻轻一挑,大红的喜帕飞舞着落了下来……
蓉卿抬头去看,就落在一双深幽的视线里,深浓的眼线狭长的双眸,挺直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仿佛第一次相见般,她的心不由控制的跳了起来,齐宵亦是看着她,一双眼睛仿若星子般,似试探似疑惑似不解的望着他,却未掩饰眼底深出的那一抹眷恋……
蓉卿也是高兴的吧,她也很高兴嫁给自己吧。
想到这里,仿若冻结严肃的面上,似冰消融一点一点绽开,破裂,自眼底深出浮现出笑意,渲染在眉梢,嘴角……
“噗嗤!”有人轻笑了一声,“哎呀,这真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蓉卿闻言微怔,方才太静她以为喜房里没有人观礼,没有想到眼前挤挤攘攘站了一屋子的人……
她适时的脸一红,垂了头。





嫡结良缘 116 合卺
蓉卿余光去瞧,满屋子里珠翠环绕,锦衣华裳,在明亮的烛光下随着身形的晃动,耀的她眼花缭乱。
她脑子里浮现出蕉娘给她画的家谱,一个一个名字像是符咒一样蹦出来,乱哄哄的堆在一起。
她叹了一口气,乖巧的垂着眼帘。
“怎么了?”不知何时,齐宵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压着声音问道,“可是凤冠太重,不舒服?”
他敢说话,她却不敢接,红着脸垂着头当做没听见。
落在外人眼中,便是新娘子娇羞。齐宵微愕随即忍了笑侧开脸去。
蓉卿压不住脑子里不断冒上来的人名,胡思乱想间忽然有人朝他们身上撒花生红枣,她惊了一跳就见齐宵撑了袖子给她挡着头脸,房间里爆发出一阵大笑,有人大声道:“宵五弟这日子还没过,就知道心疼五弟妹了!”
齐宵一阵窘迫收了袖子,蓉卿也闹的满脸通红,忍不住横睇了他一眼,齐宵满脸端肃的收了手……
她心里一暖,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
大家笑闹了一阵,并没有人真的敢追着赶着闹齐宵,有妇人端了盘饺子进来,全福人用包了红绸的长筷子夹了一只送到蓉卿嘴边,蓉卿硬着头皮咬了一小口,全福人笑眯眯的问道:“生不生啊?”
蓉卿含着面粉疙瘩,话从齿缝蹦出来:“生!”
对面瞧着的妇人又是一阵前仰后合的大笑,全福人则是收了筷子,朝着众人道:“大伙儿可都听见了,新媳妇儿要生的,咱们就等着两位新人开枝散叶,子嗣绵延……”
若非头上戴着几斤重的凤冠,蓉卿几乎要将头脸塞进衣襟里去,满脸上着了火烧似的,齐宵板手坐在一边,用余光瞧着蓉卿,嘴角亦是不可抑制的笑溢出来。
众人的笑声中,合卺酒端了上来,一个红漆描金的牡丹茶盘上,托了两只半边的卺来,底座的茎上用红绳拴着,里面各盛了酒,蓉卿托了一杯侧身抬眸去看齐宵,齐宵的视线也正望过来,她红了脸抬了手,与他交臂相近,彼此气息渐浓,齐宵隽刻般的五官在她眼前越发的立体,凝望着她的视线中,是化不开的浓情和期待,她心头一甜鼻头微微发酸,这一段情修了正果,她希望彼此余生能相爱相守不欺不离,也不枉她重走人世这一遭……
喝了合卺酒就算礼成,有人开口赶齐宵:“宵五弟,外头正等着新郎官儿敬酒呢,再不去桌子都要掀翻了。”
齐宵犹豫的去看蓉卿。
“你就放心吧。”有妇人笑着道,“这里又不是虎穴,我们吃不了她,保证等你回来,还你一个全全整整的媳妇儿。”
喜房里又是一阵笑闹。
齐宵想说什么,又顿了顿,最后还是在众人的笑闹声中,被赶了出去。
齐宵一走,就有位身材丰腴满脸笑容白胖的女子走了过来,她穿着一件妃色绣粉白芙蓉花描金褙子,约莫三十左右的样子,笑容和煦的和蓉卿道:“五弟妹,新婚闹洞房人人都有,你别怕,就安安心心的,有什么不妥的地儿和我们说,往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不等蓉卿红着脸应是,妇人又道:“瞧我……”她哈哈笑了起来,道,“我是你桦嫂子。”又指着她身边那位,“这是你连二嫂子,当初去侯府请期可不就是我们两人去的。”
原来她就是桦大奶奶而旁边那位穿着茜红褙子素兰裙子的略瘦的夫人,是连二奶奶,她笑着点头喊道:“桦嫂嫂,连嫂嫂!”
“这真是个可人的。”连二奶奶笑着道,“怪道我们宵五弟卯足了劲儿要娶回家,瞧着模样儿便是我瞧了一会儿,也生出股怜香惜玉的心思来。”
又是一阵大笑有人喊着道:“你可别怜香惜玉,回头宵五弟可不得饶你。”连二奶奶便是眼波一转,啐了一口道,“好好的话从你这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变了味儿……”
“那成,您啊,今儿晚上就待在这儿试试,瞧瞧宵五弟可会把您丢出去。”
大家一阵笑,连二奶奶指着众人道:“瞧你们一个个的,我是皮糙肉厚经得住,可要吓着我们新媳妇儿,我可不饶你!。”
蓉卿含笑望着众人,眼眸明亮似迷惘懵懂的样子,心里却是飞快的转了转,高门勋贵果然是不同,她可是听说齐家几房兄弟为了分家产还差点儿动了手,如今几个人女儿在她房里有说有笑,全然寻不着半点不睦的样子来。
她微微挑眉,打起精神应付着。
“得,我可说不过你。”一直搭腔的那位妇人笑着道,“单你这嫂子怎么怜香惜玉可不算,人家可还有正经的四位嫂嫂没说话呢。”
蓉卿不由朝说话的妇人看去,穿着一件烟霞色妆花滚边褙子,梳着圆髻眼梢眉角看上约莫二十五六的样子,身材苗条不像妇人到像是个小姑娘,见蓉卿去看桦大奶奶就介绍道:“五弟妹,可别听你洵嫂子的,她啊,嘴里向来没个正经。”
洵嫂子?那就是齐家五老爷膝下长子齐洵的夫人,似也是家中进门几年却未所出的媳妇儿,怪不得说话中夹枪带棒有股酸气。
“来,这是你成大嫂子,荣二嫂子,忠三嫂子……”桦大奶奶指了三个高矮胖瘦的妇人,一顿又指了坐在圆桌边,一直未曾开口的妇人,“那是你四嫂。”
就是齐成,齐荣,齐忠的夫人,齐宵的三位庶兄,而那位四嫂应该就是齐皓的夫人。
蓉卿不能起身,只能笑着一一喊了一声,成大奶奶颧骨很高,人瘦个儿也显得很高,笑起来眼角皱纹颇深,不大好相与的样子,荣二奶奶则是和眉善目微胖的样子,忠三奶奶皮肤微黑憨憨的不说话,蓉卿的视线又落在齐皓夫人身上,她穿着一件鹅黄色妆花柿纹对襟褙子,一件湖绿的澜边综裙,小小巧巧的瓜子脸眉目立体素净,安安静静的坐在那边,端庄秀雅,见蓉卿看过来她微微一笑,笑容亦是淡淡的。
齐皓的夫人姓唐,父亲就是当初御史弹劾的太常寺卿牛大人的顶头上司,太常卿,正三品官位,家中还有一位兄长外放未归,亦算得上是官宦之家。
蓉卿微微颔首,喊了声:“四嫂。”唐氏缓缓站起来,笑着道,“大家也都别聚在这里了,也让五弟妹梳洗休息一会儿,改明儿等她们安顿下来,多的是时间相聚。”一顿又道,“外头宴席未散,我们一家子人聚在这里,回头该怠慢了来客了。”
唐氏话一落,场面就寂静了下来,蓉卿侧目去看,就瞧见成大奶奶斜眼撇了眼唐氏,似笑非笑的样子。
“还是四弟妹说的话在理。”成大奶奶笑着道,“既是正经嫂子发话了,我们歪挂着的嫂子,还是早些走的好,让我们五弟妹也早点休息,免得累着了。”话落,转头和荣二奶奶,忠三奶奶道,“咱们走吧,咱们那几个猴皮孩子也不知疯哪个地儿去了。”
此话一出,唐氏脸色一怔显出一丝落寞来,她入齐家三年却一直未曾有孕,成大奶奶这话分明就是说给她听的。
“孩子在家里玩闹,又有婆子丫头护着的,能疯到哪里去。”洵大奶奶眉目一挑,露出一丝冷笑来,“不过嫂嫂房里的几个也与别人家的不同,格外的皮实就是了,是得要小心伺候着。”这是在说成大奶奶的两个两个儿子顽皮没教养。
她和唐氏一样都没有孩子,不管成大奶奶话里说的谁,她毫不客气的反击了回去。
蓉卿愕叹,她的大喜之日两个人再不对付,也好歹顾忌一些,在她的喜房里就这样你来我往的不退让,她微微摇头,果然方才的喜气洋洋和睦融乐只是一层表象啊。
这边,成大奶奶脸色一变,正要开口,桦大奶奶就打哈哈的笑道:“好了,好了,新婚之夜良宵美景,我们这些碍眼的还是赶紧去前头吧,让弟妹好休息……”话落,掩面而笑,容色暧昧。
大家都是过来人,当然是笑了起来,气氛缓和不少,也就起着哄的三三两两的结伴散了。
唐氏落了一步,回头看着蓉卿,轻声道:“你早点梳洗,前头来的人多,五弟一时半刻散不了,别累着了。”淡淡的语调,眉宇间挥不开的郁色,唐氏话落微微颔首,莲步而去……
蓉卿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微惊,不由想到腿脚不变的齐皓,和他心头抹不去的闵婕妤。
人都散了,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蓉卿长长的吁出口气,朝外头喊了声:“明兰,明期!”她话一落,明兰和明期就进了门,明期时不时的回去朝外头看,咂舌道,“小姐,那么多人您可都记住了?”
“还小姐呢。”明兰拍了明期额头,“该改口喊奶奶了。”
明期就掩面咯咯笑了起来,蓉卿拧了眉头叹道:“你们的话等会儿说,先帮我把这凤冠取了。”她的脖子都快压折了。
明兰和明期赶忙过去,帮着蓉卿取了凤冠下来,又用细绢的红帕包好摆在了案头上,蓉卿头上一轻顿时舒服了不少,起身在房里走了几步:“打点水来,我先把脸洗了。”
明兰应是去打水,门开了口外头就有两个丫头探头探脑的朝里头看,蓉卿挑眉在床沿上重新坐了下来,明期问道:“你们是哪个房里的,可又事?”
“奴婢香菊,奴婢香芹见过奶奶。”明期话落,两个丫头就大大方方的进了门,朝蓉卿蹲身福礼,“奴婢和香芹原是五爷房里的,今儿大喜奴婢怕奶奶这里忙不开,就侯在外面,听奶奶差遣。”
蓉卿微微颔首让她们起来,两个丫头十四五岁的样子,香菊清秀,香芹敦厚容貌中等,行止到是落落大方,看得出是经过调教的,她问道,“你们原是五爷房里的人,有几年了?”
“奴婢和香芹十岁进府里当差,十二岁分在了五爷房中,算作今年一共是两年半了。”
两年半……这几年齐宵就没怎么在家里住过,没想到家里还会按例分派丫头。
“你们现在都住在哪里?”蓉卿点了点头,问道,“五爷房里还有哪些人?”
“回奶奶的话,五爷房里还有两个洒扫的婆子,和两个小厮,没有别人了。”香菊道,“奴婢如今住在五爷院子后头的抱厦里,两个小厮则在院子外头倒座里住着。”
“嗯。知道了。”蓉卿看了眼明期,明期则拿了两个八分银锞子的封红打赏了两人,蓉卿又道,“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你们先回去吧,若是有事我再唤你们。”
香菊又飞快的看了眼蓉卿,点着头道:“是!”两人行礼退了下去。
明兰打水进来时,蕉娘带着青竹红梅也皆都回来了,蓉卿见着蕉娘就高兴的问道:“你们都吃饭了吗?晚上住的地方可都安排好了,箱笼嫁妆都摆置好了?”
“我们方才在外头吃了些。”蕉娘见蓉卿揉着腰,就坐在她身后帮着她,轻声道,“晚上住在院子前头的耳房里,东西也摆放好了,您就放心吧。”
蓉卿这才放了心,看着青竹和红梅正帮着她摆挂衣物,她笑着道:“你们也都坐下歇会儿。”
青竹和红梅就在蓉卿脚边的杌子上坐了下来,蓉卿问道:“你们昨天晚上就来了,和我说说情况。”青竹向来利索,回道,“昨儿晚上三奶奶和五奶奶住在另外一个院子里,我们几个就住在前头的耳房里头,小爷和姑娘滚了床还去拜见了老太君……”细细的把昨天晚上的事儿说了一遍。
“封红了吗?”蓉卿想到平哥儿和月姐儿,“今儿什么时候回去的?”
青竹回道:“得了两个厚厚的封红,就连我们几个也拿到了四分银锞子的打赏。”话落和红梅两人从怀里将封红拿出来,蓉卿听着颔首,笑道,“你们收了吧。青青和小桃呢,怎么没有瞧见?”
“我让她们两个守着箱笼呢,今儿人多,我不放心。”是蕉娘接的话,“明儿等人散了,箱笼归置了,再让她们回来。”
蓉卿应了一声,这边明兰提了热水进来,明兰和明期服侍蓉卿褪了手腕上的镯子,手上的戒指,卸了头上的发钗,又拿了帕子围在她胸前,用夹子夹了宽大的衣袖,胰子巾帕沾了水细细擦着。
换了三四盆的水,蓉卿才将脸上的粉洗净,她舒服的叹了口气,蕉娘心疼的道:“赶快喝口茶歇会儿,吃几块糕点垫一垫。”蓉卿今天一天没喝水没吃东西。
“确实好饿。”蓉卿笑着坐在了摆着凤烛的八仙桌边上,捡了块莲蓉糕细细吃着,青竹忙上了茶,蓉卿悉悉索索吃了两块,刚放了茶盅外头就听到有婆子喊道,“五奶奶,奴婢奉五爷之命来给您送吃食。”
蓉卿就朝蕉娘看去,蕉娘就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她们初来乍道蓉卿肚子饿也不可能让人去厨房做,所以只能看姑爷会不会疼人,细心不细心,她早年间常听那些夫人说起新婚之夜,饿了渴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挨到了宾客散了她们也饿的头晕眼花,让丫头服侍了洗漱,刚要找机会吃几块糕点垫垫肚子,那边新郎官让人扶着进了门,酒气熏天的说着糊涂话,她们不得歇还要服侍梳洗,等忙完了已经是子时,新郎官折腾的酒半醒免不了一阵折腾,到了下半夜她们又累又饿不待休息,就要忍着腿脚酸痛起床……
新婚三天,没有一个不喊苦累的。
这还算的好的,有的人家婆婆严厉还要立规矩,那几个月下来,说不定连顿热饭热汤都喝不上。
所以,这会儿她听到齐宵吩咐婆子来给蓉卿送吃食,打心眼里对齐宵又满意了一分,人家说男子只要稳重有本事就成,她经过先夫人的事情后,就觉得男人有没有本事那是给外头人看的,夫妻两个过日子,最重要的还是彼此能知冷热,踏实细心才是夫妻和睦的关键。
门开了,婆子提了两个食盒进来,热腾腾的饭菜摆在桌案上,蓉卿让明兰打了赏,待婆子退出去,她笑着道:“刚吃了几块糕点,觉得好了些,这会儿见着饭菜,肚子里又咕咕的喊饿了。”
几个人一阵轻笑,蓉卿喊蕉娘和几个丫头都坐下来:“也没有外人,这么多菜吃不完,我们一起吃。”
“我们都吃过了。”蕉娘笑着给蓉卿盛汤,“你趁热吃点,趁着时间好好休息。”保存体力。
蓉卿见她们都摇头,便也不客气,埋头吃了大半碗的饭,喝了一碗汤,这才笑着道:“现在舒服了。”
“先起来走动走动,别积食了。”蕉娘扶着蓉卿起身,在房里转了几圈,忍不住低声叮嘱她,“你和姑爷是早相熟的心里有感情,又是新婚头夜我知你们心头恨不得黏在一起才好,可姑爷毕竟年纪轻,你一会儿可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胡来,明儿一早还要进祠堂拜祖宗,事情多的很……以后日子长着呢。”
蓉卿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没想到蕉娘会说这话,含含糊糊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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