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木未十七
纯嫔的话,明面上是感叹世事不由人,可是却隐藏着一种别样意味在里头。慕容景天意味深长地看了纯嫔一眼,只是道:“你倒是看得明白……”
纯嫔却是淡淡一礼,回应道:“臣妾不过是深宫妇人,能懂得什么呢?”
慕容景天自顾自地坐下,缓缓道:“你倒是颇通诗书。朕冷眼瞧着,在这后宫之中,唯有你与柔仪宫宸昭容颇有才学。皇后虽然出身名门,但却是一味子贤妻良母的教养,从小便是熟读《女则》、《女训》,也不大能与朕说上话。”
慕容景天顿了顿,道:“贤妃出身寒微,能识得几个字就已经不错,不过还是爱唱昆曲罢了;至于嘉妃,那身份更是不提,能弹奏琵琶解解闷儿就不错了……”
说到此处,慕容景天不禁眉眼一沉——在许多年以前,那个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也曾经与自己共剪西窗烛,诗话天下之事。
只是,那样的日子,终究是不再了。
纯嫔虽然小心翼翼地觑着慕容景天的表情,可是却瞧不出慕容景天心中所想,便只好笑着道:“皇上,您是从乾元宫过来的吧。”
慕容景天略一挑眉,道:“哦?怎么说?”
纯嫔不禁含笑道:“皇上身上龙涎香的气味儿很浓呢!”
“是么?”慕容景天打量着纯嫔,只觉得仿佛更加熟悉了。
纯嫔,如论心境也好,喜好也好,哪怕是对于自己身上的小小的一个破绽的察觉,都与柔仪宫里,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女子如此相似。
慕容景天收回自己的心思,淡淡道:“宫里少有你这样无欲无求的嫔妃。皇后也好、贤妃也好,宫里的大多数女人,都想在朕的身上求取她们没有而又渴求的东西。而你,却是静如止水,仿佛没有一丝波澜一般……”
纯嫔听到慕容景天如此一说,屈身行礼,缓缓道:“皇上明鉴,臣妾并非心如止水,臣妾是有所求的。只是,臣妾所求之物,皇上给不起罢了。”
纯嫔虽然言语不逊,可是慕容景天却似乎并不恼怒,只是道:“是么?你想求什么,就告诉朕,看看朕能不能为你办到……”
纯嫔微微仰首,注视着慕容景天的目光,恳切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臣妾所求,乃是一位一心人。只是,臣妾身份卑微,何敢求此呢?如今,臣妾嫁入皇家,便是皇上的女人,天子的妃嫔。而皇帝、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一心的男子——”
纯嫔虽然冷言冷语,可是慕容景天却也不恼怒,只是淡淡开口道:“怎么,你就不怕朕龙颜大怒么?”
说到此处,慕容景天却是不禁嗤笑了一声,道:“饶是你天不怕地不怕,好歹你也要照顾着你的娘家、族人。你在宫中的荣辱兴衰,时时关切着你家族的命运——你竟然还敢如此出言不逊么?”
纯嫔却是俯下身子,恭顺道:“臣妾之所以会有如此一说,是因为皇上或许已经许久没有听过真心话了。”纯嫔不卑不亢,道,“臣妾的家世并算不上是极好。且臣妾是由太皇太后点拨着到皇上身边伺候的。皇上与太皇太后所有不睦,即便臣妾没有二心,在皇上心中,只怕臣妾也是逃脱不了疑影儿。”
纯嫔微微起身,正色道:“皇上可明白了?”
慕容景天微微哑然。在许久的沉默之后,慕容景天缓缓起身,道:“眼看就是正月十五了,这新年算是过完了,春天也不远了——你,与宸昭容好好照应着吧。”说罢,慕容今天飘然离去。
纯嫔恭顺道:“臣妾恭送皇上……”
待慕容景天离去了,宁兰这才垂首道:“皇上好不容易来咱们棠梨宫一次,主子这是何必呢?”
纯嫔只是淡淡道:“没什么,左右我有我自己的打算罢了。”
未央宫词 第121章 :元夕
正月十五这一天,乃是大周新年节庆当中的最后一天。
因此,在未央宫中,慕容景天依旧按着规矩设宴款待众位皇族亲贵。只是,这一次的宫宴乃是家宴,因此只是邀请了妃嫔、公主、王爷,以及其他皇亲国戚罢了。
宫宴上,歌姬舞女们轮番登场,惹得几位男性皇亲不能自持。而萧绾心却只是安然地坐在一边,也不说话,只是独独饮着闷酒。
正当萧绾心独自饮着闷酒的时候,一直在身边侍奉的壁珠却是很没好气地卷着绢子。萧绾心察觉到了壁珠的变化,不禁低声问道:“壁珠,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壁珠虽然是恨得牙痒痒,却也是压低了声音道:“二小姐,您没看见么?那个延庆王的狗眼睛一个劲儿地往这儿瞟呢!要不是奴婢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拘束着,奴婢朕恨不得冲过去一把把他的狗眼挖出来!”
壁珠的话说的狠辣,饶是萧绾心平静如水,却也不得不下意识地往壁珠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延庆王虽然表面上是装作饮酒,可是却是始终目光灼灼,直往自己这里看着。
而此时,延庆王发现萧绾心也在看自己,便立即收回了目光,若无其事地夹了一筷子菜吃了,只与旁边的宫女们调笑罢了。
可是,萧绾心是看得明白的,延庆王妃眼见着自己的夫君与宫女们*,虽然心中不快,却也始终不敢发作,只是如同自己一样,一口又一口地饮着闷酒,时不时向周围打扮美艳的宫女们投去一丝无比怨毒的目光。
萧绾心不禁掩饰一般地抚了抚鬓边的头发,低声开口道:“壁珠,我瞧着延庆王妃,怎么好像有些怪怪的?”
壁珠听萧绾心提及了延庆王妃,微微俯下身子,低低开口道:“启禀二小姐,延庆王妃出身高贵,而且是一早就由先帝指给延庆王做王妃的,身份更是贵重异常。只是,延庆王妃性格庸懦,管不住王府里的大小事务。且延庆王又是个风流种子,时不时就往王府里带几个绝色美姬。”
壁珠横了延庆王一眼,冷冷道:“延庆王虽然如此,可是延庆王妃却也是敢怒不敢言的,只能忍着罢了。时间久了,渐渐地,延庆王也不大把延庆王妃放在眼中了,只不过让她但这一个王妃的虚名罢了。”
听到此处,萧绾心不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低低道:“延庆王妃……也是个可怜人。”
而壁珠却是恨恨地道:“二小姐,延庆王妃可不可怜,她自己清楚明白就是了,咱们管那个做什么?”壁珠手里头搅着绢子,冷冷道,“奴婢瞧着延庆王没安好心!当日重阳宫宴的事情,奴婢现在一想起来,还觉得头皮发麻呢!”
萧绾心听得壁珠骤然提及当日重阳宫宴的风波,不禁心中不快,冷冷道:“壁珠,那既然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还提它做什么?”
说罢,萧绾心往壁珠的嘴里头塞了一筷子菜,道:“吃你的东西就是……”
如此,宫宴一如既往地照常进行。萧绾心多饮了几口酒,微微有些眩晕,只瞧着坐在龙凤宝座上的慕容景天,与自己的距离竟然是那么地遥远。
这个时候,慕容景天却是突然起身道:“朕有些醉了,先去后殿稍稍休息罢。”说罢,慕容景天便要离去。
皇后见状,赶紧拉住了慕容景天,道:“皇上既然醉酒,身边不能没有人侍候。不如臣妾随皇上去后殿吧。”
而慕容景天却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只是道:“皇后,你不仅仅是朕的皇后,更是大周的皇后。眼下皇帝不在,皇后若是再不在这里坐镇,那成什么样子——且朕不过是偶感醉意罢了,起后殿休息休息就可以了,无妨的。”
这个时候,贤妃娇声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身份贵重,自然是要留在宫宴上主持大局的。臣妾却是闲来无事,不如去后殿伺候皇上吧。”
慕容景天却是淡淡笑道:“贤妃,你是诸妃之首。皇后要招待皇亲贵族,你便要制衡着后宫诸妃。朕不过失去稍稍歇息罢了,有小福子、小海子伺候就可以了,无妨的。”说罢,慕容景天便扶着福公公的手离去了。
这个时候,皇后与贤妃不约而同地望了一眼正在席上饮酒的萧绾心。见到萧绾心不动分毫,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继续饮酒作乐。
过了一会儿,却是一个眼生的小宫女悄悄地来了,对着萧绾心行了一礼,道:“宸昭容万安,请随奴婢过来吧,闲人勿带。”
萧绾心骤然听得这一句,不禁问道:“你是谁?”
小宫女咬了咬嘴唇,对着萧绾心沉声道:“奴婢是伺候皇上的御前宫女。请快随奴婢过来吧,闲人勿带。”
萧绾心见到小宫女神色郑重,便赶紧应了去了。
谁知道萧绾心刚一出宫门,就被一个小太监扶持着进了一顶双人软轿。萧绾心一愣,却见到慕容景天正在轿中。
“皇上……”
慕容景天将自己的手指微微按压住萧绾心的嘴唇,示意她不要出声。萧绾心垂下眼眸,低声道:“皇上这是要做什么?”
慕容景天却是淡淡含笑,只是道:“朕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罢,慕容景天便吩咐起轿。过了一会儿,轿子便停下了。慕容景天携了萧绾心的手出来,温然道:“绾儿,让小福子带着你去更衣。”
“更衣?”萧绾心惊道,“宫宴未散,皇上为什么要臣妾更衣呢?”
慕容景天淡淡含笑,闭口不言,只是示意福公公带着萧绾心去换衣裳。不过片刻的功夫,萧绾心便换上了一件寻常的鹅黄绣白玉兰衣裳。
萧绾心从房舍里出来,见到慕容景天也换了寻常的衣裳。若是自己不是后宫妃嫔,不认得皇上的话,还会以为面前的男子不过只是个普通富贵人家的公子呢!
见到慕容景天的装束,萧绾心不禁问道:“皇上,您这是要干什么?”
慕容景天不由分说地拉起了萧绾心的手,又钻进了软轿之中。这一路上,慕容景天都示意萧绾心不要出声。
直到过了好久,慕容景天这才温然开口道:“好了,绾儿。我们到了。”说罢,慕容景天便携了萧绾心的手缓缓下轿。
出了轿子之后,萧绾心不禁惊异地长大了嘴巴——面前的景象,竟然是京都的繁华美景。
街道上,车马粼粼,人流如织,明亮的灯光之中,似乎隐隐传来商贩们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萧绾心环视四周,大街上,或男或女、或老或少,都穿着干净整洁的衣裳,在街上游玩欢乐。
今夜,是元宵佳节啊——
慕容景天轻轻牵起了萧绾心的手,温然道:“这一夜,我的身份,仅仅是你的丈夫;而你,仅仅是我的妻子。今日元宵佳节,夫君怎能不带着自己的妻子出来游玩呢?”
听到慕容景天如此一说,萧绾心不禁隐隐含泪,低低道:“皇——”
慕容景天却是温柔地打断道:“绾儿,我姓穆——”
萧绾心见到慕容景天郑重的表情,不禁哑然失笑,道:“是,夫君。”
慕容景天含着笑,牵着萧绾心的手走在街上。如此,萧绾心与慕容景天一起吃了路边热气腾腾的元宵,一同赏花灯,猜灯谜。萧绾心看着路上的车水马龙,却只觉得恍如隔世。
待萧绾心与慕容景天行走到一处“揽月楼”的时候,却听见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歌伎正伴着琵琶唱着: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萧绾心不禁笑着道:“夫君觉得这位女子唱得如何呢?”
慕容景天却是道:“是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这个时候唱起来,倒是颇合时宜。只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一句,听得倒是心酸。”
萧绾心扶着慕容景天的臂膀,温然开口道:“女子终究不比男子。男子可以饱读诗书,考取功名,也可以耍刀弄枪,征战沙场。而女子,不被允许参加科举,又不能参军,只能找一个男子嫁了。若是嫁一个随波逐流的,自然是恨铁不成钢。但倘若是嫁一个有志气的——”
萧绾心说到此处,微微停顿。
慕容景天不禁问道:“如何呢?”
“若是善于文的,便有可能是‘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若是善于武的——”萧绾心眉心一簇,道,“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慕容景天不禁心中一惊,隐隐觉得不祥。但是,这正是自己与萧绾心双双出游的好时候,怎会败了兴致呢?慕容景天随即笑道:“绾儿,咱们去那边瞧瞧吧……”
未央宫词 第122章 :亲征
但是,慕容景天在元宵佳节上的那一丝不祥的预感很快就成为现实。
还刚出正月的时候,南疆便起了纷争。南疆十余个小国竟然联合起来,欲图侵犯大周国土。慕容景天每日在问政殿焦头烂额地应付着,这才突然发现,朝廷之中竟然没有可用之才。
纵观大周前朝,倘若是有几分经验的大将,大多是太皇太后的陶氏外戚。慕容景天与太皇太后之间本就十分不睦,更何谈动用陶氏外戚呢?可是,以皇太后为核心的林氏外戚,却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上不得台面,更没有办法征战沙场。
而此时,慈康宫中,太皇太后惊闻南疆动乱,便急着求见慕容景天,要求动用陶氏一族平定战乱。
可是,如今内政上陶氏外戚多有干预,以慕容景天为核心的慕容氏皇族虽然有着皇族的名位在,可是经过这么多年,权力早已经被架空了。自己如何还能放心地动用陶氏外戚呢?
其实,在慕容氏皇族中还有一个延庆王颇有战功。可是,延庆王与太皇太后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当年争夺皇位的时候,便是延庆王众望所归,慕容景天是依靠着皇太后的左右周旋,又凭借着自己嫡子的身份才夺得的皇位。这么多年,慕容景天对延庆王颇为忌惮,在眼下南疆叛乱的大时候,又怎能动用延庆王呢?
如此,思来想去,便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御驾亲征。
待慕容景天将自己的心思告诉萧绾心的时候,萧绾心只是微微沉吟,低低道:“臣妾明白皇上的心思。所以,臣妾虽然担心皇上,却不会阻拦皇上。”
说罢,萧绾心微微扬起头,温然地捉住了慕容景天的手,道:“臣妾会日日在宝华寺为皇上祈福的……”
慕容景天却是不禁笑道:“怎么,你怎么不劝朕,不要御驾亲征呢?”
萧绾心却是垂眸道:“皇上明鉴,臣妾虽然担心皇上,但是心里却是明白的。”萧绾心温然道,“一,臣妾是大周妃嫔。臣妾年幼时便知道,后宫不得干政。皇上若是在前朝有什么作为,皇上愿意说,臣妾就听着了;皇上若是不愿意说,臣妾就不听。二,臣妾是皇上的女人,自然是要听夫君的话的……”
听了萧绾心的这一番话,慕容景天不禁懒懒开口道:“皇后若是也能有你这样的心思,朕便不会多出这些困扰了……”
“皇后娘娘?”萧绾心不禁失声笑道,“皇后娘娘是不同于臣妾的。皇后娘娘身份尊贵,是皇上的正妻,是大周的一国之母。有些话,皇上不能对妃妾说,但却能对皇后娘娘说的。”
慕容景天不置可否,只是道:“是么?皇后自然是朕的皇后,但更是大周的皇后。朕与皇后之间,是帝后,却算不上是夫妻。”慕容景天随手拿过一盏茶,饮了一口,道,“即便皇后是朕的妻子,也未必与朕一心啊!”
萧绾心微微垂首,低低道:“臣妾不明白。臣妾只知道,臣妾是皇上的女人。”萧绾心勉强按压住心中酸涩,低低道,“不知皇上能否告诉臣妾,皇上何时起程呢?”
慕容景天将茶杯放在一边,轻轻握住了萧绾心的手,道:“左右也是这三五日了。”
“这么快?”萧绾心只觉得仿佛心被人突然掏空了似的,仿佛不信似的,道,“那么,皇上要去多久呢?”
慕容景天思忖着道:“朕也不知道……少则一个多月,多则三五个月。朕瞧着,大约不过两个月就能回来了。”
萧绾心咬了咬嘴唇,低低道:“臣妾担心皇上。在皇上御驾亲征的这一段时间,臣妾会日日在宝华寺祈福,等着皇上回来的。”萧绾心的声音中隐有哭腔,低低道,“皇上,皇上!您一定要珍重!”
见到萧绾心如此情真意切,慕容景天不禁心下动容,揽住了萧绾心的腰肢,温然开口道:“绾儿,你放心,朕一定会安安稳稳地回来的。”
说罢,慕容景天在萧绾心的耳边轻轻呵气,低低道:“绾儿,你不要担心朕。在朕不在的这一段时间,你一定要好好的。除了去慈宁宫、慈康宫和凤寰宫请安之外,若是无事,就老老实实地呆在柔仪宫里,不要随便出去了。”
“是……”萧绾心含泪垂眸道。
慕容景天却是不住道:“其实皇后倒是个好性子的。以后,你若是有事,就多跟皇后说一说。贤妃朕一直宠爱着,也是一向跋扈惯了,但是她心眼儿不坏,你多多忍让她就是。等朕回来了,朕一定不让你受尽委屈的。”
萧绾心不禁攥紧了慕容景天的衣裳,止不住地抽泣道:“皇上,臣妾害怕……”
“别怕!”慕容景天拉住了萧绾心的手,将萧绾心的手按在了自己的温热的心口上,沉声道,“绾儿,你听,朕的心在跳——朕的生命,与你是相融的。这么多年,朕不管有多少女人,她们都无法走进朕的心中。只有你,也唯有你,是朕心中的独一无二。”
萧绾心鼻中一酸,不禁低低道:“皇上,臣妾听闻,南疆动荡不安。南疆诸国觊觎大周国土已久,手段更是狠辣无比。不仅如此,南疆匪寇众多,也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皇上,皇上!皇上您一个人在外头,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慕容景天紧紧抱住了萧绾心,竭力平息自己声音的颤抖道:“绾儿,朕对你的心意是长长久久的。现在,我们都还那么年轻,我们还没有自己的孩子……绾儿,我们之间,还缺少一个孩子。”
萧绾心用自己的一双白藕一般的手缠住了慕容景天的脖子,低低道:“皇上放心,臣妾会给皇上一个孩子……”萧绾心顿了顿,道,“这是属于我们的孩子。”
“绾儿……”
慕容景天低低地念着萧绾心的名字,将萧绾心柔软的身体缓缓地放了下去。
红罗帐外,烛光幽微。伴随着桃夭香粉的淡淡气味,仿佛真的到了春天一般。而红罗帐中,这样的一对深情男女彼此探寻着对方身上的气息,仿佛永远都闻不够似的。
细如春雨一般的亲吻缓缓而落,落在萧绾心雪白的肌肤上。床榻旁边,慕容景天明黄色的衣服上绣着团龙。那种自己原本有些厌恶的狰狞的生物,在此刻却显得那么温润玉如。
自己的丈夫,是大周皇帝,是天子。这团龙,就是他的象征。
萧绾心微微抱住了慕容景天——这个男子的身体,那么灼热。自己与她紧紧相偎,却只觉得天旋地转。那种被幸福包容的感觉,仿佛只有这个时候才是最安稳、最明显的。
最后的最后,只剩下这一对疲乏的男女在这仿佛能吞噬万物的黑夜中互相依偎。
在长久的沉默中,慕容景天终于缓缓开口:“绾儿,绾儿……”
萧绾心知道慕容景天心中不安,便用自己的双手缠绕住慕容景天,并且试图为慕容景天拭去额头上的汗珠,柔声开口道:“皇上,臣妾在这儿。”
而慕容景天的神情中,却似乎隐隐有些慌张,只是焦灼道:“绾儿,绾儿,你在么?”
萧绾心柔声抚慰着慕容景天不安,只是柔声道:“皇上,臣妾在这儿,皇上。”
突然,慕容景天额间疑窦豆大的汗珠划至萧绾心的唇边,让萧绾心隐隐觉得唇边有一股淡淡的咸涩味道。
萧绾心心下一动,为慕容景天拨开了因为汗水而显得有些粘腻的额发,希望以自己的温柔来为慕容景天减轻一丝混沌不安。
“绾儿,绾儿,你在么?”慕容景天不安问道。
萧绾心不知道慕容景天究竟是怎么了,只得柔声地抚慰着慕容景天,低低道:“皇上,臣妾就在这儿。臣妾哪儿都不去,臣妾就在这儿。臣妾在这儿,一直陪伴皇上……”
突然,慕容景天的声音竟然有些隐约的颤抖:“绾儿,绾儿,我怕……”
听了慕容景天的这一句话,萧绾心不禁微微一惊。
“朕”,这个字是时能皇上独用的自称,是天子权威的表现。而现在,慕容景天竟然称呼自己为“我”,而且,他说——“我怕。”
萧绾心的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只得低低道:“皇上,皇上,皇上别怕,臣妾就在这儿。臣妾会一直守护皇上的……”
虽然萧绾心嘴上一直在快慰着这个男人,可是不知为何,萧绾心心中竟然满满的都是惊恐与不安。
这个自己以为依靠的男人,是切切实实地躺在自己身边的。可是,萧绾心借着幽微的烛光侧过头去,却发现在慕容景天的眼角溢出了一滴轻盈的泪水。
他居然落泪了!
萧绾心一个慌张,赶忙拥住了慕容景天,拍着慕容景天微微颤抖的身子,柔声道:“皇上,您别担心。您是真龙天子,上天一直会保护皇上,让皇上平安归来的。”萧绾心顿了顿,旋即道,“臣妾也会在宝华寺为皇上祈福的。”
慕容景天嬷嬷拭去眼角的泪水,却是决然地侧过身子,沉声道:“睡吧……”
未央宫词 第123章 :相思
自从慕容景天御驾亲征之后,萧绾心便觉得整个未央宫都是空落落的。不管在哪里,宫人们都是一个个泥胎木偶似的杵着,也不说话。偶尔有妃嫔路过,也大多是常年不见天颜的,心中只有怨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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