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凡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叶苇
柳长青笑了一下:“猫儿从小就叫人指指戳戳,可现在孩儿不比谁过哩好?”
孙嫦娥说:“这倒真是。唉,那就这样吧,等小侠去美国,他俩合计好了再回来,到时候,咱搁家里头给他俩过个明路,省哩孩儿搁外头提心吊胆背背藏藏,回到自个儿家还得藏着掖着不自在。”
柳长青说:“中,等柳魁跟川儿他们回来,给长春、小茂也叫一堆,咱一块合计合计具体咋弄。”
……
柳侠高兴的有点傻了。
两天两夜的小中雨,凤戏山里的小路都被浸透了,他想出山至少得两天后。
他想柳岸,想的不得了,他急切地想把这个好消息通知他,让他也能早一点高兴。
可既然出不去,他也不强求,他心里踏实了,他知道他和柳岸未来有无数美好的日子,所以他不再惶恐焦虑。
他也想报答父母的理解和宽容,所以也想在道路被封,外界音讯不通的时候陪在父母身边,让他们高兴。
可通知不到柳岸,充满他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每一个细胞的欢喜不能和柳岸分享,他身体里跟点了一挂一万响中间还夹了很多大锥子的鞭炮似的,不找个出口人就得被喜悦涨破肚皮凌空飞起来。
柳侠不假思索,凭本能就找到了化解的方法,他先跑进堂屋,对正在灶台前搅面絮的玉芳说:“四嫂四嫂,俺伯俺妈答应了,答应叫……俺俩搁一堆儿了。”
柳若虹和瓜瓜在炕上玩小猫钓鱼,他不敢说的太清楚,柳若虹还不能理解这件事,怕她无意中说出什么,让村里人起疑。
玉芳手里的筷子停了:“真哩?”
柳侠裂开大嘴笑:“当然是真哩,他俩还叫我快点去美国找猫儿咧,哈哈哈哈……”
他说完大笑着过去拎起了瓜瓜:“柳若虹,去外头跑圈儿不去?”
柳若虹麻利地收拾小猫钓鱼盘子:“不去,你领着瓜瓜了,我正好写作业。”
柳侠抱着瓜瓜跑了出去:“走走走小瓜瓜,跟小叔锻炼身体保卫祖国去。”
玉芳看着柳侠的背影,喃喃自语:“这就好了,要不,今年春节人都回来了,都不知该咋坐桌。”
柳侠驮着瓜瓜跑到自己窑洞门口,看到了里面的曾广同和柳茂。
因为路太泥泞,小学校从下雨就停课了,柳茂在这儿看曾广同画画。
柳侠站在门口,脚步还是跑步的节拍:“大伯、二哥,嘿嘿嘿,俺伯俺妈答应啦,哈哈哈哈……”
曾广同抬起头笑,看样子一点不意外:“高兴啦?呵呵呵,幸亏你是个孩儿,要是个妞,爹娘答应叫嫁人就高兴成这样,得被人骂没良心。”
柳茂看起来居然也不例外,含笑问他:“那,接下来你咋弄幺儿?猫儿不是夜儿哩飞机回美国了吗?”
柳侠美滋滋地说:“俺妈说叫我去找猫儿。”
他说着就跑了起来:“不跟您说了,我得独个儿高兴高兴。”
柳家窑洞前的石头小路和矮石墙现在已经连着了,柳侠驮着瓜瓜沿着小路跑到西头,跳到矮石墙上,小碎步骑在他脖子上的瓜瓜转圈跑:“啊——,秋天到了!啊——凤戏山的秋天真美啊!啊——,雨后的空气真新鲜啊!哈哈哈哈,瓜瓜,小叔是不是快成诗人了?”
瓜瓜被颠得口水都出来了,却很是很给小叔面子:“吸银。”
柳侠哈哈大笑,完了对着对面的山大喊:“喔喔喔——,凤戏山,我爱你——”
“幺儿,啥事儿这么高兴啊?”
西边突然传来柳福来带笑的声音。
“就是高兴啊,下雨啦,能种麦啦;秋天一来,瓜果都熟了,哪儿都是好吃哩。”柳侠站住,对着柳福来家的方向说,他看不见柳福来的人。
“这场雨下哩是不赖,不大不小,正好,我也觉得可美。”柳福来大声说,人出现在了柳长青家的护院坡下,“要是咱这儿哩路再弄成柏油路,下雨天也能去饲养室就更美了,这儿,啧,一下雨就哪儿也去不了,光能搁家听碎嘴婆娘瞎叨叨。”
原来生产队的饲养室是农闲季节男人们聚众聊天的地方,现在,饲养室早就没了,那几间泥坯草房和两孔窑空着,柳老四没事回去打扫一下。
原来生产队时候说话比较投机的几个人还是喜欢去那里聚众聊天,当然,现在已经不是纯聊天了,还会打扑克和下跳棋,柳福来是饲养室最忠实的客人,饲养室是他躲避牛三妮儿的避难所。
柳侠平常听见牛三妮儿的名字就膈应,今儿他心情太好,人就格外宽容:“唠叨好啊福来哥,专家说,唠叨能促进夫妻感情,唠叨的人都是特别爱家的人。”
“屁。”柳福来乐呵呵的脸变成了窝瓜脸:“专家就好瞎放屁,叫他们娶个嘴又臭又骚哩唠叨精,他们就不瞎胡溜了。”
牛三妮儿的腿现在已经连柳家岭大街都走不到了,只能整天窝在家里,再不能去找人调嘴弄舌,一身拨弄是非的细胞无处施展,只能变本加厉发作在柳福来一个人身上,柳福来现在提起她就没一句好话。
可柳侠不能附和别人骂自个儿老婆的话,就笑着继续驮着瓜瓜跑。
柳福来上了坡口,喊了声“柳茂”,柳茂一答应,他就过去了,他喜欢看曾广同画画。
柳侠在矮石墙上蹿上蹿下折腾了快俩小时,才被让他弄得哭不得笑不得的孙嫦娥喊回堂屋吃饭。
————***————
柳侠三天后离开柳家岭。
他在望宁试图和柳岸用手机通话,怎么都打不通,他只好在和外面的亲人们分享了好消息后,一路冲到原城,用邮电局的固话给柳岸打。
打萨维镇那个没人接,他又试着打了农场的,打到第三次,柳岸接了。
柳岸这次回去,除了要亲自看着邦妮再做一次检查,还有其他事情,农场到了收获的季节,他需要回去处理一些事;还有就是他在美国建的第二个搜索引擎,有人有购买意向。
柳岸不打算在美国经营搜索网站,和第一个一样,他这个也是技术层面完善、经济价值体现出来后就转手卖掉,赚到的钱投入到在国内刚刚起步的星尘科技上。
柳侠打电话时,他刚从农场附近的镇子上回来,接到柳侠的电话,柳岸虽然心里有准备,脑子里也还是空白了两秒,随即,他笑了起来:“小叔,快点来吧,我在这儿等你。”
等着给你个惊喜。
柳岸的声音听着并没有多么激动,但柳侠却能听出他飞扬的心情。
不过柳侠没那么快就能过去,他还得先办理签证。
从原城回去,柳侠在荣泽把大哥大嫂三嫂他们折腾了一出。
柳魁太高兴,晚上亲自去学校给小莘和两个小阎王请了假,在火锅店订了个大包间先小范围庆祝一次。
晓慧觉得光吃火锅不足以体现这历史性突破的重要性,可她又想不出其他更合适的方法,就去订了个大大的生日蛋糕。
柳侠原来对那个纸皇冠深恶痛绝,觉得傻到死,今天却乐呵呵地带上了,还任由小阎王给他的脸蛋和鼻子上抹奶油,但他不准小蕤照相。
小蕤不乐意:“为啥?这么有历史意义哩时刻,为啥不叫我照?”
柳侠说:“这么有历史意义哩时刻,第一张相片得是猫儿俺俩哩合影,我独个儿不美。”
这肉麻的,小蕤简直没耳朵听。
小雲看着小蕤跟误食了芥末一样的表情,替二哥说柳侠:“小叔,你跟俺柳岸哥都搁一堆儿二十年了,咋还这么腻歪?”
柳侠义正言辞:“啥叫腻歪?我这叫,叫……叫……”
晓慧拿过一张餐巾纸把他鼻子上的奶油给擦掉:“你这就叫,叫,叫,叫腻歪。”
柳侠乐:“腻歪就腻歪,我愿意。”
柳若萌同学永远都是最有忧患意识的一个,她在一片歌舞升平中问道:“小叔跟俺柳岸哥这事儿解决了,俺五叔咋弄?”
柳侠大手一挥:“我这黄河都蹚过去了,您五叔那个凤戏河还是问题吗?”
柳若萌摊手:“震北叔叔他爹是凤戏河?我咋觉得他是大海咧?就算不是太平洋,至少也是东海、渤海或者黄海啥哩。”
柳侠想了一下,小丫头这个说法还挺有道理。
在自己父母这里,经历了自己和猫儿的事,五哥和陈震北的事就好接受多了,可陈家老爷子跟他们就不是一个系列啊,老头儿是跟柳长青、孙嫦娥一个系列的,按伦理,老头儿天生就是陈震北头上的大山啊,除非老头儿和自己的父母一样能自己想开,自己挪走,否则,谁也挪不动他。
柳侠带着对这个问题的疑虑和小蕤给的一大包照片,来到了京都。
一路凡尘 566|陈震北的游击战
柳侠太兴奋, 晚上睡不着,所以早上天不亮就上路了, 到京都才下午四点多, 他上了环城线以后给柳凌打了个电话,知道他还在上班, 就直接来了律所。
在律所门口, 他和夹着个文件包正要出去的梁卫华走了个碰头。
梁卫华看见柳侠, 亲热的不行, 虽然均乐县的事, 柳侠这一方最终没有进入司法程序, 双方没有形成法律层面上的合作, 梁卫华的存在却还是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梁卫华本人对这次均乐县之行很满意,他体会了一次电视小说中才有的冒险经历,至今回味无穷。
回来后, 梁卫华还上了京都电视台的法治节目, 做为法律专家,和记者庞友青一起,从不同角度讲解均乐县事件暴露出的问题和巨大的社会危害, 上电视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 节目播出才一个星期,已经有两个人通过电视台找到他,请他代理官司。
柳侠想请梁卫华晚上一起吃饭,梁卫华指了指门口一辆黑色轿车说:“人命关天的案子, 家属等着呢,改天吧兄弟,改天和你哥一起。”
看着梁卫华上了车,柳侠来到柳凌的办公室。
办公室就柳凌一个人,他说其他人都是一口气忙到刚才,中午饭都没顾上吃,刚刚结伴出去吃饭了。
柳侠把一个大牛皮纸包拍在他门前:“那你咋不去吃?你胃有毛病,可不敢这样吃饭不照时。”
柳凌说:“我十二点准时出去吃的,玉鼎宴的海鲜粥。”
柳侠:“昂?”把一个办公室的人都撇着,自己出去吃玉鼎宴,这可不是五哥的风格。
柳凌无奈:“陈震北今儿有点空,老早就带思危在那里等着,我不去他就让思危给我打电话。”
柳侠恍然大悟地点头:“这法儿不错,没想到震北哥还会使母凭子贵这招儿咧。”
柳凌看着他嘚瑟的不能行的模样,简直想给他两巴掌:“咱伯咱妈一答应,你就美哩找不着边儿了是不是?他一个大老爷们,啥母凭子贵。”
柳侠嘿嘿笑:“哎呀五哥,我就是一个意思嘛,你懂。”
柳凌不搭理他,笑着抽出一张照片看。
那是一张很平常的柳家群孩儿图:柳若虹抱着瓜瓜坐在柳二狗背上,旁边跟着小萱、小雲、小雷和柳小猪一家,背景是一条曲曲弯弯的山路,山路两旁的柿树和其他红红绿绿的树木彼此映衬,看上去比晚霞还灿烂。
这是一群小的看见柳侠从自己家地里摘的苹果后,也要去摘,并发誓要一个不漏地摘干净,说要不可能就便宜了柳长发、柳长安那俩王八蛋。
柳凌把照片放远一些端详:“小蕤拍摄哩水平越来越高了,他这些照片我觉得都能拿去参加摄影大赛了。”
柳侠跳起来来到柳凌身后,和他一起欣赏照片:“就是,我就觉得这种相片美,那些一边黑一边白,或者抽象哩跟哲学样,可啥都看不出来哩相片,我一点都不待见。”
柳凌说:“我也差不多,欣赏不来抽象的东西,就待见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幸福。”
柳凌和柳侠在律所欣赏小蕤拍摄的柳家岭生活专辑时,地佑街陈家大院里,陈震北正在和父亲陈仲年斗嘴,并且内容也牵扯到了小蕤拍的照片。
陈仲年坐在他的专用沙发上,手里拿着个“咔哒咔哒”响的青蛙玩具,一边逗坐在他膝头的思危,一边沉着脸问陈震北:“不是说今儿得忙一天吗?就忙这个啊?不让思危上幼儿园,半晌把他接出来围着律所转圈?”
陈震北笑着解释:“预计的是一整天,结果晋西那边有点急事,老年他们几个过去了,会不就开不成了?所以我去接思危出来玩。”
陈仲年的脸一点没有因为他的解释而缓和:“就接了思危,没干别的?”
陈震北还是笑,笑的有点无赖:“爸,我都快四十了,出门和儿子玩一会儿都得被您审讯,让人知道了我多没面子。”
陈仲年想敲桌子,看看兴致勃勃给青蛙上劲的思危,又忍住了:“我不想审你,是你最近太出格了。”
陈震北的笑少了很多,味道也变了,变成了苦笑:“爸,我这个年纪,想多和自己的爱人见几次面,偶尔带孩子和他团聚一次,能算出格吗?”
陈仲年盯了陈震北几秒钟,然后转开视线,给思危换了个更大的恐龙玩具:“你们俩公开在一起不可能,所以你不要老让思危和他见面,还有,那些相片,你都给我收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
思危不玩大恐龙了,看着陈仲年,好像想起来什么:“相片,哥哥,小萱哥哥,虹虹姐,莱莱,小雲哥哥。”
他转过身看陈震北:“爸爸,柳,家岭,哥哥,姐姐,我想骑,柳二狗。”
陈仲年面无表情地看着陈震北。
陈震北笑:“爸,这多正常啊,除非傻,要不哪个孩子喜欢上幼儿园?您不也说现在的孩子从小连点土星儿都不见,一个个都养成了玻璃翠儿了嘛,思危向往广阔的乡村和土地,这不正合您的心意嘛。”
陈仲年这次没忍住,用力敲茶几:“我说孩子不能娇惯,得经常见见风雨,摔打摔打,可我没说让思危去柳家岭,想让孩子锻炼,哪儿不行?你干嘛一天到晚跟他叨叨柳家岭?”
虽然对父亲生气的结果心有所惧,陈震北脸上却笑的更大了:“因为您也没说不能去柳家岭啊,您早说,我就让思危只看他们出去旅行时的照片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旅行照片,陈仲年更生气,简姐和思危带回来的照片非常多,但思危和陈忆沈的最多占了四分之一,其他都是思危和柳家、曾家孩子在一起的。
陈仲年哆嗦着手指向陈震北的鼻子:“你就跟我打游击吧,哪天你打出大乱子了,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思危还不明白爸爸和爷爷争吵的严重性,好奇地盯着陈仲年的脸:“爷爷,打仗?打,鬼子?”
陈仲年对儿子和孙子的态度是严苛和溺爱的鲜明对比,他转向孙子,满脸慈祥:“对,打仗,打鬼子,把他们从咱们国家赶出去,让我们思危能好好地玩,好好地生活。”
思危:“玩,小萱哥,小雲哥,小雷哥,会,会,会打,马车。”
陈仲年不解,问思危:“打马车……是什么?”
陈震北说:“就是打马车轱辘,跟京剧里那个什么武把子差不多,爸我给您打一个您看看?”
他说着就站了起来,还开始解扣子。
陈仲年黑着脸摆手:“去去去,多大人了你还打武把子,不怕闪了腰。”
陈震北一副很失落的样子又坐了回去,嘴里嘟嘟囔囔:“打马车轱辘可有意思了,特锻炼小孩儿的平衡能力,小凌他们那儿穷,小时候什么玩具都没有,都是玩这个,要不他那么瘦,怎么能在集团军的大比武中胜出?集团军几十万人,没点硬功夫……”
陈仲年在茶几上摸来摸去,最后摸了一本看上去很新的书,抬手冲陈震北扔了过去:“你给我闭嘴,以后不许再在思危面前提柳家岭,也不许再让他看那些相片。”
陈震北伸长胳膊把书给接住,弄平整了又笑嘻嘻恭恭敬敬给送回来:“您还没看完呢,看到哪一页了?我把书签给您放回去。”
陈仲年看着他喘大气:“不用,我不想看见你,你回你自个儿屋里吧,今儿晚上哪儿都不许去,不许出门。”
陈震北从善如流:“成,那我去我屋了,您什么时候想训我了,让小林儿他们叫我,我随时待命。”
陈仲年又去摸书。
陈震北赶在他砸向自己之前笑着跑了出去,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思危指着门:“爸爸。”
陈仲年又拿过一个快半米长的玩具卡车:“爸爸有事,爷爷陪思危玩。”
他把卡车放地上,一摁开关,玩具卡车跑了起来。
思危兴奋地从他腿上跳下去,追上玩具车,从车上跳过去,左边跳右边,又从右边跳左边。
三岁的孩子,还不能很好地掌握平衡,他跳的很笨拙,每跳一下好像都会摔倒,并且他身体跟不上思维,每次都没办法正好从玩具车上面跳过去,只是在后面象征性地跳一下,他他却玩的非常开心。
陈仲年高兴地跟在孙子身后护驾,一直到玩具车钻到写字台下面出不来为止。
思危得意地跟爷爷炫耀:“我,我,我会蹦。”
陈仲年老怀大慰:“对哦,我们思危都会蹦啦,真是太能干了。”
思危继续炫耀:“哥哥,小萱哥哥,蹦,可高,还,还,还,扭屁屁。”
陈仲年脸上的表情有点垮,却舍不得扫孙子的兴:“哦,那,我们思危会扭屁屁吗?”
思危想了想,摇头:“我,不会,哥哥,小萱,哥哥,会。”
陈仲年拉着他把玩具车放回茶几上,牵着他的手往外走:“小萱不是思危的哥哥,岩岩哥、龙龙哥才是思危的哥哥。”
思危自顾自说:“小萱哥哥,岩岩哥哥,龙龙哥哥,嗯,嗯,小雲哥哥,小雷哥哥,胖虫儿,哥哥。”
陈仲年牵着思危的手来到院子里,警卫战士过来想接过思危,被他摆手拒绝,他牵着思危来到陈震北的门前,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陈震北面前的茶几上摊的全是相片,手里还拿着一张,看到陈仲年和思危进来,他把手里的照片塞进茶几上的照片下面。
陈仲年的脸又黑了:“你这是干什么?故意跟我作对吗?”
陈震北笑着站起来,硬把他拉到自己身边的沙发上坐下:“爸,我是您儿子,您能不把我当阶级敌人阴谋论吗?就几张照片而已,做什么对,您还能怕这个吗?”
陈仲年不屑地往茶几上瞟了一眼:“不就是一个景致好一点的山沟沟,我年轻时候,全国都这样,虽然到处是民不聊生,可环境没被破坏,到处都是树林河流,你别想拿这些蒙思危。”
陈震北笑:“那不是您年轻时候嘛,现在不没嘛,要不,您发动一下您的老伙计们,跟***提个建议,再来个全国性的植树造林运动?”
他说着拿起一张照片,右臂揽着陈仲年的肩膀,左手把照片举在陈仲年脸前:“您看爸,我就喜欢这上面的树,思危也喜欢,你们要是建议被采纳,咱这条胡同,全栽成这种树。”
他说着又换了一张:“要不这张也成,您瞧瞧,要是咱们这个家跟西山的疗养院似的,出门就是青枝绿叶的树林,林子里再有几棵这样歪着扭着的野果树,那该多舒服。”
他说着又换了一张:“哎爸,您刚才不是问什么是打马车轱辘嘛,您看,就是这样,呵呵,像不像以前的老式木轱辘马车的车条在转动?”
思危一进来就自己跑到茶几跟前,趴在茶几上看照片,这时候指着一张照片说:“小萱哥哥,虹虹姐。”
陈仲年挣脱陈震北的胳膊,横瞪他:“你别跟我搞统战,我跟你说,这没用。”
陈震北依然笑:“都说了您别阴谋论我了,您怎么还……,我就是看您在屋里看了一天书,想让您养养眼。”
老爷子说不过儿子,开始不讲理,拿起一张相片:“国家不是计划生育吗?他们家怎么这么多孩子?”
陈震北哭笑不得:“爸,我可是咱们家老五。”
陈仲年说:“你那时候还没计划生育呢。”
陈震北说:“柳家岭如果不是有小凌他爸,就跟解放前一样,跟外界根本就没什么联系,他们村儿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出过村子,听都没听说过计划生育,再说了,您不也恨不得我能有五男二女吗?”
陈仲年又被说住了,气哼哼地瞪着陈震北:“我那就是顺口说的,我就要一个思危就够了。”
陈震北说:“可我不够啊爸,我想跟您一样,有一群孩子,等老的时候,这个不在身边那个在,哪怕我不能跟您一样有五个,至少也得有两个吧,让思危能有个兄弟姐妹,等以后我和小凌老……爸,我接个电话。”
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上面显示的是罗樱的名字。
陈震北打开手机:“罗樱姐……”
陈仲年皱着眉,乜斜着茶几上的照片,一脸的气恼。
……
——***——
柳侠十天后才走,不是因为签证,而是柳岸和他打电话时说了,让他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最好能再见见京都几位经常关照他生意的领导,这样,他就能安心在美国多住一段时间。
柳侠听到柳岸这个建议的时候差点跳起来抗议,觉得柳岸不想他,都不盼着他快点去。
柳岸说,我在这里等你来就已经很煎熬了,如果你好不容易来了,过不了几天就得走,小叔你想想。
柳侠想了想柳岸走的时候自己的心情,觉得还是去了之后能安心地留下要好一些。
期待幸福到来的心情是幸福的煎熬,离别可是除了难受还是难受。
柳侠走之前的两天,柳钰来了,他到井方送一批货,正好来京都把柳葳订购的太阳能发电设备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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