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凡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叶苇
可柳凌信里描写他们训练的时候,陈震北对柳凌他们连队苛刻的简直如同恶魔,训练结束后,柳凌已经私下里和陈震北吵过好几次了,结果都差不多。
柳凌说:他只要一离开训练场,就恢复了无赖本色,跟我辩论的时候,他各种无赖逻辑层出不穷,我每次都被气得想把脚踹他脸上。
可他却总是笑嘻嘻的,一副如果我踹他左脸,他就把右脸送过来让我继续踹的二皮脸模样,明明是他在训练场故意挑我们的毛病,最后却好像是我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他倒成了个宽厚又包容的好上级。
我没法跟别人说,只好给你们说说,纾解一下我心里的郁闷,否则我真的会憋出抑郁型精神病来,因为我知道,无论我跟谁说,都没人会信我的话,这个无赖他实在太能装了。
幺儿,遭遇到一个特无赖特能装的上司的痛苦,不亲身经历一下的话,你是永远无法理解的,每次看到他端着架子人模狗样地装的时候,基本上除了想拿大脚丫子直接踹死他,你很难有其他想法。
看到最后一句,柳侠几乎可以确定,陈震北当时肯定就在柳凌旁边,并且肯定看到了他写的这句话。
柳侠想象着陈震北被人当面骂还必须要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在下属面前表现的宽厚和气,就觉得特别解气:你以为我五哥是那么好欺负的吗?震北哥你小心点吧,最后抑郁出精神病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一路凡尘 第100章
柳侠他们回到自己窑洞兄弟谈心的时候,孙嫦娥和柳长青也回到了自己屋子里。
孙嫦娥都上炕躺下了,想想觉得不舒服,又坐了起来,她怎么想都觉得,要是按原来她计划的那样过节,孩子们这个节日过的都不会多舒心。
虽说有三天假期,可中秋节那天中午孩子们就都得走了,到真正的团圆夜时,孩子们其实已经各奔东西了,孩子们好不容易回来,难不成还得再回去过个孤零零的团圆节?
这不是太让人糟心了嘛!
她对靠着被子、带着老花镜看《约翰.克里斯多夫》的柳长青说:“我出去和秀梅商量点事,一会儿就回来了啊。”
柳长青把书移开:“秀梅也劳累一天了,啥事?要不等明儿再说?”
孙嫦娥穿上鞋:“小葳跟小蕤回来了,她肯定这会儿也没睡哩,你别管了,一点小事,我跟她一说就中了。”
秀梅果然没睡,孙嫦娥刚走到他们那间窑洞外头,她就披着夹袄出来了。
孙嫦娥刚说了没两句,秀梅就理解了她的意思,接过她的话说:“我将将还想找你说哩妈,就是啊,啥节不节哩,还不都是跟人自己过哩,中秋节这么大哩个节日,国家都不肯给放个假,他不放,那咱们干脆自己安置吧,咱把节提前,叫他们搁家也多吃两天安生饭,全当弥补他们成天搁外边受哩委屈了。
咱多做点好吃哩,明儿就再包点包子,幺儿他们都可待见吃,今儿那一大拍子,一顿就吃完了;
糖糕、菜角明儿也提前做出来,叫他们随便吃,晌午再包顿饺子;
后儿个黑咱再凑一桌酒席,幺儿买哩酱牛肉还有恁多哩,隔一天也不会坏,来一大盘儿;
孩儿毕业回来时候带哩皮蛋,现在还有一百多哩,也实实在在地来一盘子;
再炒个鸡蛋,拍个黄瓜,炒个南瓜丝,川儿买哩有月饼,这么赖好一算,就差不多能摆一桌子了,不中就再杀两只公鸡,配着土豆炖一锅,也可顶事儿。
到时候,咱一大家人坐院子里看着月亮热热闹闹哩一吃,团团圆圆哩,不就齐了吗?”
孙嫦娥说:“我就是这个意思,那咱明儿清早还得起早点儿,要不晌午做不出来恁多样。”
秀梅说:“妈,你不用管了,去睡吧;晓慧回来了,我就能腾出手干活了,明儿清早我一早起来就把槐花跟云间菜泡上,吃完早饭再浆点粉条,炒个鸡蛋,咱就开始炸菜角;
玉芳上来了再让她烫点面,炸点糖糕,半晌儿孩儿们就能随便吃了。
这好几天了差不多都是你独个儿做饭,你还非得去捣腾玉米堆,你也老使慌,明儿你别起来恁早了,我跟玉芳俺俩就干了,你就晌午包饺子哩时候帮俺俩擀擀皮儿就妥了。”
等秀梅进了屋,孙嫦娥才转身又来到了堂屋窑里,在大粗坯盆里挖了五六瓢面,添了水,又把酵面拿出来,正准备下手开始和面,门被推开了,秀梅走进来:“哎呀妈,我都脱了衣裳了才想起来,包包子还得先发面哩,”她用抹布擦了一下手,顺手就把盆拉到自己跟前:“我才三十多,还没老哩,咋就成这记性了哩?”
孙嫦娥推推她:“孩儿都回来了,你回去陪他们吧,我老了没瞌睡,就这么点面.......”
秀梅没动,下手开始搅面:“你快去睡吧妈,就这么点面,我几下就和好了。小葳跟小蕤搁哪儿说话哩,柳魁也搁幺儿他们那屋儿没过来哩,我回去也睡不成,你要是不回去,俺伯一会儿就该出来找你了。”
秀梅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孙嫦娥笑了起来:“您伯呀,真是哩,”她对秀梅摆了摆手:“那你和吧,我回屋儿了哦。”
秀梅听到外面柳长青的声音:“咋这么长时间哩?我还以为你掉茅厕了哩。”
孙嫦娥说:“我就恁没成色?明儿想再给孩儿们包点包子,今儿黑得把面发上,还没开始和哩,秀梅就过来了。”
“您几个虽然不去地干活,一天到晚哩也不清闲,正常给他们做饭就中了,别给自己弄这么紧张;咱这儿要是有电就好了,搁外头扯上两个那种带个罩哩电灯,黑了你跟孩儿们出来我就.......”
听听外面没声音了,秀梅伸了下舌尖,无声地笑了起来。
国庆节的早上,柳侠和猫儿实实在在睡了个大懒觉,都是到八点多才起床。
猫儿其实醒的比较早,可他看见柳侠还睡的很熟,就还安静地躺着,看着小叔睡觉。
柳侠睡的越熟,猫儿越觉得心里不舒服:人家王辉他爸也是工人,人家就天天在办公室里享清福,有事不想上班了,跟领导说一声就能歇一天,小叔却成天都得起早贪黑地去野地里干活,都是我当初耽误得小叔没报个好学校。
以后怎么办呢?就让小叔一辈子这样,成天连吃饭都得在野地里将就吗?
猫儿轻轻翻了个身,又想伸手去描绘一下柳侠的脸,忽然想起上次的事情,就把手又放下了:小叔有直觉,不碰着都会把他惊醒。
外面的鸟鸣宛转悠扬,猫儿就听着小鸟的歌声,一直那么安静的趴着看柳侠睡觉。
柳侠一睁眼,就看到离自己只有半尺左右的猫儿的眼睛,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的,一点不迷糊,看来醒了有一段时间了。
柳侠用额头磕了一下猫儿的额头:“天都这么亮了,你醒了为啥不喊我?一会儿您三叔该笑我是大懒蛋了。”
猫儿嘻嘻笑着在柳侠脸上一通蹭:“今儿放假,就是专门儿叫睡大懒觉哩,俺三叔笑你,大伯肯定会嚷他。小叔,奶奶跟娘肯定蒸包子了,我都闻见香味儿了。”
柳侠翻个身,正好把猫儿半压在下面,他懒洋洋的又迷瞪了有半分钟,然后一下坐了起来:“为了热包子,起床。”
俩人一出屋儿,就看到柳川坐在秋千上,腿上坐着柳雷,脖子上骑着柳雲,俩小子一人抱个大包子,正吃的香。
柳川看见他们两个就笑起来:“味觉灵敏堪比警犬呀,闻见包子味儿就起来啦?”
柳侠笑,冲俩小家伙吹了声口哨:“俩孬货早上好。”
柳雲举着包子对他和猫儿叫:“小叔,哥哥,香香包包儿。”
猫儿忽然冲上玉米堆,向柳川他们跑过去:“喔,来吃包包儿喽,来吃香香包包儿喽——”
柳雲和柳雷吱哇乱叫地大笑,慌忙都想把自己的包子藏起来,结果柳雲把包子馅儿洒了柳川一头,柳雷把包子塞进了柳川的t恤里。
柳川把柳雷揉烂的包子掏出来,笑着骂猫儿:“猫儿,你个臭小子,你一会儿不招惹他俩就着急不是?”
猫儿从玉米堆上冲下去,愉快地大叫着绕着秋千跑了一圈,直接又回到柳侠身边,十分无辜地说:“我咋着了三叔?我就是老想吃包子,使劲吆喝了两下嘛!”
秀梅听到他们的声音从堂屋已经出来了,她稍微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指着猫儿对柳侠说:“我跟你说他孬哩屁都放不出来,你还不信,这回知道了吧?猫儿,别装孬了,快点去洗洗过来吃饭,第二锅包子这就出来了,炒哩有辣椒南瓜丝,熬哩有稀饭,还有冰糖绿豆梨水,想吃啥吃啥,不想吃一会儿还有糖糕、菜角。”
猫儿欢呼一声拉着柳侠跑过去:“咱先去刷牙,一会儿我喝稀饭,你喝梨水,我要吃十个大包子。”
长时间不下雨,天气干燥,人容易上火。
孙嫦娥经常会熬点绿豆汤,秋、冬季节,会再加进去几个梨,绿豆清热,梨润肺,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她一般会再放点冰糖进去,喝起来味道更好。
柳侠和猫儿洗漱完回到堂屋,看到窗台上菩萨跟前放着三个盘子,一盘包子,一盘菜角,还有一盘糖糕,糖糕小小的,一个个都鼓肚肚的,好像上面的油还在嘶嘶响,应该是刚出油锅没几分钟。
猫儿问孙嫦娥:“奶奶,你跟菩萨说过话了没?”
孙嫦娥正在用烙饼用的翻馍劈子烧红了,给柳莘粘脱开了的凉鞋的带子,不敢分心说话,秀梅说:“说过了,您俩想吃就吃吧,糖糕有点热,别叫烧着舌头了。”
猫儿马上跳到炕上,嘻嘻笑着双手合十拜了拜菩萨:“你吃完俺吃了啊菩萨,俺奶奶跟俺娘做哩饭可好吃吧?”
秀梅说:“菩萨是天上哩神仙,啥好哩没吃过?你还跟菩萨显摆咧!”
猫儿先拿了一个包子递给柳侠:“给小叔,热乎乎哩;天上都是仙桃啥哩,又没包子跟菜角,菩萨以前没吃过,咱家做哩这么好吃,她肯定可待见。”
柳侠早上又吃了三个包子,三个菜角,喝了两碗绿豆梨水;猫儿眼大肚子小,只吃了两个包子,两个菜角,喝了一碗小米稀饭就吃不下了。
不过俩人吃完出来的时候,还是一人又拿了一只已经凉了些的糖糕出来吃。
柳葳和柳蕤还没起来,孙嫦娥不让柳莘去叫他俩,柳葳每天早上五点半就得坐进教室里,晚上十点半以后才能睡,而且一上高中,精神压力特别大,所以难得的节假日,一家人都想由着他随便睡个够。
柳莘特别亲柳葳,柳葳不起来,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跟柳侠和猫儿出去玩,就坐在堂屋等柳葳。
柳侠吃饭时没见着柳长青、柳长春、柳魁和柳钰,就知道几个人肯定是去地了,他想和猫儿一起去地看看他们在干什么,自己也帮忙干点,和猫儿一说,猫儿马上就拉着他想往地里跑。
俩人刚跑下坡,就看到柳川头发湿漉漉地光着膀子从凤戏河边上来了,一手牵一个儿子,柳雷还拿着一个盒子,应该是洗发膏。
猫儿的糖糕还剩小半个没吃完,柳雲和柳雷看见了,立马丢开了柳川跑过来,柳雷连洗发膏都扔了:“哥哥哥哥,香香。”
猫儿把糖糕高高地举起来:“说‘哥哥最好’就给您俩吃。”
俩小子急得拽着他的裤子蹦着高儿去够,比着喊:“哥哥最好,哥哥最好,柳岸哥哥,哥哥好。”
猫儿得意的把糖糕递给柳雲:“这还差不多,小雷等着,哥哥再去给您一人拿一个。”然后对柳侠说:“小叔,等我一下啊。”说完就跑回家了。
柳川走过来,使劲摇了摇头,头发上的水乱飞,他对柳侠说:“你别去地了,我想去搭把手,咱叔咱大哥还说啥都不让哩;他们六点就去了,马上就该回来了,地里没啥大哩活儿了,是您说付东想要凉席,他们去砍别人家不要哩高粱杆了,走孩儿,咱回去撕玉米吧,早点弄完收起来,要不万一下雨又该捂了。”
猫儿拿了三个糖糕飞跑回来,柳川、柳雲、柳雷一人一个,柳川先把俩小家伙的小褂子给脱了,才让他们吃:“糖一流上,洗不净,流肚子上没事,一会儿拎着搁河里涮吧一下就妥了。”
俩小家伙刚才吃包子就吃了点馅儿,皮都给柳川吃了,这次糖糕倒实实在在都吃了,不过真跟柳川说的一样,俩人都是把糖流了一肚皮。
柳川又拎了俩小家伙去凤戏河里洗去了,柳侠和猫儿坐在大栎树下开始撕玉米,同时都巴着柳长青他们快点回来,在外边上了这好几年学才回来,柳侠每次在家的时间,都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离开。
现在,清晨的凤戏河水已经有点寒凉,不过柳雲和柳雷几乎每天都要被拎进去洗好几遍,早习惯了,不但不怕,一旦下去还死活不肯出来,柳侠和猫儿一直听到俩人快活的笑声和柳川的笑骂。
柳葳和柳蕤打着呵欠从屋里出来,看见柳侠和猫儿已经开始干活了,柳葳有点不好意思:“小叔,猫儿,您今儿也没多睡会儿?”
柳侠说:“俺也是将起来,快点去吃饭吧孩儿,一大堆好东西随便吃,跟过年差不多。”
柳魁的声音从坡下传来:“都啥好东西叫你恁高兴孩儿?”
柳侠、猫儿、柳葳、柳蕤一起往坡下跑去,马上就看到,柳魁驾辕,柳长青、柳长春和柳钰在车子周围推着,架子车上的高粱杆垛起来老高,柳侠觉得分成三车都够了。
柳侠他们跑过去一起帮忙推着车,高粱杆直接被送到下面柳长春的院子里,全部斜靠着窑洞墙整整齐齐地码好,以后就得这么慢慢晾着了,等彻底干了后才能处理成高粱篾。
虽然前一段一个多月没下雨,让秋庄稼的颗粒都很瘪,不饱满,但八月中旬以前算是风调雨顺,所以今年的高粱杆长的都还挺高。
一大群人往柳长青家走,就看见俩小家伙一丝*不挂地在河边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分开着跑,跟柳川打游击战,坚决不回家,还要下河里玩。
柳长青和柳魁走到河沿上,俩人拍拍手,柳魁叫到:“好孩儿,快回来叫爷爷跟大伯抱抱,看俺孩儿哩小肚肚吃圆没。”
俩小阎王马上向柳长青和柳魁跑过来,一边跑还都一边拍着自己的肚子跟他们显摆:
“爷爷抱抱,肚肚可圆。”
“大伯抱抱,大伯摸肚肚,可圆可圆。”
柳长青和柳魁抱起俩人往回走,柳川提着他们的小衣服在后面跟着说:“带他俩一晌比在新兵连训练三天还使哩慌;您俩给我听着,下一次我俩月都不回来,看谁晚上驮着您俩转猫猫儿。”
俩小东西根本不害怕柳川的威胁,抱着爷爷和大伯的脖子得意地颠颠小屁股:“大伯驼。”
柳魁拿过一件小褂子,给柳雲套上,可等他跟柳川要小裤子的时候,柳雲扭着不肯配合:“不穿不穿,不美不美。”
那边柳钰也帮着柳长青给柳雷套上了褂子,柳雷一看柳雲不穿裤子,也抱着柳长青的脖子撒娇:“爷爷,不穿,不美。”
猫儿一溜烟跑到玉米堆那里,蹲下去翻了几下,好像拿了个什么东西,等柳长青他们走上去,他拦着柳长青和柳雷:“爷爷,叫小雷下来呗,小雷都长大了,来孩儿,下来跟哥哥耍。”
小孩子对人的感觉全凭本能,柳雲和柳雷看见猫儿就跑,那是一种他们俩和猫儿之间特殊玩法的默契表达,他们知道猫儿喜欢他们,是在逗他们玩,而他们也用这种方式跟猫儿逗着玩,现在猫儿难得一本正经地要和他玩耍,柳雷马上就撑着要下去。
柳长青把他放地上,猫儿过去蹲在柳雷跟前,坏笑着把手里的小东西往柳雷的小*上放:
“嘿嘿,不穿裤子?看看这是啥,虫虫咬*儿喽——”
柳雷吓得跳着脚踢腾着腿大叫:“虫虫虫虫,爷爷呀,虫虫咬*儿呀。”
柳长青赶紧把柳雷又抱起来,拍着背安慰他:“不咬*儿孩儿,不咬,不怕了。”说完他又用大手拢着猫儿的头说:“孩儿,你看你给小雷吓哩,你成天这么孬以后可咋弄哩?”
刚才也已经下了地的柳雲看到柳雷的模样,并没让柳魁再抱,而是光着小屁股撒腿就跑,一直跑到堂屋门口,觉得离猫儿足够远足够安全了,才两只手捂着自己的小*说:“不穿裤裤,虫虫不咬*儿。”
柳钰对柳川说:“三哥,我决定三十岁以后再要孩儿,不管是妮儿还是孩儿,最多就一个。”
柳川马上改变了刚才看着两个小阎王时的愁眉苦脸,喜笑颜开地对柳钰说:“不是哩小钰,其实就是他们气人这一会儿会有点头疼,大部分时候想起他们就觉得可高兴,其实我现在三天不见他们就想哩不行,到你自己有孩儿你就知道了,到时候就是没人劝,我估计你也会想多要俩。”
柳钰咧咧嘴:“就跟这俩孬货跟猫儿样哩?还是算了吧,一个就要了命了。”
柳长青、柳魁他们去屋里吃饭,柳川、柳侠和猫儿坐在树下继续撕玉米。
今年的玉米棒子还是很小,柳侠去三道河的路上捡到过荣泽附近的玉米地,人家的玉米,大部分都有半尺长,而他们家的,一般都是跟个小拳头差不多,头道坡比较好的,也就是人家的一半左右,这部分很很少。
柳侠看看一直带着笑容撕玉米的柳川,想着今年三哥还得找人买粮食,大哥还得去求爷爷告奶奶申请救济粮,就有点难受。
猫儿还想不到这些,一直情绪高昂。
柳长青他们吃完出来,一看到柳侠跟猫儿在撕玉米,柳魁马上就过来轰他们俩起来:“就这一点东西,用不着您俩,幺儿,领着孩儿去耍吧,梨跟枸杞都熟了,去找着吃吧。”
柳葳也领着柳蕤、柳莘从堂屋出来了,柳葳喊柳侠:“小叔,俺爷爷说不叫我一直坐着写作业,他叫你领着俺去耍哩,咱去那边找熟透哩梨吃吧?”
柳侠看着猫儿跃跃欲试的样子,站了起来:“中,那咱拿着弹弓,最好哩梨都搁最高哩枝上长着咧,够不着,打下来再吃。”
猫儿跑进他们窑洞里拿了弹弓出来,柳雲和柳雷听见他们要去河对面吃梨,抱着柳葳的腿不放。
柳侠过去,把柳雲扛肩上,柳葳背起柳雷,猫儿先用个石子儿试着打了下,一个柿子带着两个叶子被打了下来,他一挥手:“走,咱就去吃那棵高顶白,高顶白最甜。”
一群人浩浩荡荡去河对岸了,柳钰看着他们的背影说:“我听小军哥回去说,咱幺儿成天得跟咱一样,成天去野地里干活,不,是比咱还辛苦,咱还能自己做主,哪一天真使慌不想去了就歇一天,咱幺儿不但没星期天,平常还连家都回不了,都是天不亮就走,二更天才能回去,两头不见日头,连顿安生饭都吃不了。
我听着心里可不美,咱孩儿上恁好哩大学,最后咋会弄哩跟咱老农民一样,成天去地里干活咧?”
柳川想了想才说:“幺儿跟咱差别可大了,咱幺儿干那活儿确实辛苦,比我,比咱家哩人都辛苦,可你知道咱幺儿一个月哩奖金是多少吗”
柳钰看着他。
柳川说:“跟你一年哩工资加奖金差不多。”
柳钰目瞪口呆地看着柳川。
柳长青说:“年轻时候多干点活受点累没啥,我看小侠他自己一点没觉得多辛苦,这就中,孩儿虽然还年轻,可懂事哩很。”
柳魁笑起来:“小钰,当初您大伯不准你退学,老想叫你也考上大学,你变着法儿哩折腾不上,现在知道上大学哩好处了吧?”
柳钰半天才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靠哇,我,我,我要是有孩儿了,不是,我以后不管是妮儿还是孩儿,他要是敢跟我说不上学,腿直接打折。”
柳长春笑着慢悠悠地说:“那我是不是今儿就该把你哩腿给打折呀?”
柳钰揪着脸说:“伯呀——.......”
孙玉芳在和饺子面,秀梅在剁粉条,孙嫦娥和晓慧出来打算薅几颗葱,剁进饺子馅儿里几棵,谁愿意就着饺子吃利利口也可以。
孙嫦娥一出屋门,本能地往远处看了一眼,马上指着对面吆喝起来:“咦,您都看看幺儿那小鳖儿,都看看他搁哪儿领着孩儿们干啥哩;柳魁柳川,您俩过去去把他哩裤子给脱了,光着屁股给我打他一顿,看他这么大、二十多岁哩人了,知不知道丑。”
苏晓慧顺着孙嫦娥手指的方向看,就看到对面半山腰那棵大梨树一根树枝上,大大小小、高高低低七个人,要不扶着树枝,要不互相扶着,站成一排,正一齐对着远处撒尿。
柳川站起来,两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冲着对面喊:“注意观察风向,随时跟着风向转,谁要是敢尿裤子上回来挨打哦!”
孙嫦娥气得拿手指指指柳川,不过没说啥,她对苏晓慧说:“走吧,咱不搭理这一群小鳖儿,一个个长到一百也没个正形。”
晌午该吃饭了,柳侠带领一群小家伙们带着半编织袋梨跑回家。
柳雲和柳雷争相去给柳长青和柳川表功,还手舞足蹈带动作:“尿高高,尿恁高恁高,柳岸哥说,生,可多孩儿,可多可多。”
吃饺子的时候,苏晓慧提前坐在茶几跟前,对着两条鱼表现的特别喜欢,柳雲和柳雷马上端了自己只盛了一个饺子的小瓯过去,要求鱼鱼驮着他们俩的小瓯才吃饭。
苏晓慧看看秀梅,偷偷地笑,把俩小瓯按要求放在鱼屁股上,柳川也端了饺子过来帮她招呼俩小阎王。
苏晓慧偷偷问柳川:“你以前是不是也跟他们样,光好搁树上,嗯,那个?”
柳川吹凉半截饺子塞进柳雷嘴里,一本正经地回答:“当然了,你没听咱孩儿说吗?尿高高,生可多孩儿,可多可多,要不咱咋一回就是俩呢,都是以前站在树上尿高高练出来哩!”
苏晓慧咬牙切齿地说:“我以前咋不知道你这么厚脸皮哩,当着恁多人你居然还指导幺儿他们尿哩,你都三十了,咋就不知道丑哩?”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