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良的尸体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贪狼星
她的姐姐!
陈聘婷原本扶在桌上的双手,慢慢握成拳头,眼里有火光慢慢燃起,只是一瞬间,就成了燎原之势!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她要杀了她!她要杀了她!
另一边,叶三原本看到陈娉婷安静的站在原地,一副脱力的样子,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没想到下一秒,她还没来得及抬头,脖子突然被一双手狠狠掐住!
叶三艰难的扬起下巴,陈聘婷那张布满伤口的脸突然放大在眼前,她甚至连她伤口处细小的裂痕都看的清清楚楚!
毛骨悚然!
“啊!”叶三说不出话,有些慌乱的扑腾着手脚,双眼睁的老大,喉咙里只能发出断断续续嘶哑的叫声。
这个女人是个疯子!
叶三的头发被陈聘婷从后面拽在手里,拼命的撕扯着。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md!老子全身上下你扯哪都行!就是头发扯掉了可再也长不出来了!
下一秒,叶三就仿佛小宇宙爆发一样抬起一条腿,直接用膝盖撞上了对面这个疯女人的肚子,用力一踢,然后一只手摸索到陈聘婷的一侧肋骨,手下毫不顾忌的一用力,然后头一转,成功从陈聘婷手下逃出来。
与此同时,一道灰色的影子从半空中掠过,直接撞上陈聘婷的侧脸,她受不住这样的冲击,直接摔倒在地。
“乒呤乓啷!”巨大的响声过后,原本在外面听声响的唐元和陈乙丙一愣,也迅速跑进来。
实验室里,几个盘子被撞翻在地,陈聘婷一脸痛苦的倒在地上,叶三头发衣服乱糟糟的成一团,有点狼狈,池仲景站在一边,目光冰冷的盯着地上的女人。
奇怪,老板什么时候来的?
他们还没来得及想这一茬,叶三已经冲到池仲景身边,指着自己的脑袋:“老板,你快帮我看看,头发少了没?”
池仲景低头看向叶三,她眼眶红红的,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被掐着脖子的时候没哭,却因为几根头发就要掉眼泪?
他扫了地上的女人一眼,确定她不会再有能力爬起来了,才看向叶三的头顶,前前后后看了两遍。
“没事。”修长的手指在发丝之间穿梭,手势温柔。
叶三这才松了口气,看向在地上像只脱水的鱼一样不停颤抖着的陈聘婷。
“我刚才下手重了点。”她似乎记得,自己刚才捏断了她一根肋骨,“如果不乱动,活下去没问题。”最后一句是说给地上的人听的。
“没事。”池仲景依然是这两个字,“你是自卫。”淡淡的看了地上的女人一眼,楼下已经响起警车铃声。
“别的地方没受伤吧?”他再次看向叶三,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叶三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眨了眨眼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说道:“你刚才不就在旁边看着吗?我没事。”
池仲景摸了摸她的脖子,上面刚才被地上的女人狠狠掐过,但是没留下痕迹。
“放心吧。”她摇摇头,“她这点力气对我来说没什么的。”
说完,她低头看向地上的陈娉婷,皱了皱眉头:“现在怎么办?”
池仲景没说话,似乎是陷入了思考。
“她说她知道那个男人很多内幕,似乎能搞倒他。”叶三说道。
“嗤。”倒是旁边的陈乙丙语气轻蔑的开口了,“凭她?不可能的。”他推了推眼镜,“这么大的势力,她能推倒早就推了,又何必来求你?”
纯良的尸体 第125章 老照片(1.0)
姚远成到的时候,实验室里四个人正坐在里面。
叶三在发呆,池仲景在打电话,陈乙丙和唐元同时打了个哈欠,手撑着脑袋,感觉随时都要睡过去。
“笃笃。”他有点无语的环视一周,指尖在桌子上敲了两下。
叶三懵懵的抬头,陈乙丙和唐元也只是扫了他一眼,后者踢过去一把椅子,蔫蔫儿的说:“姚队长来了啊,坐啊。”然后就继续撑着脑袋发呆,池仲景更是连回头都没回头,也没说话,好像只是在听电话那边的人讲。
姚远成皱了皱眉头:“下面死了个人,你们就这反应?”
陈乙丙撇撇嘴:“队长大人,我们这是实验室,除了站着的剩下的没有一个会喘气的,不就死个人吗,又不是我们杀的,能有啥大反应?”
姚远成一时语塞:“那你们也得配合我们的工作吧?一会儿有人上来做笔录,你们别这副德行的,让人看了闷得慌。”
他扫视了这个实验室一圈,然后说道:“你们也别在这儿杵着了,先出去,人是从这屋子里冲出去的,先给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儿吧?”
一直没开口的叶三缓缓开口:“她想推我下去,结果自己掉下去了。”她眼神有些空洞,表情有些疑惑,“我怀疑她精神有点不正常,中间有好几次,我都觉得,她看着的人好像不是我,而是透过我看到了什么别的人。”说完,她补充道,“一定是她非常痛恨的人,要不然她也不会想把她推下楼了。”
姚远成点点头:“那她来找你干什么?”
提到这个,叶三脸有点黑:“她神经病,以为我好欺负,来找我要之前刘卉那个案子的尸检报告。”
姚远成下意识的看了窗边的池仲景一眼:“你还真是好欺负啊......”他虽然不知道叶三两人真正的身份,但他和池仲景确实是相识多年,除了他的学识和能力,他其实还挺佩服他保养自己的能力的......咳咳,扯远了。
三个人配合着姚远成从实验室里走出来,没过多久,池仲景也从里面出来了,电话随意放在了实验室的台子上。
“一会儿我的人就上来了,你们录完口供就可以回去了。”姚远成嘱咐完就下楼了,叶三则是走到池仲景面前,悄悄的拉了拉他的手。
刚才的一幕惊心动魄,她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已经断了一根肋骨的陈聘婷竟然还能从地上爬起来,而且竟然还能有力气朝她冲过来,想要推她下楼。
幸好当时池仲景就站在她身边,及时拉开了她,陈聘婷冲势太猛收不回来,才一下子翻过栏杆摔下了楼。
实验室在五层,学校的层高有比普通住房要高,没有任何防护措施摔下去,应该是没有活头了。
她临死前朝她冲过来的眼神一直在脑中挥之不去。叶三闭上眼睛,额头靠上池仲景的手臂,轻轻叹了口气。
池仲景反手把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里面,身子微微朝她那边侧侧。
回到家之后,池仲景先换下了衣服,下楼的时候,看见叶三自己一个人坐在藤椅上,看着窗外发呆。
这个样子池仲景见过许多回。
就在他消失的那一年里,他曾经无数次的在这里看见叶三自己一个人坐着,单薄的身影,小小一只坐在那里,看着让人心疼。
池仲景从书架上随便拿了本书,坐在了她的对面,也不说话,就这么随意翻着。
时间似乎回到了一年半之前,两个人这样安静的面对面坐着,那时候她在他心里还只是只会说话会走路的女尸,而他在她心里......大概只是唯一可以依靠的对象吧。
短短一年半的时间,什么都变化的这样快,比他之前过得那几百年感觉都要快。
“老板。”叶三看着窗外,突然愣愣的开口,“你当时......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
叶三一问,池仲景的记忆也回到五个小时之前,他们站在实验室里,陈聘婷趴在地上,脸贴着地面,眼神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是盯着叶三。
池仲景看着她的眼神,眼里闪过一丝阴霾。
“她是谁?”他突然开口,一只手指指着叶三,问地上挣扎着的陈聘婷。
所有人都一愣,不明白池仲景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但是陈聘婷听到这个问题后,却像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眼里的恨意越聚越浓,竟然突然就那么站了起来,朝叶三这边冲过来,幸亏当时池仲景在旁边及时把叶三拽到自己身边,她才收不住脚下自己直接冲出了实验室摔下栏杆。
池仲景收回思绪,看着叶三,抿了抿唇,一脸淡然:“随口一问。”
叶三点点头。
她看上去莫名其妙有些疲惫,或许是今天陈聘婷太过吓人,死的也过于惨烈,所以即使是人早已经被抬回了警局,她到现在都还没能彻底放松。
“这件事别想了。”池仲景隔着桌子微微探身,抬手揉揉她的眉心,引得她一阵怔忡的望着他,眼里像蒙了一层水雾似的。
叶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垂眸,轻轻叹了口气:“这样,狗师兄交代的事情,算是了结了吧?”她抢在池仲景之前说到,“不用惊讶,是你之前打电话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的。”她还举起手来作投降状,“我发誓不是偷听的啊!”
池仲景勾了勾唇角,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两条长腿交叠,身子放松的靠在藤椅的椅背上:“知道就知道了,我也没怪你。”
他看向窗外——今天晚上天气一般,望出去别说是星星,就连月亮也被黑色的幕布遮挡在后面,倒是下面的霓虹,若隐若现,给黑夜平添了几点生动。
他有三个学生,苟句和唐元是同时收进来的,两个人一个沉稳,一个活泼,难得的是两个人都很听话,所以带起来也算清闲。
两人之中,尤其是苟句这个学生,一直以来从来没求他过什么,这次打电话过来,他言辞诚恳,池仲景也不好拒绝。
过程虽然不同,结果却是比他预想的要好很多。
“老板,其实我......这两天在想一些事。”叶三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轻轻的开口,语气中有一丝惆怅。
池仲景一只手撑着脸,微微歪着头,看着她:“说吧。”
她咬了咬下唇:“你说,我是不是特别不适合在人群中生活啊......”想起前两天的事,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懊恼,“那天只不过是被人轻轻一激,我就忍不住吓唬了她,今天也是,我手底下没轻没重的,她的肋骨我......唉,如果今天她......说不定别人就真的会怀疑我。”
从前的她就是因为和别人不同,才被全村的人当成妖怪封在井底过了漫长的几年,那种冰冷黑暗的日子她现在想起来后背还是有些发凉。虽然她现在在城市里,如果真的被有心人注意到她的不同,她的结局可能不仅是被关在井里,很可能还会被实验,被利用,惹上更多的麻烦。
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轻轻闭上眼,而后缓缓睁开,眼里多了几分茫然。
池仲景闻言,撑着脑袋看着她,语气波澜不惊:“我当是什么事呢。”他挑挑眉,“这也需要烦恼吗?”
叶三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对面坐着的,可不就是只活了几百年都没人发现的老怪物吗?比起她,他才更厉害一些吧,这么长时间了,竟然没被一个人发现。
她眼里立刻燃起了名为“好奇”的火焰,一双眼睛眨巴眨巴,上半身也朝对面男人的方向探过去:“哎?对啊,怎么这么长时间,我都一直没有问过你,几百年了,为什么你就没被人发现过呢?”
池仲景闻言起身,在叶三的注视下朝二楼书房走去,再下来的时候,手上夹着一本厚厚的本子,走近了叶三才发现,原来是本相册,只不过尺寸要比一般最大的相册还要大一圈。
他把手里的相册放在小圆桌上,自己则是坐下来,也不懂,抬抬下巴,示意叶三自己翻开。
叶三看了一眼,暗红色的硬皮,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她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湖边吹笛的水墨画。
上面的男子长发束在头顶,侧面对着作画人,一身简单的长衫因为修长的身形而显得笔直利落,手上执着一只长笛,搁在唇边。
应该是春光正好的时候。
上面还有一句诗——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右下角的落款是轻玥。
这是一张照片,原画想必在某个地方收着。
叶三看了半天,才抬起头,指着上面的美男子问对面的男人:“你?”
美男子点点头。
指尖轻轻划过照片表面,不轻不重的点了点右下角那个和画一样充满灵气的名字,眯了眯眼:“轻玥?名字很好听啊。”
美男子表情僵了一下:“是隔壁邻居。”
纯良的尸体 第126章 番外 ——葬礼
唐元,走了。
后代们站在一旁,身穿白衣,看着那个原本严肃认真的老人第一次弯下了他笔直的腰杆,站在遗像前老泪纵横。
从十八岁到七十八岁,他们认识了整整六十年。
周围的小辈没有一个敢上前把他拉开,直到老人身形一晃,眼看马上就要摔倒,这才急忙上前想扶住他。
脚刚迈开,却已经有人抢先稳住了老人的身子。
众人看去,是个带着口罩的年轻的男人,一身黑衣,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同样黑裙,口罩,风衣领子竖起遮住半边脸。
两人仔细的把人扶稳,然后互相对视一眼。
老人抬起头,看到男人和女人的脸,突然愣了一下。
然后旁边的人发现,老人的手开始颤抖,眼中又泛起一层泪水,他的嘴角也在颤抖,说出来的话甚至无法连贯:“......老......老......”老人激动的说不出话。
“没事,我们到一边慢慢说。”女人一开口,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但是手还是伸出来,扶住了老人的手臂。
“谁也不许进来。”进房间之前,老人是这么吩咐的自己的后代们。
“师兄!”
刚关上门,女人就迫不及待伸出手,将老人拥进怀里,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哭腔,“这么多年不见了!这么多年了......”
老人颤抖的手拍了拍女人的后背,情绪一直平复不下来。
男人将老人扶到椅子上坐下,三个人面对面。
两人摘下口罩,依然是那两张年轻的面孔。
时空好像突然跳转到四十多年前,这两个人的面容仍然想当年一样没有丝毫变化,而他,似乎也回到了当时那个年代。
此刻他好像不是置身在唐元葬礼旁边的房间里,而是在那间他奋斗了一辈子的实验室当中,年轻的他穿着格子衬衫,唐元也还在他旁边,总是会翻乱他的报纸,陈乙丙坐在桌子上叽叽喳喳的说着,老板不说话,叶三坐在他身边撑着下巴发呆。
这几十年来,他偶尔也会想,如果他们两人再回来,他们五个人是否还能像从前一样,一起回到那间实验室,一起聊聊过去发生的事。
只是没想到,再回来,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悲伤的气氛,他们之中,两个人已经头发花白,而有一个已经永远的离开。
过去的日子像是放电影一般在他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他轻叹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来回的打量着两个人,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师兄,唐元他怎么......”叶三刚开口,立刻又哽咽,她一只手捂住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到是苟句,经过刚才的波动,老人脸上的激动平淡了许多:“是心脏病。”他缓缓的说道,“老唐他......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太好,不比年轻的时候了,经不起折腾。”
池仲景将叶三轻轻搂进怀里,常年波澜不惊的眼中此刻也染上一层哀伤。
“老板。”
时隔多年,日子久到苟句都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叫出这个称呼。
他把金丝边眼镜取下来,擦了擦上面的雾气,微微一笑,问道:“现在在哪里呢?”
“在云南。”池仲景看着他,回答道,“原本听说这件事就往这赶的,没想到还是晚了。”
这是他第一次带学生,也是这几百年来,为数不多的,知道他和叶三身份的人。他们又是师生,又像朋友,他知道,他们心里其实也是不怕他的,对他,他们也包容和忍耐了许多。
苟句没多问,只是点点头。
他如今已经七十八岁了,饶是平日里精神矍铄,脸上的皱纹和沧桑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再加上今天他经历了大悲大喜,整个人坐在椅子里像是脱了力一般,眼里都是疲惫。
“外面从前学校里的人不少,你们出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半晌,他开口嘱咐道。
池仲景点点头:“你也要保重身体,陈乙丙那里有我联系方式,有什么事情随时通知我。”
苟句闻言,笑了笑。
他何尝不知道陈乙丙和唐元这些年都在偷偷和他们联系呢?自己那里原本也是有他们的联系方式的,但是他家庭情况比较复杂,也是怕给他们招惹麻烦,在拿到纸条的当天晚上就狠心丢进了碎纸机。
三个人在房间里坐了两个小时,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回忆从前,有的时候苟句也讲讲这些年他唐元还有陈乙丙身边发生的事,池仲景也和他说说他们离开s省之后的一些故事,其中一些片段堪称奇遇,叶三敏锐的察觉都,在听到这些时,苟句那双苍老的眼睛里迸发出的精光,竟然和他当年毫无二致。
临走的时候,叶三说什么都不肯离开房间。
“师兄,你一定要好好的!”她哭着蹲在苟句面前,抱着他不想走,“你一定要好好的!要长命百岁!”
叶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泣不成声的趴在池仲景怀里,被他带出了房间。
在外面等的焦急的儿孙们看见门开了,分分把目光朝那个方向看去。
只见那一男一女先走出来,苟句跟在后面,看着两人的背影,目光里尽是平静和祥和。
两人走到遗像面前,看着上面那张苍老了四十多岁的脸,他在笑着,眉宇间依然可见当年的神采飞扬。
庄重的三鞠躬。
他们是多么的认真,严肃,以至于会场里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在静静的看着这两个年轻人。
没有人认出他们,没有人认得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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