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你如此不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谢楼南
这是她憋了半天,才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说辞:一起用那个浴缸,既然是一起用,那肯定要坦诚相对吧,身体都看过了,接下来再做点别的事情也顺理成章嘛。
言外之意多明显了,这样说既能让肃修然明白,还不失含蓄,就像那个“今晚的月色真好”一样,是属于亚洲人独特的感情表达方式。
没错……就是这样,林眉说完竟然也没脸红和不好意思,反而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肃修然,满怀期待。
语言能力满级的肃修然却像是没听懂一样,仅仅只是微笑了下:“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用吗?”
在不同的时段里单独使用,那能叫一起用?
林眉瞪大了双目,憋了许久的完美措辞就这样被打了回来,期待落空的失落感让她想也不想就反驳:“我说的是两个人一起泡!”
说完还怕自己没表达清楚,又换了种说法:“就是两个人在同一时间,一起在一个浴缸里泡澡!”
她只顾着表达愿望,没发现肃修然的目光在蓦然间已经深邃了许多,如果说前些日子,他的目光中还只是隐约透露出一点暗色的话,那现在那种夺人心魄的光芒已经覆盖了他的整个眼瞳。
他还是镇定自若地笑了笑:“然后呢?”
林眉一愣,然后要做什么难道也要她亲口说出来,可做事做到一半从来都不是林眉的风格,话既然已经出口,她大脑里一片混沌,却还是强硬地表达完整:“做一些成年人会做的事情!不要告诉我你不想!”
她破罐子破摔地一口气说完,本以为肃修然还会用那种让她烦躁又摸不着头脑的目光看着她,好整以暇地继续磨练她的耐心。
却万万没想到,他身为一个一流的作家,比谁都明白此处无声胜有声的精髓,他直接吻了她。
用的是那种狂风暴雨一般的吻,如同蓄势以待了一整个春天的初夏暴雨,那么精心的等待,好像永远都不会濒临爆发一般的深沉,突如其来地被沉静安详的微风推送,却猛烈得超过所有的预料。
在一瞬间就填满天地,也在一瞬间就裹挟住她的全部身心。
茫茫然被他牵引着吻到大脑缺氧,眼前都是一片空茫,她听到他在自己耳边带着笑说:“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开口了。”
林眉还有一点理智,她想问:如果我一辈子都不开口,你打算就憋一辈子吗?
但她根本没来得及开口,就很快知道了答案,因为肃修然又轻声笑着,嗓音里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喑哑:“所以我甚至都开始考虑……干脆迷、奸算了。”
林眉挣扎着说:“那是犯罪……”
肃修然又吻了她一下,然后笑:“是啊,不过我不在乎。”
林眉小小地纠结了……她想说大神你引以为傲的逻辑能力哪里去了?就算我不开口,你也可以开口啊!没问过我,你又怎么知道我会拒绝啊!不然就憋着,不然就迷、奸,你这个转折也太大了吧!
她没空开口,那混乱无比的目光和表情却应该是把一肚子疑问都写在了脸上,肃修然看着她笑了笑:“放心,我开玩笑。”
他一边说着,一边干脆利索地推开桌上的杂物,双手抱住她,将她从自己的膝盖上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书桌上。
林眉知道两个人的身高有差距,体格也相差许多,但在她眼里,总觉得肃修然是需要呵护的存在,猛地被他毫不费力地举着放来放去,她有些接受不能,搂住他的肩膀说:“你干嘛,我不要举高高。”
肃修然却突然用手捂住眼睛失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里有许多情绪,其中最多的却是释然,他放开手时,那双深黑的眼眸中满是笑意和更多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感情:“我这些天,真是太傻……”
林眉不是很懂他在说什么,她看着他的眼睛都快要失去语言能力了,磕磕绊绊地回答:“那我也……”
“小眉”,肃修然带着笑意打断了她,他轻声问,“你爱我吗?”
林眉连想也不用想,条件反射一般就能回答:“爱。”
肃修然笑起来,他不再说话,起身把她抱起来,身高优势在这一刻无比好用,他用两只手轻松地抱起她的腰,然后她就保持着掉在他身上的姿势,被他一路抱着走进了卧室。
那已经是他们同床共枕过许多次的大床了,肃修然将她放上去,林眉仅剩的理智只能供她哆哆嗦嗦地说:“不是要洗澡吗?”
他又笑起来,林眉看过肃修然许多次笑容,他都在微笑,温柔却又内敛,迷人又带着淡淡的距离感,却很少有这样的时候,他完全舒展了眉目,笑得明亮过星辰,也明亮过正午的阳光,让她几乎要睁不开眼睛。
他俯身在她耳边说,声音醇美如酒:“可以过后再洗。”
唯有你如此不同 第63章 【】
大家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就算没有实际经验,如果硬要说对此一无所知也很矫情。
只是林眉没想到,和她从各种渠道得知的不同,初次体验就能够如此美妙……肃修然的身体诚然是值得迷恋的,两个人之间自然流露的怜爱和珍重才更让人迷醉。
林眉记得自己吻了他许多次,薄唇、眉梢、下颌,乃至锁骨和胸膛。
而他也一直在回吻自己,说不上是谁主动一些,也或许到了这种时刻,谁主动一些都没什么关系了。
好不容易等两个人稍稍平静一点,带着飘在云端的余韵,林眉还窝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
他们都出了汗,身上的衣服也早不知道脱到哪里去了,肌肤直接贴着肌肤,彼此的气息更是纠缠到难分难解。
林眉感叹一样笑着说:“大神果然是大神,你还有些技术啊……”
肃修然带着低笑应了声,又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还好,不难学。”
林眉明知道他之前没有过恋情,但还是打趣着说:“简直不像第一次,以前肯定找人练过吧?”
肃修然握住她还不老实地在自己背上滑来滑去的手,轻笑了笑:“我是不是该多谢你的夸奖?”
林眉笑着往他怀里钻:“不用那么客气……”
她说着,又抬头在他脖颈的位置大力吻了一下,留下一个痕迹,然后得意地说:“盖个戳,免得别人再继续觊觎我的人!”
肃修然微笑着任她胡闹,轻声提醒:“我最近并没有见什么人的计划,你要打给谁看?”
林眉一想也是,每天都在家岂不是浪费了这个草莓戳?正想着,她无意间一低头,看到床位赫然半蹲着一团毛茸茸的物体。
那是他们的主上春申君,不知道什么之后走到了卧室里,就蹲在床边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两个。
林眉一瞬间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吃饱餍足的她脸皮厚度也大大增加,当下就大胆犯上地嘲讽了主上大人:“你看,你也没有功能了,不要这么恨我们……要恨就恨给你做了绝育手术的前奴隶。”
没有了功能的春申君阴沉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丢下个大毛屁股就走出去了。
对于她这种即使不能跟别人嘚瑟,也要跟主上嘚瑟一通的小人行径,肃修然还是十分包容的,带笑搂着她说:“女人残忍起来真的好可怕。”
初尝禁果之后出了一身汗,两个人躺了一阵,就去浴室清洗。
半圆的大按摩浴缸里,挤了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林眉半躺着享受水浪的按摩,还能想起来对肃修然感慨:“你说你早早就买了这么大的浴缸,是不是早打算好了要洗两个人?”
肃修然也靠在水池边上,半撑着头笑:“只是想要宽松些而已,我怎样也不会那么深谋远虑。“
他的头发都沾湿了,微长的额发松散的搭在脸上,多了一种异样的性感,林眉只是随便找些话来说而已,他却每一句都认真回答了,这样的他意外让人心动。
林眉想着,就又俯身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吻他。
然后……毫无意外地,禁欲了多年的男女,在同一天内换了个地方,又做了第二次。
这种荷尔蒙的变化瞒不了人,第二天上门来找肃修然讨论案子的张衍只上下扫了他们几眼,就说:“恭喜,修成正果。”
林眉自从昨晚突破了心理防线后,迅速地成长为了霸气的流氓,她颇有些费力地踮脚搂着肃修然的肩膀,笑眯眯地对张衍点头:“多谢,多谢。”
那笑容中不加掩饰的得意,活像刚娶了压寨夫人回家的山大王。
张衍对她这种表现也丝毫不意外,感慨说:“果然是一朝得志,就脱胎换骨啊。”
肃修然则站在一旁一直笑得矜持清贵,看他们两个把这场相声说到几时。
今天于其真在侦破其他案件,张衍是单独过来的,带了一些电子资料,来了后就交给肃修然拷进电脑里查看。
他会到访,自然是因为那个针对肃修然的嫌疑犯,可惜就像肃修然说的那样,线索太少。这么多天下来,还是犹如大海捞针一般毫无眉目。
他等肃修然翻看资料,还是忍不住问:“你心里有没有一些倾向?”
肃修然点了下头,神色还是淡淡的:“此人一定是我的故人,他对于我和修言的过往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甚至对修言助理的性格都有了解和把握,从他首次现身时选择的事件,还有他将我的身份曝光出来的行动看,他不会是我来b市后才接触过的人。”
张衍也是这么认为的,点头说:“我开始还担心过是不是因为在警局的工作,让你招惹了什么报复心强的罪犯。后来考虑后,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林眉在旁边插嘴说:“我没什么特别的看法,不过倾向于这个人是个男性。”
肃修然带笑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弯了弯:“这点我从你之前的言谈中感觉到了,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按说躲在背后使用阴谋诡计,还下药,都是女性犯罪者会优先选择的方式,因为女性犯罪者通常要较男性犯罪者胆小,也更乐于隐藏行迹。
不过从肃修然的态度中看,他似乎也认为这个嫌疑犯是个男性。
林眉想了想,皱着眉说:“可能是直觉吧,或者是我站在女人的立场上,觉得这个人对修然的恶意是有针对性的,好像针对的不是他这个人本身,而是他如今选择的这种生活——隐姓埋名、不问世事。
“他好像在责怪修然放弃了权势地位,并因此报复打击他。选择把修然的作家身份曝光,也是怀着恶意的,好像在他看来,‘作家’这个身份代表着逃避和无能。并不是说女性对权势和金钱不执著,而是女性通常不会把权势金钱作为衡量一个人成败的基本立足点,她们往往更注重心灵一点吧?”
林眉说着,还舔了舔唇角,看了眼肃修然才继续说:“其实我是觉得,对方是女性的话,很难不被修然吸引吧,那就会是爱而不得了,而因爱生恨的报复方式,是要涉及到我的吧,可他根本就是把我忽略过去了。”
张衍不由失笑:“你倒是时刻都不忘秀恩爱。”
她的角度倒是挺合适,肃修然也是用大致类似的方式来判断出对方的性别的,他笑了笑,才说:“我也有次推论,而且我觉得,我应该见过他,甚至有过一定的接触。”
“我觉得”这个修辞,在肃修然那里是很难见到的,他一般不说则罢,说出来的都是已经肯定的事实,这样带有不确定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算首次。
张衍也知道如今线索太少,让他做出结论实在太难,但他还是相信肃修然的直觉,就看着他问:“难道你怀疑是你曾经的下属?”
肃修然颔首肯定:“无法从证据里推断的情况,就只能从对方表达出的意图里假设了,从他一系列动作里暗含的深意看,我觉得他很有可能曾是我的……追随者。”
说到这里,他笑着摇了摇头:“可惜我不能把当年所有曾经跟随过我的人都记下来,我也没有办法从回忆里筛选出最有可能的人选。”
他说的也是事实,即使记忆力惊人的肃修然,当年在执掌神越集团的时候,每天接触过的人也不下几十个,整个神越有上万名员工。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个人在当时是高管还是普通职工,是和肃修然频繁有工作往来的人,还是根本和他只有几面之缘。
对于张衍来说,最棘手的却是此人很可能还身在s市,而神越集团总部的注册地也是s市,那是其他警局的管辖区。
他想要查一些资料和东西,本来就需要跨区合作,更何况他们现在根本没有确切的犯罪事实和嫌疑人,需要进行的还是最耗费人力物力的排查,就算通过了申请,没有办法获得当地警局的大力支持,也还是茫然无头绪。
但如果要从神越集团内部入手去排查,目前显然就有更好的选择,比如现任神越集团的总裁肃修言,还有实际身份仍旧是大股东的肃修然。
看到了张衍的目光,肃修然就又笑了笑:“我已经让修言着手去查一下了,这算是我自己的私事,如果修言能找到值得怀疑的对象,我会回去一趟亲自确认。”
他说的回去,指的肯定是回s市,也就是肃家老宅去了,林眉听到这里,就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她还不算特别清楚当年的因缘,现在对肃修言也没有多少意见,但她还是从他受伤后他们母亲的冷淡态度,感觉到他应该不会想要重新踏上那块土地。
肃修然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有些事总需要去面对。”
唯有你如此不同 第64章 【】
送走了张衍,几天后肃修言那边就传来了新消息。
他做事效率也是一贯的高,神越集团也一直有完善的人力资源系统,按照肃修然给他的条件排查完成后,他就打了电话过来。
肃修然的条件也很简单:1、当年和他有工作接触。2、当时是刚进入职场的新人。3、在他卸任后曾明确有对现任当权者表达过不满。4、现在已经离开了神越。
筛选这几条过后,重点可怀疑的人有三个,一个是当年肃修然的助理之一,但他三年前是被挖走的,如今在h市的一家集团企业任职,职位已经相当高,显然不会有时间和精力搞这样的鬼。
还有一个是当时新产品线开发团队的一个文案,因为是新项目,肃修然过问过一些,也和那些人接触过一阵子。后来肃修然“去世”,肃修言接手集团后,这个文案曾在公开场合多次愤然地表示过肃修言能力比肃修然差得太远,做出的都是愚蠢的决策。
公然批评老板是犯了忌讳的,虽然肃修言也没在意过,但这个文案还是被自己上司排挤,最后去了一家报社做记者。
成为专业记者后,他还固执地做了一系列批评神越集团的报道,算是某种意义上结下了梁子吧。
但这个前文案现记者在前段时间被报社派往境外采访,到现在还没回来,从时间上来看显然不会是他。
最后一个也是最不起眼的,是当时肃修然办公室的一个实习生,他甚至不能算是神越集团的正式员工,只是神越集团经常捐款并来往较为密切的一个大学派来社会实践的学生。
这个实习生在那一年还读大三,他毕业的那一年正巧就是肃修然“去世”的那一年,毕业后他也进入了神越集团工作,却按照惯例,被送去国外的分公司进修兼驻地。
三年后他回国内,又在神越集团待到五年合同期满,然后就离开了,如今在什么地方供职,却查找不到资料。
这个人会被注意到,是因为他曾经在公司内网论坛里发了一个匿名的帖子,帖子里有些隐晦地映射肃修然可能是被肃修言“暗害”致死的。
公司内网全部是实名制的,他能匿名发表,是因为他就是当时的内网管理者,他在大学的专业也正是计算机。
肃修然沉默地看完肃修言递过来的资料,林眉也在旁边看了,其实要从这三个人里选一个嫌疑最大的话,无需置疑,就是第三个实习生了。
林眉看了下他留在神越集团的人事档案,里面肯定是有正面免冠照的,那是个眉目清秀的年轻人,名字叫杜霖。
这个照片可能是他刚进入神越集团时候拍摄的,看起来甚至还略带些学生气的青涩感,他也确实年轻,到今年为止,也才二十九岁。
林眉将那个照片看了又看,实在看不出他会是这些事的始作俑者,就转头问肃修然:“就是他了?”
肃修然隔了一阵才回答她,他轻点了点头,唇边毫无笑意:“可能性……大致有百分之八十。”
在仅有一个嫌疑人的情况下,这个概率已经相当高了,几乎可以说已经能确定。
他说完又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我记得他的脸和名字。”
他没有办法跟林眉详细回忆当年的情形,因为那在他的记忆中,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
总裁办公室除了秘书和助理们,往往还有许多不起眼甚至不会被注意到的人,比如有两到三个保洁人员,是专门负责打扫卫生的。
还有专门的保安,甚至有一个专门的技术支持,也就是电脑硬件和系统的维护者。
在电子办公如此普及的现代,这个职位不像技术支持部的员工一样,需要像救火员一样帮助应对整个总部突发的电脑故障,而只需要负责总裁办公室那几台电脑,相对比较轻松,技术含量也不高。
这个不起眼的岗位,大部分时候都会像那些保洁人员和保安一样被忽略掉,而这个沉默寡言的实习生,在当时的存在感更是微乎其微。
而肃修然却是记得他的,那时他经常加班到深夜,起初他并没有注意到就在自己的大办公室旁边,那个只有一扇小窗户,甚至称不上是办公室的小房间里,也总有一盏灯陪他直到离开。
直到后来他有一天独自加班,因为时间已经太晚,超过了夜里十点钟,连他的助理秘书等等,都已经被他打发下班。
中途他想倒杯水,却发现办公室内的饮水机已经没有了水,于是就走出办公室到外面公共区域的饮水机旁接水。
就是在那时,他看到门外的小办公室里也走出来一个捧着杯子的人。
撞见了他,那个满脸青涩的年轻人看起来还相当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了句:“肃总好。”
他有些吃惊之余,问他为什么还没下班回家?那个年轻人才回答他,这是他来的时候,听到的公司规定:在总裁办公室的所有人没有离开之前,他不能下班。
肃修然这才意识到,这个年轻人已经默默陪着他加了很多天的班。
当年的肃修然虽然在公开场合和工作中一贯严肃冷冽,私下里却还是一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怎样也不会时时都绷着脸装正经。
他记得自己笑了笑,告诉他说不用这样,在大部分人离开的时候,他就可以离开了。
接下来他们又聊了几句,他问了对方的名字,因为他并不是正式员工,他就按社交习惯称他“杜先生”。
他请对方到自己的办公室小坐,帮他泡了提神的咖啡,还跟他聊了些学校的生活——对于当时的肃修然而言,不过是日常的琐事而已,并没有刻意记下来的价值,过后也没有回忆过。
那天之后……这个叫杜霖的实习生依然每天坚持陪他加班,他劝过一次,未果也就随他去了。
深夜里四下无人,他们两个脱离了总裁和实习生的身份,会像普通的同龄人一样,时不时聊几句天。
杜霖甚至还教了他一些计算机使用的技巧,诸如快捷键啊,如何手动清理垃圾和移除木马病毒等等,那些非计算机专业人士很少会注意的细节。
他学什么都很快,杜霖也乐意跟他交流,有几个杜霖交给他的小习惯,他还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留在回忆里的一幕幕往事,如今再被翻了出来,对肃修然这种记忆力惊人的人来说,也还是清晰如同昨日。
只是在这样的前提下再见到那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他才察觉,也许那时的杜霖,已经将他当做了一个朋友,而非“老板”吧。
毕竟那时的杜霖,还不是真正的职业人士,相比起很多职场老手,对于工作中遇到的人,心中更容易产生更加纯粹的情谊。
当年肃修然的猝然“离世”,对他来说应该不失为一个沉重的打击。所精通计算机技术的他,甚至利用职务之便,在内网中替他鸣不平。
肃修然可以想象到,也许其后多年,杜霖都在调查他“去世”的真相,那么当他发现他仍旧在人世的时候,又是多么震惊。
只是杜霖身为一个局外人,显然将整个事件理解得偏激了,从他后来会设计打击报复肃修然来看,他认为肃修然借死逃遁,是对过去的背叛和逃避。
所以他没有选择找到肃修然,延续这份难得的友谊,而是站在他的对立面,对他如今“平静”的生活进行打击。
林眉观察着他的神色,看到他目光中露出有些怅然的神情,就俯身握住他的手,说:“你和他还算比较熟悉吧?”
肃修然对她笑了笑,然后才轻声说:“他应该算是……我的朋友吧。”
他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将林眉拉过来坐在自己膝盖上,然后他才组织了语言,缓慢又简略地告诉了她当年和杜霖的往事。
他是逻辑清晰又语言能力强大的人,说完了这些,难免又提到当年那些纷乱的往事。
他如何因为父亲的病情忽略了弟弟和母亲,如何陷入无穷无尽的忙碌中迷失了内心,乃至于如何错误地处理了弟弟的恋情,造成了一个无辜女孩自杀的后果。
再到自己仓促倒下,濒临死亡,母亲和弟弟过早地放弃了他,他在“死而复生”后无奈的选择。
那一切隐秘又沉痛的过往,林眉从来不曾对他询问过的,又是极其重要的事情,他都慢慢对她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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