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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全真道士梁兴扬
“等我从宗祠回来再说吧,宇儿三番两次的逃亲,丢的是我林家的脸面,况且前几日他又与王家闹出了大乱子,看来宇儿这次定然是把老头子们惹急了,此番宇儿定然是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的。”





返真 5.有强横方自在,写意逍遥始开怀
卧虎庄有一处圣地和一处禁地,这禁地便是卧虎庄的后山,三家共管,而这圣地,则是卧虎庄的林家祠堂,只有林家人才进得了。
这卧虎庄的祠堂位于卧虎庄的正中,乃是卧虎庄之中最为庄严的地方。就连外人在踏入这祠堂的时候,也能够隐隐约约感受到一股从这个祠堂之中传来的压迫力。
也不只是哪代族长定下的规矩,夜里祠堂中不许点灯,只有一盏据说是灵物的古旧油灯放着昏黄的灯光。
祠堂之中,一干族老、各房主事和伺候的家族心腹依序列坐,盯着迈步而入的林浩宇。
作为修炼世家,能坐在这里的林家子嗣都有着强悍的内功修为,因此当林浩宇这个毫无内力的普通人走入时,只感觉一阵压抑,连脚步都必须要放得极为缓慢才能保持平衡,一颗颗豆大的汗珠顺着眉梢鬓角滑下,在祠堂的地上摔成一地晶莹。
“这就是内力么?如此厉害……那么说来,仙家法术岂不是更加神奇?我一定要学这仙家之术……我一定要学这仙家之术……”
这样想着,林浩宇艰难地走到祠堂的正中,心里愈加坚定了修真的决心。他缓缓转头,想看清祠堂里众人,但在这幽暗的环境下,他的目力却只能看见几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恍惚之间,他忽得便听到一阵声音:“天地茫茫,苍穹无尽,其中有正有邪,有善有恶,有人有兽,有生有死。初始之时,世间唯有人类得智慧而有灵识,知生死,辩吉凶;万物得阳气而生,万物失阳气而衰,有大智慧者,盗天地之灵气,夺阴阳之造化,修灵性而不泯,修*以成圣,大道万千,而法不同,天地无私,而路有异,是以天地之间,有鬼有仙,有妖有魔,有神有圣,其时,尚未有佛……”
林浩宇听得惊愕,这个飘渺的声音如同刺穿了自己的灵魂,林浩宇只觉自己的灵识炸开,眼前幻影不断。
忽的此时,他眼前竟是出现了不可思议之景色:却见一丝亮光从晦暗之中产生,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恍若洪荒开辟,宇宙诞临。
“你这孽障,还不跪下!”正当林浩宇沉浸在这玄奥之中的时候,一声冷喝却突然传来。
“林承业,你!”跟着林浩宇进祠堂的林承博怒哼一声,就要伸手将林浩宇拉起来。
可他还没伸出手,就听得高坐上首的五大族老中一人开腔:“承博啊,还是让他跪着好些,此事若是不说清楚,浩宇是不会意识到他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误。”
说话的正是三房的老人,林承博的叔父林伟志。林承博的眉头跳了跳,还没等再开口,就听族长林伟昌说道:“让他跪着吧。”
林承博轻轻地叹了口气,放弃了争论,转身走向自己的位子,缓缓坐下,那上好的梨花木椅子顿时“吱嘎”的一声响,林承博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糟糕便可知了。
林承博心中暗暗自责,若不是因为自己想要吓一下林浩宇,恐怕此事也不会立刻就惊动族老。
族长林伟昌扫了林承博一眼,又看了看祠堂中的椅子,便点了点头:“有资格坐在这里的,本族固定九人。现在除了伟义长老在闭关,承照在天符宗修道外,其余人都已经到了,那么就开始吧。”
话音刚落,就听长房的林承业缓缓说道:“林浩宇,你可知错!”
林承业这句话说得很慢,其中蕴含的力量也是巨大,这每一个字吐出,都仿佛一柄千斤巨锤砸在林浩宇的心头,令他脸色一阵苍白,可偏偏其中的力道恰到好处,虽是难受,却不至于真个留下内伤。
巨大的压力下,林浩宇努力地用双手撑住地面,使得自己不至于整个人瘫倒在地。但无论是哆嗦的双臂还是发抖的双股,都证明他挺得实在艰辛。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林浩宇猛然抬起头,眼中透出一丝狰狞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发出一阵沙哑的嘶吼:“浩宇,不知何处犯错!”
“哼,擅闯岁末大考,仗着法器暗算王家少爷王永元,破坏我林家与王家的情分,又是多次在背后说人家姑娘家的风言风语,这张家和苏家的两位管事现在就在咱们林家,要不要让他们来和你对峙一番?!”
林家这么做,却也是为了给还在府上的两家执事一个交代,但林浩宇却抵死不从:“那王永元是咎由自取,我娘也是王家人,却也没说什么,而且我林浩宇要娶的定然是天上的仙女,那些凡夫俗子?哼!”
这林浩宇竟然还敢顶嘴,却是让林承业目瞪口呆:“歪理倒是一套套的,既然你不认罪的话,那就处罚加倍吧,来人,上家法!”
“谁敢!”林承博拍案而起,他虽然三番两次说过要让林浩宇吃些苦头,可真看到林浩宇要吃苦头,他却舍不得了。
就在这时,坐在左下首的三房林承恒笑着开声:“大哥二哥,还请暂息雷霆怒火。可不要小字辈的没教育好,我们自己却起了内讧,徒生笑话。”
林承博松了口气,看向了坐在正前,一直没有说话的族长林伟昌,然后恭声说道:“浩宇虽是情有可原,但毕竟犯下了错误,令诸位长老担心,因此,承博斗胆,请家族刑律长老定夺。”
林伟昌缓缓开口了:“犯错终归是犯错,若是轻判了,家法威严何在?况且,王家他们还需要一个交代呢。”
苏家倒还好说,王家和张家与林家共管卧虎庄,林浩宇的事情却是恶了他们,如若不然,林浩宇哪能让这么多族老坐在一起呵斥自己?
林承博脸色顿时大变,这话既然是族长说的,那自然是定下了。
林伟昌挥挥手:“让人先去备些伤药来吧。”
但林伟昌话音微弱,就挺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入祠堂,飘飘渺渺让人无法感知远近:“此事却不能这么说。”
林伟昌听着这话,眉头一阵乱跳,不由得出声问道:“伟义长老,你可是突破了炼体境界?”
武者境界分为入道、筑基、炼体三大阶段,如卧虎庄林家这种大家族,嫡系子弟往往在七岁入道熬炼身体,打好修炼的根基;只要不是资质太差,待“一阳生”之后便可达到筑基阶段。
所谓筑基,便是筑炼炁之基,或者自行凝练,或者由一名炼体境界、有一甲子以上内力修为之人在他的体内种下一颗炁感之种,然后以此为根基慢慢锻炼内力。
到了炼体阶段,便是体内真炁都已达到一甲子,开始反哺*。这个阶段的武者强大之处便已不单单是内力的强大,肉身碎石裂碑亦不在话下。
而炼体之上,便是传说中的破障,方可炼炁;所谓破障,便是三千六百窍穴一一贯通,与外界产生联系,可以用天地元炁补充自己的内力消耗,达到生生不息的境界,在这个境界,便是传说中的先天之境,谓之炼炁,凡人无知,往往以炁讹传为气,倒成了修真无门,见真经而不知解读,一字之差,谬以千里。
“老夫闭关十年,幸得列祖列宗庇佑,突破到了这炼炁之境,晋身先天。”林伟义的声音缓缓传来,而后,一个身穿白袍的、面色红润的老者从祠堂门口迈步而入,端的是仙风道骨,潇洒异常。
二房的老太爷林伟义晋身先天,即便放在卧虎庄、甚至卧虎庄所在的建宁府也是了不得的大事!在才字辈老爷子们都隐修的今天,他林伟义无疑成了林家的最强者。
“浩宇现年十六,哪懂什么人情世故?那王家之事我也听了,若不是王永元先出言挑衅,哪至于此?至于婚娶之事,也有的是时间,让浩宇自己选个不就好了,何至于逼迫如此?”
林伟昌双目一凝,却说:“伟义长老说得有理,但另外几家也不能不给个交代……那边小惩大诫吧。伟志长老,依家法,浩宇该当何罪?”
林伟志沉吟一下,慢慢说道:“那便罚他在祖宗牌位前长跪三日,宁心静气反思己过,而后再行考校,如何?”
“善。”林伟义点点头,就算是把这件事敲定了,他现在实力超群,另外几家定然也不会拿这事情做文章了。
他迈步来到林浩宇面前,伸手按住林浩宇的顶梁,一股浩浩荡荡的真炁灌入林浩宇体内,林浩宇原本苍白的脸色迅速红润起来,眼中却是闪着落寞。已达炼炁境界的林伟义五感何等敏锐?他略一思索,便已明白了其中意味,他微微一笑,然后说道:“乖孙在这里好好思过,三日后再说其他。”
林浩宇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他一边拼命地点着头,一边有些僵硬地站起来,走向祖宗牌位前的跪垫,扑通一声跪在上面。
家法既判,受之者止语,哪怕是打烂了屁股,也不能吭一声;传说止语是修道的一种高深法门,林家只能窥得一鳞半爪,不得其妙,唯有用此让家族子弟静思而已。
静静地跪在灵位前的蒲团上,林浩宇的心头转过千百种想法,但最终锁定在了两个字上:实力!因为自己没有实力,所以被人称作废物;因为自己没有实力,所以谁人都可以拿捏自己;因为爷爷有了实力,家族对自己的处罚骤然减轻;因为爷爷有了实力,族长都无法与他争辩!
“修仙求道,修仙求道,我一定要修成真仙,得大自在……”
心中呢喃这,无意间,林浩宇的目光却是扫过了那盏油灯,那盏据说千多年未曾熄灭、却一直昏暗的油灯。似乎是错觉一般,他看见一颗火星从油灯中跳出,向着他的脸扑来,他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一股灼热顺着鼻腔直达胸腹,眼前各种画面纷至沓来!




返真 6. 时光倒转启蒙开,油灯倾倒落石台
宛如时光倒流一般,一幕幕熟悉的往事从林浩宇的眼前划过。不断被迫相亲的憋屈、第一次偷喝酒的兴奋、与庄内酸秀才们一同掉书包作诗的愉悦……
画面逐渐变得陌生,但林浩宇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当时年纪尚小,一切记忆都只能在潜意识中存留;方才那颗火星,应该是激发了潜在的意识,将这些记忆显现出来。
猛然间,画面在他三岁那年定格,望着画面中那幼小的身影,林浩宇只觉得心神不稳,居然毫无抵抗地直接附身在那画面中,再一次经历了当年的种种!
碧空如洗,清风微拂。
林浩宇年幼的身影在卧虎庄外的树林中奔跑,带出阵阵欢笑。金色的阳光透过树荫洒在他的身上,将他衬托成一个欢乐的小精灵;他的身后,一名眉清目秀的家丁满脸焦急地跟着,不时出言让他小心些。
“宇少爷,等等奴才,等等奴才!老爷和夫人都外出办事,您要是这么淘气,万一出了意外,老爷夫人还不扒了奴才的皮?”家丁焦急的声音传来,很稚嫩,也很好听。林浩宇依稀记得有这个家丁,却不知何时起再也没有见过他。
画面中的林浩宇回头看了看那个家丁,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林安,快来追我,快来追我!追不上我,我就让父亲打破你的屁股!”
他身后的林安苦笑连连,却不敢真个追快,这林安就算没有内功修为,单凭体能也能在分分钟追上这四岁大林浩宇。但他哪敢撒开脚步?万一林浩宇一急,摔倒了,自己这得挨多少板子?
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就像严冬的烈风,让这盛夏的森林温度骤降:“你这家奴,好不要脸!少爷的话都敢不听!”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蒙面的汉子从路边窜出,一指点住了林安的穴道,瞬间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而后这汉子抓起林安,同时对着林浩宇遥遥一记手刀。
林浩宇还没来得及惊叫,就被那汉子打晕在地,而后这汉子提着二人向森林深处奔去;很快,一个巨大的天坑出现在视野中,肉眼可见的丝丝白气从坑底向上涌起。
“少爷意外摔死天坑之底,家奴惊恐之下畏罪自杀。啧啧啧,多好的理由,多么合情合理的意外啊!”
蒙面大汉嘿嘿笑道,随手将林安甩向一旁的石头上,“哼哼哼,上好的修道之体?在这十二年一喷发的尸气面前算个屁!”
这林安被蒙面大汉一扔,一头撞在石头上,脑浆迸裂,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便失去了声息,紧接着这蒙面汉子举起林浩宇,就要像天坑之底狠狠摔下!
“大胆狂徒,休要伤了少爷!”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喝声传来,正是老管家林福,只见林福的右手向着那大汉后心遥遥一按,一缕锐利之极的掌风转瞬而至,那大汉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黑色的面巾。
这汉子再也抓不住林浩宇,只见林浩宇从他的手中滑落,叽里咕噜地滚下了天坑,只见林福一声怒吼冲至那大汉身边,一掌拍下,顿时将那大汉身形一顿,七窍流血倒了下去。
不知为什么,附身在画面中的自己身上,林浩宇就看见那大汉眼中的愤怒、不解与憋屈,也看见了林福脸上一丝一闪即逝的复杂神色;林浩宇的心瞬间一紧,然而由不得他多想,就看见身体被一丝丝白起所围绕……
猛然间打了个激灵,林浩宇从画面中转过神来,如同做梦一般,此刻的他已然忘却了所见的大部分,只记得当时自己被白色的尸气所笼罩,浑身经脉为之闭塞,他长舒了一口气,借着油灯昏暗的光线,猛然发现一股白气从口中喷出,在油灯的光芒下消散无形。
他仔细地看了看那盏油灯,却丝毫看不出一点神奇之处,古旧的灯身上锈迹斑斑,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侵蚀,灯罩中,一颗豆大的火焰在黑漆漆的灯捻上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如果说神奇之处,便是从他记事起,便一直听大人们说这是一盏跟随了林家千余年、却从未添加过燃料的油灯。
就在这时,油灯的光芒突然摇曳了一下,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林浩宇的耳旁炸响,明明很是洪亮,却给人一种飘飘渺渺的感觉:“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对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
这声音重复了三次,每次重复都会引得林浩宇体内的经脉一阵抖动,那经脉中的闭塞之感也随着抖动不断降低,似乎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炁感凭空生成。
猛然空中展现一幅绚丽的画面:
无穷的青光之中,金碧辉煌的宫殿坐落在白云之上,黄金、翡翠、琥珀、宝石还有各种不知名的宝石点缀的华丽无比,白云之下有千万衣裳华丽的修士身上绽放着金辉;宫殿之上,百亿瑞光中,有一位看不清面容的真神,端坐于九色莲花座,周围有只九头狮子口吐火焰,簇拥宝座,头上环绕九色神光,放射万丈光芒,数不清的金刚、力士来回巡逻。
忽而,那真神右手轻轻挥动一支翠绿欲滴的柳条,阵阵甘露落下,连林浩宇都感觉到自己受到那甘露的滋润,只听得一种奇怪的韵律响起:
“东极青华妙严宫,紫雾霞光彻太空;千朵莲花映宝座,九头狮子出云中;南极丹台开宝定,北都直禁破罗丰;唯愿垂光来救苦,众等稽首礼慈容;施食功德不思议,孤魂滞魄早超升”。
如同魔怔了一般,林浩宇迷茫中离开了蒲团,在迷茫中向着油灯跪行,每一次膝盖与地面碰撞都很重、很重,到了最后甚至磨出了鲜血,却浑然不觉。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接近那盏油灯,那盏能够让他重新获得修炼资格的油灯!
在距离油灯还有三尺远的地方,林浩宇猛然伸出右手,向着油灯极力伸去,整个人都随之向前倾倒;然而,这个距离还是太远,林浩宇的心也着实太急,猛地一扑,他的右手没能握住油灯的杆,反而将油灯直接打翻在地,眼前的幻想瞬间消失。
就在油灯落地的一瞬间,灯火戛然而止,同时,一股纯正到极点、也肃杀到极点的庚金之炁从庄中冲天而起,似乎要冲破云霄,卧虎庄上空一张金灿灿的阵图缓缓浮现,将庚金之炁稍稍拦截,而后却仿佛后继乏力一般轰然破裂!从远处看去,卧虎山庄内一道白光直插云天,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卧虎庄外的几处绝密之地,十多道强横到极点气息冲天而起,气急败坏的咆哮从这些人的口中吼出:“谁,是谁破了乾坤两仪大阵?!是谁放出了深藏底下的庚金之炁!”
随即,十多条人影带着阵阵残影冲向卧虎庄,破空之声连成一大片,如果说刚刚突破破障境界的林伟义是一把锐利的钢刀,那么这些人的气息便是一把千锻百炼的宝刀!
“快,用丙火至宝压住阵眼,稳住乾坤两仪大阵!万不能让这股庚金之炁消散,否则我卧虎庄内老小的修炼速度必然大降!”一个人影嘶吼着,直扑祠堂,看那鹤发童颜的脸庞,可不就是林家祠堂内挂着的一位才字辈老爷子的画像一样?!
另一个才字辈的老爷子一脸的凶横,向着闻声来迎的林伟昌等人怒吼道:“尔等还不发火符通知天符宗中修行的承照,还出来迎接做甚!这乾坤两仪大阵,可不是我们几个凡俗的先天可以搞定的!”
林伟昌等人这才缓过神来,慌慌张张地从上衣的贴肉处摸出一张黄色的符篆,内力向其中一次灌输,便看见那符篆化作一只白金色的纸鹤冲天而起,如一道流光般向着西北的不可知之地飞去,瞬息间渺然无踪。
祠堂中的林浩宇,在油灯落地的刹那便已经惊醒,再回想方才的一切,却仿佛做梦一般;在他的记忆中,只记得油灯的那颗火星钻入鼻腔,自己吐出一口淤积体内的尸气,除此之外,竟然想不起丝毫。至于祠堂外的惊变,他更是没有丝毫的察觉。
他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油灯,似乎暗夜中还在发出淡淡的光辉,只是上面豆大的火星已经消失不见,只有缕缕白烟从灯捻升起,周围的地面不断缓缓震动。林浩宇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喃喃自语:“刚才……怎么了?”
就在这时,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你是哪一房的孽子?居然打翻了维系整个卧虎庄气运的油灯?!”
林浩宇回过头,看着一个须发皆张的老人向着地上的油灯扑来,只感觉有些面熟,却一时间想不起到底是谁,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被一掌拍到了一旁。
或许是因为太过匆忙,老者这一掌所用的力道并不十分巨大,却也将林浩宇打得口吐鲜血;不过此刻老者已经没有心情去管林浩宇的死活了,他小心翼翼地拾起油灯,重新放在石台之上,却再无任何反应,恼怒之中,紧忙用几枚其中红光流转的水晶放在石台上,水晶光芒猛的一亮,又黯淡了下去,只是地面的震动已经轻微不可察觉了。
但那乾坤两仪大阵妙用无穷,本就是传说中的仙人布下的,这数百年来如非油灯镇压阵眼,又怎可能丝毫不变?
早在林浩宇打翻油灯的瞬间,大阵的阵眼便发生了些许位移,可这变化,又哪里是这老者可以发现的?
任凭老者修为如何,竟然也未曾发现林浩宇的一滴鲜血溅到了油灯之上,被油灯悄无声息地吸收了,他只是感应到庄内那道庚金之炁没有被镇压而回,只不过降低了衰竭的速度罢了,顿时暴怒异常地看向林浩宇,缓缓地举起了右手。
就在这时,一个慌张的声音传来,正是刚刚突破破障境界的林伟义:“爹,掌下留情!他是浩宇,是您的亲曾孙啊!”
那老者的面色一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后,才将右手慢慢地放下;直到这时,林浩宇才想起面前这人,不正是出庄觅地潜修的太爷爷林才生,林浩宇曾经见过太爷爷的画像,怪不得觉得有些眼熟!
“老二,快,守坎、离、震、兑四位,化庚入坎,化甲冲离,壬生震落,戊实合兑,与我等守定四象之位,依五年前承照所传之法镇化!”一个焦急的声音从祠堂外传来,同时三道强横到了极点的气息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升起。
林才生看了林浩宇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向着庄子西方奔去;这一声冷哼,吓得林伟义一头冷汗,然后忙不迭地跑到林浩宇身旁为他疗伤。
这边林家诸人刚刚稳定了四象大阵,百里外的一座破庙里,一个圆脸大耳的肥胖大和尚皱了皱眉头,收起念珠站了起来,一道金光打在腿上,向着卧虎庄方向疾行而去,这速度,比起林家那些老一辈的破障境高手,快了又何止十倍?




返真 7. 卧虎庄前说佛法,人间正道乃禅家
“此间是建宁府地界,据县志典籍记载,七百余年前此地倒有庚金伐甲木的气象,疑似青龙白虎两大神兽争斗……咦,前方有个凡俗武林的庄子叫卧虎庄,莫非就是和白虎有关?那这庚金之炁也便说得通了。我佛慈悲,贫僧初来,便得此机缘,甚善甚善。”
在建宁府的一处官道上,一个大和尚正望着卧虎庄的方向。这和尚不久之前才云游至此处,今个儿刚想离去,却忽然发现一道庚金之炁冲天而起,这才改换了目标,朝着卧虎庄的方向而去。
说完这番话之后,这和尚便立刻又动身了。虽说是个和尚,但他却对道家那缩地成寸的法门格外精通,一步十丈地向着卧虎庄方向奔去。
望着那卧虎庄的方向,他左手上一串念珠转得犹如风火轮一般,而他的念头,也像这念珠一般转个不停:“七百多年前,据说修真界好多潜修的老不死突然出关,来了这里一次,死伤无数想必那青龙白虎必然在争夺宝物,而且这宝物分量很重,但在之后却没甚留下,如今看来,此地应当还留有宝贝……嘿嘿,贫僧这就去看看,若这气息是当年遗落的某件重宝自我修复完毕,岂不是贫僧的一场大机缘?”
想到这里,这和尚脚下的速度不由得又快了几分,或许是因为兴奋,和尚的脑门上冒出一层的油光,在金色的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熠熠光辉,更显得宝相庄严起来。
远远地看家卧虎庄堪比县城的高耸城墙,大和尚不由得皱了皱眉,有如此强大的防御,这卧虎庄必然强盛;如今这种乱世,强盛的另一层含义就是拥有强大的先天强者,虽然和尚自问法力强盛,但被数名先天强者围攻也不是那么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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