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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玩宗师在现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微风唐唐
现在,那里已是一片废墟。虽然经过收拾,勉强有了个下脚地儿,却还是根本没法住人。
半榻的墙根整整齐齐地码着几只麻布口袋,雁游轻轻一翻,认出是雁家奶奶收拾出的一些东西,都是补丁叠补丁的床单衣服什么的,同乞丐装几乎没什么差异。哪怕是雁游当年最穷的时候,也没穿过这种衣服。
他本来想先看看古玩这行如今发展得如何,寻个门路。盛世收藏热,如今太平年月,总该有他这手艺人一碗饭吃吧?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干一票就能赚足学费生活费。
但亲眼看到狼籍不堪的居处,他马上打消了这主意,决定还是先到工厂上班。
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古玩这行不是上街卖大饼,轻易就能开张。他要先摸清现在的行情,还要找货源。不如先做份稳定的工作,至少谋个住处,挣点像样的衣食,不要让雁家奶奶一大把年纪还在外头遭罪。读书什么的,只有将来再说了。
雁□□事利落,从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主意一定,马上就去火柴厂找雁家奶奶,准备告诉她自己今后的打算。
巷子离厂里不远,雁游一边按记忆里的道路走着,一边四下打量。
时间过去七十年,变化极大,旧建筑里夹杂着不少新盖的小楼,街道也都铺上了水泥,拓宽不少,两侧种着稀疏绿树。他虽然在这四九城土生土长,却也认不出这是哪片街道,心说回头得买份地图好好看看。
火柴厂正对着大街,以前雁游来过几次,门卫认识他,问也没问就放他进去了。东张西望地找了一阵,最后他在一间门窗全开的大厂房里头找到了雁家奶奶。
奶奶叫罗淑芬,很旧式的一个名字。中年时守了寡,不过三个儿子都已成家,没有负担,日子还算过得去。因大儿子比较孝顺,就商定以后由老大养活,百年后仨儿子合力为她送终。
谁也没想到,长子夫妇某天傍晚外出散步时,丈夫为了救个掉进护城河的孩子下水,却被水草缠住。妻子见丈夫有难,忘了自己不会水连忙跳下去帮忙,结果谁也没能活命。
出事之后,这对英年早逝的夫妇并未被认定为见义勇为的烈士,单位上象征性给了点补偿,又收回了当初分配的房子。老二老三翻了脸不肯养活母亲,更不愿照看雁游,罗淑芬只好带着孙子搬回当年的棚户,靠做零工勉强度日。
以前她都是把火柴盒拿到家里糊,顺便可以做做家务。现在家没了,只好到厂子里做。
她从上午坐下来就没挪过窝,一口气糊到中午,数了数能挣四毛钱,刚准备歇口气儿继续忙,忽然有人推了推她:“罗奶奶,你孙子找你来了。”
“阿雁?”罗奶奶知道最近孙子又忙搬砖又忙修房,恨不得将一个身子劈成两半使,连睡觉都嫌浪费时间,怎么有空来找自己?他既过来,说不准是又出了什么事!
罗奶奶趄趔着旧社会传下来的一双小脚,碎步走到孙子面前,焦急地问道:“怎么啦?是不是有事?”
看着头发雪白,脸上堆满皱纹,沧桑衰老的罗奶奶,雁游突然心里一酸。虽然早知道雁家日子艰难,虽然之前就决定要好好替原主孝敬她,但直到亲眼看见的这一刻,他才体会到自己确确实实成为了年仅十六岁的雁游,唯与六十二岁的奶奶相依为命。
当年他也是家中贫寒,父母早逝,全靠寡嫂抚养成人。但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一点,寡嫂又撒手人寰,从此再无亲人。
一时间,往事与现实紧紧纠缠一处,寡嫂憔悴的面孔与罗奶奶沧桑的面容交错交融,让雁游鼻子发酸。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说道:“奶奶,我找到工作了。”
“不行,你还要念大学。”别看罗奶奶不识字,但对念书却有种打从骨子里的执着,“你别管人家说什么,到了八月底,马上到学校去报到。听说大学里也有奖学金的,家里无能帮不了你,你就好好念书,咬牙捱几年苦。等念完了书,也就熬出头了。”
雁游没想到奶奶会这么说,这下不单鼻子发酸,连眼眶也在发热:“奶奶,我不能只顾自己。我——”
罗奶奶摇了摇头:“我不用你操心。我跟火柴厂的人说了,以后我每个月给他们交十块钱,他们就让我住厂里的宿舍,还包水电。”
“奶奶!”雁游道,“您一个月才挣二十多块,交了房租怎么吃饭?我都打听好了,一开工就有宿舍住。到时攒下工资,修好了房子我再去念书也不迟。”
“怎么能耽误……”
“把你丢在外头,我念不下书。”
听到这话,罗奶奶嘴唇哆嗦几下,这才发现孙子秀气稚嫩的面庞上,不知何时多了几分成年人才有的沉稳。她不禁老泪纵横:“阿雁,你长大了……”
这一阵子,除了常叔之外,也有其他好心人给雁游介绍过工作,但都被雁游一口回绝。他说,我就算饿死也要死在学校里。罗奶奶不忍心耽误了孙子的前程,加上也觉得读书是好事,便决定自己咬牙忍耐困境,彻底打消了让雁游去工作的念头。
现在见他态度坚决,罗奶奶还以为孙子终于体会到了自己的不容易。哪儿知道真正的孙子已经不幸走了,现在的雁游,外表稚嫩,内里却是成年人的灵魂,自然要务实得多。
擦了把眼泪,罗奶奶问道:“是去哪儿上班?”
“炼铁厂。”雁游搀住奶奶的胳膊:“我们先去食堂吃午饭,边吃边说。”
罗奶奶犹豫道:“太贵了吧?我带了昨晚煮的稀饭,还有咸菜疙瘩。要不……”
“咱们苦了这几天,也该吃顿好的。我的奖学金还没动呢,放心吧奶奶,用不了几个钱。”
雁游放软声气哄了几句,从没见过孙子这样同自己说话的罗奶奶心里一暖,身不由己就随他走了。
陪奶奶吃过饭,雁游先找到常叔的单位,请对方代为斡旋工作的事儿,再到工地结算了工钱,到手五块钱。
他好奇地将印着拖拉机的纸币看了又看,才揣进兜里。
回去收拾了废墟里的行李,估计离正式上班至少也得一两天的功夫,又到附近的招待所开了个房间。他不忍心再带着罗奶奶睡马路牙子,自己一个大小伙儿扛得住,奶奶却经不起磋磨。
拿钥匙时,他路过一处门牌考究的房间,忽然听见里头传来炮弹声,顿时吓了一大跳,以为洋鬼子们又像几十年前那样打进城里来了,连忙抱头躲到角落处。结果过了没几秒,里面又传来慷慨激昂的说话声,与之相伴的还有阵阵鼓掌声。
雁游回过味来,觉得不太对劲,便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看进去。发现房里有个四四方方、前圆后凸的盒子,上头闪过一帧帧黑白画面,一个西装革履的胖子正坐在面前看得津津有味。
“这应该就是电视吧。”雁游从记忆里找到了对应的物件,顿时恍然大悟。
这时候的电视价格相对收入水平来说,还是太贵了,所以不是家家都有。雁家贫得几乎无立锥之地,自然买不起。雁游以为招待所里都有电视,便兴冲冲地跑上楼去。结果放在五斗橱上的只有一叠过期报纸。
“也对,两块钱住一天的普通房间,怎么会有上百元的电视呢。”雁游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取过报纸翻看起来。
七十来年过去,连文字也变成了简体字,而且是左起横写,看着很不习惯。好在框架还在,雁游连猜带蒙能看懂□□成。一边看报,一边将内容与记忆里的事物逐一对比,某些原本单薄如纸的印象,渐渐浮现出丰满的轮廓。
蓦地,他的视线落在一条新闻上:“凌晨两三点起、天亮前收的早市,总会留下许多烟灰纸屑,给环卫工人带来额外的负担。建议政府取缔早市……云云。”
鬼市居然还在?雁游大喜,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笑意。
官面上叫早市,在民间却叫鬼市。以前皇家古玩珍宝开始流落到民间时,有人想要脱手又找不着门路,往往在达官贵人的居处附近捡那背灯的地方猫着,等衣着不俗的人路过,低声问要不要老物件。
一来二去,这么做的人渐渐多了,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另挑了巡警管照不到的背巷,专在夜半时练摊,卖那来历不明的东西。小偷销赃,倒斗的出货……都往这儿来。
一开始顾忌很多,不掌灯,看东西只借洋火(火柴)的微光;没人说话,讨价还价照旧时习俗,搭腕子对指比划。赶上无星无月的夜晚,走夜路的人冷不丁看见暗处亮起一簇忽明忽暗有如鬼火的光团,多半要吓个半死,以为鬼魂过街,所以又称鬼市。哪怕后来规矩渐破,这称呼还是没改。
因鬼市上东西便宜,若赶上运气好,花一点点小钱也能捡漏发大财,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慢慢的就成了种营生,规模也是越来越大。当年雁游正赶上鼎盛时期,每次过去都是人挤人叠,那阵势足比得上腊八后卖年货的街子。
发现鬼市还未消失,雁游顿时来了精神:找路子弄点儿小东西去卖,再淘换几件好货转手。炼铁厂的工作算正职,这就算份兼差,不拘多少,都是收入。积少成多,相信房子很快就能修好。





古玩宗师在现代 第4章 捡漏买卖
有热心的常叔帮忙,工作的事超乎想像的顺利。加上原本的雁游成绩不错,单位领导一听他还考上了大学,马上拍板让他来报到,说定每月工资三十元。
不过两天多的功夫,他就到炼铁厂办好了上岗手续,拿到了宿舍的钥匙。
“雁子,东西都给你搬进来了啊。”常叔的小儿子常洪盛过来帮忙搬家。他只有十七岁,身材却比成年壮汉还要高大,提了三袋东西爬了几十阶楼梯,面不红心不跳。
“谢了,等拿了工资请你吃羊蝎子。”雁游用力擦去玻璃窗上的一块污渍,百忙中回头冲他一笑。
常洪盛打小喜欢吃,哪怕给个玉米窝头也能啃得津津有味。闻言吸溜了下口水,说道:“羊蝎子锅冬天吃才舒坦,等你安顿好了,让你奶奶做个卤猪顶子。我回家把老爷子泡的药酒弄点儿出来。咱哥俩一口酒一口肉,可美了。”
常洪盛因为贪嘴没少挨过他爹的揍,可巧他爷爷解放前当过跑堂,说起菜式来用的都是堂倌术语,又把这些术语都教给了孙子。后来常洪盛学精了,提起吃的也用爷爷那套话儿,他爹听不懂,倒真免了不少打。
所谓猪顶子,即是猪头。罗奶奶手艺极好,哪怕是碗小米粥,也能调理得喷香诱人。常洪盛和原本的雁游从小玩到大,没少在雁家蹭过饭,特别馋罗奶奶料理的卤味。
雁游当年的朋友里也有几个像常洪盛一样性子憨直仗义的,当下颇有几分久别重逢的感觉,心中更添几分亲近,笑道:“行啊,不过你得等我把锅灶备齐全了。”
棚屋倒掉的时候,把家里的两口锅都给砸扁了。煮个稀饭还能凑活,要想做菜,还得另买。
常洪盛说道:“这儿是炼铁厂,说不定有败家子把好东西当废铁卖了。你要是遇到了,挑几样先凑活着用呗!”
雁游有点儿洁癖,穿得差还可以暂且将就,入口的东西却万万不肯马虎。虽然知道这年月大家都穷,不乏往外头捡了破烂修补修补拿回家用的人,但他自己可做不到,却又不便反驳常洪盛的话。当下笑了笑,说道:“我留意着。”
没想到,关系到吃,常洪盛分外热心:“东西都搬完了,我粗手笨脚不会做家务。你先忙活着,我去帮你问问,厂里的废铁能不能往外拿。”说着一溜烟跑出去了。
“……这人。”雁游失笑摇头。心说既然他这么热心,周末让他带自己到处转转好了,看看城里有哪些变化。
等擦完窗户拖好地,雁游刚要去倒脏水,就见常洪盛笑嘻嘻地带着个人进来。认出那是管着自己的主任老张,雁游招呼道:“张主任请坐,我去倒茶。”
“不用不用。看你这儿已经打扫完了?”张主任环视房间,见和之前到处蜘蛛网碎纸屑的样子大不相同,摇摇欲坠的床柜桌椅都擦得水泽闪亮,便笑呵呵地说道:“手脚蛮勤快的,不错不错。刚才听你朋友说,你想买废铁?厂里职工要买,都是按原价论斤称,月底一起在工资里扣。到时你选中了什么,登记签字拿走就好。”
“谢谢张主任。”雁游年纪轻轻就在人精成堆的古玩行里混饭吃,鉴貌辨色的功夫十分利害。打量张主任似乎还有话说。除了工作,他还能问一个新员工什么事?便说道:“我这儿也没什么事了,张主任,您要是有空,带我熟悉一下工作?”
张主任正要说这事,见雁游先开口,更觉得他伶俐:“你这小伙儿有前途。走,先跟我到车间里看看。”
雁游本以为要参观厂房,不想,张主任把他领到一个足有上百平米大的房间,指着一堆堆小山般的破烂说道:“你以后就在这儿工作,能炼的铁捡出来放在这个房间,搞不动的渣子丢到右边房间。你先看看,觉得缺什么工具尽管说。具体该怎么分拣,等明天正式上班,会有人教你。”
雁游依前往前走了几步,只见破烂山里什么都有:踩扁的汽油桶、扭扭曲曲的铁丝、被吸铁石攒在一块儿的钉子……形形□□,千奇百怪。
他早做好了吃苦的心理准备,便也没有惊讶,只伸手拔开表面的几样小件,想看看底下还有什么。
不想这一看,他的视线突然就顿住了——有几块扁圆形黑黝黝不起眼、铁疙瘩似的东西,丢在口穿了底的锅里,其貌不扬。但他直觉,那不是废铁,是有来头的老物件!
——明明只看了个轮廓,怎么心里就会有这想法?
困惑之余,雁游不由伸手抄起锅柄,使劲把它扯了出来,拿起一块扁铁放在掌中掂量验看。
经过他手的金石古器少说也有近千件,只往手里一握,他立刻就感觉到了比重不对。用指甲刮去一点点锈痕,露出底下的黄色底子,顿时有了判断:果真是件铜器。从形状外观来看,还是面铜镜。
再拨弄了一下其他几件,雁游发现,全都是铜镜。
金石里头当属钟鼎最有价值,铜镜是日常用物,相比之下价值不是很高。除非是名人所用,否则不大有人收藏。不过,从清顺王朝后期开始,民间却开始流行用老铜镜来镇宅驱邪,有种说法是年代越久的铜镜越能镇邪。于是乎,本来不起眼的铜镜,身价一夕之间翻了几十倍。
这习惯似乎一直传到了现代,棚屋旁边的那些人家,有好几户都在门檐上挂了玻璃镜子。见微知著,雁游心道这些铜镜应该有一定市场,不如先收下拾掇拾掇,当做去鬼市投石问路的第一批货物。
虽然发现了好物,雁游却有些奇怪:虽然自己鉴别古玩很少失手,但还是需要仔细验看一番,怎么今天只是随便瞟了一眼,就能看出端倪?难道死而复生,还能连眼力也提高了?
奇怪归奇怪,旁边还站着两个人眼巴巴瞅着,他一时想不通,也只好暂时放下,先做正事。
把那五面铜镜捡在手里,雁游向张主任说道:“主任,我想要这个。到哪儿过秤?”
不等张主任说话,一路跟过来的常洪盛先奇怪道:“雁子,你要这玩意儿干嘛?”
“份量正好,拿给我奶奶压咸菜缸。”雁游暂时还不想对别人说出他的打算,便胡乱找了个借口。
常洪盛这吃货果然不追问了,还自己脑补了理由:“我听爷爷说,以前的名厨都有不传之秘。你奶奶菜做得好吃,莫非就是因为这些讲究?”
原本有些奇怪的张主任也信以为真,乐呵呵说道:“真有那么神?小雁,咸菜好了可得给我尝尝。”
“一定,一定。”雁游心说,还没开张呢,就有人惦记上瓜分了。
当天晚上,雁游在床上合衣而卧。耐心地等到布帘后,罗奶奶的呼吸声变得绵长,显然是睡熟了,这才起身,悄无声息地推开虚掩的门往外走去。
观察了这几天,他知道这个时代治安很好,因为大家都穷,没啥可偷的。他顺手带上门,提起放在门口的布袋就往离开宿舍区,往鬼市走去。
虽然早就打听过路径,但几十年过去,道路变化太大。他走了不少回头路,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鬼市。
远远看到那个悄声细语,人影重重的地方,他不禁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仿佛这几天的经历全是一场大梦,只要穿过这片熟悉的人群,他就能回到从前的时代。
但这只是错觉。同当年相比,鬼市变了许多。几乎每个摊主都带了电筒、汽油灯之类的照明工具,人们低声谈价还价,旁边甚至还有个卖果馅饽饽的摊子,散发着阵阵油香。全无以前那种鬼祟阴森的感觉。
雁游挑了个没人的角落,把袋里的铜镜往地上一放,等客上门。
鬼市虽然变了许多,但不能吆喝这一条却是没变。夜声人静的,一点动静都能传得老远,这儿卖的东西不少都来路不明,要是把官家的人招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借着黯淡的灯光,雁游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很快他便发现,鬼市上最受欢迎的已不再只是古玩,人们对衣服、米国罐头、铝制饭盒之类商店里限量供给的东西也颇感兴趣。
一个多小时过去,周围几个古玩摊子都有成交,雁游这里却是冷冷清清,无人问津。
不过,这结果早在他意料之中:他东西太少,古镜也不如扳指、瓷盘之类的受欢迎。他今天过来不过是先摸摸情况,算算天快亮了,刚准备收拾镜子离开,有个人却猛地在他摊位前蹲下:“小兄弟,这铜镜是哪个年代的?”
黑暗里逆着光,雁游看不清那人模样,只能从轮廓判断是个穿西装的胖子。开张结善缘,虽然这人口气外行,雁游也没虚报,如实说道:“清末的东西。”
“有没有年代更久一点的?”
“没有。”
胖子似乎迟疑了一下,才问道:“怎么卖?”
“十块一面。”五面铜镜两公斤出头,雁游的“出厂价”一共是五毛钱。不过喊这价他不心虚,古玩么,捡了漏买低卖高是常事,而且喊高一些,才好留出还价的余地。
“连这袋子也给我吧。”胖子却没有还价,数了五张大团结爽快地递过来。
雁游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倒有点不好意思:“那您慢走。”
“你回家路上也小心。”胖子笑呵呵地说道。
等客人消失在夜色里,雁游也穿过人群往回走。走了几步,他又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叠钞票,心道炼铁厂倒是个捡漏的好地方,暂时不用担心货源了。如果天天都有这样的好运气,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攒够重修房子的钱。
顺利赚到第一桶金,雁游兴致颇高,一夜没睡也不觉得累。第二天,他正跟着厂里的师傅学习分拣废铁时,张主任忽然又过来,说有人打电话到办公室,指名找他。
在这年代,电话是个稀罕物。放到几十年前,更是只有少数人才能接触。从没碰过电话的雁游好奇而疑惑地拿起听筒,一问才知道,是招待所的员工联系自己,说有一捆课本落在房间里了,让他快过去拿。
“这个常洪盛,昨天他还拍胸脯说东西都拿齐了。”挂上电话,雁游无奈地摇了摇头。
趁午休时,他找到招待所,拿了那捆高中课本刚要走,眼角不经意瞥到一个人,再仔细一看,顿时愣住:刚走进大门的那个愁眉苦脸的胖子,不正是昨天向自己买铜镜的那人么?说来那天在房里看电视的也是他。




古玩宗师在现代 第5章 二师兄家的“鬼”
认出那人,雁游不由顿住了脚。他赚了这人不少钱,眼下见对方愁眉苦脸,有心想攀谈几句,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却又碍着现在年纪太小,怕反而招人疑惑,迟疑着没有过去。
这时,之前将书交给他的服务员也走了过来,奇怪地问道:“你不是今早刚退了房吗,怎么又过来了?”
胖子苦着脸说道:“同志,我到家了才发现还没收拾好不能住,还得在招待所再待几天。”
服务员嘴快,不由奇怪地问道:“你不是本地人么,怎么不住到亲戚家?何苦来外头造冤枉钱?”
“我……亲戚家也不方便。”胖子吱吱唔唔地说道,明显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服务员不再追问:“行,那把你身份证给我吧。”
雁游在旁边悄悄打量,见胖子遮遮掩掩,心中已是奇怪。再见他取证件时,带出的东西里夹了一张黄底朱砂字的东西,疑惑更甚。
等服务员走开,他上前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你好。”
“你好……小老弟,你是……?”
“我们昨晚见过。”雁游本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因为昨晚胖子那一句“路上小心”,对这个爽快人印象很好,便决定帮他一把:“你向我买了铜镜。”
“哦,对对对,瞧我这记性。”胖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课本上:“你还是高中生?居然就晓得做古玩生意了,真是有头脑。”
雁游笑了笑,指着那张黄色的纸说道:“如果我没看错,这是符箓?”
“你认得符箓?”胖子又吃了一惊。
当初除四旧破封建搞了好多年,许多东西人们都不敢再提,渐渐地就断了传承。尤其是道家手段,更被视为封建迷信。现在除了老辈人,已不大有人认得这些,更何况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也难怪胖子吃惊。
“略知一二。”雁游懒得兜圈子,单刀直入地问道:“我看这上头的云篆,是镇压祛邪的符咒。你昨晚又买了古镜,莫非是想布阵?”
闻言,胖子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活像一只憨憨的胖头鱼:“哥们儿,你这眼光忒毒了!莫非——莫非——”
他忽然收声,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又将雁游拉到角落,压低声音问道:“莫非您也是道门的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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