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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尘埃处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明开夜合
于尘埃处
作者:明开夜合

【通知】本文7月6日入V,请支持正版。日更,绝扒榜。【文案】暗恋是在机场等一艘船,林阅等到了。【文名】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张爱玲*谢谢林遇大大做的美美哒的封面~【我的其他文章】我的新浪微博我的晋江专栏





于尘埃处 第01章
《于尘埃处》
文/明开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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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张爱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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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阅连加了三天班,深夜才到家。
进屋先闻到酒酿的香味,何珊穿着一件珊瑚绒的厚袍子,正在往餐桌上端汤圆,“赶紧进来,冻坏了吧?”
室内暖气很足,林阅总算活了过来。她脱掉外套,洗了个手,到餐桌旁坐下,“以后别等我了,早点睡吧。”
“没事儿,”何珊打了个呵欠,“我这几天失眠,反正是睡不着。”
林阅看她一眼,“不要紧吧,给你买的按摩枕没用?”
“有用有用,”何珊在她对面坐下,揉了揉脖子,“你这段时间还要加班?”
“暂时不用了。”
“那正好,你三婶有个朋友的儿子最近有空,你这周六跟他见一面。”
陶瓷的汤勺碰着碗壁,清脆的一声,林阅舀了一勺米酒喂进嘴里,含混说道:“哦。”
“你三婶说了,这回这个绝对靠谱。三十五岁,做审计工作的,虽说工资不高,但是工作稳定。身高也是按你的标准找的,一七五以上,我看过照片了,长得还挺称头。就有一点,离过一次婚,不过离得很干净,也没孩子。”
林阅只闷头吃汤圆,没说话。
何珊有点不满,“你倒是发表下意见啊?”
“没什么意见,看看再说吧。”
“看看再说看看再说,这话你跟我说了多少年了?翻年就二十九了,你怎么一点不着急。
林阅顿时没了胃口,一吸气,发现鼻子堵住了,“总不能随便将就啊。”
何珊一听这话就来气。当年林阅不听劝阻,非要读理科,三年读出十缸眼泪,总算考上江城大学计算机系,为的就是“好找男朋友”。她大学班上四十人,统共只有四个女生,结果另外三个都顺利结婚,最早的儿子都上幼儿园了,唯独林阅一人,三十关头还没个着落。
“我看你压根就没有好好考虑终身大事的诚意,好的歹的,你这些年带回来几个?”
林阅心里烦躁,只埋头吃汤圆,不吭声。
何珊按捺着火气,“林阅我跟你说,我是忠言逆耳,别太挑了。你条件也不是顶顶好的,还打算找个怎样的?吴彦祖那样的?即便你喜欢,也没这个本事啊!”
“我不是在相吗,上个月相的对象比你舞队的人数还多,还不够有诚意?”
何珊气笑了,“总之这个我看着挺靠谱,离过婚的男人有经验,对家庭更看重。你是初婚,虽说有点吃亏,可毕竟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
林阅没吭声,心说,要真看重家庭,还离什么婚。
吃完汤圆,何珊收了碗筷,林阅去浴室洗漱。正刷着牙,何珊进来拿护手霜,忽然说:“你还记得冯蓉么?”
林阅手一顿,“记得,怎么了?”
何珊鼻子里哼了一声,“她儿子从国外回来了,刚刚找到工作,据说第一年就年薪三十多万,还不算提成。”
林阅正在漱口,陡然一个哆嗦,将水咽了下去,恶心坏了,一咳嗽,又一口呛住,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何珊还在接着说:“你三婶去医院拿药,正好碰见冯蓉跟他儿子一起去做体检,冯蓉那神态,得意的,啧啧……”
林阅匆匆漱完口,“妈,我去睡觉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周五陪我去逛街啊!”
林阅几步走回卧室,砰一下摔上门,呆立片刻,抬手将嘴角的牙膏沫抹去。刚才咳得太狠,肺叶都在发疼。
嗓子也疼,估计真的要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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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到中午,起来时林阅两个鼻孔都堵死了,喝了一剂板蓝根颗粒,无济于事。次日回公司打卡,鼻子擤得通红,像个破风箱呼呼喘着粗气。
刚打开电脑坐了一会儿,顶头上司单一峰通知开会。打开会议室门,便看见柴薇冲她招手,林阅打了声招呼,到她身旁坐下。
柴薇跟她同岁,也是同年进公司,如今是工作室项目组的主美术。但两人的战友之谊不仅限于工作,还在于这些年在“剩女”之路上齐头并进高奏凯歌——然而上半年柴薇也撇下她订婚了。
“感冒了?”
林阅点头,瓮声瓮气说:“年纪大了,熬不住夜。”
“要过年了,注意身体。”柴薇关照一句,又问她这周有什么安排,能不能陪她去看看婚纱。
“我得相亲。”
“还相?上回那个怎么样了?”
林阅摆手,“别提了,第一次见面他跟我约在公园门口,在公园遛了一小时弯,中饭去了一家兰州拉面馆……”
“这么抠?”
“还没完,中饭是他付的帐。吃完散场,回去在微信上直接问我要了一半的饭钱。”
柴微震惊:“那你给了吗?”
“给了呀。”
柴薇笑不可抑,“这年头的男人,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心,长了张看一眼能省下三顿饭的脸,拿三瓜俩枣的工资,一身肥肉两袖清风,也好意思对别人横挑鼻子竖挑眼,我看你还是早点放弃相亲这条路吧。”
林阅笑说:“我要是不去,我妈能念叨一个月。”
“你那房子装修完了没?还是搬出来住的好,落得耳根清净。”
“年后就搬。”
买房是林阅今年干的唯一一桩大事。六月的时候她被何珊骂了一通,一气之下买了个小户型。
“我有时候觉得,你不是真心想结婚。”
“真心啊,要是能结,谁不想结呢。”
柴薇打量她一眼,“我也是恨嫁过来的,你跟我完全不一样。”
“我是怎么样?”
“你啊,把婚姻当成了从天而降的东西,态度十分消极,完全就是在守株待兔。”
“我有吗?”
柴薇点头,“公司的联谊不去,相亲也要家里逼迫,自己从不主动出击——林阅,你是不是受了什么情伤,还没走出来?”
林阅笑了,“没这回事。”
“我觉得吧,你还是得自己从身边发展。虽说咱们公司策划全是人精,程序全是死宅,美术全是基佬,但仔细找找,青年才俊还是有的,何必舍近求远……”
闲聊片刻,同事陆陆续续赶来,单一峰最后一个进屋,顺手合上了门,到会议桌首席上坐下。
单一峰今年四十岁,从策划做起,如今是业内有名的游戏制作人。他这人极有市场眼光,五年前从烽火国际上海总部空降江城,领着一个三流班底,花了半年时间做出了一款低成本却极其火爆的手机游戏,彻底拯救了将当时奄奄一息的工作室。
林阅很喜欢单一峰,除了佩服他的工作能力之外,还喜欢他开会不讲半句废话的简练作风,这对于一个重感冒病人而言,尤其显得难得。
各组的主策划汇报完工作情况,单一峰逐一点评之后,顿了顿,笑说:“有个好消息,《补天》的ip(版权)拿下来了。”
底下顿时哀嚎一片。
单一峰笑了,“至于吗?《补天》小说这么火,做出来稳赚不赔。谁有这个精力,出来牵个头?”
临近年关,大家本就忙得没时间喘气,是以安静数秒,竟无人出声。林阅也低垂着头装鸵鸟,谁知单一峰环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她身上,“林阅,你来组织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林阅叹了口气,应道:“好。”
散会之后,柴薇揶揄道:“还真是个‘好消息’。”
林阅叫苦不迭,“我还指望年前能清闲一阵呢。”
“说明单哥倚重你啊,这可是个大项目。”
林阅不说话,拿眼瞥她。
“别!我要筹备婚礼,你忍心把我也拖进加班的地狱吗?”
“你终身大事已定,不压榨你压榨谁。”说笑一阵,林阅摆手道:“我去找人了,大家都忙得要死,也不知道谁愿意来,我先去问问周波吧。”
“周波估计不行,他要调职了。”
林阅一愣,“调去哪儿?我怎么没听说?”
“昨天白天说的,你不在。他要去上海总部了,有个留美博士进来接任。”
林阅心里一个咯噔,“你见过吗?”
“谁?哦,没见过,只听人事的刘薇薇说是单哥亲自面试的,技术水品相当过硬。人也长得帅,还没结婚,人事那帮如狼似虎的小姑娘都盯上了。”
天色阴沉,有些下雪的迹象,直到下班,林阅都还在想着柴薇所说的话。心里似生了一丛火,烧得她焦灼不安。
江城最大的互联网公司就是烽火游戏,她昨天听何珊讲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呢——那人除了来烽火,还能去哪儿?
·
周五,黑云压境,北风刮得猛。
林阅开车到了大洋百货,找了好一阵子才找到停车位。她陪何珊吃过晚饭,逛了半个多小时,在男装部给父亲林立明买了套新的保暖内衣。逛到女装区,路过一件浅咖色的开司米大衣。何珊指了指,“这个挺适合你的,明天穿着去相亲吧?”
林阅缩了缩脖子,“冷,穿这个得冻死。”
何珊白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讲究,在室内能有多冷?”
林阅只好试了试,上身效果倒是不错。
何珊翻了翻价格牌,“打完折还挺划算,要不我送给你吧?”
“不用,我自己有钱。”
“我不知道你有钱?这是我当妈的一点心意。”
林阅无奈,随她去了。
何珊付完帐之后,自己挑了件大红色的羽绒服——过了五十岁之后,她越发偏爱这些鲜艳的颜色。
冬天商场八点半就得打烊,何珊有些没尽兴,但也不得不走了。
出门才发现雪终于落下,絮絮扬扬,地上已积了一层白色。江城这几年降雪少,通常下一阵就停,这样大的雪,倒是少见。
“妈,你在路口等着,我把车开过来。”
林阅裹紧了身上衣服,哆嗦着跑向停车场。谁知到停车场一看,自己的车被一辆福特野马别在了里面,两车紧紧挨着,驾驶座车门彻底堵死。
林阅给何珊打了个电话,自己站在原处耐心等了十分钟,仍没见人过来。空气极冷,湿冷,仿佛钻进了骨头缝里,雪一阵阵落在肩上发上。她跺着脚,冻得受不了,正打算走,忽听这车“滴”地响了一声。
谢天谢地,可算是来了。
林阅四下环顾去找车主,便见前方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正一边打电话一边朝这边走来。
她心脏漏跳一拍,呼吸跟着一滞。
来人穿了件黑色羽绒服,裤管被风刮得紧贴腿肚,双腿挺拔修长。灯火之中,眉目清绝,似出鞘之剑锋利雪亮。
寒风一时裹挟着雪花迎面扑来,像一只巨掌罩住了口鼻。
男人挂了电话,抬起头,朝着这边扫了一眼,忽然一顿。
四秒,还是五秒?便听见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几分迟疑:“林阅?”
林阅扯了扯嘴角,耳朵里嗡嗡作响,过了好半晌,自己的声音才艰难地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来,带了点儿抑制不住的颤抖,“陈麓川。”




于尘埃处 第02章
陈麓川几步走过来,朝她伸出手,笑道:“还真是你,好久不见。”
他一靠近,漫天的风雪都远了。
林阅顺了顺呼吸,到底还是跟着笑出来,将他手轻轻一握,“好久不见。”
收回手,她忍不住捋了捋头发。指尖触到冰凉的雪水,这才意识到此刻自己满头白雪,想必十分狼狈。身上衣服也是胡乱穿的,由于重感冒,早上起来迟了,赶着出门,只随意从柜子里拿了件羽绒服套上。出门天暗没觉得,到了灯光底下才发现,宝蓝色的,格外扎眼。如今这颜色衬着昏黄的路灯光,更显得难看。
她平生一股挫败感,突然宁愿今天没有碰见陈麓川。
惊喜和沮丧立时搅成一锅粥,让她脑子有些不听使唤,像是发动机忘了上油,钝涩地转动着,陈麓川问一句她答一句。末了一回想,死也想不起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兜里手机嗡嗡振动,林阅暗暗舒了口气,急忙伸手去掏,“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她简短说了两句,挂断电话,看了陈麓川一眼,咬了咬唇,指向自己被别在里面的车,“那个……”
陈麓川赶紧道歉:“下雪,车位不大好找。我妈在一医住院,例行去看看,估计着去不了多久,结果还是耽误你时间了,抱歉。”
“没事,”林阅捋了捋拂上脸颊的发丝,退后一步,让陈麓川上驾驶座,“冯阿姨生病了?”
“做了个小手术。”
陈麓川将路让出来,又跳下车,“留个电话吧,有空一起吃饭。”
他笑的时候微一扬眉,带出些洒脱不羁的意味。
林阅晕晕乎乎的,报了自己的号码。
她上了车,第一下没打着火。等车子发动之后,对着陈麓川说了句“再见”,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只横了心,抬头看着前方,目不斜视,一脚油门踩下去。
手机骤然响起来,陈麓川收回目光,拉开车门上了驾驶座,接起电话,“真不来,我妈还在医院躺着,不合适。”
电话那端吵吵嚷嚷,耿浩然笑声里已带了几分醉意,“就来喝杯酒,好歹给磊哥一个面子。”
陈麓川到包间的时候,耿浩然正搂着个小姑娘对唱《明天你要嫁给我》。他这人正经唱歌的还挺能唬人,可就是不肯好好唱,扯着个嗓子活像公鸭叫唤。一曲终了,耿浩然回头望见长沙发挨门的地方陡然多了个人,立即跳过去往他肩膀上擂了一拳,“你这人也是大牌,三推四请的。”
“孙磊呢?”
耿浩然朝着包厢角落努了努嘴,“把人惹哭了,在哄呢。”
包间里只开了彩灯,乌烟瘴气,六七人凑拢了玩骰子,几个姑娘挨在一堆点歌,还有一对儿一对儿的,抱在一块儿乱啃乱摸。角落里,孙磊手里捏着纸巾,一脸局促。
耿浩然解释道:“那小姑娘毕业就跟在磊哥手下,暗恋他两年了。如今听说磊哥要结婚,晚上喝了三瓶啤酒,借着酒劲儿跟磊哥告白……”耿浩然倒了杯酒,兑上软饮递到陈麓川手边,“倒是怪纯情的。”
陈麓川一推,“我还要开车回去。”
“大不了叫代驾呗,来都来了,不喝一杯说不过去吧。”
“改天陪你喝趴下都行,今天不喝了。”
耿浩然大学跟陈麓川一个宿舍,知道这人极有原则,说一不二,便也不再勉强,伸手招了个小姑娘过来,“那让人陪你唱首歌吧。”
小姑娘看着还年轻,就是妆太浓,一排睫毛跟苍蝇腿儿似的。她挨着陈麓川坐下,白花花的大腿挤着他黑色长裤,腻声问:“哥哥想唱个什么歌?”
陈麓川不动声色地往旁让了让,但又不好彻底拂了人家的面子,手撑在沙发椅背上,看似虚虚搂住了姑娘的肩,“唱首你喜欢的吧。”
小姑娘拿眼瞥他,“哥哥长得好看啊,那我就给你唱个《哥哥你真帅》吧。”说罢扭着腰肢去点了歌,顶到最前,又回陈麓川身旁坐下,“哥哥哥哥哥哥你真帅,妹妹妹妹我想把你爱,哥哥哥哥哥哥你真坏,良心真心都已经不在……”
耿浩然差点一口酒喷出来。
正聊着天,孙磊过来了。
耿浩然翘腿坐在茶几上,仰头看他,笑道:“哄住了?”
孙磊挨着陈麓川坐下,扯了扯领子,端起酒闷了一大口,点了点头。
却听耿浩然说道:“现在的小姑娘,一个比一个难对付。我表哥前些日子才被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缠上了,不要钱不要名,就想跟他在一起,说是为了真爱。嘿,这年头真爱都快按斤批发了……”
陈麓川问:“那你表嫂知道吗?”
耿浩然嘿嘿一笑,“那当然不能让她知道。”
陈麓川笑了一声,却是没说什么。
孙磊转了话题,问陈麓川:“工作定了?”
“定了,烽火游戏。”
孙磊一顿,“咱们班好像还有个人也在烽火吧。”
耿浩然问:“谁?我怎么不知道?”
“我记得是个女生。”
“咱们大学班上统共就四个女生。”
“就那个……”孙磊仔细想了想,目光忽定在耿浩然脸上,“……最好看的,你以前还说要追的……”
五颜六色的灯光一时晃得人头晕目眩,小姑娘还在唱:“你的脸皮厚过拐弯的城墙,每次说谎的时候都那么在行……”
陈麓川静了一瞬,“林阅。”
耿浩然一拍大腿:“她啊!你不说我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个人了。原来她进了烽火,还不错啊。”
岂止是不错。陈麓川记得那时候在实验室上课,常看见林阅咬着唇请教旁边的男生,一张脸涨得通红,将哭却又未哭。大四组织保研,他无意间看到过她的成绩单,那成绩确实只算得上是勉强了。
小坐一阵,外面雪停了,陈麓川起身告辞。
耿浩然和孙磊将他送到门口,“你回国了咱们也没好好聚一聚,明儿周六,出来打台球?”
“明天我妈出院,晚上还有个饭局。”
耿浩然揶揄,“嗬,忙得国家领导人一样。”
孙磊说:“那行,有空再联系。当年咱们一班人,还在江城的也就这么几个了。”
陈麓川点头应下。
他周六晚上的饭局,是母亲冯蓉要求的。刚一回国冯蓉就念叨,说他父亲陈祖实有位丁姓朋友的女儿来江城找工作了,让他无论如何得抽出时间去见一面。陈麓川清楚冯蓉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推了好几次。冯蓉拍胸脯保证:“我去北京见过丁露晞,小姑娘漂亮得很,特像那个什么杨幂。”陈麓川自然不在乎长得像杨幂还是张幂,但架不住冯蓉三番四次软硬兼施,最后只好给人小姑娘打了个电话,定下时间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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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阅这一番偶遇陈麓川,直到夜里睡下了都有些心魂不定。做了一宿乱七八糟的梦,清晨醒来感冒好像更严重了,脑袋千斤重似的一个秤砣,直往下坠,嗓子眼一咽口水就火辣辣地疼。她想要跟那位“三婶朋友的儿子”取消晚上的约会,结果又挨了何珊一顿骂,直说轻伤不下火线。
好歹到了下午,身体松泛些了,林阅打起精神准备出门,又被何珊拦下:“我的祖宗,你就打算穿这么一身出去?”
林阅低头望了望自己身上:“怎么了?”
“这羽绒服衬得你的腰得有三尺八了吧?昨儿不是买了件大衣么,穿那个去。”
林阅抽了抽鼻子,“外面下雪呢。”
“你开车过去,吃饭也在室内,冻不着。”说着去林阅房里将大衣拿出去,剥下她身上的羽绒服换上,又贴心地往她背上贴了几片“暖宝宝”。林阅无奈,只得任她折腾。
吃饭地点离家倒是不远,但雪天路滑,又是周末,路上堵得一塌糊涂,开了五十分钟才到,比约定时间迟了十分钟。今天相亲的这人叫做徐堃,林阅推门进去,先给他发了条短信问座位号。
林阅顺着服务员指的方向过去,先没靠近,遥遥地看了一眼。
徐堃穿了件灰色的毛衣,羽绒外套搭在身后的椅背上,正在看菜单。他戴了副窄边眼镜,算不上帅,倒也周正斯文。林阅松了口气,心想三婶这回在外貌上的审美竟然难得靠了一回谱。
林阅走过去与他打招呼,先为自己的迟到道歉。
徐堃笑道:“没事,我也刚到。”
两人坐下,徐堃喊来服务员倒水,又将菜单递给林阅,礼貌道:“拿不准你的口味,先没点菜。”
室内暖气很足,林阅脱下了大衣,翻了翻菜单,“你来这儿吃过吗?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香茅烤鱼和椰奶鸡汤味道不错。”
“那就这两样,”林阅将菜单递给他,“你再点两个吧。”她从包里拿出纸巾,捂住嘴咳嗽一阵,“不好意思,感冒了。”
“严重吗?”
“还好。”
点完菜,两人聊了聊各自的基本情况。林阅对徐堃第一印象不错,加之他说话彬彬有礼,言语之间并无不妥之处,交谈也称得上是融洽。
很快上了两道菜,两人边吃边聊。
徐堃问她:“听陶阿姨说,你在烽火工作,做什么的?编程?”
“游戏策划,编程开发是程序组的工作。”
“听起来很有意思。”
“还好,唯一的好处就是上班时间也能光明正大地玩游戏。”
徐堃笑了,“那你本科学的什么?”
“计算机。”
“工作不算对口啊,为什么不做编程?”
林阅笑了笑,“业务不精。”又问他:“你呢?”
她理科一直不灵光,高中时的那点水平已是极限,上了大学自然被各种编程语言折磨得生无所恋,虽然好歹顺利毕了业,绩点却是惨不忍睹。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毕业之后便彻底放弃了靠专业吃饭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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