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骁骑校
执法组的组长是个阴鸷的中年人,酒足饭饱之后他对柳县长道:“贵县有人私种鸦片,证据确凿,孙督军命令我等前来,务必要严办此事,一查到底,决不姑息。”
柳优晋笑容可掬道:“大人,我们县里确实没有罂粟田。”说着奉上一筒鸦片烟枪。
组长接了烟枪,美滋滋抽了一口道:“县长就莫要遮掩了,我看你识相,好心劝你一句,别掺乎这事儿,你抗不住。”
柳优晋脸色一变道:“大胆狂徒,冒充省里来的长官,该当何罪,来人,给我拿了!”
一帮团丁蜂拥而入,将执法组全体成员绑了起来,组长大怒道:“柳优晋,你好大的胆子,你死到临头还不知道。”
柳优晋冷笑不语,径自离去,此时南泰县城四门紧闭,戒备森严,经过加固的城墙上,每个垛口后面都站了一名士兵,旁边摆着子弹箱和手榴弹箱,美造m1917水冷重机枪上已经挂上了弹链,机枪手也进入了阵地。
本该出现在演习地域的参谋长阎肃手持望远镜正在观察远方,看到柳县长上来便笑道:“县长来督战了。”
柳优晋道:“我来看看弟兄们有啥需要的么,麦仁稀饭和鸡蛋烙馍已经预备好了。”
阎肃道:“多谢县长,请转告乡亲们,城池固若金汤,绝对没事。”
正说着,远处烟尘四起,阎肃端起望远镜看了一会道:“他们来了。”
来的是省军两个混成旅,来到县城附近兵分二路,第一混成旅直奔县城而来,第二混成旅则扑向城外军营。
第二混成旅乱哄哄打了一阵枪,冲进了空荡荡的军营,大兵们顿时傻眼,中了空城计了,旅长生怕有诈,大叫:“撤退!”
第一混成旅杀奔城下,遭到迎头痛击,城头上的火力强大的惊人,机枪打得极有章法,步枪打得不紧不慢,一看就是精锐部队在防守,绝非情报上说的保安团。
混成旅没有装备火炮,连云梯也没预备,单凭血肉之躯根本无力攻城,面对强大火力他们只好退避三舍,紧急回报段师长,请示命令。
忽然一声炮响,从青纱帐里窜出一股骑兵来,头戴大斗笠,手舞钢刀,刀锋雪亮,刀柄上的红绸子如同一团团烈火在迅速卷近,骑手们嗷嗷怪叫着,打着唿哨,趟着十八路烟尘就冲过来了。
省军两个混成旅挤在县城外面的空地上,连防线都没拉起来,如何能对抗高速袭来的骑兵部队,顿时土崩瓦解,一哄而散,骑兵们挥舞着钢刀左冲右突,砍头如切菜,一个大胡子高声大喝:“投降者免死!”
顿时就跪了一地的败兵,纷纷高举步枪口称投降。
本该和陈子锟一起参加演习的盖龙泉勒马大笑:“他娘的,省军这帮废物,真不禁打,老子还没过瘾来就降了。”
国士无双 第三十三章 省军大败
省军两个混成旅都是步兵为主,徒步步兵在开阔地带上遭遇骑兵冲锋焉有不崩溃的道理,仅有一半逃进了城外的空军营,依托土围子抵御骑兵,这才能喘息片刻。
两个旅长趴在围墙上看着外面的惨状,眼泪都快下来了,当场被砍翻了几百个弟兄,另有上千人投降,两个混成旅的精锐啊,转瞬间就打残了,还接管县城,占领兵营呢,能保命就谢天谢地了,这分明是中了人家的计啊。
盖龙泉带着数百骑兵在军营前的空地上来回疾驰,分明不把省军残兵放在眼里,一旅长大怒,喝令部下开枪,一时间枪声四起,骑兵们拨马就走,凄厉的军号声响起。
城头上的阎肃听见军号声,下令开炮,三门江南制造总局光绪年间出厂的前膛火炮再次怒吼起来,实心炮弹准确的落在省军盘踞的军营里,虽然并未造成伤亡,但心里震撼确是极大。
合着又中了人家的计策了,先是被忽悠到城外开阔地上任由骑兵宰割,然后被迫退入军营,又处在人家大炮射程之内,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啊。
军心一散,这仗就没法打了,两个旅长一合计,外面有骑兵,突围是不可能了,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请段师长派兵解围,当即安排了四个传令兵骑马冲出去送信。
在火力掩护下,四个传令兵冒死冲出了军营,快马加鞭向东北方疾驰而去,马尾巴后面卷起一道道烟尘,江北军见状紧追不舍,无奈马力不济,追了一阵就放弃了。
军营内一片欢腾,两位旅长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等段师长大军一到,弄不死你们!
此时,段海祥还在率兵围困小山包上的陈子锟等人,虽然只有一个营防守,可这个小山包就是啃不下来,不过山顶上的人也不好受,天气炎热干燥,饮水一点点变少,士兵们口干舌燥,焦灼不安
陈子锟用望远镜观察着山下的情况,到处炊烟袅袅,省军已经在开饭了,看他们悠闲的样子,大概是县城那边的战报还没到。
跟在陈子锟身边的“阎肃”和“盖龙泉”都是假扮的。真正的参谋长和二团长都留在县城专门对付上门的敌人,而自己则负责吸引敌人的火力,这是一整套连环计,由参谋处长苏青彦制定。
大毒日头当空照,山顶上连个遮荫的地方都没有,士兵们只能轮流躲进洞里躲避日晒,干粮挺硬咬不动,只能小口小口的啃,又没有水喝,吃的满嘴血泡,苦不堪言
段海祥稳坐中军帐,摆在面前的是丰盛的午餐,酒足饭饱之后还有鸦片烟享用,想想小山包上的陈子锟连水都没得喝,他就冷笑起来:“和老子斗,你还嫩。”
忽然有人来报,一二混成旅的传令兵送信来了,段海祥大喜,道:“定是县城拿下了,让他们进来。”
俩传令兵连滚带爬扑进来,声音带了哭腔:“师长救命啊,弟兄们被包了饺子。”
段海祥大惊失色,放烟灯的盘子都打翻了,细细问了一番后,一拍脑门道:“不好,中计了!”
亡羊补牢,犹未为晚,段海祥急忙派遣作为预备队的第五旅前往南泰解围,并且下令三旅四旅不惜代价强攻,一个时辰拿不下小山包,提头来见。
省军的调动被陈子锟发现,他哈哈大笑道:“南泰那边定是打了胜仗。”
进攻又开始了,漫山遍野的士兵分成多路纵队慢腾腾的打过来,格鲁森过山炮也开始猛轰,这回省军是真豁出去了,两个混成旅被人家包了饺子,要是再不把陈子锟拿下,这仗可就有点悬了。
小山包上的重机枪又开始发威了,子弹在干燥的土地上掀起一团团烟尘,省军士兵趴在地上,不紧不慢的放枪,两下里打得热闹,伤亡却是极少。
奉命驰援的第五旅把锅碗瓢盆都撂下了,轻装急进,在大太阳底下急急火火赶了几十里地,嗓子眼都快冒烟了,大老远就看见一个水塘,士兵们呼啦就全围上去了,趴在塘边痛饮,喝完了洗脸,洗了脸再拿水壶盛水,还有人脱了鞋在塘里洗脚,场面乱作一团。
忽然不远处青纱帐里一声炮响,无数头戴大斗笠的人冲了出来,刺刀雪亮,盒子枪啪啪的打着,水塘边当即就倒下一大片,旅长惊呼:“中埋伏了,快撤!”勒马便走,再也不管部下。
第五旅一千多人马就这样还没上战场就做了俘虏,伏击他们的正是第七混成旅第一团,陈寿的部队,他们在这里已经埋伏一天一夜了。
等到战败的消息传到段海祥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短短一天功夫,三个旅五千人马就没了,段师长追悔莫及,大叫:“中计了,围城打援,陈子锟果然狡诈。”
这一招就是典型的围城打援,身为宿将的段海祥竟然能中计,他懊悔的几乎想打自己一巴掌,他百思不得其解,今天上午不是俘虏了近三千敌军么,怎么陈子锟还有这么多的兵。
当即提审俘虏,连问了十几个人之后才知道,上午一触即溃的根本不是第七混成旅的正规军,而是县城保安团和一天五毛钱临时拉来的民夫!
段海祥大呼上当,一步错步步错,现在他手下虽然还有一万人马,但大多是后勤辎重部队,真正能打仗的就剩下不到四千人了。
仗打得这份上就算是败了,唯一扳回来的机会就是活捉陈子锟,段海祥亲自卷了袖子拎着手枪上阵督战,谁敢退后就地枪决,谁第一个冲上去,赏大洋五百,官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省军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叫着向前冲,小山包上机关枪突突的扫射,扫倒一片又一片,跟割麦子一样,依然有人前仆后继往前猛冲。
忽然,重机枪卡壳了,水冷散热套筒里的冷却水已经烧干了。
“弟兄们给我冲。”军官们大呼小叫,省军一拥而上,明晃晃的刺刀在暮色下闪着红光。
小山包上情况很不妙,水早就喝光了,重机枪哑火,自动步枪的枪管也打红了,伯克曼手提机枪虽然射速很快,近战占了很大优势,但是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太费子弹,打了一天了,弹药已经接近枯竭,现在主要是靠步枪远射来阻滞敌军冲锋。
眼瞅阵地就要被突破,陈子锟沧浪一声把指挥刀抽了出来,白手套早已被硝烟熏黑,刀锋却依然雪亮。
“弟兄们跟我冲!”江北护军使兼第七混成旅少将旅长陈子锟一马当先跃出了战壕。
“跟我冲”和“给我冲”的意义和效果是截然不同的,护军使身先士卒,手枪营的将士们都是血性汉子,岂能甘居人后,随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三百号弟兄除了重伤员之外,全都跃出了战壕,举着盒子炮和大砍刀发起了反冲锋。
白刃战是最考验士气的,省军连遭败绩,士气已经下降到临界点了,再遇上这么不要命的逆袭,顿时土崩瓦解,大兵们把枪一扔掉头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段海祥见势不妙,接连枪毙了几个临阵退缩的军官依然阻不住颓势,眼瞅大营就要被败兵冲垮,段师长一跺脚:“机枪手准备!”
省军的营属水冷重机枪终于开火了,打得不是敌人,而是自家的败兵,无数败兵被扫倒,尸横遍野,不过总算阻挡住了败局。
“预备队,上!”段海祥下令道。
又一个团的生力军填了上去,双方展开了残酷的白刃战,通常白刃战的交换率都是一比一,但那是拼刺刀的情况下,短兵相接中最有效的武器不是刺刀,而是手枪,手枪营的弟兄们每人一把盒子炮,不少人还配着双枪,所以省军的败局已经注定。
“轰!”炮弹在战场炸响,炸的肢体乱飞,血肉模糊,省军炮兵竟然不顾自己人还在战场上就开炮了。
陈子锟急令撤退,手枪营来得快走得快,迅速撤回主阵地,省军乘胜追击,黑压压一大片围了上来。
小山包上,苏青彦解开了裤子:“弟兄们,尿!”
一壶壶尿灌进了重机枪冷却套筒,沉寂了一阵子的机枪再度怒吼起来,子弹越过自己人的头顶,落在省军队伍里,顿时鬼哭狼嚎一片。
省军损兵折将依然徒劳无功,段海祥心力交瘁,正要下令再度攻击,一帮军官全给他跪下了。
“师长,不能再攻了,给第二师留点种子吧。”
“师长,从长计议啊。”
“师长,快请救兵啊。”
段海祥心烦意乱,一个师另两个混成旅的强大部队,竟然连一个杂牌混成旅都收拾不了,反而一败再败,这个脸他丢不起。
“老子还有八千人马,就不信打不下一个小山包,谁敢再劝,军法从事!”
夏参谋上前道:“师长,我们中计了。”
段海祥道:“废话,我当然知道中计了。”
夏景琦道:“我说的不是围城打援的计,而是咱们不该被陈子锟拖在这儿。”
段海祥一拍脑袋:“哎呀!对啊,传我的命令,留一个团在这儿,其余人马,拔营起寨,攻打县城去,占了他的老窝,我看他怎么蹦达。”
此时天已经黑了,折腾了一天的省军又要辛辛苦苦把帐篷拆了,套车出发,一个个怨声载道,满腹牢骚。
临时建起的俘虏营里,一个乡下老头模样的人从裤裆里摸出一把撸子来,低声道:“传我的话,让弟兄们机灵点,该动手了。”
国士无双 第三十四章 握手言和
抱犊崮老当家孙桂枝老当益壮,亲自带领一票弟兄故意被省军俘虏,这帮人都是他从山东带来的,个顶个都是身手利索的兄弟。
孙桂枝孤身前来投靠,陈子锟始终以礼相待,时间久了这个老狐狸才放下心来,明白陈子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子,这才把残部引见给他,陈子锟也是个爽快人,每日好吃好喝招呼着他们,却不让他们干活出力,抱犊崮的好汉都快憋出内火来。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终于轮到好汉们出马了,午夜时分,孙桂枝领人杀了看守,剥了几身军装穿了到处开枪放火,军营四处燃起熊熊火光,凄厉的喊声响彻夜空:“跑啊,江北佬杀过来了!”
“不好,有人劫营!”段海祥从行军床上跳了起来,拿着手枪出了帐篷,几个护兵猛扑上来,声音焦灼无比:“师长,俺们护着你先走。”
“慌什么,传令各营,坚守阵地,有陌生面孔一律拿下。”段海祥镇定自若道,他已经从稀疏的枪声中听出并非劫营,而是有奸细混进了大营。
忽然一声巨响,半边天幕都被映红了,弹药堆炸了,战马嘶鸣,火光冲天,闹了大半夜终于尘埃落定,一清点才知道损失有多惨重,俘虏逃走大半,军粮烧了,弹药爆炸了,跑了五十多匹战马,烧掉上百顶帐篷,死了八十多个士兵,其中一大半是被自己人打死的。
奸细被抓出来了,当场打死六个,活捉了八个,都被打得血头血脸,段海祥看也不看就命令将他们拉下去枪决,有人建议把剩下的俘虏也都枪毙了,省的再有后患。
段海祥沉吟了一阵,还是没有下这道命令,粮食弹药全没了,士气降到最低点,这仗已经打不下去了。
“去看看小山包上的人还在么?”段师长疲惫无比的说道。
副官带人去查看,不大工夫回报:“陈子锟跑了。”
段海祥长叹一声:“拔营起寨,撤。”
夏景琦急道:“师长,还有两个旅的弟兄等着咱们去救呢。”
“罢了,陈子锟还能枪毙他们不成,再不走,连我都要折进去了。”段海祥面无表情的说。
姜是老的辣,段师长不愧是多年老行伍,当断则断,在没有造成更大损失之前下令撤退,这边一动,追兵也上来了,连夜撤离小山包的陈子锟部和赶来增援的第一团合兵一处,补充了给养,士气大振,歇都不歇就杀上来了。
省军第二师两个旅残部外加一个师部以及辎重部队八千人马且战且退,不知道多少辎重被敌军缴获,退到江边的时候还剩下五千疲惫之军,枪里没子弹,壶里没水,干粮袋子也空了,一个个蹲在地上喘着粗气,跟三伏天的狗一样。
岸边空荡荡的一条舢板也没有,段海祥长叹一声:“天亡我也……”
炮声隆隆,十二门格鲁森过山炮都落到了第七旅手中,这会儿反被拿来轰击省军,炮弹呼啸而至,在江里炸起高高的水柱,这是在警告射击,意思是你有船也逃不掉。
此时段海祥忽然有霸王乌江自刎的穷途末路之感,他猛然拿出手枪顶着自己的太阳穴就要搂火,几个马弁副官慌忙一拥而上夺下手枪,痛哭流涕道:“师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段海祥丧气道:“哪还有什么青山,我一世英名全毁了。”
正说着,对面有人打着白旗过来了,站在两军阵前高声道:“护军使请段师长过来叙话。”
段海祥迟疑了一下,众军官忙劝道:“不能去啊,姓陈的绝对没安好心。”
“罢了,我们第二师都这样了,还能坏到哪里去。”段海祥力排众议,还是决定单刀赴会。
说是单刀赴会,其实还是带了十几个护兵的,一行人垂头丧气来到江北军中,本以为会受到奚落挖苦,哪知道却是盛情的款待。
树荫下支起一个凉棚,摆着马扎、折叠桌子,地上铺着凉席,汽水糕点凉茶烟枪一应俱全,本来这都是省军的家当,此时却变成陈子锟待客的东西,真是令人脸上发烧。
宾主落座,精气神就不一样,昔日容光焕发不可一世的段海祥此时成了败军之将,军装皱巴巴的,皮靴上沾满泥巴,胡子拉茬眼屎糊住眼角,别提对狼狈了,陈子锟却军装笔挺,马靴锃亮,下巴刮得很干净,笑吟吟的丝毫不提不愉快的事情,只是招呼段海祥喝汽水,吃糕点。
“段师长千万别客气,到了江北跟到了自己家一样,慢用,慢用。”陈子锟甚至还亲自帮段海祥装了一筒鸦片双手献过去:“师长,香一筒。”
段海祥鸦片瘾早就犯了,百爪挠心般难受,此时也不客气,接过烟枪叭叭抽了几口,缓过神来,心情也好了不少。
“小陈,我一万四千人马输在你一个旅手里,我不服啊。”段海祥道。
陈子锟道:“段师长您不是败给我的,是败给自己的。”
“哦,此话怎讲?”段海祥眉头一皱。
“您被怒火蒙蔽了头脑,一门心思想把我拿下,为将者怎么能被情绪控制呢,此乃一。”
“二呢?”
“二是您部下这些骄兵悍将,轻敌冒进,不派斥候,没有侧翼掩护,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往前冲,遇到骑兵突击立马慌神,根本组织不起像样的抵抗,军官昏聩无能,士兵毫无斗志,不败才怪。”
段海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陈子锟说的很有道理,省军从上到下都犯了轻敌的毛病。
“小陈,事到如今,你准备怎么办?”段海祥道。
陈子锟淡然一笑:“不是我准备怎么办,是段师长您准备怎么办,你年纪比我大,军衔比我高,我得听您的招呼啊,你说打我就打,您说不打我就不打。”
这话有点意思,段海祥沉思一会,豁然开朗,道:“这次军事演习非常成功,第二师和第七混成旅合作愉快,只是演习期间损毁了一些火炮枪械。”
陈子锟嘻嘻一笑:“段师长是聪明人,来人啊,把那二位带上来。”
两个灰头土脸的家伙被带了上来,正是省军第一二混成旅的旅长,两人看见段海祥,扑通一声跪下,猛扇自己耳光:“卑职无能,卑职该死!”
段海祥道:“罢了,是我指挥不利,连累了大家。”
和解达成,双方握手言和,这场持续两日的交战就此结束,双方心照不宣,都不对外宣扬战事,省军损失的器械辎重就都留在了江北,陈子锟将俘虏全部遣散。
江边的渡船是被混江龙带人劫走的,此时也全数开了过来,接应省军回了江南。
战后不久,段海祥派人送来一封亲笔信过来,另附金条十二根,信中称陈子锟为老弟,并说那十二门格鲁森快炮是督军大人的命根子,万万损失不得,请护军使看在老哥哥面子上,适当照顾一下。
陈子锟拒收金条,将十二门火炮维修一新,外带一千条成色颇新的步枪连夜送过江去。
段海祥收了金条火炮,对陈子锟的好感成倍增加,信誓旦旦说再也不兴兵北上。
……
鸦片成熟了,五彩缤纷的罂粟花谢了之后,结成一个个墨绿色椭圆形的果实,龙五师傅带着一帮农夫下田,用专门打造的三角小刀刺开果实,收刮破口里流出来的粘稠的乳汁一样的浆液。
鸦片炼制厂就建在田间地头,龙师傅亲自熬制鸦片,用那些乳白色的浆液在铁锅里沸腾,散发出一股股幽幽的香气,弥漫在乡间,据说闻到这香气的人都忘记了心事,飘飘欲仙。
五百亩罂粟田收获颇丰,加工出来的生鸦片堆满了仓库,气味比熬制的时候要差了很多,闻起来像是陈年茅坑里的老尿,颜色也不堪入目,呈一种灰暗的褐色。
龙师傅说,南泰的土壤很适合种鸦片,产品优良,简直可以替代云土了。
国内烟土泛滥,质量最好的是印度进口的大土小土,其次就是名闻遐迩的云土了,据龙师傅介绍,其中迤南土质量最好,色香味俱佳,有“王中之王”的美誉,嗜食鸦片的人称之“半里闻香味,三口顶一钱”。
其他各省都出产烟土,川土、贵土、西土,边土、宁夏土、两广福建、江苏浙江、湖南湖北、热河绥远察哈尔,只要是种庄稼的地方,就有烟土。
陈子锟寻思竞争这么激烈,得想点花头打开市场才行,在他的亲自关怀下,龙师傅设计出一套江北土的包装方案来。
江北烟土制成大小适中的方块形状,外面裹上一层烟叶,然后以油纸包装之,包装上仿照云土的设计印上林则徐的头像,上面有拱形飘带,印着江北烟土的中英文标识,还有请君品尝、飘飘欲仙等广告语。
第一批货物,一千斤包装精美的江北土装上了货船,在陈子锟的亲自押送下运往千里之外的上海滩。
国士无双 第三十五章 打破三鑫公司的垄断
一亩罂粟田能产五六十斤罂粟果,仅能提炼出三五斤鸦片膏,南泰的土壤酸碱适度,温热合宜,产量和质量都有保证,每亩产出五十两鸦片,市面上的价格是上好的云土每两五元左右,川土热河土等次之,以龙师傅的眼光看,江北土的价格应在每两三元。
一千斤鸦片折合一万六千两,批发价再低点的话,也就是四万大洋的总价,不算什么大买卖,但对陈子锟来说,确实极其重要的第一次,烟土这玩意不愁卖,但只有销到上海滩利润才最高,若是形成一条产供销的通道,以后就是日进斗金了,所以他相当慎重,亲自押运。
上海滩虽然有李耀廷接应,但上次得罪了张啸林,不得不加以防范,上次大战之后,陈子锟将抱犊崮的好汉们编入了手枪营,形成一个加强营的规模,此次亲自带了三百弟兄,一水的自动火器,浩浩荡荡杀奔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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