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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骁骑校
回到姚公馆,蹭蹭蹭上楼,回到自己的闺房跳上床去,抓起电话想把这个刺激又浪漫的故事和闺蜜们分享,可是转念一想又强忍住了,趴在床上想了一会儿,还是按耐不住兴奋,抓起话筒摇了几下,对接线生说了个号码,不大工夫电话接通了,姚依蕾压低声音道:“囡囡,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
山本武夫是日本驻华公使馆的武官辅助,陆大毕业,大尉军衔,名义上负责公使馆的安全,其实却在私下里从事对华情报搜集工作,是一个受外务省和参谋本部双重领导的特务。
六国饭店里来了两个神秘的客人,并且出手教训了年轻的帝国陆军中尉,引起了参赞荒木俊雄的注意,他指示山本武夫,对这两个人严密侦查,务必调查出底细来。
山本深知,巴黎和会期间出不得问题,他当即带领手下进驻六国饭店,经过长期渗透,这里的很多中国职员都被日本人收买,很轻易的查找了所罗门伯爵的登记资料,资料显示他持有的是法国护照,但籍贯却是保加利亚,至于另一个所谓的朱利安先生,则根本没有登记。
情况复杂了,山本武夫意识到这两个人可能是外国间谍,不管他们来华目的何在,日本帝国总是要掌握第一手信息才行,所以他买通服务生潜入了房间进行搜查,但却一无所获。
山本让人住进了308进行监听,果然有了收获,对方要去传递秘密情报,负责盯梢的两个便衣都是精通汉语的日本军人,对北京的地形也很熟悉,可万没料到,这两人竟然离奇的死在偏僻的胡同里。
尸体是被另一组密探发现的,他们是从六国饭店跟踪那个西洋人出来的,到了某胡同附近失去了目标,四下里寻找,结果发现了同伴的尸体,两人的脖子都是被大力扭断的,身上的物件都在,估计是盯梢暴露,被目标杀死。
他们一边派人飞报山本长官,一边四处搜寻,结果发现了陈子锟并一路跟踪下去,接下来的事情更加离奇了,目标居然被中国巡警扣押,关进了分驻所,在中国人的地盘上,密探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静候山本武夫前来处理。
山本武夫擅长和中国人打交道,他清楚中国人的法律条文,但更清楚中国人的潜规则,北京城的警察机关,他都熟悉的很,尤其是负责内城一带治安的李定邦,更是山本的好朋友,每年他都会从山本这里获得上千元的好处。
有李定邦坐镇,事情就好办多了,巡警们不敢再打马虎眼,老老实实交代说人犯已经被步军统领衙门提走。
步军统领衙门就是以前的九门提督衙门,民国成立以后,这个衙门保留下来,它和京师警察厅的区别在于,巡警不光管治安,还管卫生、消防、交通,并且大多不配枪械,只有警棍和警刀,而步军统领衙门的兵则以武装士兵为主,便衣侦缉队为辅,守卫京师,缉拿盗匪,警备治安,双方职责范围互有交集,谁也管不到谁。
听说人犯已经被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带走,李定邦也犯了难,低声道:“山本君,您看?”
“去要人!”山本武夫坚定的说。
死掉的两个人,是日本军部派驻东交民巷军队的军曹,自从庚子之变后,日本军人从未在北京发生过非正常死亡事件,所以这两个人的死已经远超间谍案的重要性,作为指挥官的山本武夫难辞其咎,如果抓不到凶手的话,他干脆剖腹谢罪算了。
一行人从巡警分驻所出来,直奔崇文门内的步军统领衙门而去,衙门口有持枪士兵守卫,山本武夫等人也不好硬闯,一番通禀后,值日军官接待了他们,查阅值班记录说,今日并未从巡警方面提走人犯。
山本武夫勃然大怒,指着那值日军官的鼻子大骂,那军官也不是好惹的,当即回骂过去,双方继而动起手来,李定邦硬充大瓣蒜,上前劝架,结果也被打了一拳,门牙都掉了。
事情闹大了,步军统领李长泰出面安抚了日本人,并且承诺彻查此事,山本武夫这才悻悻离去。
案子很容易查,找到经办人询问即可,警察厅和步军统领衙门方面不敢怠慢,立刻派员调查,结果双方的调查结果完全统一。
巡警分驻所的警目报告说,确实扣留了一个穿洋服的年轻男子,但却是交通部姚次长家的千金安排他们拿人的,他们以为是豪门公子小姐之间玩争风吃醋的游戏,也就照办了。
步军统领衙门侦缉队的侦察长王光宇报告称,当时正在例行巡逻,遇到姚次长家的小姐,托他们把一个年轻人从巡警分驻所里提出来,举手之劳而已,也就帮了一把,没想到却引出这么大的祸端来。
事情牵扯到姚次长,警察厅长吴炳湘和步军统领李长泰不敢直接把结果报给日本人,而是先行向内阁总理请示。
钱能训总理看了报告也觉得头大,交通部一帮人全都是亲日派,干脆让他们自己协调解决去,于是把这个难题踢给了段祺瑞。
段祺瑞卸任总理后,担任参战军督办,但他不大管事,具体事务都由他的心腹,陆军次长徐树铮负责。
徐树铮接报后极为重视,他感兴趣的不是姚次长的女儿参与此事,而是日本人究竟在追踪什么人。
一个电话打到交通部姚次长的办公桌上,徐树铮半开玩笑的说:“启桢兄,令嫒闯了大祸了。”





国士无双 第四十章 诱杀
交通部次长姚启桢是日本早稻田大学毕业,和总长曹汝霖一样同属铁杆亲日派,听徐树铮讲述了自家女儿做下的事情之后,他勃然大怒,撂下电话就让秘书备车回家。
回到公馆,姚次长坐在客厅沙发上阴沉着脸不说话,姚小姐从楼上下来,看到父亲阴云密布的样子便扑过来撒娇:“爹地,谁惹你不开心了。”
“畜生,给我跪下!”姚次长忽然雷霆大怒,吓得姚依蕾双腿一软坐在了地毯上,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平时你没命的在外面疯也就算了,这回竟然惹到日本人头上,还沾上命案官司,我管不住你了,让警察厅来管你,你个小畜生!”
难怪姚次长发怒,他是内阁高官,深知日本人的厉害,北洋政府穷困潦倒,地方税款根本解不上来,除了关余盐余,就只有崇文门的税收贴补家用,这个当口日本人借了大笔款项给段祺瑞,供他招兵买马,维持政府运作,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日本人真的怪罪下来,自己这个次长位置都坐不稳。
姚依蕾哪里知道父亲的苦衷,从小到大娇生惯养的她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顿时哇哇大哭起来,跑上楼去吵着闹着要摸电门,要吞金子,佣人们拼死的拉着,姚次长却在楼下暴喝道:“让她去死!生了这么一个女儿,我愧对先人!”
这么一来,姚小姐反倒不闹了,抹一把眼泪顶撞道:“女儿到底做错了什么?您从小教育我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人家救过我,我难道不应该报答么,如果这样也算错的话,读圣贤书还有什么用。”
姚次长被她顶的无言以对,把个大烟斗抽的吧嗒吧嗒响,忽听外面佣人通报:“徐次长驾到。”
徐树铮不请自来,把姚启桢吓得不轻,还以为女儿闯的祸又升级了,慌忙站起来道:“又铮兄,日本方面怎么说。”
“呵呵,没什么大碍了。”徐树铮脱了大氅递给佣人,坐下来对姚次长说:“不知者无罪,此案和令嫒之间并无瓜葛。”
姚次长还是不放心,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树铮道:“两个日本密探死在城内,警察厅固然难辞其咎,但说到底还是他们外国人之间的恩怨,姚小姐不过是古道热肠,帮了一个不该帮的人而已,兄弟自会向日方说明情况,姚次长不必多虑,更不必责骂令嫒了,哈哈。”
他这么一说,姚次长一颗心才搁回肚子里去,看到女儿哭的梨花带雨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
“到底牵扯到什么人?”姚次长问道,给徐树铮递了一支吕宋雪茄。
“一个很有意思的年轻人。”徐树铮脸上浮起意味深长的笑容,根据巡警方面的报告,他立刻就想到了那个在六国饭店力克日本军官的“朱利安”先生。
当今国际局势错综复杂,一直忙于欧战无暇东顾的英美法诸列强已经腾出手来,准备和日本一较长短,争夺在华利益,这个华裔青年很有可能就是某一方派出的谍报人员,作为中国方面来说,哪一方都惹不起,最好的办法就是坐山观虎斗,收渔人之利。
“小蕾,别哭鼻子了,看徐叔叔给你带了什么礼物。”徐树铮笑呵呵的拿出一个纸盒,打开来里面是个精致的小水晶瓶子。
还在楼上哭鼻子的姚依蕾看到水晶瓶子,不禁眼睛一亮,忙不迭的奔下楼来拿过瓶子爱不释手道:“夏奈尔香水,我想了好久的东西。”
姚次长磕磕烟斗道:“又让又铮兄破费,真不好意思。”
徐树铮爽朗的笑道:“是朋友从巴黎带的,不花钱,不过我送香水可是有求于令嫒哦。”
姚次长还未说话,姚依蕾就说道:“徐叔叔,需要我做什么。”
徐树铮道:“如果有人想见我的话,你一定要代为通禀。”
……
陈子锟在天桥人多的地方下了车,直接到估衣铺去买了一件半旧的大褂往身上一披,再弄了顶呢子礼帽戴上,摇身一变谁也认不出他就是玉树临风的朱利安先生。
回到紫光车厂,薛平顺差点没认出他来,陈子锟支吾了几句就进来了,到了正房刚坐下,安德烈就从内室里走了出来,一脸的严肃道:“事儿整大了。”
陈子锟道:“不就是宰了两条日本狗么,多大事啊。”
安德烈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如今日本在华势力最大,咱们宰了他们的人,肯定要引起疯狂报复,我刚才回六国饭店去瞄了一眼,到处都是日本人的特务,目前只能改变策略,快刀斩乱麻,直接找到徐树铮将军进行交涉。”
陈子锟道:“咱们又不认识他,上哪儿去找,难道直接去陆军部敲门?”
安德烈一笑:“你不是认识一个交际花么,请她牵线搭桥,准行。”
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两人从后门出去,来到电话局打付费电话,直接打到姚次长府上,管家接的电话,陈子锟说自己叫朱利安,请姚小姐听电话。
姚依蕾听说有人找自己,慌忙接了电话,拿起话筒心还在怦怦跳。
“喂,谁呀?”
“姚小姐,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姚依蕾心跳的更厉害了,压低声音说:“什么事?”
“我想请你介绍我认识徐树铮将军。”
“啊!”姚依蕾忍不住惊呼一声,徐次长真是神机妙算,竟然能料到这一步棋。
“怎么,很难办么?”听筒里传来陈子锟的问话。
“不不不,不难,他……徐次长就在这儿。”
一旁的徐树铮叼着雪茄,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将电话接了过去,“我是徐树铮。”
姚次长很有眼色的将所有佣人都赶了出去,自己也带着女儿回避了。
陈子锟把电话交给了安德烈,他还没开口,就听到徐树铮悠悠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应该是俄国人。”
这回轮到安德烈吃惊了,但他只是淡淡笑道:“将军是怎么猜到的?”
徐树铮道:“日本人查不到,不代表中国人查不到,伯爵先生的汉语带关东口音,应该是在哈尔滨一带久住的, 而且阁下曾在华俄道胜银行兑换了一根金条,这根金条上有沙俄政府双头鹰徽记,所以,阁下如果不是苏俄的人,就是临时政府的人。”
安德烈心悦诚服:“没错,我是俄罗斯临时政府执政官高尔察克海军上将阁下委任的全权代表安德烈.瓦西里耶维奇,今天发生了一件意外,希望没有给您带来困扰。”
徐树铮笑道:“此事与我并无关系,我是陆军次长,又不是警察总监。”
安德烈道:“我想和您面谈,能否约个时间。”
徐树铮爽快答道:“就今晚吧,你在哪儿,我派车过去接你。”
双方约了时间碰头,徐树铮放下电话,向姚次长父女告辞离开。
电话局门口,陈子锟惴惴不安的问安德烈:“二柜,你不怕徐树铮把你绑了送给日本人?”
安德烈自信满满道:“一位上将是不会做那种鼠目寸光的事情的。”
陈子锟劝不动他,只好舍命陪君子。
十分钟后,一辆汽车驶来,将二人载往安福胡同一所大宅子。
天色已晚,宅子里灯火通明,安德烈和陈子锟从侧门进入,直奔后宅,来到一间房内,只见一个戎装军人背对他们而立,听到脚步声随即转身,喜形于色道:“欢迎二位光临。”
此人正是北洋陆军部次长徐树铮上将,他亲切和安德烈握手,又拍着陈子锟的肩膀赞道:“后生可畏啊, 回头我送你一柄宝剑。”
房间里已经摆下酒宴恭候两位特使,精致的八个菜肴,一壶温热的花雕,房间里暖气十足,墙上挂着名人字画,环境优雅,安静祥和。
“二位,请。”徐树铮笑容可掬,亲自斟酒布菜。
酒过三巡之后,进入正题,徐树铮道:“兄弟是军人,不是政客,有什么问题不妨直言。”
安德烈拿出了有高尔察克上将签名的密信道:“我来北京,是代表临时政府和贵国接洽,希望徐将军能为我们引路,找一个能拍板定夺的人。”
徐树铮哈哈大笑道:“政府大小事务,我均可定夺。”
安德烈疑惑道:“阁下不过是一陆军上将,为何能越俎代庖,定夺所有事务?”
徐树铮道:“你可知身处何处?”
安德烈摇头。
徐树铮道:“这里是安福俱乐部,俱乐部成员都是国会议员,而兄弟正是安福俱乐部的创始人,你明白了吧。”
安德烈做恍然大悟状,站起来将密信正式呈交徐树铮。
徐次长接了信瞄了一眼,上面都是俄文,一个字也看不懂,他便放下信说:“既然是秘密会谈,咱们就放轻松一些,信上写的什么内容,阁下口述即可。”
于是安德烈便将信上内容陈述了一遍,无非是高尔察克上将恳请中国当局出兵干涉,将赤色政权扼杀于萌芽状态。
徐树铮详细的询问了一下俄国现在的局势,低头沉思一阵道:“我国积弱已久,南方尚未统一,山东又被日人强占,内忧外患,自顾不暇,又有何能力干涉贵国事务?”
安德烈道:“将军此言差矣,正是因为内忧外患形势严峻,才更需要出兵以振国威,我听说您手下有十万装备精良的参战军,现在欧战已经结束,这些精锐的部队难道要马放南山么?如果您再不出兵的话,恐怕关东蒙古就和山东一样,要落入日本人的手里了。”
徐树铮倒吸一口凉气:“此话怎讲?”
安德烈道:“俄日战争的爆发,正是为了争夺中国的东北地区,现在俄罗斯衰落,日本岂能坐失良机,我听说他们的干涉军规模已经扩充到五万人以上了,远超其他国家军队的数量,徐将军,以您的智慧,应该不难猜出他们的目的吧。”
徐树铮缓慢地点点头,又询问了一些细节问题,神色变得越来越严肃,他端起酒杯说:“高尔察克将军的密使,除了你们二位,还有其他人么?”
安德烈道:“密使自然是越少越好,只有我们二人。”
徐树铮道:“那你们可要好生保守这个秘密。”
说完,酒杯落地,砰然碎裂,八个手持盒子炮的彪形大汉破门而入,黑洞洞的枪口瞄着他们。
安德烈和陈子锟目瞪口呆,动也不动。
“处决之后,把尸体移交给日本方面。”徐树铮言毕,起身离开。
……




国士无双 第四十一章 祸水东引
刚才还是座上客,转眼就成了阶下囚,八个全副武装的北洋士兵将两人团团围住,手里的驳壳枪大张着机头,虎视眈眈。
徐树铮下了处决令后就这样走了,连头都不回,陈子锟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冲着徐次长的背影喊道:“你不是说要送我宝剑的么?”
“傻瓜,人家那是忽悠你的。”安德烈忍不住出言讥讽他。
陈子锟一瞪眼:“都是你惹的祸,非要来见他,现在好了,连命都送了。”
安德烈反驳道:“还不是因为你得罪了日本人,才惹出这么多麻烦。”
“住口,有什么话黄泉路上再说吧。”一个副官模样的人大声吼道,吓得陈子锟和安德烈赶紧把手高高举起。
显然这些大兵并不打算在如此华美的房间里枪毙两个人,因为那样不但会有难闻的硝烟味,血迹和脑浆还会把昂贵的波斯地毯弄脏。
“长官,你给评评理,我说不来的,他非要来,结果让人家毙了,这上哪儿说理去。”陈子锟大呼小叫着,揪住了安德烈的领子,脸红脖子粗。
安德烈也不示弱,一巴掌打在陈子锟脸上,啪的一声脆响。
“好了,都给老子住手!”副官不耐烦的嚷道,说时迟那时快,陈子锟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盒子炮,与此同时,安德烈一脚将圆桌踢翻,硕大的桌面连同上面的酒菜和烛台全都砸向桌子对面的几个大兵。
房间里顿时漆黑一片,随即又被橘红色的盒子炮膛口焰所笼罩。
这些大兵都是从萧县老家精挑细选的彪形大汉,担任徐树铮的贴身卫队,虽然人高马大,但是敏捷不足,又哪能斗得过积年的关东老匪。
就听见屋里爆豆般的一阵枪响,子弹横飞,血溅当场,房间里的花瓶、镜子、古玩陈设全都打成了碎片,雪白的墙壁也变成了马蜂窝。
枪声骤停,陈子锟满脸是血爬起来,手里拎着两把盒子炮,枪口犹自冒着青烟。
“二柜,你死了么?”他压低声音问道,似乎怕被别人听见似的。
“我还没活够呢。”安德烈推开压在身上的一具尸体,一骨碌爬了起来。
“咋整?”陈子锟恶狠狠的问道。
“砸了这个响窑。”安德烈愤然道,从死人手里抄了两把盒子炮,机头大张,杀气腾腾。
此时外面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和密集的脚步声,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两个土匪立刻偃旗息鼓,灰溜溜的从后门溜走,北京的四合院构造都是雷同的,两人很轻松的窜到了后院,仰头看围墙,乖乖,这么高。
“剪刀石头布!”两人同时伸出了手,安德烈是布,陈子锟是剪子。
安德烈立刻蹲在了地上,陈子锟把两把盒子枪插在腰带上,踩着安德烈的肩膀就上了墙,骑在墙上身子向下一探,将安德烈一把拉了上来,两人纵身跃下高墙,消失在夜幕中。
徐树铮在众多卫士的簇拥下来到刚才饮宴的房间,四下一片狼藉,副官连同七个护兵全都中弹而死,连天花板上喷的都是血,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不是被子弹打破就是惹上血污,全废了。
而那两位自己下令要处决的密使则不见了踪影,气的徐次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卫队长跑进来一并脚跟喊道:“报告!歹人已经从后墙逃窜,我部正在追捕。”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徐树铮从牙缝里迸出八个字,匆匆离去。
卫队牵着狼狗追出去几百米远,终于还是无功而返,歹人及其狡猾,竟然随身带着胡椒面,破坏了狼狗的嗅觉后成功的逃之夭夭。
……
陈子锟和安德烈狼狈潜回了老巢紫光车厂,他们没敢从正门走,翻墙进的后院,偷偷摸摸进了屋。
“妈的,胸口怎么这么疼。”陈子锟伸手一摸,二柜给自己的金壳怀表上面嵌了一枚弹头,好悬,要不是胸口藏了一块怀表,小命就交代在安福胡同了。
“狗日的徐树铮,笑面虎啊。”陈子锟一边骂着一边继续检查浑身上下,还好,除了那一处中弹之外,全须全尾。
安德烈道:“你道行还是不够啊,我教过你多少次,这种场合先趴下再说,让他们自相残杀去,你直挺挺的站着当枪靶子啊。”
陈子锟没好气的说:“你老人家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你非要去见徐树铮,也出不了这档子事,这下好了,北京呆不下去了,亡命天涯吧。”
安德烈黯然道:“好吧,我承认我看错人了,徐树铮不是一位将军,他是一个政客,彻头彻尾的政客。”
见二柜如此消沉,陈子锟也就不再刺激他了,沉思一会道:“你说他为什么要枪毙我们?还要把尸体移交给日本人。”
安德烈道:“你们中国人的谋略太深奥,我猜不出他的想法,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被我说动心了,他会出兵的,我相信这一点。”
陈子锟撇撇嘴,不搭理他,把玩着两支缴获的盒子炮,乐不可支,徐树铮卫队用的枪都是德国毛瑟原厂货,拿在手里感觉极好,虽然在阎王殿前走了一遭,但是搞来两把好枪也值了。
安德烈沉默半晌,忽然道:“家里有萝卜么?”
陈子锟被他的跳跃思维搞糊涂了:“二柜,你哪根筋不对,大半夜的要吃萝卜?”
“是啊,帮我拿几根胡萝卜来,要圆一点的,再来一碗稀饭,要稀一点的。”安德烈狡黠的挤了挤眼睛。
陈子锟到后院厨房拿了三根胡萝卜交给他,又让王大妈煮了一锅稀饭,盛了一碗送进去,安德烈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不再出来,陈子锟拿着枪在外面守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依然没有官兵来敲门,看来徐树铮的耳目并非无孔不入,陈子锟略微放心,敲响安德烈的房门,见他两眼红通通的,分明也是一夜未眠。
“汤姆在哪里,我需要他帮忙。”安德烈说。他身后的桌子上摆满了东西,胡萝卜残渣,裁掉的道林纸边条,墨水瓶,自来水笔,饭碗、毛笔,乱七八糟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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