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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骁骑校
陈子锟大怒:“昨天的账还没给他们算清楚呢,还敢上门找打,弟兄们,抄家伙!”
昨天那场架打得莫名其妙,王栋梁出门就让人揍了,然后两下里互殴了一场,到最后也不知道为啥打起来的,陈子锟一口气憋到今天,还没去粪厂找麻烦,倒被他们先找上门来了,岂能善罢甘休。
于德顺一帮人气势汹汹过来了,把紫光车厂的大门堵得严严实实,车夫们拿着木棍和他们针锋相对,不过力量对比悬殊,车厂总共才七辆车,双班倒才十四个车夫,还有一大半是不住车厂的,就算加上薛平顺、陈子锟,也不过十个人,处于一对三的劣势。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粪厂的伙计们是为了生计而战,武馆的师兄弟们是为了报师父被打败的一箭之仇而战,群情激奋之下,哪还顾得上讲什么道理,嗷嗷叫着就往前冲,于德顺拉都拉不住。
可是这帮急先锋们冲的快,败的也快,刚冲到门口就潮水一般退了下来,然后就看到陈子锟笑吟吟的从大门里出来,一手拎一把盒子炮,击锤杀气腾腾的大张着,黑洞洞的枪口瞄着众人。
“一大早的就带人过来,这是打算拆了紫光车厂啊?”陈子锟好整以暇的问道。
于德顺刚要说话,一个武馆徒弟嚷道:“有种你别掏枪,咱们拳脚上见个真章。”
陈子锟嗤之以鼻:“凭什么,你们拿着家伙打上门来,还要求我不能用枪,这是谁家的规矩?”
众人语塞,无言以对。
陈子锟更加嚣张,挥舞着两把盒子炮大马金刀的站在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忽然破空之声激响,陈子锟就觉得手中一震,虎口都有些发麻,盒子炮差点脱手。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颀长苗条的大姑娘从人群后面走出,冲自己说道:“刚才我手偏一偏,你一对招子就瞎了。”
这位大姑娘,正是用万能胶把陈子锟粘在石凳子上,又一人力敌三名流氓的那位卖艺女子。
而打中盒子炮的是这位大姑娘发出的暗器,两枚边缘锋利无比的金钱镖,和在马家宅子里出现过的金钱镖一模一样。





国士无双 第四十九章 南北大侠
人眼熟,镖更眼熟,再前后联想一下,陈子锟顿时明白眼前这位大姑娘就是在马家宅子里飞镖搭救自己的那个神秘飞贼,那一袋子大洋也是她送的,说来自己欠她老大一个人情,不过这个当口可不是论交情的时候。
“呵呵,大姑娘,要比划比划还是怎么着?”陈子锟把两把枪抛给薛平顺,卷起了袖子。
“哼哼,正有此意。”夏小青虎视眈眈,两人四目相接,脚下开始走位,互相寻找着破绽,周围一片鸦雀无声。
走了两圈,还没动手,有人不耐烦了,喊了一嗓子:“看对眼了,还打不打?”
说话的是闫志勇带来的师弟,本来他们就心里不平,觉得于德顺不讲究,既然劳动了齐天武馆的兄弟们,何必再请两个野路子过来,请了也就算了,还拽的二五八万,兄弟们和她开句玩笑,动手就打人,打人也就罢了,到了地方她居然还第一个出头露脸,完全不把齐天武馆的人放在眼里啊。
夏小青一扭头,厉声喝道:“叫什么叫,姑奶奶出手,都睁大招子学着点!”
话音刚落,整个人如同疾风般扑向陈子锟,两人顿时打作一团,就听一阵拳脚衣襟之声,动作快的令人目不暇接,从大门口直打到院子里,一帮人都跟着进来,沿着墙根站着,腾出一大块空地让两人交手过招。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陈子锟心中暗暗吃惊,这位大姑娘一身功夫当真漂亮,没有十年以上的苦练绝对出不来,不过女人就是女人,灵巧速度有余,力量还是不足。
夏小青也暗自惊叹,陈子锟的功夫果然了得,怪不得于占魁败在他的手下,要不是自己从小跟着爹爹练武,功底扎实,最近又拜了杜心武为师,得高人指点精进许多,要不然还真打不过这小子。
两人惺惺相惜,拳脚上的力度就减轻了不少,从招招致命变成了切磋武艺,一招一式点到为止,拳来脚往打得花团锦簇,眼花缭乱,在于德顺、薛平顺这些没练过武的人眼里,那真叫一个漂亮,但是在齐天武馆这些人眼里,那就不是一回事了。
都是练武的,谁的眼里也揉不得沙子,合着这大姑娘是吃里扒外,跑这儿假打来了,当时就有人看不下去,高喊一声:“小婊子,你吊汉子呢!”
这句话骂的有点狠了,夏小青当即停了手,狠狠盯着武馆这帮人,“哪个说的,站出来!”
一条大汉抱着膀子横眉冷目道:“爷爷说的,怎么着,你咬我啊。”
夏小青手一抬,“啪”的一声,大汉脸上就挨了一记狠的,满嘴的血啊,门牙都崩掉了半颗,幸亏这是一枚飞蝗石,要是换了金钱镖,怕是以后喝水都得从腮帮子漏出来了。
这还了得,都见了血了,齐天武馆一帮人张牙舞爪要扑上去,把个于德顺急的差点哭出来,这闹得什么事啊,正事没摆平,自己人先打起来了。
“闫大哥,您说句话啊。”他苦苦哀求闫志勇,可闫志勇心里也窝火,冷着脸子不理他。
正要开打,就听一声喝:“都给老子住手!”
大伙儿回头一看,是师父于占魁到了。
撑腰的来了,徒弟们自然偃旗息鼓,不过依然是剑拔弩张,杀气腾腾,腰里的九节鞭什么的都亮了出来。
于占魁扫视一圈,向于德顺微微点头示意,看到自己的爱徒嘴上流血,他心里就有了计较,淡淡问道:“谁打的?”
声音不大,但是充满霸气。
夏小青可不怕他,朗声道:“他嘴欠,本姑娘教训了一下而已。”
于占魁打量着夏小青,把她当成了陈子锟这边的人,勃然色变道:“敢打我齐天武馆的人,你真够胆子!”
“齐天武馆怎么了,嘴里不干净就要教训。”夏小青眼皮一翻,没好气的说道,显然不把于占魁放在眼里。
于占魁今天就是来报一箭之仇的,上次稀里糊涂被陈子锟打败,回去之后他琢磨了很久,认为败在轻敌上,输的憋屈,所以当闫志勇把粪王求助的事情告诉他之后,他当即决定出手相助。
几天没见,陈子锟这边就添了人手,看这姑娘的身手和胆色,应该和陈子锟是一对儿。
“好,你们两口子一起上吧。”于占魁说罢,一拧身子就冲着夏小青上去了,攻其必守,他这是有策略的,攻击老婆,当丈夫的自然心慌,心一慌阵脚就乱,阵脚一乱就得输,所以虽然扑向夏小青,其实防备的还是陈子锟那边。
可于占魁猜错了,夏小青根本不是陈子锟的媳妇,她也是来帮于德顺助拳的,于情于理,陈子锟都没有出手相助的道理,所以他纹丝未动,反而抱着膀子饶有兴趣的看起了热闹。
夏小青却慌了,虽然她练功多年,但是实战经验却不多,尤其是和高手过招的机会很少,于占魁久经沙场,气魄夺人,一个大鹏展翅跃过来,当时她就乱了阵脚。
于占魁直取夏小青,忽然自己阵营里跳出一人来,伸手就把于占魁的拳头攥住了,这人看起来面带病容,身板也不甚魁梧,穿的是普普通通的棉袍子,放到街上根本不显山露水,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硬是把齐天武馆的馆主,曾经打遍北京无敌手的于占魁给按住了。
“这人是谁!” 于占魁心中巨震,就算是陈子锟也不能一把攥住自己的拳头啊,此人武艺不浅啊。
“爹。”夏小青脆生生喊了一句。
“于馆主,小女无礼,我替她向您赔个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别和她一个丫头片子一般见识。”夏师傅客客气气的说道,但依然攥着于占魁的拳头,女儿的爹的命根子,调皮归调皮,可也容不得外人教训。
于占魁脸上有些挂不住,被陈子锟打败也被罢了,现在又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汉子制住,还拿这种话挤兑自己,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猛然发力,千钧之力排山倒海一般打过去,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夏师傅面色不改,风轻云淡。
邪行了!齐天武馆的徒弟们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今天是来找陈子锟的晦气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不对,是两个程咬金来,于德顺这小子到底唱的哪一出,合着诚心和我们过不去还是咋滴?
两人较劲,谁也插不上手,慢慢的,于占魁头上升起一层雾气,夏师傅额头上也出现一层细密的汗珠,夏小青知道爹爹患病尚未痊愈,一颗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于占魁能感觉到,对方气力渐渐不支了,他不由得狞笑了一下,内劲源源不断的施加过去,今儿个必须把面子找回来,不把这汉子打死起码也得打残喽。
夏师傅撑不住了,无奈骑虎难下,忽然一人飘然而至,在两人手腕上轻弹一下,于占魁和夏师傅缠在一起的四只手顿时分开了。
“给老朽一个面子,别打了。”来的是一个干瘦的老头,貌不惊人,口气不小。
于占魁心中暗惊,怎么高手一个接一个出啊,当年自己打遍北京城的时候,这些人怎么都不露面。
“你丫挺的谁啊!”一个武馆弟子不知好歹的喝道。
老头刚要说话,外面一阵嘈杂,马老五带着一队巡警及时杀到了,老马家和陈子锟的仇可深着呢,一直想找个机会雪恨,可巧遇上粪王这档子事儿,正好用来办紫光车厂,直接治他们一个聚众斗殴的罪名,把车夫全拘了,让你喝西北风去,功夫好有蛋用!
巡警们耀武扬威,拿警棍指着现场所有人,嘴里吆喝着:“都站好,别乱动。”
马巡官一身制服笔挺,腰里挂着盒子炮,神气活现来到现场,左右看了看,厉声喝道:“聚众械斗,成何体统,全给我带走!”
于占魁不吱声,他知道马老五不是冲自己来的,就算把武馆弟子抓了去也是做个样子,前脚抓后脚就放,不过紫光车厂这些伙计就没这么幸运了,肯定要拘押个十天半月的,最后弄到车厂倒闭,马家才能小出一口恶气。
巡警们正要抓人,那个干瘦老头说话了:“这位巡官,我们在这儿以武会友,你凭什么抓人,难道吴炳湘就是这么教你们做事的?”
马老五一愣,这谁啊,张口就提警察总监的名字,不简单啊。
“您是哪位?”马老五说话小心翼翼的,北京城藏龙卧虎,指不定就碰上个惹不起的主儿。
“我叫杜心武。”老头说。
全场人都变了脸色,杜心武,南北大侠!
马老五脸色变得最快,立刻笑语盈盈,春风拂面:“杜大侠,卑职不知道是您老人家驾到,对不住,您包涵,打扰,打扰,弟兄们,撤!”
巡警们呼啦一下全走了,马巡官点头哈腰倒退着出去,要知道杜心武可不是一般练武的人,他不但武功高强,还是革命先驱,当过孙中山、宋教仁的保镖,在南京临时政府、北洋政府都担任过职务,如今虽然已经退出政坛,但威名远在,就算是警察总监吴炳湘到了,也得客客气气喊一声杜先生。
于占魁也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厉害,原来是杜心武到了,他虽然嚣张跋扈,但也不是目空一切之人,知道自己不管是江湖辈分还是武功,都比南北大侠差了一大截,既然对方连杜心武都请来了,这场架也没啥好打的了。
“杜大侠,久仰了,改日再来拜会,告辞。”于占魁一拱手,带着齐天武馆的人也撤了。
院子里只剩下紫光车厂的车夫们和粪厂的伙计们,以及杜心武和夏家父女,一帮人大眼瞪小眼,最后陈子锟问道:“粪王,还打不打?”
打个毛啊,夏家父女临阵倒戈,又来了个杜心武,把于占魁和马巡官都给吓走了,于德顺是有苦说不出,哭丧着脸说:“各位爷们,叨扰了,回见。”
一帮粪夫灰溜溜的走了。
一场风波结束,车夫们也各自拉着洋车干活去了,院子里恢复了平静。
陈子锟拱手道:“咱们是不大不相识,都进来坐吧,杜大侠,上次您来拜会,我还没来得及回拜,真是对不住了。”
杜心武笑道:“无妨,咱们是老朋友了。”
“老朋友?”陈子锟纳闷了。
“十年前你我有过一面之缘。”杜心武道。




国士无双 第五十章 你掏与不掏,粪就在那里
杜心武此言一出,陈子锟就觉得呼吸急促了起来,终于有一个知道自己身世的人出现了,他赶紧道:“怠慢各位了,咱们屋里说话,杜大侠,请,还有这位大叔和这位……女侠,请。”
一声女侠把夏小青喊得半边骨头都酥了,浑身上下轻飘飘的,刚要迈步,夏师傅说话了:“今日之事多有冒犯,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一拱手就要走,见女儿赖着不挪窝,夏师傅沉下脸道:“小青!”
父命难违,夏小青只好撅起了嘴,求助的目光看向杜心武。
薛平顺虽然不是武行中人,但好歹是紫光车厂的掌柜,人情世故比陈子锟练达多了,他打圆场道:“不打不相识,都是自家人,客气啥,大老远的来了,进来喝杯茶的交情都没有么。”
杜心武也笑道:“请留步,正好我有件事和夏师傅说,不如借小陈的地方谈了。”
南北大侠发话了,夏师傅不好拒绝,只好点头答应:“请。”
几个人往正房里走,陈子锟故意落在后面,悄悄问道:“你叫夏小青啊?”
“怎么,你有意见?”夏小青一瞪他。
“没有没有,这名字怪好听的。”陈子锟嬉皮笑脸的说。
到了屋里,分宾主落座,王大妈端上茶水,一番寒暄之后,杜心武先对夏师傅说:“老夏,我想收你女儿为徒,你意下如何?”
夏师傅当场就呆了,愣了片刻之后摇头道:“谢谢杜大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爹!”夏小青急的直跺脚。
莫说她了,别人也都跟着着急,杜心武是什么人啊,海内闻名的南北大侠,一等一的国术高手,又是革命先驱,据说他老人家可不轻易收徒弟,一般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夏师傅竟然一口拒绝了,他要是个不懂武术的乡村匹夫也就罢了,可他分明也是个高手,如此这般,大家就看不明白了。
被拒绝了,杜心武倒也不生气,淡淡一笑揭过此事,对陈子锟道:“十年前我见过你,那时候你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被大人带着去找我拜师,你还有印象么?”
陈子锟摇头道:“不瞒杜大侠说,我脑子受过伤,以前的事情记不起来了,我还想请杜大侠仔细说说,当时我是被谁领去的,是我的父母么?地点又是在何处?”
杜心武道:“原来如此,事情是这样的,光复会的陶成章带着几个人到我日本东京的寓所拜访,同行的有一个男孩,眉眼和你相似,名字不晓得,想必就是你了,当时陶成章请我教授你武功,我因为另有要事情就婉拒了。”
“然后呢?”陈子锟一脸的迫切。
杜心武一摊手:“没有然后了。”
“那……陶成章现在哪里?”陈子锟继续追问。
“七年前,在上海遇刺身亡了。”
一阵沉默。
良久,陈子锟终于说道:“杜大侠,十年前你没有收我为徒,大概不是因为另有要事吧。”
杜心武笑道:“不错,那只是一个托辞,当时光复会和我们同盟会关系不睦,再加上我当时觉得你根基不是很好,就没收你为徒,不过现在看来,是我看走眼了,你确实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陈子锟道:“谢谢杜大侠夸赞,我是野路子出身,瞎练的。”
杜心武道:“你也不是瞎练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陶成章他们带你寻遍天下名师,你的功夫里汇集了少林童子功、宝芝林黄家的腿法,还有精武门的迷踪拳,或许你还有其他功夫在身,这些不同门派的武功被你融会贯通,随心而发,近十年来,我一直在留意学武的苗子,呵呵,终于被我发现了两个。”
陈子锟和夏小青对视了一眼,表情怪异,合着杜大侠收徒弟收上瘾了啊,刚被拒绝了一个,又要收第二个。
“杜大侠,我想请问,您收徒的目的是什么?”陈子锟问道。
“你问的很好,我收徒弟,是为了发扬国术,发扬国术,是为了振兴中华,使我国民强身健体,体魄强了,国家也就强了。”杜心武说的慷慨激昂,陈子锟却并未响应,只是摇头:“我不愿拜您为师。”
这回更是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就连夏师傅都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仔细端详了陈子锟两眼,这小子真是看不透啊。
陈子锟从后腰上拽出两把沉甸甸的盒子炮拍在桌子上说:“如果杜大侠是抱着这个目的收徒的话,恕难从命,因为我们理念不同,现在不是冷兵器时代了,而是二十世纪,机关枪巡洋舰的时代,武功再好,也挡不住这个,国术只能强壮身体,不能充实头脑,强国最终还是要靠教育,靠科技。”
杜心武完全没有料到对方能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来,但他又不得不为之叹服,思索一阵后,他起身呵呵笑道:“虽然有失偏颇,但也颇有见地,这样的年轻人不多见了,好吧,我也不强求收你为徒,这是我的地址,有空来咱们爷俩切磋两下,你看如何?”
陈子锟抱拳鞠躬:“敢不从命。”
杜心武起身告辞,薛平顺和陈子锟挽留不下,送他出门,夏师傅父女俩也趁机告辞,陈子锟道:“夏大叔,你们家的万能胶挺好使的,还有么,我想买几百瓶修补车胎用。”
夏师傅狐疑的看了看女儿,夏小青低头不语,当爹的明白是女儿背着自己上街卖过万能胶,便道:“实在惭愧,这东西是家里祖传秘方,用一种虫胶熬制而成,数量有限,怕是不够您用的。”
话说的客气,其实心里却在暗骂,自家独门配置的万能胶那是用来粘高档瓷器玉器的,你小子买来修补车胎,当真是暴殄天物啊。
“这样啊,那就可惜了。”陈子锟一脸的惋惜,夏小青却暗暗啐了一口:“呸,想和本姑娘套近乎,也不找点靠谱的理由。”
夏家父女俩也告辞走了,紫光车厂恢复了平静,薛平顺道:“大锟子,真没看出来你懂得那么多,有空多教教宝庆他们几个,咱中国就缺你这样明理的人啊。”
陈子锟道:“其实我啥也不懂,这些话都是在北大听他们说的,我鹦鹉学舌而已。”
薛平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换了话题道:“今天这个事儿,我寻思着有点不对劲啊,我们两家往日无怨近日的仇也不深,粪厂的人犯不上动这么大阵仗来,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陈子锟道:“可能他们觉得我要抢掏粪的买卖吧,所以才大动干戈,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
“这就是了,惊动了齐天武馆,还有警察署的人,看来粪厂花了大力气,这个误会要是再闹下去,咱们俩家都没有好,这样吧,我托熟人递话过去,问问那边到底什么意思。”
“行,薛大叔,就按您的意思办。”
……
紫光车厂这边在反思,粪厂里同样也在反思,于德顺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想了一遍,觉得自己这件事做的太莽撞了,没有沟通就大动干戈,打上门去,结果一败涂地,花了钱,丢了人,一点好处没落下。
正打算托个朋友过去打探一下对方的意图,马老五马巡官登门了,一身的警服,身后跟着两个勤务兵,进门把帽子甩在桌子上,骂骂咧咧道:“姓陈这小子还真是通了天了,我就不信斗不过他,老于,我有一个办法,绝对能搞死他。”
于德顺赔着笑脸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五爷,我寻思着……”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老于啊,不是我说你,粪王就要拿出粪王的霸气来,丫挺的不是想抢你的粪道么,让他抢,把那一条街的生意都让给他,看他怎么收场。”
马老五的意思,于德顺很清楚,掏粪看起来简单,其实是个一条龙产业,掏粪,运输,晾晒,出售,各个环节紧密相扣,只霸占粪道,而没有自己的粪夫,粪厂,以及销售肥料的渠道和下家,那粪道就是个累赘,几天下来积攒千斤粪便,难道往家里堆不成。
其实马老五还有一层意思没说,那就是借着住户的不满来打压陈子锟,你丫不是请杜心武来助阵么,杜心武再厉害,也抗不住万人唾骂,一条街半个月不掏粪,谁也受不了,到时候几百上千口人涌到紫光车厂去骂,谁能受得了。
于德顺考虑了一会,说:“这主意好是好,我就怕老李和老孙那边拆台。”
马老五拍了胸脯说:“包在我身上,谁要敢帮姓陈的出货,我和他没完,街坊上的人要是问起来,你们就说是紫光车厂的人不让你们去掏粪了,闹大之后报官处置,少不了拘他几个人。”
有了这句话,于德顺才放下心来,既然马巡官愿意帮忙,自己不妨一试,反正掏粪的活儿不比其他,你掏与不掏,粪都在那儿,既不能长腿跑了,又不会变成别的东西,所以他根本不着急。
“成,那就按马巡官的意思办,真谢谢您了。”于德顺一脸的感激,其实他心里有数,马老五不过是想借着这件事报私仇而已,根本不是为自己着想。
“呵呵,应该的,咱哥俩谁跟谁啊,你忙着,我回去了。”马巡官嘴上说的漂亮,却没有挪窝的意思,于德顺顿时明白过来,这是要钱呢,昨天妓院赌桌上输掉的五百块钱还没给人家呢。
“五爷,最近手头不宽裕,您容我几天,一准给您送府上去。”于德顺点头哈腰道,他也不傻,事情没办成,哪有钱哗哗往外花的道理。
马老五也不和他计较,打个哈哈,起身走了。
傍晚时分,一个相熟的街坊来找于德顺,婉转的告诉他,紫光车厂并没有抢生意的意思,一切都是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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