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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羽gl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九十七郎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寒冬深夜里,一向以冷硬示人的百里翼,在母亲丧礼上都未曾流下一滴眼泪的百里翼,望着许多年前从街头捡回来的孩子,抿着唇悄然无声的哭泣。
前路迷惘,就算是机关算尽也会有失策的一天啊。这样飘渺的未来里,再坚强的人,也渴求能被给予脆弱的时候啊……
夏景帝二十一年,腊月,二十日,今上下旨,命京北伊韩光为差大臣,携粮济通济二州。特封民女百里清羽为定北郡主与七公主商秋携各界捐款接济岳中城!
同月,北华使者快马跨过源州城城门,奉上联姻国书……
有些事,终究还是无可奈何的啊……





清羽gl 第33章 岳中之乱
【三十三章】
从源州城离开已有半月有余。驶向前往岳中城的马车,在铺满了白雪的官道上摇晃着。
自接了圣旨之后,清羽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就算离别那日,百里翼将她抱进马车里,将带了多年的玉佩挂在她脖颈,她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百里翼抽手欲要离去的时候,她忽地伸手,抓住了对方同样纤细的手腕,望着她的眼眸盛满了水光。
在一起几近九年,分离的时候就算是早就知晓的清羽,也还是会不舍的。百里翼明了她的心境,伸手,抚了抚她的发,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清羽望着她,伸手握紧了她。把她的手放在眼前,摊开手心,微凉的指尖在百里翼轻轻划下一个字,【翼】
“嗯?”
【等】
“好。”百里翼点头,松了手,提起衣摆,跳下来马车。站在门口,望着那辆驶向九州边境的马车,摇晃着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经次一别,将是数载不见。
清羽,珍重。
在这官道上行了多久,体质向来不好的清羽就病了多久。半月后到了岳中城时,才将将好转了一点。安侍女是一直跟在她身边伺候的,她病了多久,就担心了多久。身旁这个生的娇小的南方女子在驶向北方的途中就这么折了。好在随行的医工不差,这才把人治好了。
商洛是在通州的时候接到这支救济队伍的,便一路率着五千兵马将她们护送到了岳中城。
岳中城是当年北华南夏还有沧州段家将溯北赶出九州之后,签订互不侵犯协议的地方。自百年前协议签订以来,三家互不侵犯,自每二十年由各国推举出一任城主,掌管此城。
现任岳中城的城主,乃是二十年前闻名天下的大才子,张舒致。此人乃是颜卿大家的关门弟子,诗书绝伦。既是才子,亦是这岳中城闻名九州的圣贤书院的院主。
是的,这岳中城得到各国重视,皆是由于此书院。各国有不少的臣子,就是从这书院出来的,就连如今的华宇帝,少年时也曾在此书院修习两年。
故而,此次大雪,倒还真是惹得各国重视了。
南夏是第一批将物资送过来的,因此刚刚平了难民暴动的城主张舒致一接到消息,便亲自出来迎人了。
因着各国约定,商洛不能把兵马带进城中,只带着兵马驻扎在门口,将随行的副将派了出去,遣了两对人马跟随。
“城中的米粮早已被用完了,幸而你们来了。”将人接到了之后,张先生陪着商秋进了书院,边说边道。
想着方才沿途一路看过来的景象,明明已是新年,却一派的萧条,商秋不可避免的皱起了眉头,“城中的余粮,就那么少吗?”据她所知,岳中城至少有两千户人,就算是如此大的雪灾也不能是如此景象。
原先她还以为,状况会好少一些呢。
跟在先生旁边的书生自嘲的笑了笑,“公主有所不知,岳中两千户,一半读书人啊。”
商秋这么一听,也就了然了。
君子远庖厨,对农耕之事知之甚少,故岳中城的米粮多是由临近的城镇运进来的。而今靠近岳中城的城镇早就因大雪断了米粮,难民纷纷涌进城中,岳中城自顾不暇,却仍旧接济难民,很快就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幸而九州各地的文人筹粮,才得以摆脱困境。
商秋和张舒致边走边说,安排了救济的事宜,这才进到了书院之中。
清羽自行路以来,情绪便不算高。加之重雪守寒,病了一场,来到岳中城时脸色便是越加苍白。晚间书院院长宴请她与商秋等人时,就显得越加羸弱。
书院的食堂里,掌管院里伙食的伙夫用今天刚送到的粮食做了一顿不算丰盛的晚餐。张舒致领着商秋坐在主席上,与城中官员举杯同饮。身为南夏七公主,商秋打交道的能力自然是不弱的。
三言两语便引得了场中大部分书生与官员的好感。只坐在张舒致另一侧的清羽,捧着杯子,望着场下的书生,神色茫然。
张舒致见她兴致不高,像是大病未愈,不由得问了一句,“小师妹可是身体不适了?”
清羽是知道自己师傅来历的,也晓得眼前这位院长是她大师兄,见他关切问询,也不得回神,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他们二人随时第一次打招呼,可也相互表明了身份,加之张舒致此前也得了师傅的吩咐,此刻看向这个小了自己两轮的小师妹也多了些疼爱,不由得像个慈父一般说道,“师妹若是累了,便可回去歇着,明日还有诸多事务等着繁忙呢。”
他师兄妹二人交流自然是落在场中众人眼里。惊得众人浑身一震。
要晓得,张舒致是何等身份,天下文人有大半都得唤他一句恩师,而他师傅颜卿大家更是得到文人推崇。南北两朝宰相之师,更有圣贤书院前院主的身份摆着,还是北帝倾华少年时师从的对象,声名远播。
无数有才人士皆想拜投其门下,皆是求而不得。而眼前的少女……难不成……
一旁的商秋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眉头轻皱,望向清羽的眼神里藏着复杂的光。
场中的人看向张舒致旁边的少女,交换了眼神,斟酌一会,有了开口问道,“张先生,这位姑娘……”
于是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张舒致捋须一笑,顺水推舟的说道,“这是清羽,我师傅颜卿大家的关门弟子,也是南夏皇帝新封的定北郡主,此次捐赠,乃是七公主与师妹一手促成的。”
众人举杯,皆赞清羽大善。
坐在一众夸赞自己的文士中间,清羽始终眉目含笑,不喜不悲。只一旁的商秋,看到眼前文人笼络的景象,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种不好的预感,在接下来的赈灾之举,揭露出了它的面目。
商秋与清羽一起,带了人到城门口发粮。许是两女容貌皆是上乘,底下的人都唤她们活菩萨。加之一些有心人引导,将清羽乃是颜卿大家关门弟子的身份传了出去,一时之间,远在南夏腹地源州城的才子佳人纷纷吟诗称赞清羽的大善之举。
不到半月,三州皆知岳中城来了个活菩萨,在此期间,自北华而来的赈灾粮食也送到了岳中城。而一队从沧州出发的商队,将久久未曾运到通州的南夏赈粮送到了济州。
一时,通州兵动。秦王商洛潜兵截粮,夏军潜入岳中城。与此同时,南夏北定王兵动通州,大雪刚退之时,立在苍茫九州群山之中安寂百年的岳中城,终于兵乱了。
二月,冰雪消融之时,岳中城圣贤书院的人被一队潜入城中的精兵控制住了。被挟持的人,包括七公主商秋,以及定北郡主清羽。
同样潜入城中秦王兵士不得王命不敢乱动,尽数被俘。
至此,沧州兵动,加秦王商洛统帅之军,与定北王军,呈三国鼎立之势围困岳中城。迟迟未动的北华大军,于二月中旬之后,缓缓开拔至岳中城外。
四方以至,战,不敢开。
三朝文人皆向各国君主施压,岳中城,不能乱,战,不能开!
战机延误,兵不动,粮草耗尽之时,敢做九州第一千古罪人的人,终于率军出现了。
按耐不住的人,是南夏北定王。
北定王的铁蹄踏碎岳中城门之时,三军赶来,与其在岳中城第一道城门的小巷,小队厮杀了一场。
是夜,处在城中高山之上的圣贤庄,升起了一把大火。火光,将每一个盔甲面具下透亮的眼睛点亮。似乎是一个讯号,隐在暗处的人纷纷露出了他们肆虐的爪牙。
冲天的火光点亮了漆黑的夜,浓烟夹杂着灰烬洒在了黑夜的角落里。商秋扶着马车,扭头看了一眼圣贤山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印象中有着清亮眼眸的柔软少女。
一个时辰前,城外兵乱之际,一队精兵袭击了城中绑架了她们的人,松开了所有人的禁锢,将他们一一遣送出来。
那时,得救了的商秋,眼睁睁的看着与她困在一起的清羽被两个士兵押到了别的地方。忍不住的,看着她被两个兵士一前一后挟持的背影,商秋喊了她一句,“清羽……”
回应她的,是少女回眸的那一眼,清亮的眼神。那一眼,安定人心。很多很多年以后,商秋都会想起这个少女的眼睛,透亮得让人难以忘怀。
只是,再也不能见到了。
三日后,一辆马车匆匆忙忙的冲出了纷飞的战火,驶向了源州城。
岳中城圣贤庄烧了三日的大火,随着厮杀的声音熄灭,渐渐平息。三国的派到岳中城的兵队尽数覆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队从未在世人眼中露出真容的兵队。
他们全都身穿黑甲,戴着漆黑的头盔,握着澄亮的长刀。
年长的将军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听着探子们的回报,在遥远的记忆搜寻着这样的身影时,瞪大了眼睛。
北华秦家的黑甲军,一个陨落了十二年的存在,终于在翻天覆地的时代里,带着凛凛杀意归来。




清羽gl 第34章 南夏之约
【三十四章】
三月的沧州冰雪已化,从四面而来的军队撤离的脚印深深地烙在大雪消融时,柔软的土地上。身穿黑甲的士兵笔挺的站在泥泞的城门楼,排成两列。
远处,原先被苍茫的森林所覆盖的平原,陆陆续续的从被践踏树丛里钻出一群身穿红甲的士兵。为首的一人,骑着高大的越崎马,身披紫荆盔甲,戴着暗紫色的面具,挎着□□,朝着岳中城守卫森严的城门而去。
驻守在城楼上的黑甲军,挎着长刀,身姿笔挺,对不远处冒出来的士兵视若无睹。寂静的城楼上,只有用苍狼作为图腾的旗帜静默无声的随风飘扬。
全部出了幽暗的深林,不从大道走来的队伍撤掉了作为北华大军的火藤旗,全部换为了绣着苍狼用火藤饰边的火狼旗。岳中城楼上,一个身穿黑甲挎着长剑的将军,见到旗帜更迭,悄无声息的挥手。一声令下,城中的旗帜飞舞,紧闭了半月的城门终于如释重负一般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骑着越崎马的将军进了城门,见到了迎面而来的黑甲将军,停马,掀开面具,勾出一个无声的微笑,“子敬兄,好久不见。”
面具下的人,赫然就是一个月前,率军攻打岳中城的北华将军,程蒙。
一场兵士的交替来的无声无息,在各国皆以为是北华得了岳中城的时候,只有隐在暗处的谋划者发出了最后胜利的笑容。
当北华皇帝收到大军接受了黑甲军手下的岳中城时,高兴得一拍扶手,下令大赏三军。且,令密探暗自送信给黑甲军首领,让其带人早日回到北华凉州苍茫大山的腹地,再次沉寂的接受调令。
收到调令的时候,赵子敬站在圣贤庄重建的地址上,背对着一群热火朝天的书生和士兵,愁眉苦恼。
远远走过来的程蒙看到了他这个烦恼的模样,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慰问,“怎么,那位又打算把你们踢回凉州了?”
“可不是嘛,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奶奶个熊,这位主可比公子狠多了。”想起十多年来都在深山老林里操练,赵子敬的心情就不算太美丽。
“他可没有公子狠,要是狠哪里还留得住黑甲军。”程蒙闻言,哈哈一笑。
“他是想留又怕留不住!想用又不敢用……呵……”赵子敬讽刺一下,配着粗犷的面容显得有些狰狞。
对于皇家秘辛略有耳闻的程蒙点点头,转头又扯开话题,“什么时候拔军回程?探子收到消息,说南夏皇帝欲要削掉北定王的兵权,北定王不日就要反了。南夏正值多事之秋,通济二州必乱,你若是要返程,还请早些。”
“早听到了。”赵子敬嘿嘿一笑,“不过公子说,这北定王翻不起风浪,那南夏的皇帝老儿是个老狐狸,没有十成十的打算是不会动人的。看来这一次,北定王是玩完了,这南夏边境要被那皇帝的儿子给握在手里了。”
程蒙同意的点点头,“公子猜的不错。那你……”
赵子敬扭头,看向了人群之中身穿蓝衣与张舒致一起探讨重建事宜的娇弱少女,目光深邃,“公子交给我的事我还有一个没有做成,过些时日再回凉州。”
程蒙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了一片忙碌中安静站着的少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一如百里翼所料,北定王的战乱很快就被商洛带兵平息,接手北定王兵马的商洛赫然成为南夏皇庭最有权势的一位皇子,声望直逼当场太子。
远在源州的百里翼收到这个消息时,已经被南夏皇帝囚禁在王府中一月有余。当年两国之约的物资已然尽数归还,可南夏皇帝仍有一样东西未曾达到,这就是百里翼迟迟未归的原因。
猜着夏朝皇帝的打算,百里翼算着商洛回京都受封大将军王的日子,不由勾唇一笑。怕是过不了多久,她被困的地方,将不是这小小的王府,而是那偌大的皇宫了。
果不其然,十日后,皇帝下旨,将她召入宫中,此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空旷的大殿上只有两人,皇帝窝在龙椅上,扶着黄金制成的扶手,眯着眼,打量着站在殿中的年轻人。她一袭雪蓝色长袍,高戴玉冠,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中,更显得风流俊俏,长身玉立。
皇帝眯着眼看着她,眼角带着浑浊的光,好一会,才开口道,“你长得,很像你的母亲。”
百里翼站直了身子,看着这些年比自己父亲还要护着自己的男人,笑了一声,“很多人都这么说过。”
看着这年轻人的淡然自若,皇帝遥想着,将脑海里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与身前的人重叠起来,叹了一口气,“男人,长得这么好看可不见是一件好事。”
“是嘛,我倒是觉得挺不错的。”百里翼背着手,声音淡淡,“若不是长了这么一副皮相,这些年恐怕还得不到陛下的庇护呢。”
皇帝看着她,危险的眯起眼,复又轻笑一声,“恐怕,你并不需要朕的庇佑。”
“也许吧。”百里翼晓得他要说什么,在他坦诚目的之前,不慌不忙的打着太极。
两人对视了少许,皇帝一拍扶手,道,“你跟小七的事情,也该有个决断了。我不杀你,可不代表我不舍得废了你。南疆的蛊毒还是七儿,你自己选一个。这些日子,就住在皇宫中,不要回去了。”
“诺。”百里翼微微躬身,答应了他的要求。
这个狡猾得像个狐狸一样的男人最终还是不信那一纸契约,执意用联姻将她绑住。联姻啊……对于一个心狠的男人来说,一个被迫得来的妻子又有什么用呢?恐怕,有用的不是妻子,而是她生下的孩子吧。若是嫡子,那便更加……
思及此,百里翼勾唇一笑,带着浅浅的讥讽。
连自己是男是女都没看出来,她该说三娘的易容术太出神入化,还是说南夏的皇帝,老的太快了呢?




清羽gl 第35章 笼中之鸟
【三十五章】
南夏皇庭的北宫,乃是整个繁华的皇城里最冷清的地方。多年沉寂的冷宫,此刻抹掉了廊檐的蜘蛛网,扫落了案台的落灰,迎来了新的住客。
相对于皇庭繁华之处的百花齐放,北宫的停云轩实在是太过朴素。除了庭院前后的那两排挺秀的青竹,甚至绿也不见。
这么冷寂的院子实在是非常适合如今被软禁起来的百里翼,无人打扰之处最适合修身养性。
这么清冷的院子,走动的侍从也是很少的。百里翼端了一张矮机,放在庭院中间,日日在太阳底下,一人两手,左右对弈。
一如,清羽还在时的模样。
时隔多年,商洛再次见到百里翼时,便是她端坐在一林青竹底下,一手执白,一手执黑,双手互奕的模样。明媚的春光透过翠绿的青竹,落在了她素白的长衫之上,斑斑驳驳。
她消瘦挺拔的身躯,在一林幽影之间,更显得清俊。褪去了往昔彩楼明月间的繁华奢靡,将那个干干净净俊秀挺拔的一朝皇子勾勒成了朴素的书生。
商洛站在回廊底下,远远的望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一瞬间竟有些恍惚。
兴许是百里翼太过专注,商洛在廊檐下站了好一会,她仍旧一无所觉。就这么看了她好一会,商洛向前,踏了一步,走到了他身边。
他刚从朝殿出来,身上的盔甲还来不及脱掉,就从太子哥哥那里听到了百里翼的消息,生怕她有个意外,赶了过来。此刻一走动,挂在腰间的长剑拍击着身上的盔甲,发出清脆的响声。
厚重的盔甲沉吟渐渐逼近,似是惊扰到了认真对付棋局的人。商洛走到她身边五步远之时,那人似有所感,捏着棋子,将落为落之时一扭头,见到来人,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开开心心的唤了一声,“商洛,你回来啦。”
纤长的鬓发划过俊俏的面颊,轻巧的擦过熟悉的眉眼时,商洛望着这个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却又什么都变了的人,只觉得喉间一梗,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倒是一向不苟言笑的百里翼开心的放下了棋子,站直了腰身,含着笑,凝望着他,道,“前几日宫里的侍女都在传你班师回朝的归期,却没想到会是这般的快。瞧你这模样,可是刚刚回到?”
商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松掉了手中的长剑,走到她面前的石凳,看着眼前的棋盘,点头,“是刚到,适才恰与皇上复命。”
“一下朝就过来了?”百里翼将手中的黑子落在方才停留的位置上,伸手,捏起一枚白子,仔细思量。
“嗯。”商洛抿抿唇,沉默着。
百里翼敛去了嘴角的笑,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白子放下,伸手,长指推着棋盒来到商洛跟前,看着这个一身戎装未解的男人,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先陪着我将这盘棋下完吧。”
“好。”
白子落时黑子起,清风摇曳着顶上的翠竹,默然无声。
安静的将一局棋下完之后,百里翼伸展腰肢,十分痛快的说了一句,“许久未曾与人对弈了,今日这局,下得痛快。”
对面的商洛瞧着她这般怡然自得的模样,又深深看了一眼她如今的朴素无华,眉头轻皱,道了一句,“二哥……”
“嗯?”百里翼歪着脑袋,侧目望着她。
“你变了。”
闻言,百里翼哑然失笑。清朗的眉目间沾了丝丝的豁达,“人,总不可能一成不变的。而且……”她看着对面的男人,轻轻一叹,“你不一样也变了吗?”
对面的男人,褪去了少年的稚嫩青涩,终于有了成熟稳重的模样。剑眉星目,英气的面容,因着下巴青色的胡渣带上了丝丝沧桑。一身戎装,带着边疆凛冽的杀伐,早已经,不是那个带着一群公子哥流连秦楼楚巷的风流少年了。
商洛端坐着,看了一眼对面朴实无华的年轻人,终究叹了一口气,“二哥……”
“嗯。”
“我听太子哥哥说了你的事。”
“所以呢,你也是来当说客的?”百里翼轻挑眉,隐隐约约有着当年流连风月的倜傥风流。
商洛不直觉的,又握紧了长剑,接着道,“七妹,做你的妻子不算差了。更何况,父皇这些年待你也也不算差,你还是,接受父皇的意思吧。不然我怕你……”
“怕什么,怕我死吗?”百里翼看着他,淡淡的反问,“如果真的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那就好了。”
她盯着少年时的好友,看了好一会,重新捏起了棋子,淡淡的说道,“并非是我不愿,而是,我没有资格做决定。娶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北华皇庭那边不肯,我又能如何,南夏又能如何?”
“这……”
商洛握紧了拳头,一如那年还没有远离源州城的懵懂少年。
百里翼看着他,一改少年时相对的冷漠,淡淡的接着说道,“我想,应该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我的处境如何了。若是我在这里成了亲,那么,回北华的途中,死,是有可能的。在那边,我一无所有,我的兄弟,不愿意看到我有这么一个强大的依仗,我父亲的臣子,不一样有那么一个不安定的因子出现,至于我的父亲……”
百里翼停了一会,思索了好一会,才轻轻一笑,“一开始就把我放弃了的人,自然,不会对我有所期望。哪怕,我是皇庭里唯一一个名正言顺坐上那个位置的人。”
“所以,商洛你看,我一开始,就是个被抛弃的人。一个人连选择的权柄的都没有的人,怎么能够去做无妄的努力。这样的我,你忍心让七公主一起跟我陷入险境吗?”
她看着对面年轻的大将军王,凉薄的,轻轻一笑。
商洛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的笑,记忆中,那个风流俊俏的异国兄长总是勾着杯罩,挑着一双长眉,或是轻快,或是得意的笑。就算是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迈入这座庭院时,设想过她糟糕的处境,也未曾想到,她会有这么样的笑容。
冰凉……而又绝望。
商洛握拳,狠狠地冲石制茶几砸了一拳,胸腔只觉得压了一团火。提起长剑,站了起来,咬着牙说道,“我去找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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