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狂

“这样子的方法耗时太久，但对病人最安全。”
“一般人都是直接采用催眠和药物配合，强行唤醒病人，但用这种方法，病人的精神系统会受到二次损伤。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
“不了。”林父靠在轮椅上，终于哆嗦着嘴唇开了口，“这是我的错……”
家财万贯，到底是不如一室黄灯。
如今幡然醒悟，却是沧海桑田。
“清音呢？”林父轻声问着。
医生往内室看了一眼，道。
“这会催眠应该已经结束了，病人差不多快醒了。”
“推我过去看看。”
徐海东闻言，立马上前，开始推动轮椅。
徐芊芊默默的跟在两人的身后，神色复杂。
自从那日自己发现林清音不像简单的失忆之后，她便立刻找到了林清音的主治医生，把林清音表现的状况重新描述了一遍。医生听后也惊讶，一般来说，普通人失忆仍会记得一些处事行为和基本常识，只是会对识人和工作有些记忆障碍。他没听说过丧失记忆之后，会认为自己还处于幼年时期的。
这是连对自己是个成年人的判断都丧失了。
显然，这是对自己做了某种暗示。
周医生主攻外科，对心理病症的成因不太清楚，便为林清音联系了本院心理科室的秦医生。
林清音表现出来的异常有目共睹，更何况林父是他的生身父亲，徐芊芊也就没有隐瞒，将这一切如实告诉了林父。
于是检查时间便安排在了两个星期后的今天。
徐海东推着林父一直走到门口，然后停下，抬手敲了敲紧闭的房门。
催眠这一事项需要安静的环境和催眠师的专心，不能有他人打扰，所以他们一直等在外面，直到刚刚秦医生带着检查结果出来。
只轻轻的扣了两声，门便被从里面打开，一个年轻的女医师对着他们温和的笑。
“是病人的家属吧，请进。”
女医生稍稍侧开身子，露出身后的林清音。
林清音也正睁大了眼睛向他们看来。
目光一触及到轮椅上的林父，林清音的眼睛便一亮。
“爸爸！”
林清音很少亲密的喊林父“爸爸”，小时候是因为叛逆，长大后是因为疏离。他一直恭敬的喊着林父“父亲”。
林父陡然对上林清音满是单纯依赖的目光，心下不觉一痛。
他被徐海东推着，慢慢的靠近，伸手抓住了林清音的手。
“小音，走，爸爸带你回去。”
林清音低着头看了一眼父亲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抬头笑了一下，然后认真点了一下头，道。
“嗯！”
***
“海东，帮我联系一下陆覃吧。”
林父口头上吩咐着，但眼睛一直在盯着床尾的方向。
林清音正坐在床尾，身侧摆着一堆五颜六色的彩纸，那是他央徐芊芊给他带来的玩具，他从其中抽出一张，拿在手里，思虑了片刻，又开始折叠。彩纸在他修长的指尖下面折叠、翻飞，然后被他叠出一个正方形的小动物，小动物的头顶有两个尖尖长长的耳朵。
“兔子！”
林清音叠好了一个，将他递给林父。林父坐在他对面，笑着接过。
徐海东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觉得事情绕了一大圈回到了现在，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正思考着，林父却突然下了这样子的命令。
帮他联系陆覃？
徐海东瞬间有些错愕。
“老爷？”
“把林氏剩下的股份卖给他吧。”林父低头摸着林清音递给自己的小兔子，“这么多年了，我也倦了。”
他是想通了，也是真的倦了。
所谓的传奇和叱咤风云不过人生一瞬，所有的所有在百年之后，都不过一捧黄土。
挣得万贯家财又如何，留得身前身后名又如何。
时时刻刻想着尔虞我诈，分分秒秒算计着身后你我。
一辈子到最后被人在身后捅了一刀子，不知道该相信谁，也没有谁可以再相信。
连他唯一的儿子，他都差点失去。
好在……
好在他还在。
林父抬头看向林清音，而林清音正低着头，认认真真的叠着下一个小动物。
“等股份转接好了，我们也收拾收拾可以离开了。”
在医院里养了一个多月，他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拄起了拐杖，开始招呼清音。
“小音，走，陪爸爸去院子里走两圈。”
林清音闻言抬头，丢下了手中折到了一半的纸青蛙，应声道。
“哎！”
徐海东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搀扶着林父走远的父子俩，想要劝说的话语止住了。
他认命的拿出手机，开始拨打那个号码。
电话没一会儿就被接通。
“喂。”
“陆先生。”
“有空过来一趟吗？”
“林老爷说，想把林氏剩下的股份，都卖给你。”





偏执狂 第17章
陆覃到达医院的时候，林清音和林老爷子刚从楼下散完步回来。
一打开门，便看见徐海东将手中的协议递向陆覃。
徐海东没想到林父和林清音会回来得这么快。
徐海东知道林清音和陆覃之间的那档事和那些纷扰纠缠。
所以在看到林父的那一瞬间，他的神色有一些尴尬。
他见林父吩咐了自己联系陆覃，转而带走了林清音，以为林父是暗示自己可以把陆覃喊过来谈话。没想到林父半路却回来了。
尴尬也只有一瞬，徐海东跟着林父久经商场风雨，什么场面和突发事故也都算见过，下一秒他就整理好了表情，站起身给林父让座，然后向林清音走去。
“老爷，我带少爷下去转转吧。”
林父回头看了一眼林清音，林清音却是一脸疑惑的盯着两人，看两人莫名的交谈，也没注意到屋子里多出了一个人。
而那边的陆覃也正低头看着手里的合同，对屋子里发生的事漠不关心。
林父的眸光微动，抬手摸了摸林清音的头，拒绝了徐海东的好意。
“不了，小音跟着我。”
然后走到陆覃对面的沙发坐下，林清音也从床尾抱着他的那一堆彩纸，乖乖的坐到了他的旁边。
林父的病情好转了之后，便从重症室转移到了这间vip疗养房，疗养房虽然只有一卧一卫，但胜在设施齐全，地方宽敞，床的旁边还配了一组沙发和一个奶白色黑纹的茶几，特地给林父这类人接人会客用。而此刻茶几上分散的放着一些资料，正是徐海东刚刚和陆覃讨论用的那些。
林父带着林清音坐下，陆覃这才抬起了头，目光直接略过林清音，朝林父点了点头。
林父回以一笑，转头吩咐徐海东。
“你去家里把巧姨接过来，叫她来收拾收拾东西吧。”
林父和林清音接连的住院把巧姨吓得不轻，但林家那么大的家院也不能没有人打理，所以这些日子林父也一直让她留在了家，只是有时候巧姨还是会托徐海东带些汤汤水水过来。
林父这次大病之后，徐海东也约摸着知道了些林父的意思。
他是想把手里的股份转卖给别人，自己安安心心的带着林清音养老。为此，有关于股份的资料和转让的手续他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一直等到今天林父的开口。
今天听到林父的决定，徐海东说不吃惊是不可能的，毕竟陆覃于以前的林父来说，一直是心里的一根刺。
林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能从他的态度当中看出来，这也是林清音在和陆覃在一起之后，从主宅里搬出来的原因。
“知道我为什么会把股份转卖给你吗？”
林父知道陆覃也有同样的疑问，便没做隐瞒。
“你的那些小动作我当时也知道一些。”但对当时稳固的林氏却无伤大雅，这是两个人心里都明白的。
“你的才能我一直很看好，不然也不会委你重任。”
林父说到此处开始笑了起来。
“哈哈，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没想到我还是小看了你！”
“今天我之所以选择的是你，其一就是你能从许家嘴前抢下林家。”
林父收了笑，开始认认真真的解释。
“其二，林氏毕竟是我毕生的心血，虽然我已无心商场，但是……我还是更愿意把它交给，一个能让它更加壮大的人。”
“其三，也算是我的一点小私心吧。”林父说着，转头看向旁边的林清音，陆覃不自觉，也顺着林父的目光看了过去。
从林父带着林清音进来开始，陆覃便刻意忽略掉林清音的存在，他自己也分不清此时自己对林清音的具体感觉，所以一遇见，便下意识的选择忽略。
有些人有些事，不能动的心便不能动，这也是三年来陆覃一直刻意疏离林清音的原因。
陆覃也有陆覃的野心，他被林清音折了翅膀捆了身形绑在身边，不能去更广阔的原野翱翔。他只能呆在林氏，所以在林氏工作时，他一直暗自培养自己的心腹和势力，悄悄的壮大着自己的羽翼，想要挣脱林清音。如果不是这次丁文乐和许高珂的参入，或许他现在已经离开了林氏，开创了自己的公司。
丁文乐的回来，打破了他一切的计划，他也开始改变了他的策略与谋划，他不再准备脱离林氏成立自己的公司，而是打算慢慢吞噬掉林氏。这对在林氏埋满了眼线的他来说，并不是难事，只是稍稍改变了一下策略而已。对于吞噬掉林氏，他内心是有一些亏欠的，最后对林清音态度的转变和温和，也是出于这些私心的亏欠和即将离别的礼物。
喜欢林清音的人有很多，因为他的优秀、容貌、家世、骄傲。
林清音强大骄傲近乎完美，是无意中渗入丁文乐卑微懦弱世界的一抹亮光，带给了丁文乐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所以丁文乐仰慕他崇拜他直至到后来的迷恋他。
而在许高珂的认知中，林清音是他所认识的人当中，唯一完美优秀够资格和他并肩而立的人，所以许高珂欣赏他照顾他也喜欢他。
那么多人因为各种原因喜欢上了林清音，可林清音却独独喜欢上了陆覃。
而陆覃恰好就是那个不喜欢林清音的人。
陆覃对于林清音，有过惊艳有过赞赏有过交心，却永远没有过喜欢。
林清音于他，可以看做对手，可以看做朋友，可以看做亲人，却不会看做爱人。
与林清音的一场游戏，不过是契约的捆绑。
陆覃与许高珂的生长环境不同，没有他那种对事事的苛求和挑选，自然不会像许高珂那样子认为，只有优秀完美如林清音，才能配的上自己。
陆覃不同于丁文乐的胆小懦弱，他自信强大而有能力，林清音是丁文乐世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却只是陆覃世界当中可以挑战学习的对象。
他对丁文乐有过愧疚，因为愧疚就分外照顾，生出过一点喜欢的情感。但那一抹喜欢没等陆覃参透，就被林清音狠狠的掐灭了。
陆覃被林清音捆绑在身边整整三年，林清音对他的贴心对他的好他都看在眼里，陆覃想过，等他不再依靠林家工作，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或许他可以试着敞开心扉试试。
可是没等到那天，一切都乱了。
整整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陪伴，说陆覃对林清音没有一点感情那是假的，但这种感情更像是一种习惯，就像是你戴了整整三年的手表，有一日突然遗落，你的手腕上传来的，那种突然的失落感。
只是习惯，却不是爱。
所以陆覃下意识的不想面对林清音。
可是陡然这么一眼，却又让陆覃感到了些诧异。
此刻的林清音就那么乖乖的坐在林父的身旁，嘴角噙着满足的笑，低头折着纸。偶尔抬起头来，眼神当中是一片稚子般的纯澈，不复当初的精明骄傲与自负。他的周身围绕着满满宁和纯粹的气息，不带一丝耀眼与锋芒毕露。
就像是换了个人般。
陆覃的脑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而且……
陆覃突然发现，林清音进门到现在，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
“其三，我希望能保留百分之一的股份在小音的名下。”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的话。”
“也希望你能帮我照看一下小音。”
林父未完的话语终于说出了口，打散了陆覃突起的思绪。




偏执狂 第18章
“其三，我希望能保留百分之一的股份在小音的名下。”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的话。”
“也希望你能帮我照看一下小音。”
帮他照看林清音？
陆覃有一瞬间的错愕。
要求留下百分之一的股份这点他能理解，林清音有了这一份资产，只要他不追求极致的奢华与品牌，不花天酒地胡乱挥霍，可以保他一辈子吃穿不愁。
可……
陆覃抬起了头，看见林父无异的神色，突然自嘲的笑了下，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照看有很多种，林父说的那种照看……
无非是不打林清音那份股票的主意。
人心不足蛇吞象，有的人明明得到了足够的好处，却还是贪念那一份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其实也是林父看中陆覃的一个原因。
他知道陆覃和林清音之间的契约，能做出那样决定的人，不会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抛开以前的成见与纠葛，陆覃是最好的人选。
他给陆覃剩下的股份，让陆覃更容易掌控公司。陆覃给林清音一个保障，即使林清音一直无法病愈，他也能得到一份稳定的生活。
林父年事已高，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等到林清音病愈的那一天。
在这之前，他会安排好一切。
没有什么比林清音更重要。
说到底，找上陆覃，还是为了林清音。
林父和陆覃解释清楚了之后，陆覃稍作沉吟便答应了。
这桩买卖，于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林父与陆覃洽谈好剩下的细节，这事基本就算敲定了。剩下的事情只需要在一个月后，徐海东和陆覃的秘书去趟工商局，办理好股权变更登记就可以了。
林清音全程低着头在折纸，其中折得最多的就是小兔子。
“小音，累吗？”
林父回过头，关心的问道。
林清音摇了摇头，一只手捏住折纸的一角固定住，另一只手捻起一个角，将它一折，然后挑起折纸双层的部分，将那一角塞了进去。塞好后他将整个折纸翻了个面，从顶上拨出两根长长尖尖的纸条当做耳朵，再把四处相嵌的地方再检查一遍，一只纸兔子又折叠好了。
“喏。”林清音终于抬头，把兔子递到了林父的手心，林父笑着接过，林清音又开始叠下一个。
陆覃坐在对面看着父子俩的交流，有些诧异，想张口询问林清音的异常，却还是忍住了，他转而换了话题。
“林先生，刚刚听您说，你们是要出院了吗？”
“如果不介意，我可以送你们一程。”
陆覃礼貌的开了口。
林父摇了摇头。
“不麻烦陆先生了。”
“人老了，就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养老。我这回算是搬家，离h市也远，你怕是也不顺路。”
陆覃表示了然的点了点头，他从桌上拿起整理好的文件，站起身，开始告辞。
“那晚辈就先走一步了，公司还有事物处理。”
林父也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点头示意。
“剩下的事情，我叫海东和你联系。”
“合作愉快。”
林父伸出了手。
陆覃也伸出手，与他虚虚的交握了一下，然后放开。
“承蒙关照。”
站在旁边的林清音懵懵懂懂的随着林父一起起了身，看到两人在他面前握手言谈的样子，像是这才注意到站在对面的陆覃。
他看了一眼林父，然后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伸出手，递向陆覃，手心里是一个青色的纸兔子。
陆覃错愕了一下，对上了林清音的无辜懵懂的脸，看着他手心的纸兔子，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就这样僵持了一小会儿，林清音开始有些委屈了。
而陆覃却依旧尴尬的在纠结自己该如何应对。
林父出声打破了这个僵局。
“小音，陆先生手里拿的东西太多了，拿不下兔子了。”
林清音听见，这才收回了脸上的委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收回了兔子。
陆覃愣了一下，收住了刚刚准备去接兔子的手。然后把手握成拳，抵在嘴前咳了一下。
“林老，再会。”
他再也没有了犹豫，转了身，便离开了医院。
***
等徐海东带着巧姨回来，东西收拾得差不多准备离开的时候，徐芊芊也风风火火的赶来了医院。
她看到整理好放在地上的行李时，止不住愣了一下。
“哎？”
“这就要出院了？”
林清音的病情稳定之后，她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忙碌了起来，她对待工作上的事情一丝不苟，加上工作量的缘故，近段时间她一直没有时间来医院探望林清音，没想到今天一来，便碰上了林清音要出院了。
“姐姐。”
林清音的性格一直安静乖巧，徐芊芊是他有现在的这段记忆之后，对她最好的人之一，所以林清音也分外的喜欢他，林清音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徐芊芊了，乍然之下见到她，也十分的高兴，眼睛里有些东西扑闪扑闪的在发光。
“清音。”
徐芊芊走近，踮起脚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们要出院了呀。”
林清音依旧扑闪扑闪着眼睛，乖乖的点头。
“嗯。”
“回家吗？”
“嗯。”
“那我有空了就去找你玩。”
“嗯！”
两人高兴的一问一答。
听到这边的对话，徐海东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徐小姐……”
“老爷和少爷要离开h市了……”
“什么？！”徐芊芊惊讶道。
“老爷说，想带少爷去一个安静宁和些的地方养老。h市……”徐海东的话没有说完，但徐芊芊却意外的懂了。
林老爷子的大半生，发迹在于h市，闯荡在于h市，成功在于h市，失败也在于h市。h市对于林父来说，穿透了他的大半生。
嘴上说着放下了林氏，可是自心底，却还是有着不甘和无奈的。
不如就此离开h市，离开这一片繁华和虚无，找一个清静而又宁和的小镇，与山水同居，与自在为伍，修身养性，安度晚年。
徐芊芊想到这儿，心下理解，但眼圈却止不住开始泛红。
“那你们搬好了家，记得告诉我位置。”
“我有空，就会过去看你们。”
这个世界如此繁华而又如此匆忙，每个人都在努力奋斗着，为名、为利、为父母、为子女。他们不能停歇，停歇就意味着止步，在这一汪繁华里，他们如一叶叶扁舟，不进则退。为了奋斗，他们舍弃了停歇、舍弃了团聚，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当年林父的所作所为，偶尔想歇歇，但从自己身侧匆忙而过的一切告诉他们，不允许。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苦衷自己的忙碌，徐芊芊也一样。
今日一别，即使以后知道了地址与方位，因为忙碌因为距离因为种种，他们有可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就像是有一年，徐芊芊去参加高中聚会时，听见有人喝醉了后，抱着酒瓶子感叹的一样——很多人一旦分开了，就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
看见徐芊芊突然泛红的眼睛，徐海东也忍不住低下了头，抹了把脸，声音有些低低的。
“好。”
他肯定的答道。




偏执狂 第19章
南方的小镇一到冬日，就不怎么能见到太阳。
这一日也是如往常一样，抬起头看不到一片云，整个天空全是灰压压的一片。从不知名的方向偶尔刮来几缕带着湿气的风，一直冷到人的骨子里。
在这样的日子里，除了贪玩的孩童和为工作奔波的人们，极少有人愿意出门。
而在b镇古老的街巷之间，仍然有一抹白色在其间欢快的奔跑着。
“爸爸！巧姨！我回来啦！”
一个相貌清俊的年轻人从巷子口跑了进来，身上裹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脸上挂着如孩童般稚气的笑容。
巷子里有一个妇人闻声，打开了古朴的木门，连忙迎了出来，看年纪约摸五十上下，腰上还系着一个深色暗纹的围裙，她一看到巷子口的那人，眼睛就弯了起来，牵出眼角几道细细的纹。
“哎呀，少爷你可算回来了，就等你吃饭呢。”
“今天中午吃什么呀吃什么呀！”年轻人小跑至门口，鼻尖因为过冷的空气被冻得有些发红，他一听到吃饭，就止住了步子，两个眼珠子瞬间就亮了起来。
他在外面陪那些小伙伴们玩了一圈，可把他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