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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牛角弓
晚上车要比白天少,这条路又不长,石决明很快就赶到。夜阑会所的南门知道的人不多,故而门外的车也不多,石决明隔着老远就看见台阶上站着两个人。个头略矮的人穿着浅色条纹的衬衫,正是关郁。他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比关郁高,也更健壮,头发削得极短,整个人的轮廓都显得很有棱角。柔和的灯光透过玻璃门洒落在他们的身上,夜色里,他们仿佛被一层光晕包裹着。
石决明很快便认出这人不是贺思远,而是元赫。石决明有些好奇贺思远跟关郁都说了什么,不过很有可能这两个人连晚饭都没有一起吃,只是坐下来谈了谈就各自分开了。贺思远脾气不好,但他并不傻,或许能被关郁说服,以后跟他和平相处……
石决明把车停在台阶下,离得近了,他看见元赫的一只手很自然地扶在关郁的后腰上,心里不由得一顿,不会是又让他撞破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吧?
元赫看见他,叫狗似的招了招手,“来,小孩儿,搭把手,你家领导喝多了。”
石决明,“……”
关郁晃了两下,头一歪靠在了元赫的肩膀上。
石决明快步走过来,刚要伸手扶住他,就听他喃喃说道:“元……元……别走……别……”
石决明手一抖,心说娘滴,助理这活儿果然高危,总是有各种机会撞破领导的秘密,有朝一日会不会被灭口啊,他还能顺利地活到跳槽去做设计的那一天吗?
石决明哆嗦着爪子扶住他的上司,小心翼翼地塞进后座。一转身却看见元赫已经拉开车门自顾自地坐进了驾驶座。
石决明,“……”
元赫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清明,反射着一抹略带冷意的灯光,丝毫不显醉态,“你,坐后面,看着点儿他。”
石决明“……”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围猎 第27章 很好的人
元赫已经摆出了他来开车的架势,石决明也不好扑上去抢,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多打量他几眼。
元赫侧过头看他,“怎么?”
“没什么,”石决明扶着关郁坐好,忍了忍,还是问了一句,“元先生没喝酒吧?最近查酒驾还是比较严的。”
车厢里光线比较暗,石决明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感觉他似乎笑了一下,“怕被查?还是怕我喝了酒,把车开到海里去?”
石决明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心想这简直就是废话,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元赫很稳当地挑了个头,把车开出了夜阑会所的停车场。
石决明见关郁晃来晃去的似乎不大舒服,干脆往旁边蹭了蹭,让他枕着自己的腿躺了下来。关郁的体温偏高,脖子后面出了一层汗,隔着薄薄的布料贴在石决明的腿上,让他有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总不好让他歪歪扭扭地靠在自己身上,那跟搂着他又有什么区别?他可是个正经人,一点儿也不想吃自己上司的豆腐。
借着窗外路灯的光,石决明看见他紧皱着眉头,眼睛闭着,很明显喝多了。石决明抽了几张纸巾帮关郁擦了擦汗,有些不解地问元赫,“关哥怎么会喝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元赫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他手里的纸巾,淡淡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喝闷酒。”
石决明困惑地眨眨眼,他是眼睁睁看着关郁跟贺思远一起出门的,难道他们的谈话进行的不顺利,于是关郁就郁闷了?然后跑去一个人喝闷酒,最后被元赫捡到?或者他们之间的谈话触动了某个对关郁来说比较敏感的区域,于是……
石决明纳闷地说:“我接电话的时候,听他声音还是挺清醒的。”
“他喝的本来也不多,心情不好,人就容易醉。”元赫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眼里微微浮起笑意,“你在怀疑什么?”
路灯的光在窗外飞快地闪过,明暗交错中,石决明捕捉到了他眼里那一抹几乎是温和的神色,微怔了一下,摇摇头说:“没什么。”
“有。”元赫把车停下等红灯,侧过头看着他,“想问什么?”
五月的微风温柔地拂过,夹杂着叫不出名字的花香,温暖地充满了整个车厢。石决明还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与这人相处,只觉得他身上那种无形的压力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变得越发明显。石决明不知道这种压力来自于权势地位,还是这个人本身,但这种感觉让他微微有些不自在。
石决明移开视线,伸手扶了一下关郁的肩膀,又很快松开,“如果方便的话,我想问问,元先生看到关哥的时候,他身边还有什么人吗?”
红灯变成了绿灯,元赫开着车平稳地前行,语气平淡地反问他,“应该有什么人吗?”
石决明说不好他是不是在套自己的话,如果是,又是为什么呢?看他的表现,似乎跟关郁之间并不是那种暧|昧关系……石决明在心里稍稍惭愧了一下,觉得自己随随便便就对别人的私事多加猜疑,真是太不纯洁了。
元赫见他不吭声,又问道:“是不是贺思远?”
石决明思索了一下,觉得以贺思远和关郁的关系,一起露面不是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事情,便点了点头说:“下班的时候,关哥是和贺思远一起出去的。”
元赫冷笑了一声,“贺思远……”
石决明猜测他对贺思远大概没什么好感。且不说贺思远的名声,单单说他对关郁做过的那些失礼的举动,石决明一个旁观者尚且看不惯,何况元赫还是关郁的朋友。不过他现在与贺思远的交情不同,作为贺思远的朋友,石决明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替贺思远说两句公道话。
“二少性格不好,”石决明做了一下铺垫,缓缓说道:“但他本质不是坏人。”
元赫轻嗤,“谁本质是坏的?”
石决明沉默了一霎,忽然想到了他舅舅舅妈一家人。年纪越大,他也就越明白,他们也不过是自私罢了,并非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心思歹毒的坏人。他不喜欢这一家人,但也只是不喜欢。要说恨,似乎也没到那个程度。他连把自己抛弃了的爹妈都不恨,何况几个不相干的亲戚?
“元先生说得对,”石决明垂下眼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古人说人之初,性本善,也说了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如果能舒舒服服的做好人,谁又会去做坏人?大多数的坏,不过就是利益权衡,各方考量,然后做出的选择罢了。那种一门心思就想要祸害人的毕竟还是少数。”
元赫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认真的回答。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石决明一眼,眼神有些沉,“贺思远那样的……在你心目中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倒也说不上。”石决明想了想说:“二少只是没有站到最适合他的那个位置上。就像李后主,从艺术家的角度去评判他,和从政治家的角度去评判他……能一样吗?”
元赫没有出声。
石决明知道只凭自己几句话,未必就能扭转这人对贺思远的印象,但好转一点儿是一点儿,免得元赫看他不顺眼,回头找人把他套麻袋揍了,“二少性格是不好,但他无论说话还是办事都是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跟这样的直肠子相处,至少不必担心他会背后捅刀子,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对吧?”
元赫从后视镜里看着石决明那双亮闪闪的眼睛,神差鬼使的“嗯”了一声。
石决明觉得自己的观点被肯定,顿时高兴起来,“再说他虽然性格不大好,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好好沟通一下,不见得就不能和平相处。何必给别人机会,让他们在里面下绊子呢?后院起火的话,关哥的日子也难过……”
石决明觉得自己似乎说的太多了,有些忐忑地看了看躺在他腿上的关郁。关郁侧着身,安安稳稳地枕着他的腿,面孔沉在黑暗里,也不知是醒了还是睡着。
“你对关郁倒是很上心。”
上心吗?石决明想了想说:“关哥是个很好的人。”
他说的很好的人,而不是宽容大度的上司或者有能力的领导之类的赞美的话,这也确实是石决明心中真实的想法。
元赫听了这句话,心情却有些微妙,“很好的人?”
石决明“嗯”了一声,不想跟个不熟的人絮絮叨叨的解释自己的上司有多好……上司这会儿还在他腿上躺着呢。
他不说话,元赫也不追问什么,一路安静的把关郁送回家,看着管家喊人来扶着他进去,才又上了车,朝着崇明里的方向开了过去。元赫开的顺手,车子驶出半条街了才反应过来不能直接回家,他开的是小助理的车,忙问他,“你住哪里?方便先把我送回去么?”
石决明心想本来是要送你的,谁让你那么主动要当司机呢?
“我暂时住崇明里,”石决明问他,“元先生是住哪里?”
元赫听他也住崇明里,心里意外了一下,很快又想起他给元小贝蒸蛋羹的那天解释过缘由,便点了点头说:“难怪你说他好。”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石决明对他的态度略有些不满,“你是想说我只是被关哥用好处收买了么?”
元赫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石决明怀疑地看他,他觉得元赫肯定是出了事首先会想到最糟糕的后果的那种人。甚至在某些方面也跟自己一样,会带着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别人的用意。
元赫笑了起来。他觉得石决明这人挺有意思,之前讲道理的时候还一本正经的,这会儿眨巴着怀疑的小眼神,还带了点儿愠意,一点儿也没有了之前的沉稳。元赫觉得他的性格大概也跟贺思远有一些共通之处吧。
这小孩儿挺懂事,也会看眼色,但元赫能感觉到,他实际上的性格并不是那种老实巴交,逆来顺受的类型。
元赫觉得他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先开回我家,”元赫似乎是在询问他的意见,但语气却带着一股四平八稳的劲儿,“把我放下你再开回去吧。”
石决明当然不能说不行,再说都在一个小区了,也绕不了多远。
元赫像是替自己解释,“今天累了,懒得走路。”
“没事。”石决明忙说:“其实离得并不远。”
“哦?”元赫貌似无意地接了一句,“那改天应该去拜访的,欢迎吗?”
石决明心想我能说不么?他怕这位大爷心血来潮真的跑来拜访他,犹豫了一下,附加了一个时间要求,“周末和晚上不行。其他时间都欢迎。”
元赫乐了,这小东西说话还挺有策略。不欢迎就不欢迎呗,还给他来迂回了一下……除了周末和晚上,一般的上班族哪里还有时间去串门?
石决明大概也想到这一层,忙解释了一句,“我弟弟马上高考了。”
元赫了然,“看不出,你还真是好哥哥。”
老子必须是啊。石决明对他说话的语气再度不满,怎么这人说话总是一副“哎呀原来你比我想象的高级”的架势?
算了,人家是有钱人,爱怎么说怎么说吧,反正过了这村没这店,以后大概也没机会窝在一辆车里聊天了。
车子停在那天的别墅外面,元赫推门下车,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双手撑在车窗上,微微俯身看着石决明。
石决明觉得从这样一个角度看着他有些别扭,好像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的气势之下,忍不住向后缩了一下,“元先生还有事?”
元赫想了想说:“今天酒醉的事情,你不要再跟关郁提。”
石决明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愣了一下才说:“当……当然啊。”他一个小助理,哪会脑抽地跑去问领导“你昨晚怎么喝多了”这一类的蠢问题?
元赫满意地点头,说了句,“乖。”
石决明,“……”
元赫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果明年这个时候你还跟着他,记住这个日子,最好能想法子跟着他,别让他一个人出去。”
石决明不解地看着他。
元赫想了想,大概觉得不说清楚的话,这小助理不会把他的提醒放在心上,便又说道:“今天是一个人的祭日。”
石决明心中震动,忽然想起关郁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忍不住问元赫,“这人……是谁?”
元赫似乎叹了口气,“人都没了,是谁又有什么重要?”
“我想要共度一生的那个人……他已经不在了。”
原来,竟是真的。




围猎 第28章 旧时恩怨
石决明回到家的时候,石远志已经睡了。玄关处亮着一盏漂亮的玉兰花形状的壁灯,淡淡一抹绯色,是看了就会让人觉得舒服的颜色。墙壁上不显眼的玉兰花图案在柔和的灯光下映出精致的银色线条,在寂静的夜色里有一种不动声色的贵气优雅。
石决明轻手轻脚地换了拖鞋,踏着满室月光走进客厅。阳台的门开着,夜晚空气沁凉湿润,带着清新的花草香气,幽幽浮动。
石决明轻手轻脚地走到石远志的房间门口听了一会儿,虚掩的房门后面,呼吸声轻柔地起伏,石远志已经睡熟了。他掩好门回到客厅,随手抓了一个抱枕在沙发上窝了下来。他这会儿不想睡,满脑子都是关郁喝醉了酒昏昏沉沉的样子。
白天的时候关郁看起来还很正常。石决明仔细回忆,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下班时邀请贺思远谈话时,神情也很正常。石决明回想起他脸上带着微笑跟贺思远说话的样子,莫名的有了有一丝揪心的感觉。这个人,是把痛苦掩埋的太深了吗?
是……爱情吗?
石决明困惑地想,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他爸妈当初各奔前程的时候,为的也是这个该死的原因?他还记得他妈最后一次跟他爸吵架,指着他爸的鼻子说:“要说别人也先看看自己的屁|股擦没擦干净,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养在外面的那个儿子?他娘是个什么玩意儿?夜总会里跪着给人洗脚丫子的表子吧?还有脸跟我说什么真爱,别恶心人了。”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他爸一个耳光扇过去,两口子又在卧室里打成一团。石决明抱着被吓醒的石远志,木着脸听他们互相揭短,互相用最恶毒的话羞辱对方,觉得自己的家庭简直就是一个恐怖的笑话。没几天,他们的婚就离了。他爸去找他养在广州的真爱,他妈把他们兄弟打包送回娘家,拍拍屁|股找她的青梅竹马去了。
是爱情吗?
石决明冷笑,这东西能让人变得那么疯狂又凉薄,能变成牢笼,将那深陷其中的人牢牢地捆缚着,哪怕人已经死了,不在这世上了,仍不得解脱。
爱情。
石决明扔掉手里的垫子,闭着眼在沙发上躺下来。
月光如水银般无声无息地铺洒了一地,夜色静谧,虫声呢喃。石决明在半明半昧的光线里翻了个身,喃喃自语,“老子以后好好过日子就够了,绝不沾这些莫名其妙的破事儿……什么爱啊爱的……都滚一边去吧……”
一夜过去,关郁又恢复成了之前沉默温和的样子,仿佛醉酒的事情是发生在别人身上。
他不提,石决明也只能若无其事。中午请了一会儿假出去跟贺思远吃庆祝饭,不等服务员出去他就忍不住开始打听关郁的情况。
“你跟关哥出去,是几点走的?”
“七点多吧,”贺思远放下菜单,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了?”
“在夜阑会所?”
“都饿着肚子呢,去什么会所呀,”贺思远越发诧异,“就拐弯那家星巴克。”
那么关郁是离开星巴克之后去的夜阑会所?他就是目标明确的去喝酒的,因为夜阑会所是个安全的地方,像关郁这样的会员,即便是喝醉了,也会得到很周到的照顾。石决明想到这一点,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滋味。
“你们没吵起来吧?”石决明不放心地问他。他有些担心他们又发生争吵,然后贺思远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又刺激到了关郁——在这个特殊的日子,这种刺激有可能会被放大。
贺思远的脸色不大好看,片刻之后摇了摇头,“都到这份儿上了,吵架还有什么用?”
石决明松了一口气,安慰他说:“你别这么悲观。”
贺思远苦笑了一下,“其实没什么。我也想开了,就算有了个已婚的身份,实际上我的生活也没什么大变化。我们商量好了,私生活方面互不干涉。等我弟弟接手‘贺星’,他就退下来,我们离婚,然后各走各的路。”
石决明,“……”
石决明有些惊悚地看着贺思远,对比他之前的种种狂躁的症状,现在的平静简直不正常。
贺思远看出他在想什么,似乎想笑,却露出一个有些疲倦的表情,“我妈给我看了我爸的病历本……我弟还小,大学都还没毕业……我是不成的,我混惯了,正经事干不来……他们也不会服我。我爸说他们要整死我简直太容易,他不想再失去一个儿子……你说我还有什么办法?”
石决明默然。他能想到贺韬夫妇在失去长子之后是如何宠爱甚至是溺爱着这个孩子的,他们把他保护的太好了。就算他们在贺知远死后想起来要重点培养老三,贺思远也已经成了型,不好改,也不舍得让他改了。
石决明拍了拍他的胳膊,“别这样,你做不成管理者,但是你可以成为一个好设计啊,对吧。你现在已经是二星了,老冯的论坛评比那么严格,好多专业出身的学生刚参加工作的时候都没混上二星呢。”
贺思远表情缓和了一下,“在安慰我?”
“在说实话。”石决明想了想说:“有句名言,是说人要在自己的领域里,做最好的自己,这就是成功的人生。二少,咱们共勉。”
贺思远微怔,随即不由自主的开始反复咀嚼这句话,表情若有所思。
石决明说:“我肯定不会一辈子干助理,就算以后像林哥那样当上秘书部的部长,那也不是我的目标。我的目标是进入一个大企业设计部的核心层,或者干脆有自己的工作室。”他憧憬了一下,随即黯然,“当然,现在都只是梦想。”
贺思远看看他,有些怀疑地问道:“你真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安慰你自己,然后捎带脚的哄哄我?”
石决明乐了,“共勉嘛,共勉。”
贺思远摇摇头,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你说奇怪不奇怪,咱俩居然混一块儿来了。你还是关郁的人,唉。世事无常啊。”
石决明啼笑皆非,心想这跟世事无常有什么关系?
菜陆陆续续送了上来,石决明看他斯文的吃相,暗想这小混蛋老实起来的时候还是挺像样的。要是一直这么像样,估计元赫也不会找人套麻袋揍他。
“你认识元赫吗?”
“元三儿?”贺思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认识,不过不熟。你问他干嘛?”
“不干嘛。”石决明暗想老子想劝你对关哥好一点儿,免得惹怒了他的朋友熟人,回头联合起来围殴你。
贺思远说:“元三儿也不是什么善茬,以后离他远一点儿。”
石决明试探地看着他,“他跟关哥认识。”
贺思远皱眉,“他们两家关系一直不错,认识也正常。”
石决明觉得贺思远的表情像是在回避什么问题,好奇地问他,“元赫这人很厉害?”
“厉害,当然厉害。”贺思远冷笑,“半大小子的时候就能下狠手弄死他老爹养在外面的女人,这样的人,谁敢说他不厉害?”
石决明吃了一惊,“真的假的?”
“我也是听说的。”贺思远说:“当时这事儿闹得挺大,圈子就这么点儿大,哪里就能真捂得住?都在暗地里看元家的笑话呢。那蠢女人还想着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呢,没想到人家原配养出了这么厉害的儿子,搞得这女人死无全尸不说,马上就足月的私生子也没留下。”
石决明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个事儿应该是真的,”虽然是在包厢里,贺思远还是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不过外面传了好多个版本。我听我爸妈说的是元老先生人过中年突然间就糊涂起来,在外面养了女人不说,还让那女人怀了孕。”
石决明结结巴巴地问道,“那时候元赫多大?”
贺思远想了想,“十五,要不就十六。一开始元老先生瞒得很紧,谁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养了人。没想到那女人怀了孕就开始琢磨元太太的位置,也不想想她肚子里就算是男孩儿又有什么用?人家元太太已经有三个长大成人的儿子了。”
石决明,“……”
很常见的豪门狗血故事。但是把其中的男主角换成是他曾经有过数面之缘的人,这一出狗血戏码就开始有了一种让人不舒服的味道。
“她做了什么?”
“这女人好像弄了一些人去找元太太的麻烦,元太太被堵在高架桥上,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撞了车,元太太自己受了重伤,人是抢救过来了,但是一直再没醒来。”
石决明吃了一惊,“没醒来是什么意思?”
“植物人。”贺思远挺惋惜地说:“元赫就疯了,不顾他爹的阻拦,到底弄死了那个女人。当时那女人怀孕快九个月,马上就要生了……”
石决明消化了一会儿这一段凶残的豪门故事,“后来呢?”
贺思远耸耸肩,“后来他爹就把他撵出去了。他好像是出国了吧,很多年没有露面。后来她母亲去世,他在丧礼上出现,然后就一直留在临海,慢慢地做起了生意。”
石决明听得半天回不过神来,觉得这比八点档的电视剧跌宕得多了。沉默了一会儿,石决明又问道,“他母亲昏迷了多久?”
贺思远摇摇头,“七八年呢。一直没醒来过。我妈都说她命不好,摊上这么一堆烂事儿,也真是够倒霉的。我小时候见过她几次,长得很漂亮,也很温和,不知怎么就养出元三儿那种发起疯来不要命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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