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勤安保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水边梳子
整个军警的官僚系统构建便是如此,将贝特尼斯之流的人物与在外监察国安局的官僚体系彻底隔离开来。这种做法明显是助长了局里人员的傲慢之风,而贝特尼斯则更加不愿意掩饰对这种部门的轻视国安局算是秘密警察部队,他们所掌握的东西,比监察体系所掌握的证据更加充分。
乔尼斯的面前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和一叠小点心,点心没怎么动过,咖啡已经是第三杯了。他的胃口早就消失殆尽,在贝特尼斯一戳就穿的和蔼与低调的外表下,敏锐的观察者会发现贝特尼斯极有作威作福的潜质,尤其是顺利提上行动局副局长之后,各方面传递上来的信息很令人担忧。
“这些情况看起来对你很不利。”乔尼斯淡淡地说,这句话他已经重复了好几遍,一双微眯着的小眼睛与浅金色的眉毛都让他看上去显得有些局促。
“我意识到了。”贝特尼斯点点头,粗壮的手中端着精致的咖啡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虽然眼前的副部长职位比他高很多,但现在是在自己的办公室、自己的主场,贝特尼斯并没有太拿对方当回事。
透过落地玻璃窗,两人都能够看见不远处的石墙三角大楼,那里就是司法部与国安局的联合办公大厦。这栋楼只有六层高,三面怀山,独自占据了一大片面积。外墙用涂料染成了黑灰色,可被酸性鸟粪留下点点白斑。他们俩都经常出入那栋大楼,大理石的壁架、装饰性护墙、阳台上的栏杆,像是一位垂暮老人,散发着老朽建筑的气息,被人忽视而得不到关心。
“按理说,你的部门的人选,应该由你自己选择才对,这样在效率上会得到很大的提升。”乔尼斯端起咖啡,放在唇边,看了看桌面上贝特尼斯的那份空盘子。贝特尼斯的点心早就被它的主人匆匆几口便吞了下去,眼前的这个人所表现的一切就像吃东西一样,单纯的为了补充能量,不在乎吃的是什么,“可是,我们凑巧发现的这件事情让人寝食难安。”
“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贝特尼斯说。他有一段时间很憎恨自己,经常需要对一些高高在上的官僚毕恭毕敬到了近乎于奴颜脾膝的地步,原本以为,当自己坐上了某个位置之后可以不需要顾忌这些,可到现在才发现,爬得越高风险愈大。
看着眼前文质彬彬的监察单位上司,贝特尼斯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们都没有确凿的证据去证明沃克斯的行为触犯到了国家安全,对于哥伦比亚的现状来说,沃克斯反而是最好的人选他的低调获得了太多人的好感、他的财富能转换成活动经费、他的网络能给我们的抓捕带来优势、他的企业能解决更多的就业问题,好处是不用多说的,所以,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国安局将坚持自己的意见。”
“你们的人在国家安全事务上粗心大意,危及到了所有人的利益。看看你手下的表现我真的是哭笑不得,你们的大门关闭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别忘记你们的后门在风中摇来摇去、风铃叮当作响,难道装作听不见看不到就可以了”乔尼斯说这段话的时候,毫不掩饰自己的满脸厌恶。
“不要说得那么夸张。”贝特尼斯挥挥手,“我们有很多工作无需向你们汇报,说实话,我们相反对沃克斯还很有些好感,他的某些事情掌握在我们手中为我们所用,这才是真正地位国家安全着想。”
“你们能保证吗”乔尼斯眨眨眼,伸手拿掉了眼镜框,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眼镜布轻轻擦了擦镜片,再度戴上之后,他瘦削的脸上布满了威严,再度问道,“你们能够保证吗”
说完这句话,他将身体前倾,越过茶几,一只手拍了拍贝特尼斯的肩膀,“我希望你们能够保证,如果这件事情一旦有了风波,下台的恐怕就不止你一个,而且,可能还不止下台那么简单。”
乔尼斯的这个姿态既体现了亲密,也表达了威胁。
“这个是理所当然的。”行动局副局长先生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何况我们也尚在考验之中。见识不要那么短浅,政治而已,我原本以为你会比我明白。”
“太敏感。”
一阵失望袭来,乔尼斯再次用手推了推眼镜框,像是鼻梁上有千斤重担。
“不仅仅是时间段敏感,某些机构需要新鲜血液。更是这个职位太敏感。我担心的是,你以为你能操控一切,结果反过来被别人操控。贝特尼斯,我们的敌人不仅仅只是毒贩子、黑道组织,还有能颠覆一切、有很多肮脏手段的人。我的话就说到这里。”
撂下这句话之后,乔尼斯从沙发上站起,司法部副部长先生永远是一套灰色的西装搭配白色衬衣,看上去精明干练。只是,他起身的动作有些迟缓,才能看出他真正的老态了。50岁的男人正当奋斗的年纪,但他的心里却觉得,自己应该接受实际情况该退休了。
黑人尼克松离开了他所住的万国酒店,这家旅馆位于卡恩大街,与卡西格大道上的苏雷购物中心相隔几个街区。万国酒店是一家十分不起眼的小酒店,居住的旅客也是五花八门,但价格不菲装修雅致,这也是尼克松喜欢选择这里落脚的原因。
沿着卡西格大道没走多久,他就来到了阿劳卡的一家小酒吧。俗气的红色霓虹灯一闪一闪地勾勒出酒吧的名字:庞贝夫人俱乐部。酒吧位于地下室,大白天的也是灯光昏暗。他在里面着了个靠墙的小隔间坐下,开始等待。他身上手工定制的黑灰色精纺毛双排扣西装,让他的模样绝对不想是在这种地方鬼混的人,更像是一名身居高位的政客或者身家不菲的商人,也像是一位生意兴隆的律师,虽然他自己并不知道,许久没刮的胡须与未曾修剪过的头发让他外在看上去就像个不好惹的人。
酒吧里弥漫着呛人的难闻烟味与人体的汗味。尼克松是在无法忍受这种环境,他想着离开之后他的头发与衣服都将散发恶臭,他很不喜欢这样。他看了看时间,他戴着的手表是最顶级的百达翡丽手表,这是他允许自己放纵身心的几件事情之一:昂贵的套装、手表和美食。尼克松认为,若是你对饮食、艺术与音乐都毫无热情,那你还剩下什么像样的选择呢
不过,现在他有了朋友。每当想起这件事情,尼克松就会面上挂着轻松的微笑。
约的人迟到了。尼克松没什么耐心等待的,他无法容忍拖拉。
他足足在等待了半个小时之后,那位正主儿在姗姗来迟,这是一位外表粗蛮的大块头,名字叫桑托。黑头发的桑托不声不响地坐进小隔间,把一个磨旧了的黑色毛布口袋搁在尼克松面前。
尼克松拉开小黑袋的拉链,袋子里有两样金属物品与几本护照。金属物品是两把附送消声器的瓦尔特99,消声器上打着成排的小孔。护照有6本,分别对应莫磊等四人,尼克松自己两本。
“子弹呢”
桑托闷闷地回答,声音却柔和悦耳,与他的外表极不般配,“附送一个满弹匣。先生,环境不景气,没利润了。”
尼克松一下子笑出声来,拉好拉链,将双手摆在桌面看着桑托,“你的意思是,我多付了两个基数的子弹,结果你说没利润了便不给我了”
桑托将手伸进口袋,尼克松的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喏,你的钱。”
尼克松做了个鬼脸,将桑托推过来的一小叠零碎美金又推了回去,“我不介意花钱,但很厌恶拦路抢劫的行径,桑托,钱你收回去,告诉我你是我真诚的朋友,可以么”
“哦,我的兄弟。”桑托耸了耸肩膀,收回了钱,“你的信任对我太重要了。”
“但你以后可不可以守时一些呢”
“看情况咯。”桑托惫懒地耸耸肩膀,将悦耳的声音压至极低,“你知道的。”
“我的天啦,国家安全指望你这样的性格的人,真的很担忧。”尼克松夸张地裂开嘴,将黑色袋子放在自己的身边,“那么,我需要的信息呢”
“口头传达。”
“嗯嗯,我洗耳恭听呢。”
第二百零四章 谜一样的身份
204、谜一样的身份
墨西哥城,安苏雷斯。
靠近倪马卡大道上的一栋三层高的灰色建筑物,墙上的铜制铭牌用黑色字体铸着泛美生物科技公司字样,铜牌镶嵌在正门左边的石板中,这只是石板上六块铜牌中的一块而已,夹杂在几个法律事务所及会计事务所之中,它一点儿也不显眼,极少吸引路人的注意力。
独占二楼与三楼的泛美科技,办公室从不接待未经预约的访客,假使你凑巧经过他们办公室门口,见到的也是寻常事务。一楼前台,一位年轻的先生穿着合身的西装、戴着领结,会坐在接待柜台的玻璃后面。柜台材质看似玻璃,实际上却是防弹的聚碳酸酯塑料。他身后有一个小房间,除了几把模压成型的塑料椅之外,没有其他家具,左侧有一扇门,门外便是通往3楼的办公室的楼梯。
当然了,也更加没有人注意到这位前台接待员其实是全副武装。他曾经是某支享誉天下的部队的突击队员,作战经验丰富。你也不会发现隐蔽在个个角落的监控摄像头、被动红外线运动检测器和藏在没扇门内的平衡磁性开关。
会议室深埋在其他办公室之中,实际上是一个房间中的房间,厚达半米的橡胶块隔在内饰单元和外面的水泥墙之间,一切震动、特别是人说话的声音都不会被传导出去。会议隔间还链接着一套全频带的天线系统,这套系统在不断搜寻高频、超高频、甚高频与微波信号。简而言之,任何企图窃听房间内谈话的腥味,与天线相连的是频谱分析器,它能够找到全波谱范围内的一切异常情况。
厚实的红木会议桌上除了一个巨大的烟灰缸与一台电话之外空空荡荡,一端坐着两个人。他们的交谈受到了双重反监听保护,一重是白噪音发生器,另一重是所谓的杂音磁带一种能让房间里听起来像是置身与喧闹酒吧的东西。即使有人想出办法绕过了严密的安保手段,也无法在监听到的内容里将谈话内容与背景噪音区分开来。
两个人之中较为年长的那一位正在打电话,用的防窃听电话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黑色盒子。他脸色苍白、面容焦虑,看上去有五十六、七岁,戴着金丝眼镜,双下巴,皮肤泛着油光,头发染成不自然的黄褐色,发际线后退得很厉害。他叫连姆布洛克,对外的身份是一家专门做进出口贸易生意的老板。至于实际身份,是他身旁另一个男人的联络人,是美国某个部门的分析专家。
布洛克说了几句话,音调平静、语速飞快,用的是西班牙语,最后挂掉电话,告诉身边的男人,“加纳,线索断了,波哥大的正在追查下去,希望不大。”
皮肤晒成橄榄色的加纳挂掉了胡须,露出泛着青光的下巴,粗黑的眉毛像两把大刀,他穿着一件天蓝色衬衣,米白色的亚麻外套放在另一张椅子上。
“追查一位名下财产名正言顺的商人是颇不容易,但比起追查没有财产的人,要轻松得多,不是吗”加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沃克斯的税务档案是公开的,那么他的财产只是服务器上的一个数字而已。你们现在所碰到的问题太正常不过了,大把人会替沃克斯这样的人构建法律屏障,为他遮风挡雨。”
布洛克没有回答,只是用他棕色的眼珠子紧紧盯着加纳快速嗡动的嘴唇,表情严肃且滑稽。手中把玩着一枚大头针。
轻叹一口气,加纳伸手从旁边的座位上拿起上衣,在口袋里掏出一支剪好的雪茄与火柴,点上烟后,并没有马上放到嘴边,而是看着布洛克,“从哪里支付给雇佣兵队伍的钱呢据我所知,这笔费用并非是沃克斯集团所支出。以及他参与选举的贿金是用什么方式支付的给了多少找过这条线索了么”
“我们追踪了戈登以及其他几个人的账户,从哥伦比亚以及巴西的国家银行追到开曼群岛的一个账户,但很抱歉,那条路走不通。”布洛克一副“当然查过了”的模样,“我们的情报证实,这个账户的近期活动量很大,其中一条就与墨西哥有关系,可惜,接下来就查不下去了。知道一笔钱的起源是一回事,但想知道背后是什么人在操作又是另外一回事,我们是否可以通过正式渠道询问”
“不太有可能性。这样的调查方式会破坏行动的保密性,布洛克,这意味着任何人想要阻止我们的调查都能轻易得手。我花了十几年时间去铺就的网络将会在一夕之间尽毁,还意味着危及很多人的生命。”加纳说到最后,已经是压低了声音在怒吼。
官僚系统永远不懂下层在做些什么,即使你用生命去完成任务,也只是一张寥寥数语的纸记载着你的生平,然后用打火机烧毁,一切又将回到原样。
“毕竟用人头账户这种事情不仅仅是用于开设账户,有的人开始用人头账户的模式在避税天堂开设公司,这些钱会在各家企业的账户上转来转去,直到消失在维京群岛、开曼、瑙鲁、百慕大的某家空壳公司或者银行当中。所以,你让我们凭着手头仅有的资料去调查,是很难取得进展的。”布洛克油乎乎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手中的大头针扭来弯去。
“威尔图兰的死,对我们损失太大了。沃克斯原本是打算用资产馈赠与返租的策略,只要威尔还在,迟早会露出马脚,毕竟威尔是他家族的唯一男丁,馈赠的可能性极大。”加纳吐出嘴里的烟雾,对那位半路杀出来的中国人狠得牙痒痒的。
不是说不能杀了那位中国人,对于不是自己队友的人,加纳对得起心狠手辣四个字。只是威尔既然已经死了,而那几名中国人一直在给沃克斯制造麻烦,这延缓了加纳的杀心,毕竟沃克斯越乱越容易出问题。
但失手的杀手往往连报信的机会都没有。
“说到这个,我岔开一下话题,加纳,你的女儿,不需要我们保护了吗”
“我的天”加纳翻个白眼,他根本就不想回答眼前这个官僚问出的这种白痴问题。最近的袭击越来越密集,虽然加纳知道自己敌人众多,这里面恐怕也有沃克斯的一份,毕竟沃克斯在墨西哥的赌场、色情业上的控制才刚刚开始,绝对不会明面上与自己有任何冲突,但不妨碍他在别人要除掉加纳的时候,顺手帮个小忙。
但自己难道要告诉眼前的白痴,将女儿直接送到了巴兰基亚、沃克斯的眼皮底下这种计谋看上去很愚蠢,但沃克斯却绝对不会想到,巴兰基亚的地下国王何塞,竟然与加纳是有过命交情的兄弟。
“随便你咯,对于那次酒吧街的袭击事件,我很抱歉。”布洛克见加纳不是很想说,便也不勉强,耸耸肩膀敷衍了过去。他手中那枚被他虐待了好几分钟的大头针终于从中折断。
“不怪你们。”加纳再度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粗壮的手指弹了弹烟灰,并且撮起嘴唇吹了吹空中缭绕的烟雾。“她是成年人了。布洛克,沃克斯相信网络的力量,这是他终生奋斗的目标,但这也是最重要的关键。网络是有许许多多的人构成的,是一个整体,是一种复合结构。这网络对于不属于它们的人来说,是全然隐形的。而从离岸账户的消失来看,即使对于某些局中人来说也是一样。它的影响力十分巨大,力量惊人。”
“你说的我都有些恐惧了。”布洛克挑起一侧眉毛。
“当然,你必须恐惧。我花了十几年时间来做这些事情,比你们坐在办公室内更了解他们的肮脏,你们看过的案卷上的恐怖事件,我每天、每时每刻都在经历着。所以,我们得想尽一切办法,先断绝沃克斯进入反黑反暴力小组的可能性。”
“戈登究竟是不是你的人”布洛克收起滑稽的表情,不知道从哪里又掏出一枚大头针开始把玩。
加纳的神情诧异,庞大的身躯前倾,“当然不是,你们不用怀疑我这件事情,我也想知道,他究竟是想干嘛,假沃克斯之口,卖情报给狄格尔,就已经证明了很多问题了。他难道是其他部门的人我看不像,戈登的性格也作风更像是真正意义上的坏人。”
“是以你的标准来评判的么”
“当然。”加纳回答得极快,他的眼睛眯了眯,放声大笑起来。
手中的大头针折断,布洛克将两根小小的金属与之前的两根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起,眼睛盯着桌面,“加纳,辛苦你了,沃克斯就当做你退休之前的最后一份工作吧。”
“但愿如此”加纳将身体朝后靠了靠,舒适地吁了一口气。
他看着布洛克朝后方推了推椅子,站了起来,再向自己点点头,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朝门口走去。可他不想动,懒洋洋的,连站起来相送的力气都不想出。
“再见加纳。”
“再见的时候,给我一点好消息吧布洛克,否则,我就成了真正的毒贩子了。”加纳头也不会地挥挥手,听见门锁的咔哒声响起的时候,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
最后一件事情了了,自己可以带女儿退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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