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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哭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姜永育
根据电信部门提供的信息,小陈和赵所长没费多大劲便找到了那个打举报电话的老人。
这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他住在光明村一间阴暗潮湿的房内,推门进去,一股霉味与馊味混杂的气息扑面而来,小陈和赵所长不禁倒退了几步。
屋里的陈设简单而陈旧,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便只有一张摇摇欲坠的小方桌,桌子上,摆放着一部污渍斑驳的电话机。
“老人家,我们是西郊派出所的民警,前两天给我们打电话的人是你吧?”赵所长走到老头身边问道。
“你说啥啊?我听不清楚。”老人指了指自己耳朵,“人老了真是不中用,身上的零件全都不管用喽。”
“你家里的电话号码是这个吧?”小陈将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字条递给老头,同时指着桌上的电话机大声对他说,“你是用它给我们打的电话吧?”
“嗯嗯,电话是我打的。”老人终于听明白了,他用枯瘦的手指指着小陈和赵所长,“你们把那个浑小子抓起来了吗?”
“你是说那个流浪歌手李落泪?”赵所长大声说,“人家一没犯法,二没偷抢,我们抓他干吗?”
“他一天到晚装神弄鬼,把这里弄得那么恐怖,我的客人都快被他吓跑完了。”老人很气愤地说,“最近我看他屋里又住进了一个女妖精,两人疯疯癫癫,导致乌烟瘴气,你们再不管管,迟早还会出事情。”
“你的客人?”赵所长大惑不解地说,“你的什么客人?”
“我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我再问一遍:这事你们管不管?如果不管,我就直接给市委书记打电话,让他来铲除这个害人精。”老人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态度显得很强硬。
问了半天,小陈和赵所长才终于弄清楚了:原来这个老人靠着出租光明村的几间房屋过活。自从马老三出租屋发现裸体女尸后,租他房子的人相继搬走,前几天有人打听到他这里有空房子,正想租时,不料却出现了李落泪夜半歌声事件,那人二话不说便打了退堂鼓。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马老三那个狗杂种把我们害惨了。”老人叹息着说,“他屋里发现了死人,还住进去一个浑小子,我们的房子咋租得出去?唉,这日子没法过了。”
“老人家,那个死去的女人你见过吗?”小陈灵机一动问道。
“我们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我咋记得住那么多人?”老人说,“这村子里的人早都搬走了,那些租房子的人多则半年,少则三五月,没一个能住长久……只有我一个老头子住在这里,我担心那个浑小子再闹下去,更没人敢来这里住了。”
从屋里出来,小陈和赵所长在老人带领下来到二楼,二楼的几间房全都空着,里面凌乱不堪,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住人了。小陈随意走进一间房,从窗口看出去,他惊讶地发现:马老三的那幢出租楼赫然在眼前,那套发现尸体的房屋在视野中看得清清楚楚。
小陈在心里估算了一下,确信自己站立的位置与那套房屋的直线距离不会超过一百米。
“小陈,你发现什么了?”赵所长走进屋来问道。
小陈没有说话,他用手指了指对面的马老三的出租楼。
“那幢楼好像是马老三的吧?”赵所长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我在想:案发当晚,如果有人住在这间屋里,他会不会看到对面的犯罪现场呢?”小陈沉思着说。
“从这里看过去,只能看到对面的窗户,而窗户上挂着窗帘,当时除了能看到里面透出的灯光,应该什么都不会看到。”赵所长说,“再说即使能看见,但这屋里住的人早就不知去向,寻找起来恐怕很困难哩。”
小陈不肯罢休,他问随后跟进来的老人:“租你房子的客人,你还有印象吗?”
“早就不记得了。”老头摇摇头。
“那你有没有租房的登记表呢?比如客人的姓名和身份证号什么的,你当时都登记下来了吗?”
“没有,我才懒得费那个神。”
下了楼,老人还跟在他们后面喋喋不休,赵所长最后说:“你不要再说了,我这就去警告一下李落泪,让他改正。”
马老三的出租楼一如往日冷清和寂寞,院子里杂草丛生,落叶遍地。李落泪住的房屋门窗紧闭,赵所长上前敲了半天,门仍然紧紧关闭着。
“这小子难道搬走了?”赵所长疑惑地说,“老头说昨天还看到他和那女孩在院子里,难不成今天就搬走了?”
“李落泪行事毫无章法,从不遵守作息规律,现在找不到他应该是正常现象。”小陈仔细察看了一下院子,也不禁摇了摇头。
接下来,两人又在村子里寻找那个摘菜老妇,不过他们转悠了半天仍没找到。在菜地边上,他们再次见到了那个打举报电话的老人。
“她根本就没住在这里。”老人摇摇头说,“征地后,他们一家早就搬走了,我也不知道她住哪里。”
接下来,老人的话更令小陈和赵所长大吃一惊,他说:“她家和马老三家沾点亲,她的男人是马老三舅舅的侄儿,两家人过去一直都有来往,不过搬迁后他们还有没有联系,我就不清楚了。”
“他们是远房亲戚?”小陈的眼前,很快浮现出那个找李落泪讨要房租的男人。
杨凡的体液检测结果出来了,正如老毕所推测的那样,他并不是杀人埋尸的嫌疑人。
“小杨,你等会儿就可以回家了。”老毕对他说,“在你走之前,我们再问你几个问题如何?”
“好,你们问吧。”杨凡点了点头,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后,他的神情显得格外平静。
“你第二次去找杜芬芳时,在楼道口遇到一个男人出来,根据你的判断,他当时是不是从杜芬芳屋里出来的?”老毕递了一支烟给杨凡,两人面前很快升腾起一团烟云。
“我觉得不像。”杨凡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如果他当时是从杜芬芳屋里出来的,我应该会听到开门声和关门声,还有,我当时走进杜芬芳屋里时,她的表情很自然,不像有男人刚从她屋里离开,而且她一句也没有提起过那个男人。”
“如此说来,这个男人当时正在杜芬芳屋外窥探,他极有可能是听到你的脚步声才赶紧下楼的?”
“估计是这样吧,那晚回去后,我心里也偶尔冒出过这样的念头,不过,因为挨了杜芬芳一记耳光,我感到又屈辱又难过,所以对这个男人的出现也就没再多想。”
“那你第三次走进杜芬芳屋内并看到尸体的时间大约是几点?”
“当时我什么都顾不上,从她屋里跑出来回到农家乐后,我才看了看表,时间是晚上十点四十分左右。”
“你从她屋里跑回农家乐,大概用了多少时间?”
“可能有一刻钟吧,当时我跑得很快。”
“从她屋里出来后,你在院子里遇见过其他人吗?”
“没有,一个人都没有,院子里又黑又静,出院子的时候,我还差点摔了一跤……”
杨凡走后,老毕轻轻吸了口烟,唇边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毕老,你心里已经有谱了?”小陈在一旁问道,老毕的这个表情一般人不会注意到,但对小陈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现在还无法判定。”老毕的表情一下又变得高深莫测,他看着小陈道,“现在杨凡身上的疑点已经基本排除,你对此有何看法?”
“杨凡既然已经排除,那现在的焦点就在曹正明身上了,根据你和小张去酒楼了解到的情况分析,曹正明极有可能是想和杜芬芳重归于好,但杜芬芳不愿意,曹正明于是****后杀人灭口。”小陈说,“杨凡第二次去找杜芬芳时遇到的那个男人,毫无疑问就是曹正明,他当时的目的是想进入屋内,但杨凡的出现打破了他的梦想,也推迟了他行凶杀人的时间。”
“别忘了杜芬芳尸体上的抓痕。”老毕提醒,“正如最初我分析的那样,这些抓痕是女人所为,你之前认定杨凡有重大嫌疑,也是根据李亚萍可能参与其中而作出的推论。现在你分析曹正明有重大嫌疑,但那个女人又会是谁呢?”
“这个……我就说不清楚了。”小陈一下语塞了。
“根据杨凡的两次陈述分析,我发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老毕沉默了一会儿,说出来的话令人有些吃惊,“也许犯罪现场根本就没有女性,死者身上的抓伤,是在犯罪实施之前就已经形成了。”
“你的意思是说,杜芬芳当晚和一个女人打了一架,身上留下伤痕,那个女人走后,嫌疑人乘机进入屋内实施****,最后杀害了杜芬芳?”小陈觉得这样的推测太不可思议了。
“没错,我想正是这样。”老毕认真地点了点头,“嫌疑人作案后赶紧逃离了现场,之后他可能觉得这样并不安全,因为他在死者体内留下了****,警察根据****很容易便能抓到他,于是他去而复返,并做出了埋尸墙内、消除一切犯罪痕迹的行为。”
“那么,埋尸应该是什么时候呢?当天晚上是不可能了,时间那么短,我觉得他至少要花两天以上的时间,才有可能砌成一堵墙。”
“如果有人帮他,也有可能在一天之内就完成了。”老毕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眸子却显得更加黑亮,“而且帮他的人里面,必定有一个是房东!”
“你是说马老三?”小陈瞪大了眼睛,“可是马老三已经疯了,他不可能对咱们有任何帮助。”
老毕微微一笑,他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摁灭后,站起身来说:“走吧,咱俩这就去精神病院探望探望他。”
精神病医院在距离市区三十多公里的一个乡镇上,原本是乡镇卫生所,后来精神病院搬迁到这里后,将原来的卫生所拆除重新修建而成。因为得到了一个香港商人的资助,精神病院的生活设施和医疗条件相对较好。
马老三住在二楼一间单独的病房内,据主治医生介绍,他基本上神志不清,他整天要么胡言乱语,要么一言不发,医生和护工从没听他说过一句正常的话。
老毕和小陈悄悄走到楼上,从窗口看进去,只见马老三背朝外、面向里坐着,他的眼睛望着天花板,似乎正在数天上的星星。
“老马,我们来看你了。”老毕走进屋内,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兰兰,是你来了吗?我好想你啊。”马老三突然转过身,紧紧抱住了老毕的大腿,“兰兰,你不要再走了,快跟我回家吧!”
“这是公安局的警官,不是你的兰兰,快放开人家!”医生赶紧上前为老毕解围。
“她就是兰兰,我的乖兰兰!”马老三哭着不肯松手,他的脑袋在老毕腿上蹭来蹭去,鼻涕眼泪全沾到老毕裤子上去了。
“马老三,你快松手!”小陈使劲掰开他的手,老毕的腿得以从眼泪鼻涕的包围中解放出来。
老毕并没有生气,他打量了一下房间,又问了医生一些情况,然后和小陈一起走出了房门。
下楼的时候,一个身穿白大褂、戴着大口罩的护工与他们擦身而过,短暂的一瞬间,小陈觉得那双眼睛似乎很熟悉,但一下想不起它们的主人是谁。
“走吧!”老毕拽了他一下。两人上车后,小陈驾驶汽车,快速平稳地向市区驶去。





神秘的哭声 第26章 前夫疑云(1)
我十万火急地追下去,果然在距离光明村不远的街道上发现了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看上去就像两个不相干的路人,但我知道他们肯定会干出龌龊的事情来。我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进了一个院子,走进了那个女人住的屋内。我悄悄走到门口,不一会儿便听见里面传出哭声……
豁达建筑装饰有限公司基建部经理曹飞天最近总感到心神不宁。
近年来,豁达公司承揽了东方伊甸园的大部分建设工程,随着房地产业的蒸蒸日上,豁达公司也赚了个盆满钵满。不过,俗话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房地产业开始走下坡路的今天,豁达公司的日子也渐渐变得捉襟见肘了。
作为基建部经理,曹飞天的工作主要是管理和监督工程队,只要手下工人齐心协力,按期完成基础工程建设就可以交差了,再说,今年以来基建部经常处于等米下锅的状态,工程任务并不繁重,他似乎没有焦灼和紧张的理由。
让曹飞天心神不定的原因,是十天前工地发生的一起事件。
那天凌晨两点,一阵急促的铃声将曹飞天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拿起电话一听,头立时便大了。
“旺财尽给老子惹事!”接完电话,他忍不住骂了两句。
“怎么啦?”苏丽丽被吵醒了,她慵懒地从被窝里抬起头,睡眼惺忪地问。
“工地上出事啦,旺财那狗日的带人去嫖娼,被协警抓了个正着。”曹飞天一边心急火燎地穿衣服,一边说道,“这下好了,这家伙不但把自己搭了进去,还让年轻人也跟着出了丑。不和你说了,我得赶紧到派出所去领人。”
“你又要用咱们的钱?”苏丽丽不太高兴了。
“不用咱们的钱,旺财他们能出来吗?”曹飞天说,“工程款年底才能结算,旺财他们手里能有几个钱?如果不交够罚款,他们哪能出来。”
“没两个钱还去找小姐,活该!”苏丽丽嘴一撇。
“你拿不拿钱?”曹飞天低声说,“你知道跟着旺财去嫖娼的那个年轻人是谁吗?”
“是谁?”
“毛子!”
“毛子?”苏丽丽愣了一下,只好乖乖爬起来,从身旁的抽屉里取出了五千元钱。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拿钱出来。”曹飞天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盯着女人的肚子,轻轻叹了口气,“等把手里的这个工程做完,你就回老家吧,回去安心把孩子生了。”
“还有几个月哩,不急!”苏丽丽白了他一眼说,“我要一直待在你身边,我担心万一回去了,你又和她粘在一起怎么办?”
“怎么可能?”曹飞天脸色微微一变。
“哼,如果她还在这座城市,你敢说没有可能?”苏丽丽两眼瞪着曹飞天,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好好,我惹不起,总躲得起吧。”曹飞天抓起桌上的钱,赶紧往外走,他知道怀孕期的女人都是母老虎,她们心情焦躁,喜怒无常,而为了胎儿的正常发育,他不能惹苏丽丽生气。
曹飞天打出租车赶到西郊派出所时,正赶上两个协警在训斥旺财和他的堂侄毛子。
曹飞天就在这时走进了派出所,他一边递烟,一边脸上赔着笑:“警察同志,我就是工地负责人,他们就在我的工地干活。”
“是吗?”中年协警打量了曹飞天一眼,绷着脸说,“你的工人半夜出来嫖娼,你作为工地负责人,负有管理不力的责任,按照治安管理相关条例,你也应该接受处罚。”
“是,我有错。”曹飞天满面笑容地说,“怎么处罚我都没意见,我以后一定对他们严加管教,绝不再犯。”
中年协警对年轻协警使了个眼色,年轻协警会意,赶紧到楼上找赵所长去了。
中年协警正对曹飞天进行批评教育,赵所长和年轻协警从楼上匆匆走了下来。
赵所长照章处理完这一事件后,说:“我想向你们了解一些与‘3·12’裸尸案有关的情况,你们工地最近有没有异常情况发生?”
“裸尸案?”曹飞天心里一惊,这段时间他几乎吃在工地,住在工地,两耳不闻天下事,竟然不知道市里发生了惊天大案。而旺财和毛子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赵所长询问了半天,什么线索也没有得到。
那晚从派出所回来后,曹飞天找来报纸,终于看到了裸尸照片,从此他便变得恍惚起来,时不时地,脑海中便会出现女尸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它们就像挥之不去的梦魇,将他的精神世界完全笼罩了起来。
这天早晨,曹飞天来到工地,刚刚走进办公的板房,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了一声:“曹正明!”
曹飞天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回过头一看,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当天上午,曹飞天便被带到了市公安局重案组问讯室。在这里,以老毕为首的专家组已经等候多时了。
“曹正明,你为什么把原来的名字改了?”曹飞天刚刚坐下,小陈便直接问道。
曹飞天的目光闪烁不定,与照片上那个稍显清瘦的男人相比,眼前的他明显胖了许多,原本尖瘦的下巴也圆润了起来。
“离婚之后,我找人算了一卦,那人说我的名字不太好,再加上我也想改头换面开始新的生活,所以就把名字改了。”他很快稳定了情绪,一脸平静地说。
“你是什么时候改的名?”
“算起来快两年了。”曹飞天轻轻叹息了一声,“离婚后我回老家待了一段时间,听说堂哥在城里搞工程建设,这几年发了大财,不但买了房子和车子,还娶了漂亮老婆,于是我来到城里投靠了堂哥。为了一切重新开始,我听从了算卦人的建议,把原来的名字改成了曹飞天,意思是希望自己的事业能一飞冲天。”
“你的这个堂哥,名字叫曹正龙吧?”
“是的,他也是我们豁达建筑装饰有限公司的副总。我来到城里后,在他的关照下,不到一年便担任了基建部副经理。半年前基建部经理辞职不干,我于是接管了整个基建部的工作。”
“你这名字改得好哇。”赵所长冷笑一声说,“早知道你就是曹正明,那天我直接就把你关起来了,省得大家费神劳力到处寻找。”
“那时连死者的身份都还没弄清哩。”江涛笑了一下说,“赵所长,你是不是把时间记错了?”
赵所长瞪了江涛一眼,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你知道我们找你的目的吗?”老毕吸了口烟,看着面前的曹飞天说。
“不知道。”曹飞天耷拉下脑袋,眼睛看向地面。
“杜芬芳是不是你的前妻?”
“没错,她是我原来的妻子。”曹飞天身子微微一抖。
“她遇害的消息,你听说了吗?”
“嗯,听说了。”曹飞天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说,“我也是前天看到报纸,才知道她被人害了。”
“不可能!”小陈严肃地说,“杜芬芳遇害的事情,你应该早就知道了——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交代吧。”
曹飞天一声不吭。
“你一进门时闪烁的目光和刚才犹豫的表情,已经透露了你内心的信息:你应该早就知道她被害了。”老毕语气和缓地说,“希望你不要隐瞒,把一切事实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
曹飞天沉默不语,半晌他才似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说:“好吧,估计你们已经调查过了,那我就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你们吧。我和杜芬芳离婚其实是迫不得已,她是个农村女子,纯朴善良,对我也很好,结婚几年我们的感情一直不错,说实话,她是一个难得的好妻子。不过,她实在太善良了,性子也很软,大概是从小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下的缘故吧,她很少违背父母的意愿。她的父亲是一个脾气相当固执、控制欲很强的老头,我入赘杜家后,看不惯他对芳芳颐指气使的样子,于是和他理论过几次,很快,我和他的关系搞得很僵,而杜芬芳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得已,我只好离开那个家庭到外面去做生意。没想到,这一走却成了我和她离婚的导火索。”
曹飞天把头转向一边,停顿了一分多钟后,才慢慢转过脸来接着说:“我们离婚的主要原因是我做生意蚀了本,她父亲借题发挥,硬逼着我们离婚。我开始并不想离,心想只要再给我一年时间,我保证把赔了的钱赚回来,哪知道回家后,我听说她在父母的压力下,把怀了几个月的孩子都打掉了,我顿时万念俱灰,心想在这样的家庭中生活,可能永远都不会找到幸福,于是一气之下和她离了婚。”
“离婚之后,你们有没有联系过?”
“没有,我们连面都没有见过。”曹飞天说,“直到十天前,我手下的两个民工被抓到派出所,我去找赵所长要人时,才听说光明村的出租楼里发现了一具女尸,我从报上看到尸体照片后,发现和杜芬芳有点相像,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会是她……”
“看来,你还是没有说实话。”老毕摇了摇头说,“据我们了解,她被害之前,曾经在海云大酒楼的茶坊遇到过你,那天晚上你们一起走了,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希望你原原本本告诉我们。”
曹飞天愣了好一会儿,终于无力地点了点头:“看来你们全都知道了,不过,我只见过她那一次——请你们相信,我不是凶手,真的。我怎么可能杀害她呢,她是多么好的一个女人呀……”
曹飞天有些哽咽,过了差不多两分钟,他才稳定情绪,讲起了几个月前的那次见面。
离婚后我来到城里,因为工作原因,经常要请人吃饭、娱乐什么的。那天晚上,我和副经理请了几个人在海云大酒楼吃饭。说是吃饭,其实就是喝酒,客人来后,我一口菜没吃,就被对方灌了个半醉。看情形不妙,我借口上卫生间,赶紧跑到楼上的茶坊去醒酒。在那里,我意外地碰到了杜芬芳。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一世情”,我对杜芬芳还是很有感情的,离婚后,我心里仍时不时地想起她。“你怎么到城里来了?”我大睁着眼睛看着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激动。“我就不能来吗?”她显然有些激动,也有些心疼,“你在哪里喝了这么多酒?”“就在楼下,陪几个客人。”我一眼不眨地看着她说,“芳芳,你瘦了,但比在农村时显得更好看。”“不要瞎说,周围都是我同事。”她小声制止,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上去十分迷人。
她跟一个叫张姐的同事交代过工作后,便坐到了我旁边的椅子上。看着眼前清纯如水的前妻,我内心不禁涌起万千感慨。我摇摇头,有些痛苦地说:“芳芳,你当初为啥要打掉咱们的孩子?”她一愣,眼圈立时便红了:“这事不能怨我,只能怨咱们没那个命……”“什么叫命?如果不是你爸横加干涉,就不会有今天!”我瞪着血红的眼睛,真想跳起身来大吼大叫。“正明,你……”杜芬芳眼里的泪水涌了出来,她朝四周看了看,然后赶紧跑到卫生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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