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江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淡墨青山
沈澶再次抱拳行了一礼,沉声道:“王爷信任,老臣代犬子谢过王爷,若他有负王爷信任,无须军纪,老臣定不饶他。”说到这里稍顿,沈澶轻叹了口,道:“也不满王爷,老臣膝下四子,也就应玄争口气,其他三人只知道吃喝玩乐,老臣看着心烦,全留在京城任他们自生自灭。所以,老夫羡慕李尚书啊!”
浪子回头金不换,尤其是对权贵之家,子嗣不仅是后代更继承着家族的未来,所以会花大力气去培养他们,奈何大都成了纨绔,然一旦纨绔子弟能洗心革面无不是一代人杰。李承奉竟然不借助家族之力甘心做一个小吏,这是一个沉淀的过程,沉淀的越久越厚,便能走的更远更高。
望着沈澶,李天念笑道:“令郎年纪轻轻便是从五品的校尉,又主动要求加入玄甲卫,可知心志高远,老夫相信将来又是一威震四方的名将,所以,都督有何羡慕的?”
听李天念如此说来,沈澶哈哈大笑了声,只是当笑声落下,沈澶故意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的说道:“说实话,李尚书这番话深得吾心,老了老了,也就期望孩子能有所作为,最不济也能守住家业,像伯雅兄,让人唏嘘!”在沈澶的叹息声中,陈柏寒和李天念都沉默了下来,只是想到当年的事情,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复杂。
刘伯雅,人如其名,才高八斗却是温尔儒雅没有一丝傲气极得先帝喜爱,而立之年便成了从二品的礼部侍郎,数年后调任河南道长史并顺利接替年迈的李显令成为大都督,在不惑之年成为手握一方大权的封疆大吏,一时盛世无双,而且不少人都在猜测,刘伯雅能否在天命之年进入朝廷中枢执掌一省,毕竟刘伯雅与当今圣上有同门之谊,都是一代大儒郭熙的弟子,可就在这个前途无量的大都督,却毁在他儿子刘清明手上。
借着父亲的威势,刘清明是吃喝玩乐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甚至做出人神共愤之事,有次看中一少妇惊为天人,调戏无果就想霸王硬上弓,奈何此女子性烈竟是咬舌自尽,发狠的刘清明竟做出奸*尸这种天神共怒之事,而且还不满足,让随从也一同享乐,最后还特意将女子的尸首送了回去。女子的夫家乃是武林世家,如何受得了这种羞辱便将刘清明打了,刘清明恼怒之下借爹爹刘伯雅的名头,将女子夫家近百人灭门,只是事情闹的过大终传入刘伯雅耳中,气的刘伯雅当场吐血,一夜白头。最后,刘伯雅命家奴棒杀了儿子刘清明,并亲自为少女披麻戴孝送葬,同时上书朝廷请罪,先帝虽没有降罪刘伯雅也只能让他辞官养老,奈何刘伯雅心脉已伤,区区数年便病逝。
此事当年在京城轰动极大,虽然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却也给众多权贵之家敲响了警钟,不仅严禁后辈滋事,很多权贵直接将纨绔子弟送礼京城生恐触怒圣上,一时间是纨绔绝迹,直到楚元敬、陈远鸿、李承奉、杜晨这新一代京城四少出现,众纨绔才算出头。
楚昊宇当年还年少并不知此事,也是后来才听说的,心底也有些唏嘘,只是看三人的神色沉闷,便故意岔开话说道:“喝茶,这么好的茶,快要凉了。”
沈澶三人都是心志坚定之辈,瞬间便清醒过来,纷纷端起茶品,沈澶更是赔笑道:“都是老臣煞风景,当自罚一杯。”端起茶杯饮了下去,沈澶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看似在回味茶滋味实则在思索着如何将话题引回来。身为大都督执掌一方,沈澶很快便有了主意,攒动着茶杯吟道:“萝月轻涵秀色,云鬟尽洗纷华。洞庭松坞是侬家。怨痕凝玉*蕊,暖意焙灵芽。捻断芳心散碧,翻成雪浪浮花。佳人何似此茶佳?清吟出肺腑,野客醉烟霞。当年老夫初读这词,最爱捻断芳心散碧翻成雪浪浮花,后来游历洞庭,迷恋上野客醉烟霞的洒脱,如今,老夫最爱此句,洞庭松坞是侬家,一语全道尽。这碧螺春,有洞庭的气息,让人回味啊!”话到最后,沈澶脸上露出回忆神色,再没了执掌大权的霸道,反而似个文人墨客思忆江南。
陈柏寒和李天念如何不知沈澶的意思,而且刘伯雅的事确实不适合在这个时刻提出来。顺着沈澶的话,陈柏寒似也沉浸在江南风光之中,连声音也缓了下来,道:“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呵呵,老夫可是有二十年未入江南,不过上次前来,老夫还在吏部任职,过的真快,眨眼就是二十年。”
陈家书香门第已有数百年历史,陈家门生是遍及天下极有人脉,当年先帝为借助江南氏族打造繁华盛世,是千方百计交好江南氏族,陈家自然是最理想的人选,而陈柏寒能有今日的地位,很大程度上也得益于当年的努力。
此刻,李天念也开了口,沉声说道:“老夫年少时候立志行走天下,只是家境贫寒,初入江南阴雨连绵,独立渡口,老夫不由想起一句诗,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如今,五十年过去,这次入江南虽然匆忙,然两岸人家接画檐,卷香风十里珠帘,一副繁华盛世。”
望着几人,楚昊宇眼珠转动便有了主意,轻吟道:“既然三位大人吟诗作对,本王也来一首。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在楚昊宇拉长的声音中,沈澶三人脸上都有笑容浮现。
千古江山 515 主动出击
夜已深,行驶在大江之上,呜呜的寒风犹若刀子卷起丝丝寒意,然血卫众将士仿若未觉依旧站的笔挺,目光如炬注视着四周。突然,看到一灰袍人快步走来,立即有两名将士迎了上去,挥手示意来人止步同时喝道:“来者何人?”
灰袍人早就料到了血卫的反应,抬起的手掌间多出一块银色的令牌,正是鹰卫的天鹰令,同时说道:“劳烦两位小兄弟通禀王爷,崔志恒有要事求见。”
老者正是鹰卫副统领崔志恒,跟随楚昊宇前往平江府,只是这一路楚昊宇忙碌不休,他并不曾拜见。当崔志恒的声音落下,船舱内便有声音响起,道:“进来。”
听到王爷楚昊宇的声音,两名血卫立即让开,再次注视起四周,崔志恒则推门走了进去。看到楚昊宇,崔志恒一跪到地,拜道:“卑职见过王爷,打搅王爷休息,还望王爷见谅。”
虽已深夜,楚昊宇却不曾睡去,而是坐在案头翻看卷宗,淡淡说道:“起来吧。”
跟随楚昊宇四五年,崔志恒也算摸清了这位爷的脾气,道谢后便站了起来,只是神色间越发恭敬,张口说道:“启禀王■,爷,月前卑职奉命前来徽州查探天刺逆贼的消息,聚义楼陈远青乃是天刺逆贼故意接近钱苏苏,助钱苏苏接掌钱家从而掌控钱家。当日周先生前往钱家,命卑职查抄聚义楼遭到激烈抵抗,斩杀二十多人,抓获三十多人,严加审问发现仅六人属天刺逆贼,只是身份低微所知不多,唯独钱苏苏的小妾苏嫣儿身份不低,此女与与陈远青关系甚密,武功不俗。”
经过漠北一战,又执掌天卫五六年,楚昊宇再非那个不谐世事的孩童,沉默片刻张口说道:“严加审问,撬开她的口。”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抬首望天,缓声说道:“借钱苏苏来掌控钱家,此局非一时之功,想来天刺逆贼布局已久,陈远青虽是主事也不一过棋子,这次前来徽州祭拜的众多江南氏族甚至钱家掌柜,一定藏有主事之人,而且身份不低,周兄已经列了份名单,崔统领你详查此事。”
躬身行了一礼,崔志恒沉声拜道:“卑职得令。”
沉默片刻,楚昊宇张口问道:“风雨楼查的怎么样了?”
上次江南之行,楚昊宇隐隐约约得知风雨楼与谢家关系甚密,而谢东麟又是天刺三统领,因此楚昊宇命人详查风雨楼,只是这几年天刺逆贼销声匿迹,没能查到任何线索,不过这趟江南之行,天刺逆贼先策划了齐安兵变,又密谋钱家,如此大事,若风雨楼真与天刺逆贼有关,楚昊宇不信风雨楼没有动作,命崔志恒入江南前特意嘱咐他密切注意风雨楼,因此崔志恒立即答道:“启禀王爷,这月余风雨楼非常平静,没有任何异动,倒是两个月前,风雨楼一批高手消失不见,约莫百余人,迄今都没有消息。”
顿时,楚昊宇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沉默片刻后缓声说道:“齐安大败之日,曾出现一支约莫五百人的精骑,黑甲黑面疾如闪电,刀刀见血凌厉异常。根据淮南卫老兵所述,其精锐较本王亲卫也不遑多让,如此一支精骑,不可能突然冒出来。”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似想到了什么,沉声说道:“你立即查探江南武林,最近两月都有那些门派有高手无缘无故消失,包括江南氏族。另外,严密监视江南武林,若遇到人数众多行踪诡异的武林高手,务必详查。”
楚昊宇说的如此明显,崔志恒如何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躬身拜道:“卑职得令,这就查探此事。”
轻点了点头,楚昊宇又是一阵沉默过后才张口说道:“这趟出使江南,齐安、徽州之事看似落幕,然就本王猜测,天刺逆贼沉寂五六年,万万不会就此罢手,说不得还有什么厉害后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崔志恒立即答道:“王爷嘱托,卑职定谨记在心。王爷,时刻不早,你早些歇息。”说完后看楚昊宇挥了挥手,崔志恒躬身一拜缓步退了出去。
望着昏昏沉沉的夜空,感受着刀一般的劲风,楚昊宇沉默片刻轻叹道:“要下雨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何况阴雨连绵了数日,倒有几分冬的萧杀气息,而陈柏寒和李天念两人年岁已大经不得寒冷,这一路几乎都窝在船舱内,只是两人身居高位平日忙碌惯了,这一闲下来竟是浑身难受,也唯有下棋、喝酒来打发时间。
这日中午,陈柏寒硬拉着老对头李天念下棋,沈澶这位大都督端坐一侧,既在观棋亦为两人煮茶,一时间一片安静,只是听到船舱外有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三人都将眉头皱起。这趟出使江南,楚昊宇本就是皇家骄子,而陈柏寒和李天念也是奉圣旨出巡,所带侍卫都是皇家护卫最注重言行礼节,平日脚步声、说话声都是微不可查,生恐打扰到众人,更何况三人都听出了这脚步声的急切。很快,脚步声已经散去,而三人的目光虽在棋局上,却是在暗自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
书房内,楚昊宇听到这脚步声时候,也将眉头皱起,因为这脚步声太过急促,想来是有大事发生,只是很快,楚昊宇嘴角浮现起一抹笑意,现在他倒要看看天刺逆贼会如何出招,喝道:“进来。”
随着楚昊宇的话,一黑甲侍卫快步走了进来,躬身拜道:“启禀王爷,崔统领加急传来的情报,约莫三百高手先后赶至渠涧峡飞龙寨。”
楚昊宇并没有张口,转身将目光放在地图上,而黑甲侍卫继续说道:“王爷,渠涧峡乃是徽州前往平江府的必经之路,两山夹一谷地势险要,飞龙寨正是利用渠涧峡险要的地势打劫过往船只,只是,神机尉在渠涧峡驻守一营士兵保护水道,想来这股水贼声势不大。”
此刻,楚昊宇已将目光放在了渠涧峡的位置上,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出来,道:“原来天刺逆贼将主意打在本王和一众朝廷重臣身上,一个朝廷亲王,一个大都督,一位尚书一位侍郎,还真是大手笔啊!”拉长的声音中,楚昊宇的神色越发从容,张口问道:“何时能够赶到渠涧峡?”
黑甲侍卫立即答道:“回禀王爷,此地距渠涧峡并不远,只是阴雨连绵数日水势大涨不利于行,约莫后半夜才能赶到。”
顿时,楚昊宇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哈哈,有趣,海阔,集结卫队。”大喝声中,楚昊宇大步走出书房,很快就走进大堂,冲岳丈陈柏寒笑道:“岳父,还和李尚书下棋?”
在楚昊宇走进来同时,三人便将目光放在楚昊宇身上,尤其看到面带笑容,陈柏寒也笑了出来,道:“在朝堂上与李老头斗了半辈子,既然不在朝廷,就是棋局斗个输赢,李老头,你说呢?”李天念还是肃然的脸庞,没有一丝变化,见此陈柏寒有些无趣,却又张口问道:“何事如此高兴,说出来也让我们几个老头乐乐?”
望着楚昊宇,大都督沈澶也开了口,道:“看王爷神采奕奕,隐隐约约有股战意,莫非发现了什么?”
楚昊宇也不瞒他们三人,点头应道:“前面有水贼拦路,本王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听闻水贼,沈澶三人都是一愣,只是随即脸色有变得各异。沈澶乃是江南道大都督,猛然听闻有水贼拦路打劫自己,打劫一位朝廷亲王,震惊过后心中生出无上怒火,治下竟然有如此目无王法的匪徒,自己的脸面往哪搁?毕竟是手握重权的封疆大吏,虽愤怒却是越发平静,越想越觉得此事有些怪异,哪个水贼不开眼敢打劫朝廷亲王,打劫众多朝廷大臣,尤其还能让七王爷如此兴奋。想到这里,沈澶猛然想到一个可能,再次变得震惊起来,望去的目光充满不敢相信。
李天念能够从一文不名寒门子弟成为户部尚书掌管着大楚的钱袋子,固然有钱家的缘故,更多是靠自己的细心和谨慎。听到脚步声时候,李天念便在猜测发生了何事以致侍卫如此惊慌,而看七王爷笑容满面却充满盎然战意,李天念便猜到了天刺逆贼。天刺逆贼将七王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唯有天刺逆贼,才能让七王爷如此兴奋。想明白所以然,李天念的神色越发严肃,只是此刻,陈柏寒却笑了起来。
陈柏寒乃是陈家嫡子,年少时候天下混乱,初入都有大量护卫随行,等大楚建国逐渐身居高位,离京的次数是越来越少,而且每次都有很多人随同,或明或暗,他不仅是正二品的中书侍郎,亦是陈家家主。所有,对于拦路打劫这种事,只有耳闻却不曾亲历,可现在猛然听闻有水贼拦路,短暂的震惊过后竟是乐了,笑道:“没想到这趟出京,竟能够碰到水贼,打劫一位朝廷亲王,一位封疆大吏,一位户部尚书……”话到此处,陈柏寒再说不下去了,他能够身居高位不仅仅依仗家世,亦为他过人的心智,敢打劫这么多朝廷大臣的,不是蠢贼就是有心人。
想到这里,陈柏寒的笑声变成苦笑,似抱怨的说道:“王爷竟然消遣我们几个老家伙,就不怕老夫年岁已大受不得惊吓?”
楚昊宇看到了几人的神色变化,如何不知他们猜到了结果,哈哈笑道:“几位大人精神矍铄,谁敢说老?”
望着楚昊宇,沈澶张口问道:“王爷的意思是……”在沈澶拉长的声音中,楚昊宇傲然一笑,道:“主动出击。”
千古江山 516 渠涧峡
渠涧峡,两山夹一水,站在高处望去犹若大山被人用利刃劈开,看去极其险要,且河底遍布暗礁、漩涡,是真正是险恶之地,只是渠涧峡贯穿大运河乃航运的必经之地,历代朝廷都只能想法疏通以保持航运。大楚立国后,先帝借助江南的富庶才开创了太平盛世,建国之初便花大力气大人力疏通河道,还特意派了一哨兵马驻守渠涧峡震慑那些宵小之辈,只是官与匪从来都是一个说不清的话题,只要不做的太绝,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
傍晚时分,渠涧大营,该是天下升平久已,亦或这绵绵秋雨,值守军士无精打采的站在哨楼上,暗自叫骂这鬼天气。突然,看到远处有人影靠近,值守军士瞬间站直了身躯,可等看清长长的队伍,值守军士如何不知送补给的车队,立即松散下来,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不等车队走进便挥手示意下面门卫打开大门。
没过多久,车队便驶到门口,最前方老头冲门口值守军士,笑道:“王将军,今天你当值?”也不待值守军士回答,老头从车上取出一坛酒递了过去,接着又道:“天冷,兄弟们喝点酒暖暖身子。”
大楚军法虽5f,没有规定军营内不得饮酒,然而值守将士却是严令不得沾酒,只是在这里,值守军士乐呵呵接住酒坛,笑道:“老陈头,这次可来晚了啊?”
老头赔笑了声,张口说道:“还不是这阴雨,路上全是泥,马车都不好好走,你再看看这些兄弟,衣衫都湿透了,要不是军爷们保一方平安,我们才不会遭这种罪受。”
扫了车队一眼,十几辆马车,还有二十多个精壮汉子,一个个穿着厚厚雨蓑看不清相貌,何况值守军士也无心细看,心思都飞到酒里,直接挥手说道:“赶紧进去,早点卸完离开。这两天大都督将要通过渠涧峡。”
“晓得、晓得,谢过王将军。”抱拳冲值守将士行了一礼,老者挥动鞭子赶着牛车驶入军营,竟是连检查都省了。当车队通过门楼,下方军士大喝道:“石头,下来喝口酒暖暖身子,这破天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来来,都来喝两口。”
在王姓军士的吆喝声中,数名军士聚了过来,开始享用美酒,而一口烈酒下肚,还真暖和不少。美美灌了口酒,王姓军士张口说道:“喝两口暖暖身子就好,千万别喝多,要是被将军发现,免不得一顿军棍。大都督正赶回平江府,算算时日,差不多也快到了,没见这几日,几位将军安分下来。”
当王姓军士的话落下,有军士嬉笑道:“王头,过了这两日,带兄弟们去项县乐呵乐呵,都憋一个月了。”
顿时,王姓军士抬腿一脚踹了过去,虽然踹了个空,王姓军士也不失望,笑道:“你小子,早晚要死在女人肚皮上。”说到这里稍顿,王姓军士整日道:“好了,别再喝了,要是被将军逮到,谁也救不了。”
“这破天,将军能出来?”如此嘟囔着,众军士却各自返回岗位,只是一个个依旧无精打采,谁也不曾注意到,一队黑衣人借着雨幕悄无声音间靠近大营,将大营包围起来。
老陈头熟练的将车队带到后营,冲身侧精壮汉子使了个眼色,喝道:“小六,把粮食都搬进仓库,小心点,千万别淋湿了。”说完后,老陈头从马车上取下一坛酒,走进热气腾腾的厨房,冲一肥的流油的胖子笑道:“冯老哥,忙着呢?”说话同时,老陈头将酒坛放在一侧。
冯姓胖子正在挥舞锅铲,撇了陈老头一眼,尤其是看清酒坛上的袁记二字,眼中有光芒闪过,笑道:“来了?一会儿咱们兄弟好好聊聊,张将军、郭总、姚队,正等着下酒菜呢。”
陈老头松松鼻子用力闻了闻,道:“真香,老哥手艺又见长了。葱爆腰花,这个莫非是是甲鱼汤?”说话同时,陈老头更是打开锅盖看了看,而后与冯姓胖子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笑了起来,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只是在冯姓胖子的注意力被吸引时候,陈老头手指挥动,也不知什么东西落入锅中。
悄无声息做好这一切,陈老头又将锅盖盖上,笑道:“冯哥你忙,兄弟一会儿就走,今天雨大路上耽误,恐怕回去都下半夜了。”
冯胖子接口说道:“也好,这两日大营戒备,老哥就不留你了,老陈头你早点回,下趟咱们好好喝一杯。”
叫了声好,陈老头张口说道:“冯哥如此说了,下趟兄弟来时候带两坛好酒,陪冯老哥喝个痛快。好了,冯老哥你忙,兄弟看着卸货去,那帮人毛手毛脚,可别把菜给磕坏了。”
眼看陈老头就要离去,冯胖子大叫道:“慢。”
听到冯胖子的大喝声,陈老头脚步一顿,眼中更闪过一抹寒光,只是转过身时候,脸上已堆满笑意,笑道:“冯老哥,还有事?”
这片刻功夫,冯胖子已将葱爆腰花炒好,倒进盘子同时说道:“老陈头,帮老哥把汤倒出来,送到大帐。”说到这里撇了那坛袁记酿竹叶青,眼中虽有不舍可还是将酒拎了起来,张口说道:“这坛酒,也送给将军好了。”
听冯胖子如此说来,陈老头心底一喜,笑道:“小事,老哥稍等。这次来的匆忙,就准备了一坛,下次多给老哥捎两坛。”
冯胖子最后一句话就是故意说给陈老头听的,看他如此识趣呵呵笑了起来,张口说道:“走,今日我看张将军正在兴头上,说不得有什么好处呢。”
很快,冯胖子和陈老头便赶到大帐,而且直接走了进去。坐在最上首男子看去五十上下,身材矮小皮肤黝黑,本就普通甚至有些丑陋的相貌,脸颊上一道长长的刀疤更显狰狞,正是渠涧大营的主将张中磊。张中磊少年入伍,奈何入伍不久天下便平定下来,跟随神机尉镇守江南,直到漠北一战才算混了些军功成为哨长,只是相貌丑陋在漠北战场又被砍了刀毁了容,更不得将军喜爱,便将他扔至渠涧大营来个眼不见为净,张中磊也懒得看他们的脸色,何况在渠涧大营七八年,算得上土皇帝的存在。
看到张中磊,冯胖子脸上的笑容越发谄媚,躬身应道:“将军,葱爆腰花,甲鱼汤,还有这坛竹叶青,袁记陈酿,刚从平江府带来。”
自走进大帐,陈老头便将腰弯了下去,笑道:“小的见过张将军,郭总兵。”
陈老头多次前来渠涧大营运送粮草,张中磊自然认得,只是也懒得搭理他,张口问道:“杜老可好?”
陈老头立即答道:“托将军的福,老爷一切安好,还要小的给将军带话,闲了一定去东阳郡玩。”
杜家是东阳郡望族,一个小小的哨长还入不了人家的法眼,张中磊也明白这点,不会真将自己当盘菜,何况就他老陈头,能够见到杜老?真是笑话。哈哈笑了声,张中磊张口说道:“到时候少不了要打扰杜老。来来、倒酒。”
陈老头知道这是再送客了,躬身拜道:“将军你忙,小的就不打扰了。”躬身退出大帐,陈老头露出一抹奇异笑容,很快率领着车队离去,只是谁都不曾注意到,离去时候少了数人,而且陈老头一众并不曾远离,周围反倒聚集起数名黑衣蒙面人。
约莫一刻钟过后,陈老头沉声说道:“应该差不多了,等我信号。”说完后,陈老头大步跑向军营,只是这次,值守军士似乎睡着了,陈老头叫都没能叫醒。见此,陈老头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挥手拍在王姓军士的心口,一掌将其击毙,同时张口发出一声鸟鸣。这是进攻的讯号,得到消息,众黑衣人飞驰而来,很快就冲进渠涧大营。
此时此刻,渠涧大营竟是一片死寂,不少将士倒在雨中,而但凡有活口,也被黑衣人一掌击毙,极少见血。没过多久,黑衣人便将大营周边清理干净,仅剩数队军士值守着的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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