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名字菌
她不喜一切不美的东西,字如此,摆设、吃食、房屋宅院皆是如此。
她喜欢所有的东西都有次序,就算是杂乱,也得是漂漂亮亮的杂乱,就好比这书房,她如今得了一半的权利,就在一日之内将书房按照自己所想命人摆设好了。
关玉儿对美很有一套,也能考虑得方方面面,方金河要用的东西,怎么样舒坦,灯光在哪里、书籍笔墨如何最便利她都已经安排了好。
倘若她是个男人,是个有权利的男人,必然是控制欲极强的,就像明太.祖,也是个事事喜欢安排的人,他控制欲极强,甚至是最小的官吏如何当官的准则都有一套,关玉儿看过许多史书,倘若她能与这位明太.祖见面,必然能促膝长谈。不过关玉儿也同时觉得这位皇帝太过天真和刻板霸道。
娇气 32.戏耍玩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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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姑娘,去哪儿啊?小姐起床了没?”
阿香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时辰小姐自然是起床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她都端着碗莲子羹了, 自然是给小姐送去的,这刘婆子平时少有来小姐的院子,这一来, 定然是有事的,而且是太太的事。
准没什么好事。
刘婆子脸皮练了好几十年,什么脸色什么态度都见过, 这阿香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 自然不能得罪的,虽说她是太太身边的人, 但是老爷都将小姐宠上了天,小姐身边的丫鬟便是骂你两句你也得笑脸相迎, 但小姐身边的丫鬟婆子都不是骂人泼张的, 她们学了小姐一个性子,爱理不理,矫情得要紧。
刘婆子笑呵呵说:“哟,今儿个怎么吃莲子羹了,往日里小姐不都是早上吃些木瓜香米素粥的么?”
阿香慢着步伐往前走, 只淡淡开口:“素粥正在熬着, 怕小姐饿着了便端来了莲子羹。”
“难怪小姐越长越标致, 吃食便与寻常人不一样, 还分批着煨炖。”刘婆子这话像是带着点儿讥讽,但她声音喜气,调子圆滑,听着却意外的不刺耳,笑得跟银铃似的,“咱们平阳城里见过小姐的,都将小姐夸上了天,人人说咱们关家养了位天仙女,求亲的都快排到平阳城外去了!”
刘婆子的脚步声远没有阿香的轻巧,“咚咚咚”地脚步踏在木地板上刺得阿香越发烦躁,她眼皮直跳,心里不舒坦,仿佛要发生什么事。
关家的正厅已经铺上了意大利进口的大理石地板,澄亮一片,响声也没这样咯人。老爷向来宠爱小姐,大理石地板虽说贵了点儿,但是关家也不缺这个钱,然而小姐不喜爱那些亮堂堂冰冰冷冷的大理石,独爱温凉的木板,院子里什么都随了她的意,地板自然也是。
但是响声却是响了点儿,太太那边的人就爱咋呼。
阿香拐了个弯,快走两步,推开了一间亮堂屋子的门,那门做得极好,推门是无声无息的,连咯吱龃龉都没有,若是来的得人更轻些,里头的人都发现不了。
但是日光却是更亮些的,刘婆子跟着阿香拐弯进去,她仰头轻轻一瞧,又呆了几息。
只见软软的榻座上坐着名天仙似的美人,要说天仙也是不准确的,日头随着门开启涌了进来,映照着屋内透亮,那美人儿的皮肤跟玉脂冰雪般白透,她那眼眸随意瞧了过来,像是在勾住人的魂,身段曼妙婀娜,懒懒地坐着榻上,更多的像是只勾人的妖。
她纤白的手指夹着枚西洋棋,瞧见刘婆子过来微微笑道:“嬷嬷今日来,是有什么事?”
刘婆子被小姐那笑又晃了一道,心里想着前太太也的确是名美人,素有平阳第一美人之称,然而小姐这美貌大约可以出了省,倘若是旧时代王孙贵胄挑选美人,必然这样的。也不知道这眉眼鼻子嘴是怎样长的竟是这样好看,瞧见是像前太太,也有些像老爷,但是却好了几个档次,就好比德国货与美国货,虽说都是顶尖的洋货,但是美国货就好了几个档次。
刘婆子笑道:“奴婢遵命过来是来请小姐过去正厅坐一坐的,老爷回来了,有事要与小姐说。”
关玉儿手中的西洋棋一顿,又笑了起来:“爹爹回来了?不是说北边来了名商会会长,爹爹这几日都在外头么?那可正好,我正有事和他说。”
刘婆子瞧见小姐往榻桌上拿了一本新书,刘婆子认得些字,只瞧见上头几个大字“远洋详述”,她心里一咯噔,忍不住说:“近日又有几家公子小姐都去国外留学了,如今洋人的东西好呀,年轻人都喜欢。”
关玉儿瞥了她一眼:“好却是一般的,但是能长点见识。”
刘婆子有点儿急:“小姐您可别学别人要留什么学啊!”
她心里暗暗说,倘若小姐您要外出留学,可不是要备上一帮人伺候您么?关家哪里还是从前的关家呀,如今生意难做,都是些新玩意,老爷也不是那样跟得上时代的,家里吃的是老本,若是给您花费太大了,大少爷往后指不定要继承个空壳子。
关家是老旧时来平阳避祸的贵族,后来老时代过去了,没什么贵族不贵族,但底蕴钱财是有的,老爷的生意从前也是不错,但自从改了民国,打仗也更多了,新的东西也多了起来,四五十岁的老爷也不是那么跟得上时代,生意渐渐不好起来。
老爷年轻时娶了平阳城第一美人黎阮君,又纳了南方来的一名姨太太何琼香,姨太太何琼香先给他生了一名儿子,取名关楼白,四年后黎阮君才给他生了名嫡女,取名关玉儿。金玉珍宝,这女儿比儿子要紧。
但黎阮君生孩子时伤了身子落下了病根,没几年就过世了,姨太太后几年也扶了正。
关楼白十五岁时去了北方的军校上学,关老爷就这么一儿一女,本就宠爱女儿,儿子不在身边,自然宠得更多,但怎么着女儿是要出嫁的,家产还是得留给儿子。
关玉儿多用一分钱就是用了哥哥的钱,刘婆子是关楼白的奶妈,看大少爷比看自己的亲儿子还要重,小姐锦衣玉食,平常花费就大,太太成天笑呵呵的不说什么,但她揪心。
关玉儿慢悠悠的吃了莲子羹,又来了几口木瓜素粥,这才起身跟着刘婆子去正厅。
阿香旁敲侧听想跟刘婆子打听老爷让小姐过去是什么事,但刘婆子这会儿的态度和刚才阿香的态度成了一样,爱理不理,笑呵呵地晃过去,就说不知道。
刘婆子确实不知道,只知道老爷早上回来就拧着眉头思虑,据说还和亲戚朋友们写了信带了话,这阵仗估计是大事。
关玉儿换了身新式的雪缎洋裙,梳了个漂亮的姑娘头,又戴上几个素净金贵的珠花,手里捧着那本《远洋详述》,踩着高跟鞋,刘婆子引路进了正厅。
关老爷此时也刚吃了早饭,刚刚抿了口饭后茶,抬眼见刘婆子带人进来了,立刻正了正身。
关玉儿和父亲、太太请了安,她瞧见父亲的眉头一直皱着,心里估摸着肯定有什么事,她父亲看了她两眼都没开口,关玉儿眼皮动了动,先笑着开了口:“爹爹,玉儿有件事想与您说。”
关老爷立刻回了:“是不是又想买什么新玩意了?”
旁边的太太瞥了他一眼,笑眯眯开口:“玉儿要什么老爷都给什么,你可说说,你爹爹必然应了你。”
“我想去英国留学。”
关老爷愣了两秒才瞪大眼睛开口:“留学!?玉儿,怎么想去留学了呢?英格兰多远?轮船火车开多久,离家十万八千里!不行!这个不行!”
太太立马接了口,面上依旧在笑:“我说玉儿呀,你都十八了,若是出国留学几年,那可是二十好几了!那时候可成大姑娘了!你可别跟着王家李家几个孩子胡闹嗷!”她一对丹凤眼瞥了眼关老爷,继续开口,“你爹昨日给你说了门好亲事,这会儿正要与你说呢!”
关老爷被赶鸭子上了架,不得不亲自开口:“玉儿啊…….那新来的商会会长年纪正与你相当,相貌家世也是匹配,人家也瞧了你的照片…….这会儿只等你应着了。”
关玉儿睫毛动了动,一对美目睁得如猫瞳,雪缎轻纱制的洋裙边在日光下显出一截虚影,外头树梢上有喜鹊叫唤着,远远听见下人小声嗤笑大约有好事来临。
关玉儿盯了她父亲一眼,见他父亲闭了闭眼,她心中委委屈屈,想着自家爹爹出门前还好好的,全然没有给她说亲的意向,怎么见了那商会会长就被她给许了呢?
关家近年来生意愈发不景气,北边来的这名商会会长,掌管的不仅是平阳,是整个中区,相当于一个省会,据说是带来了大把赚钱路子,多少商人巴着赶着往上凑,要什么都满了他的意。
那什么商会会长又没见过她,哪里什么求什么亲,搭什么姻缘,她前几日正好去听了戏,戏里的父亲卖女求荣,把女儿嫁了个肥头大耳有着几房太太的富商,这可不正应了今个这事么?关玉儿一时间委屈极了 ,想着自家爹爹若是和戏里一个模样,那她必然要大哭一场。
关老爷这回可冤枉,这女儿也是个心肝宝贝,他也没准备今年要嫁女儿,想多留几年宠宠,也应了这新时代女子嫁的稍微晚些不打紧,可前几日他阴差阳错给女儿算了八字,说今年必行婚姻,不然得出大灾祸!
那算命样样说得准,便是一些鲜为人知的往事都算了出来,又说他膝下凑好,子女双全,而后摇头叹息,说女儿有灾祸。
关老爷平日里最紧张这个女儿,当下立刻给女儿算了八字,这一算可不得了,说今年月老牵线,天赐良缘,若是违背了天命必然要行灾祸,恐怕活不过二十岁!
关老爷一听惊得心慌,立刻找人算了良人方位,八字先生闭目一顿大算,言辞确确,说是坎位即凶,若是有一名从刚从北方来的良人匹配,必然能冲了这凶命!
关老爷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北方来的良人,又得赶紧去参加商会会义,一上午心神不宁,中午散会吃饭,见着会长身边的一名老管事忧心忡忡眉头紧皱,一时间也觉得同病相怜,便攀谈了起来。
那老管事唉声叹气:“我们家老爷命里有劫难,我正愁着呢。”
关老爷心说,我女儿也如此,可算是同病相怜了。
那管事又说:“命师批了这命您老瞧瞧,说得找个辛亥年的良妻才能冲了这凶命,且方位也算了出来,但这样也不好找啊,关老爷您对这平阳熟悉,我家老爷命定的良妻也在平阳,住宅方位属东,年月也这这儿,您瞧瞧您有没有认识的,给我家老爷介绍介绍。”
关老爷心中一咯噔,心说巧了!关玉儿正是辛亥年出生的!再思起今早给关玉儿算的八字,更是巧了!
那商会会长,不就是从北方来的吗!
关老爷与管事一顿诉说,都是啧啧称缘,那管事赶紧回去禀报会长,关老爷也回去拿关玉儿的照片。
那北方来的商会会长名唤方金河,年纪轻轻,长相英俊,背景还不曾探知,只知道来头很大。
关老爷坐在一旁暗暗打量他,见他确实是一表人才,这几日也是文质彬彬,一架金框细边的英格兰进口眼镜遮住里星眉剑目,鼻梁高挺,侧面瞧着利落,轻抿着唇,似个出生妥当的公子少爷,又恰巧身边无父无母,据说父母双亡,得了家产,也尚未娶妻,果真是良配!
方金河端详着照片轻轻笑了一下,语调不急不慢,带着分礼貌,又是淡然:“这关小姐我是见过的。”
“哦?大人见过我这闺女?”
“前几日我刚来,朋友搓着去听了回戏,我恰巧见过关小姐。”他狭长漂亮的眼皮子挑了起来,带着笑意看住关老爷,“关小姐是好佳人,鄙人正有意打听她呢,原是伯父的女儿,果真是巧了!”
娇气 33.捕风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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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玉儿出身大户, 家中重礼, 特别是婚嫁这种大事尤为看重, 小户人家随意,大户人家讲究, 关玉儿能端能忍。
但她其实并不怎么舒服。
一般新郎得陪客人喝酒喝到半夜, 新娘就这么等着,关玉儿顶着红盖头,遮住了光线, 她昏昏欲睡,眼皮一合一合的, 周公盛情,正在唤她,仿佛要跟新郎官抢人。
突然一声门响, 关玉儿惊了一下, 瞬间清醒起来,脚步声渐渐近了, 她垂眼瞧见了来人的鞋,是方金河无疑, 想来是新郎官和周公抢人抢赢了。
这会儿不过六七点, 按理说方金河应该在外边陪客人, 此时进来的确早了点儿。
关玉儿心里开始紧张, 她性子娇气, 在家里是放肆, 那是她知道父亲和太太都宠她, 做什么都能给她撑腰。
这她现在嫁了人,嫁了人就成了方家的人,方金河是圆是扁她还没探清楚,待她好不好也未曾可知,一切都在未来。
再有阿香的话犹在耳畔,关玉儿指望不上他能给她撑腰,只觉得不作弄她就好。
她有点儿害怕。
她瞧见大喜的布鞋又近了一步,大红盖头垂而晃动,她垂着眼只能看见他的鞋面头子,然后她感觉自己的红盖头动了一下。
她屏住了呼吸,瞧见那双修长的手托住了她的盖头边缘,在她屏息的一瞬间,盖头掀起的风拂过她的脸颊,温凉的风仿佛沁进了她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这这一瞬间眨了一下,婚房里红彤彤的颜色与橙黄的光呈现在了她的眼里,她仰头的一瞬间微微晃了一下,瞧见一名大红婚袍的男人站在她面前。
眉眼如利剑一般,五官深刻利落,俊美得生出一丝冷硬的质感。关玉儿被这样的样貌慑了一下,他的气场与相片中完全相背。
那架细金边的眼镜取了下来,露出了狭长的眼,徒然一瞧显出一丝凌利。
关玉儿一瞬间有些害怕,与相片里斯文漂亮的模样有所差异,真实的方金河气场很强,双目深邃,五官利落,像极了奔走于荒野的野兽,像是一瞬间能咬破人的喉咙。
他非常的高,大约要高关玉儿一个脑袋,关玉儿此时坐着他站着,这样压迫而危险的感觉愈加强烈,让她一瞬间将阿香说描述的话语配上的画面。
她往回缩了一下,方金河却微微俯了身,他挑开狭长的眼盯着关玉儿,像一只即将进食的野兽。
“怎么着,你还想躲啊?”他笑了一下。
关玉儿简直要哭出来,她声音又弱又小,语调还不稳:“你、你怎么不去陪客人喝酒呀?”
方金河‘啧’了一声,瞧见了她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像只小兔子似的可怜兮兮,不敢躲又怕极了,他心里像是被猫爪子揉了一下,又十分乐呵爽快,心里想着你也有今天啊?
方金河平日里带着副眼镜装模作样,像个有文化的先生,西装革面,一表人才,说话还慢条斯理懂得跟人打太极。
但他其实没什么文化,一年前还过着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半年前还认不得几个字。但他勤奋,能揣测人心,而且糊弄人的本事他学得精。
找了个先生教了他认了字,又学了几个好的词语装模作样,再有他见多识广,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什么场合都观察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厉害,他端着架子装模作样寻常人难以看出他的本相。
若说关家,还是与他有点儿渊源的。
方金河年少时被卖到了平阳,关家有个婆子见他机灵就买了他,那时候他还没个正经名字,恰巧庭院里的桂花树开了,婆子就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小桂子。
关家是旧时代的贵族,方金河年少时关家还风头正盛,旧时代留着尾巴,关家有权有势,人丁颇多,据说皇帝还赐了太监,那些太监就取名叫什么“小允子”“小圆子”。
不过当时方金河并不知道自己的姓名有何不妥,只觉得这名字好,是个富贵名 ,又进了大户人家,往后定然能吃饱穿暖。
方金河算是最后进关家的孩子,那次只买了他一名小孩,他又黑又瘦,当时已经是十二或者是十三岁,却像个八.九岁的小孩,关家的下人们都能吃饱穿暖,个个养得像富贵的主子,方金河就像个泥巴里滚出来的猴子,没人搭理他,活也多给了他。
大抵有人命与常人不同,而命不同的原因有许多,有的是家世,有的是遇见的人,但将来要成如何,归根结底还是性子。
方金河的性子与常人不同,他并不喜欢有人搭理他,他闷不吭声一整天不说话,像个小闷葫芦。他手脚灵活,活也能干完。
但他饭量大,吃的多,也吃得急。
关家是富裕的,也不苛待下人,别的孩子也就吃饭的时候和他说一两句话,瞧着他像个小叫花子似的狼吞虎咽,他们都觉得好笑,甚至还拿饭逗他看他能吃多少,像看猴子耍把戏,又像逗傻子,这个年代没什么娱乐,这也算得上一种乐趣。
方金河并不觉得这很傻,所有能得到利益的方式在他眼里都不是傻,他吃饭还有人能给他,他们笑是他们的事,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只要保证能够活着和吃饱就够。
但吃多了逗多了也寡淡无味,方金河渐渐的吃不饱,他又得干最多的活,肚子就更饿。
有一日管事的让他挑一石白菜去内院,原来挑菜的许是找不见了,恰巧他在旁边刷桶,他个子不高,但是力气大,管事的让他挑一个试试,没想到真的给挑上了。
这是他第一次进内院,内院是主子们的地界,听说富丽堂皇堪比皇宫,方金河一进内院就看傻了眼,但他先把东西挑进了厨房。
他要想做一件事,绝对不会让另一件事绊住,就好比挑白菜,倘若他按时挑了按时回去管事的自然不会说什么,但他若是晚了了,管事的就会问他去了哪里,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快,他先做完这件事,就有时间看这富丽堂皇的内院。
花开得姹紫嫣红,亭台是他从未见过的精巧漂亮,院子大得他都能迷路——
我想要这样的院子。
方金河当时突然出现了这样的想法,这想法这样异想天开,但是不突兀,他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他的人生大多数是为了“活着”,他现在已经能活着了,渐渐的就会出现想要的。
他把这个想法搁置在角落里,并不刻意去想也不忘却,但是他已经开始盘算这着得用什么法子得到一间这种院子,当然这盘算的计划需要很多很多年很久很久的时间,他的阅历此时也有限。
他在内院里胡乱着逛,他看起来像个忙碌的下人,但也只是看起来,没人能管住他的眼睛。
他走着走着走到了一间八角亭,八角亭里有个小石桌也有几个固定的石凳,上头摆上了精致的点心。
方金河咽了咽口水,那点心实在太漂亮了,香甜的气味让他的肚子瞬间就咕咕叫了起来,他的手蠢蠢欲动,他想要捏一块吃进嘴里。
但他的手还没开始动,前方就传来了声响,他立刻往旁边一翻,躲在了八角亭的边缘。
他往外看了看,下头是长了荷叶的池塘,他也不会游泳,掉下去可能就会死。
八角亭里的动静其实很小,不一会儿走来了个小孩,身上的衣裳富贵漂亮,就她一个人。
然后她走近了点,接着她坐在凳子上,方金河把眼睛慢慢挪过去,终于看见了那小孩的样貌。
白嫩可爱,漂亮精致,像老乞丐们口中的金玉仙童,小脸蛋软软的,瞧着比点心还可口。
方金河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一时间就看呆了,还想凑近摸摸。
他的手又往前攀了攀,想在多看看她的样貌,那小孩突然抬起了眼,就这么看见了他。
他这一瞬间不慌不忙,甚至还想光明正大的去和她说话,反正这边没人,这小孩差不多七八岁,还比他矮。
但是他忘记了一点,小孩会哭。
两人几乎只对视了一秒,那小孩就哭了起来,而且那声音又脆又响,像是练了无数遍,抑扬顿挫还很好听,但威力巨大,简直能把方圆十里的丫鬟婆子都招来!
方金河赶紧过去捂住她的嘴让她别哭,但他还没走到桌子旁边,就来了一大群丫鬟婆子,一个个要了命似的跑了过来,争先恐后的喊着“哎呀我的小姐!”“哎呀祖宗别哭了!”“我的小心肝!”“今儿个是谁伺候的!怎么把小姐落下了!我的乖乖!”
这个时候方金河有两个选择,一是跑路,二是留着这里等着人来抓获。
但是他选择了第二个。
他就像天生能如此冷静,做什么事都不慌不忙,也能吃苦,总是会选择损失最小的一面。
前路后路丫鬟婆子都堵上了,要跑路只得跳下池塘,他不会水,不到半炷香他就得淹死,倘若侥幸没淹死,也会被打得半死——逃跑被抓总会比乖巧认错让人火大。
若是寻常的孩子,也许会慌不择路就跳了下去,但是方金河一瞬间想到了更多,他甚至连认错的说辞都想好了。
没有任何侥幸,他被扣住了,接着他看见有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跑了过来,那漂亮的小孩儿娇娇气气的哭着被男孩抱了起来哄着。
那男孩冷冷的盯着他,没问什么缘由就让人开始打。
娇气 34.暗中戳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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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奇怪的是, 这些据说后头有人的、特意来闹事的刁民们,这会儿乖得很,仿佛把这位美丽的方太太当做了活菩萨!
而且方太太说着说着, 倒是把官府扯出来了!
关玉儿特意往徐巡警的方向看了一眼, 徐巡警尴尬笑了笑, 不得不站了出来。
关玉儿立刻给他吹捧起来:“这位巡警大人可是咱们平阳有名的断案高手, 不少大案都在他手上破了, 堪称咱们平阳城最年轻有为的巡警之一, 立刻要晋升警长了!据说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 特别擅长这样的命案, 王老伯!您尽管把冤屈证据都说出来!咱们必然要为您讨回公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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