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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笛儿摘星123全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笛儿
周文瑾身子背对着他们,从他紧绷的双肩,稍微看出他非常愤怒。
机舱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其他人员都去了驾驶舱,舱门紧闭,这算是尊重她的隐私吗?诸航心中宛若一场飓风过境,凌乱得看不出原来的面目。
西蒙懒懒地晃动着手指,在沙发的侧边坐下。“后来,发生了什么,你决定和卓绍华结婚,那个我们不好奇。”他突然贴着她的耳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但你好像对他日久生情喽,所以你在害怕,对不对?别怕,别怕,我们爱你都来不及,怎么舍得伤害你呢!”
整个航程,西蒙一直在讲。像散落了一地的珠子,诸航找到了那根钱,一颗颗串了起来。
她挺汗颜,为了她,西蒙他们真是用尽了心思。
在莫斯科,就开始了布局。成功地让沐佳晖回国,她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沐佳汐作为妹妹的身份,方便走入卓绍华和诸航的生活。她非常精明,又满怀怨恨,轻易就能激起诸航的妒忌与醋意。怎样找到关键切入点,是周文瑾提供的情报,他对诸航和卓绍华的结合有疑问。顺着这条线,果真查到了。资料怎么传递,同时,要让卓绍华有所察觉。他们接触了工信部监控的超恒公司,答应日后注入资金、给予技术支持,一定让他们死灰复燃。超恒同意合作。资料以石涛的画作为基础,做成密码,用邮件发出。卓绍华很快就注意到了,也敏锐地联想到和诸航有关。诸航的个性冲动、直接,只要事关卓绍华和帆帆,她必然会不管不顾地扛起一切,完全不在意自己会有什么结果。作为诸航中校,竟然做出代孕这样惊世骇俗的事,在社会上会激起什么样的巨浪,也许就此溺亡,卓绍华看得非常清楚。他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捂住这件事,不让诸航察觉丝毫,悄然找沐佳晖进行解密。也许偷偷地想过自己是杞人忧天。只有解析了密码,知道什么内容,他才知应做出什么样的反击。
就在他最纠结的时刻,网络奇兵遇到了密集的侵袭,周文瑾失踪。
“宝贝,我真的非常敬佩你的首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有条不紊地作出果断的指挥,从容面对。但,我们还是赢了。你对他失去了信任,你无法忍受他的谎言,你开始动摇。”西蒙同情地闭了闭眼睛:“所以说,爱是一个可怕的弱点。就等于是你送给对方一个炸药包,你不知他是拿去开河筑道,还是回过身来,把你炸得粉身碎骨。”
真的很蠢很天真!那些谎言的背后,那些欲说还休的无奈,那么疲倦的俊容,满满的都是爱。只是她笨,没看懂。首长常说,网络战不仅仅是技术战,还是心理战。也许她的技术很强大,但她的心理太脆弱。
泪水就这么下来了,滑过脸颊,滴在手背上,很烫。
“宝贝,别哭,我以我的人格发誓,你的首长还是高高在上的首长,孩子一定能快快乐乐成长。这些资料我立刻彻底地删除。”西蒙说道。
她胡乱抹去泪水,缓缓绽开一丝笑颜:“辛苦了!”
西蒙怔了下,随即笑了,上前抱抱她:“我喜欢wing,因为你和我一样聪明。”
这个晚上,神秘的北极光没有出现。等了很久的游客们失望地和导游回酒店去了。每到冬天都有大批的游客来特罗姆瑟看北极光,尽管有很多研究可以证明极光产生的科学性,但人们还是说:极光是来自天空的美丽语言,它是一种超自然的方式,在向地球上的人类打招呼。
“别泄气,你在这里定居,日后有的是机会看极光。”西蒙安慰诸航。两个人踩着积雪向路边的车走去。
她不泄气,反而热情高涨。
寒夜里,汽车要预热一会儿才能发动。等待的时候,她问西蒙:“沐佳晖算你们的成员吗?”
西蒙吹了声口哨:“用中国话怎么形容,哦,她就是一打酱油的。”
“下次少在我面前班门弄斧。西蒙,我愿意留下,但我有个要求。”
“宝贝,我等你这话等了一万年。快说。”
“除了你和周师兄,我不见你们组织里的任何人,任何活动我也不参加。有任务,我单干,不和任何人合作。”
“酬劳呢?”
“给我办张卡,我信得过你们。”
“酷!”西蒙细长的双眸一眯,油门一踩,车呼地冲向黑夜。
“不过,要是让我发觉你们没有遵守承诺,某个环节出了错,你知道的,我的破坏力是怎样的。”诸航侧过身,送上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
“难道你还在害怕什么?”西蒙问。
不怕的,全部地雷都引爆了,山川、河流,原野,一览无遗。这样也好,该是什么样的命运,欣然面对。
如果爱,即使你一无所有、声名不堪,它依然在。
他们搬去了夏日岛——带有少许东南亚风情的一座小岛,离特罗姆瑟很近。这儿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岛上,一套套木屋别墅,无一例外都面朝大海,虽然装修简朴,却有宽阔的阳台、硕大的落地窗。街道很干净很安静,唯一能打破宁静的不是汽车的马达声,而是海鸥的叫声。
诸航住在楼上,周文瑾住楼下。
日子非常悠闲,不管多冷,诸航早晨都要晨跑。一身火红的运动装,矫健的身影,很快就成了岛上的一道风景。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诸航待在电脑前。她的任务都是由西蒙和她通过邮件联系。一般,诸航会问下任务的最后时限。她不会提前,也不会延迟,就在那个时点,她会非常完美地交工。西蒙说她比以前在网络维和时更利落更狠更猛。诸航没谦虚,那是,我有做黑客的天赋。诸航接的任务都比较复杂,利益也可观,这些,诸航从不过问。四点后,诸航会去码头看船回港,这时,周文瑾该回来了。
周文瑾工作地点在特罗姆瑟,每天早晨开车过去,他忙些什么,诸航从来不问,他也不提。回来时,他会买鲜花和水果。
西蒙的梦想大概也算实现了,他有了一家以自己名字为品牌的酒庄。偶尔,他会带一瓶酒来看诸航,为诸航和周文瑾分住楼上楼下感到不解。这时,周文瑾就会温柔地看向诸航。诸航笑得没心没肺,仿佛这事和她没什么关系。
替他们打扫屋子做饭的,也是一位故人。是诸航在文化街遇到的那个中文讲得很不错的问路女孩,金发、碧眼,和西蒙长得很像。是西蒙的堂妹,叫梅娜。她也没和诸航寒暄,倒是和周文瑾熟稔。从他们的谈话中,诸航听出来,她租住的公寓就是自己原先住的,与周文瑾在同一个小区。
不需要问多少,有些事心知肚明。
圣诞节后,西蒙离开了特罗姆瑟。这里,中国人很少,但日本人多,甚至还有无印良品的分店。相似的亚洲面孔,看着也亲近。
周日,周文瑾开车带诸航去特罗姆瑟,喝喝咖啡,逛逛各色店铺,在水族馆看180度的银幕记录片。
新年这天,他们看到了北极光,那样神秘的光束,无法形容的色彩,美如昙花般。
周文瑾从身后环抱住她,与她一起仰望着天空。“在哈佛读书的时候,我随导师来过挪威,也看到了北极光。那一刻,特别想你。如果你在该有多好。现在没有任何遗憾了。”
诸航默然失语。
“猪,是不是想家?”周文瑾问道。
“你呢?”
“不想。思乡只会让人变得软弱。”
那也是想的,只是在自我催眠,何况已经回不去了。诸航每每想到周文瑾的这些,都会窒息得不能自已。
“现在我有你。”寒风冷过眼角眉梢,夹着泥土清冷的气息,他不觉动情,低下头,寻觅着她的唇瓣。她把头别过去,吻落在她的肩上。
“周师兄,别这样,我是有夫之妇。”即使北京远在南极,她在北极,无论地球如何旋转,都不会相遇。但是,发生过的事就在那里,已无法忽视。她不管是叫诸航还是叫wing,还是现在西蒙给她的一个新身份,她的丈夫是卓绍华,他们共有一个孩子叫帆帆。
周文瑾僵硬如岩石,沮丧像冰雪一样覆盖了他。“为什么,猪?”他不明白。全世界,她只有他,为什么还不接受他?
北极光稍纵即逝,天空恢复了往昔的深远,星光簇簇。“我是攻击型,你是防守型,我们会是彼此欣赏的盟友,却不适合做恋人。因为我们彼此不能包容对方。”
如果她能包容他,在他去哈佛时,她不会颓废地放弃自我,她会等他回来。她知道的,他对她不是不在意,而是那时,他把事业排在第一位。他如果包容她,就不会说时光倒流。时光如江水,只会向前,无法倒流。他不能接受她结过婚、生过孩子。他把她带到北极这僻远的小镇,没有人认识他们,似乎他们没有过去。这是自欺欺人。
其实,他还是不愿输给首长,他咽不下这口气。他要赢,倾其所有,把她夺过来。骄傲的周师兄!这应该不叫爱,而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一场输赢较量。她是奖品吗?
失笑,何其荣幸。
周文瑾生气地质问:“我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你还要我怎样?拿把刀,剖开胸,把心捧给你看!”如果她不回应他的爱,曾经那些牺牲还有何意义?
“太可怕了,那样,我一个人待在这里,不是吓死,就是冻死。”诸航轻笑,友好地扯扯他的衣袖:“好冷,我们回家吧!”
一路沉闷。
要是不看表,这里的白天和黑夜总是模糊不清的。短暂的黑暗之后,天又亮了。打开门,脱了外衣,诸航去厨房找吃的,周文瑾一把揽过她,紧紧搂在怀里。“猪,不管你是恨我还是爱我,这辈子,我们都必须相依为命了。”
似乎是这样的,诸航没有反驳。
“想想我们在北航的时光,你现在可能还找不回那时的感觉,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我爱你!”他在她的额头温柔地落下一吻:“新年快乐!”
某个晴天,西蒙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开了辆红色的越野车,招摇过市。他给诸航带了许多礼物,包装得非常华丽。有衣服,有首饰。“补给我的新年礼物?”
“算吧!你的周师兄不在?”西蒙朝里看看。
诸航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他去上班了。”
西蒙挑逗地一扬眉梢:“那就好,免得他瞎紧张。你看到了吧,中国军事网上的那条新闻。”
诸航不置可否地“哦”了声。她看到了,头条——《关于卓绍华少将失职的处分决定》。
“你不要误会哦,那个不是我们搞的。看来,是他解密了密码,迫于压力,主动交待了。呵呵,他不该私下搞的,应该早点向上面汇报,这样,他就不需要负责任。一个中尉,一个中校,都是从事机密工作,后果很可怕。是什么处分、降职,记过?宝贝,你有什么想法?”西蒙试探地看着诸航。
诸航耸耸肩,给自己倒了杯水,顺便也给西蒙一杯。“我该有什么相法吗,我很享受现在的生活,自由自在,惬意休闲。”
西蒙他们太阴坏了,新闻里没具体写首长为什么受处分,估计和代孕有关。虽然没办法用首长的名誉胁迫她,但是她为西蒙他们做的事,已经隐瞒不住她是黑客组织成员的事实。在上飞机的那一刻,退路已经堵死了。她识时务,气节也不高。日子在哪,不是过呢!而这样的日子,很久前,她也曾以为是最美的画面。现在的这一切,不管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得到的,也来之不易。换个角度想,就不会太郁闷。人生如同绑架,既然不能反抗,不如学会配合。悲天悯人又不能改变什么,乐观点、阳光点。周文瑾上班时,她对他说开车慢点,语气是诚挚的。晚上两人坐在桌边吃晚餐,听着海浪和风的和鸣,她的笑也是由衷的。
“宝贝,我爱你!”西蒙扑上来要给个熊抱,她用眼神制止了他。
西蒙拉着诸航出去喝咖啡,大谈特谈他的酒庄、新认识的一位嫩模。“你一般什么时候工作?”
“心情好的时候。”邻座是位妙龄女郎,西蒙不安分地对着人家乱放电。诸航失笑地把目光挪向门外,一个妈妈牵着一个小女生刚好经过,小女生不过两三岁的样子,卷卷的头发,胖胖的脸,很是可爱。不知怎么的,滑了一跤,她摔倒了。她要妈妈来抱她,妈妈鼓励她自己爬起来。她不依,哭着满地打滚。妈妈生气地离开,她哭得嗓子都哑了。妈妈看都不看她,继续往前跑。她无奈地爬起来,追着妈妈。妈妈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她趴在地上,张着两只小胖手,要妈妈抱。
诸航噗哧笑出声来,真是一个固执的小女生。
“你在笑我吗?”西蒙嘴巴歪歪地问道。
“没有。西蒙,我听说因为挪威的黑夜特别长,为了打发漫漫长夜,挪威女王写了一本童话故事书。”
“你在暗示我加大你的工作量?”
“切!自己整天醉生梦死,对别人却这么奴役,你真当你是主啊!”诸航鄙视他一眼,而后,嘴角慢慢地勾起一缕温柔:“我想写个游戏,和童话有关的。”





林笛儿摘星123全集 第十二章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宁檬半夜胃疼得像有把生锈的剪刀在里面一下下地绞,大概是昨天晚上和同事去吃了川味火锅,辣吃多了,胃提意见。吞了几颗药也无济于事。无奈爬起来强撑着出门,老天还算怜悯,在小区大门外拦了辆车。司机眼尖,看出她脸色像鬼似的,不等她开口,车开得飞快,把她送到了医院——成功理事和顾晨主任所在的医院。
泪流满面!庆幸此刻是午夜,偶遇的概率很低。
挂了急诊,说是胃绞痛。医生问宁檬是不是常饮酒、三餐无常,宁檬耷拉着头。
别以为年轻,资本厚,迟早你有一天会后悔的。大概是半夜被人叫醒,医生语气很不爽,开了几瓶消炎的水,还开了张做胃镜的单子。
胃镜——一根细细的管子从嗓子口塞到胃里,想象那个画面,宁檬都快瘫软了。“我不做胃镜,做个别的。”
“那肠镜或者ct?”医生面无表情,恨病人的讨价还价。
这两项都让人宁檬联想到“癌症”这个词。“我做b超。”宁檬拿出壮士断腕的勇气。
“你确定?”医生皱了皱眉。
宁檬呵呵干笑:“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和顾晨有多久没联系了?圣诞节过去了,新年过去了,春节过去了,情人节过去了,植树节过去了,大街上绿意盎然,暖风习习,很快就是清明节。没有电话,就连普天同庆时的短信祝福也没有。前所未有的孤单。
小艾准备要孩子,被老公管理很紧,轻易不让出门。诸航突然怎么也联系不上,问她家首长,首长说诸航有事。诸航的工作神神秘秘,她不好多问。又不想找工作上那些狐朋狗友,一时的狂欢,然后是像深谷般的寂寞。时间像一下多了许多,每天都不知如何打发。于是,一跺脚,重新换了份工作。新工作是一家涉外大酒店业务部经理,人家招聘条件是有公关部工作的经验,还要懂电脑,简直就是为宁檬特设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乱,笔挺的深青色制服,白色的蝴蝶结,看看镜中的自己,宁檬神采飞扬,终于算半个专业人士了,再不要像花瓶似的,飞到这飞到那地应酬了。
宁檬先去输液。针头刺进手背,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流进身体里。看看四周,不管老与少、男与女,身边都有个陪的,就她孤零零地蜷在输液的躺椅上。不敢睡觉,中途去卫生间,还得赔着笑脸,请护士帮忙。突然就觉得自己可怜得不行,泪,无声地滑下脸颊。
凌晨四点,整个城市还在沉睡之中。点滴输好了,绞痛减弱了点,还有几瓶药水,是明后天的。宁檬在急诊大楼的走廊里走了三个来回,咬咬牙,向放射科走去。门半掩着,有灯光从里面洒出来。她敲了一声,有人应道:进来。
不是顾晨的声音。宁檬松了口气,他是主任,不会经常值班的。
是个青涩面孔的男医生,胸牌上写着“实习”的字样。宁檬心里打起鼓,怀疑他不够专业。
“躺下,把衣服推上去。”实习医生目光平和。
宁檬迟疑了半秒,躺上那张狭窄的床,撩起薄毛衫,推到胸部。实习医生在胃部位置涂上一层冰凉胶状的黏液,她本能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周,有病人吗?”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了。
四目相对。
宁檬想死。快半年不见,重逢却是这样的一幕——她向他裸露着白花花的肚皮。真想跳起来逃之夭夭,又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只得紧闭着双眼,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顾晨也怔了下,随即就正常了。“你去睡会吧,我来做!”他对实习医生说。
实习医生一走,气氛很快就沦为一片可怕的寂静,顾晨手腕上那只手表走动的声音,隐约都能听得见。
“胃绞痛怎会来做b超?”顾晨拿着b超单,有点纳闷:“这样看不清楚的,应该去做……”
宁檬慢慢地睁开眼睛,声如蚊蝇:“我自己要求的。”
顾晨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他做得非常仔细,时间也很长,有一会儿,宁檬都觉得时光停止了。
“好了!”他抽了几张纸巾给宁檬,宁檬胡乱擦了下身子,跳下床,整理着衣服。“有……什么问题吗?”她回过头,看到他在纸上写着什么。
“胃还好,注意饮食,慢慢调理。倒是胆囊上发现了个息肉。”
宁檬的心一瞬跳到了嗓子口,手脚冰凉:“是不是很可怕,要不要做手术?”
顾晨抬头,闭了闭眼:“现在还很小,没什么大碍。如果它会长大,就需要做手术。”
宁檬一下心事沉重起来,勉强对顾晨笑着道了谢,然后转身离开。多多少少有点恐惧,她要快快回家好好消化这件事。
天,放亮了。
医院门口停了一排早餐车,每辆车前都挤满了人。热气从人群中央泛上来,模糊了宁檬的视线。
她抬手准备打车,一辆车缓缓在她面前停下,车玻璃降下,顾晨对她说道:“上车吧,我送你。”
有出息,就严词拒绝。对于一个生病的人来,谈不上出息。宁檬实在没力气矫情,身子发虚,头发晕,心发慌。“麻烦你了。”她歪在后座上,头低着。
“胆囊息肉是常见病,很多人都有,就是手术也是小手术,别自己吓自己。这两天请个假,好好休息。”顾晨说道。
“我刚换了工作。”
“那又怎样,新工作必须二十四小时无休,像个机器一样转个不停?如果连生病请个假都不行,这份工作不要也罢。”
这么维护、偏袒的语气,莫名地,宁檬鼻子直发酸。她乖乖地打了电话请了两天假,接受了顾晨在路上买给她的早餐。进楼梯时,她回了下头,顾晨朝她扬扬手。清晨的阳光下,他的笑温暖如掠过耳边的微风。
睡了大半天,胃没那么痛了。下午起床给自己煮了点粥,手机放在睡衣的口袋中,过一会儿,看一眼。锅里的粥沸腾了,旺火改成文火,慢慢地熬,直到粥变稠变糯,手机也没响一声。盛了半碗站在水池边吃着,怎么也咽不下一口。
第二天早晨,上班时间准时去医院输液。刚从药房领了药,一回身,顾晨站在身后。看着他,宁檬愣了愣。
顾晨特地找了护士长来给她输液,扎针时,护士长说血管真细,不好找,顾晨说那别忙扎,换到光线好的地方。护士长笑了,顾主任真是体贴呢,放心,我的技术没那么逊。一针下去,宁檬哆嗦了下。
“你睡吧,我今天休息,不会走开的。”顾晨在她身边坐下,拿了份晨报翻着。
她低低“哦”了一声,真的闭上了眼睛。其实没有睡意,但不知如何面对他。是不是昨晚又值夜班,今天才休息?不然是特地为她调了班,早晨一直在药房那儿等着他?答案是哪一个呢,想问不敢问。
“冷不冷?”他摸了下她输着药液的那只手,“这么冷呀!”一声轻叹,温热的掌心包裹住那只手。
过了一会儿,他抽回了自己的手,带着一丝僵硬。她睁开眼,看到他定定地看着门外。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到白袍的衣角一闪。
“刚刚过去的是成理事。”
宁檬黯然地咬住嘴唇,咬得那么狠,嘴唇上立刻印出一排牙痕。到输液结束,她一句话都没说。
顾晨让她在路边等着,他去停车场取车。“不用,我自己坐车回去。”她埋着头往前走。
“你在生病。”顾晨拉住她的手臂。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宁檬恨死自己竟然哽咽了,仿佛受了很多很多委屈。
顾晨没有松开她,反而用了力度,将她拉近。“想见我,才要求做b超的吗?”
“你在说什么笑话,怎么可能,我……才不想见你……”才不想你。他们分手了,快半年了,老死不相往来。
顾晨苦笑:“那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对自己说,不要那么小心眼、斤斤计较,哪个人恋爱时不吵不闹,男人脸皮厚点、主动点。我想给你打电话,但实在没有什么自信。成理事那样的家境、他的医术、英俊的外表,即使再努力,我这辈子也超不过。你拿我和他比较,只会让你一次次失望,所以不要再打扰你了。”
“我是拿他和你比较,因为有了比较,才知道什么最合适!”宁檬一字一句说道,眼睫湿湿的,神情认真,“他是很好,吸引着我。他没有对我生气过,脸上总是挂着迷人的微笑,谈吐优雅风趣,一起出去,他对我照顾有加。我以为那是温柔、是体贴,后来,才知,那实际上是一种冷漠。因为不在意,才不屑计较。因为无所谓,才潇洒从容。我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我想遇到一个疼我爱我牵挂我、少了我会觉得地球就会停转、娶了我就以为得到了全世界的男人,我就觉得幸福了。这个要求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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