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倾城:冷宫弃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冷青衫
可是——
回想起刚刚裴元灏眼中的阴霾,屋子里那些堆积如山的锦盒,还有这些日子以来,宫里宫外的暗流汹涌,我想了想,还是柔声劝道:“太后,青婴明白您的心思。只是,来日方长,您的身子真的经不起这样。况且,这次春猎——”
太后的脸上浮起了一点淡淡的笑容:“哀家知道,这一次的春猎,要打什么。”
“……!”我心里一惊,抬头看着她。
太后虽然苍老憔悴,但那双眼睛却始终平静的,透着不争不怒的智慧的光,不论外面的狂风骤雨,她始终平静而安宁,任何人都看不清那下面曾经有过多少波澜。
是啊,她这一生,从草原的风霜雨雪,到这皇城里的明争暗斗,什么都经历过了,她看得比我要多得多,也透彻得多,就算临水佛塔里只有佛经和梵唱,但临水佛塔,终究是在皇城之内。
任何人,都逃不过这里的风雨飘摇。
我轻轻道:“既然太后知道,那为何——”
她淡然一笑:“这些年来,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皇帝要做什么,做了什么,哀家都没有管过他,更不会去妨碍他。”
“……”
“这一次,也一样。”
我急忙道:“太后,皇上他不是这个意思,他不是说太后会妨碍他,而是——”
太后微笑着拍了拍我的手背:“哀家,还不一定会妨碍他。”
“……”
“也许,哀家会做他的阿弥陀佛呢?”
“……!”
我的心里猛地跳了一下——阿弥陀佛?!
也是在这临水佛塔里,太后曾经跟我说过阿弥陀佛和恶鬼夜叉,她告诉过我,在这宫里,要找到自己的阿弥陀佛,才能保护好自己,可她现在,却说,也许她会做皇帝的阿弥陀佛?!
我看着太后,她的脸上仍旧是淡淡的,几乎淡得看不见的笑容,抬起头来,慢慢的看着眼前的帷幔,那里还挂着许许多多的护身符,随着帷幔的轻晃而轻轻的颤抖着。
我看着她的眼神,再也说不出话来。
。
离开临水佛塔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有些茫然,直到走到水廊上,带着寒意的水汽一袭,冷得我哆嗦了一下。
原本,已经入春了啊……
我轻轻的抱着手臂,慢慢的往回走,刚刚拐过一面高墙,就看到前面一大队身着软甲的护卫走了过去,一个个神情肃穆,手握刀柄,透着一股威武之气。
禁卫军的人,倒是威严了不少。
想起这些天,宫里的护卫又增加了几队,那些小宫女一个个兴奋不已,连水秀都找着机会就偷偷去趴着门框看他们交班时的样子,回来总是被小福子酸不溜丢的说几句,又追着小福子满屋打,乐得吴嬷嬷合不拢嘴。
不过看着他们的样子,倒是真的和前些日子有些不同。
我还正想着,正好就看到队伍的最后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一身与众人不同的铠甲,愈发衬得那张挺拔的脸庞威武慑人,那双虎目朝我看过来,立刻笑了一下,走过来朝我一拱手:“岳大人。”
“孙大人,真巧。”我笑着看着他,没想到这一次又遇见了他。
他也笑了一下:“刚好过来交班。”
“这几天,好像九门的人都多了些。”
他点点头:“御营亲兵已经提前三天出发去了拒马河谷,为皇上安顿布置,所以,我往这里多调了些人。”
“辛苦了。”
“哪里。”
虽然说的话是寒暄的,但我也有些佩服他。他原本只是一名最普通的护卫,当上禁卫军统领短短的时间,竟然能将整个禁卫军安顿得有条不紊,而且看起来比之前两年更加严谨,这实在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不过,我更加关心的,还是另一件事——
“对了,孙大人,”我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小声道:“之前我拜托你——”
他一听,立刻道:“你是说,刘大人的事?”
“嗯,”我急忙点点头:“他,没什么事吧?”
孙靖飞看了我一眼,却沉默了下来,半晌,摇了摇头:“没事。”
不知为什么,他的那一点沉默显得有些怪异,我心里感觉到了什么,道:“孙大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他看了我一眼,浓眉微蹙,没说话。
“……是不是,关于刘大人的?”
“……”
“孙大人?是有什么事吗?”
“……”
“孙大人?!”
他越这样沉默,我心里越觉得不安,急忙上前一步看着他:“到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请你告诉我!”
孙靖飞眉头都拧紧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抬起眼来看着我,道:“岳大人,你是担心刘大人会出意外……”
“……嗯。”
“这,你恐怕不用为他担心了。”
“……”我的心里咯噔了一声:“什么意思?!”
一世倾城:冷宫弃妃 596.第596章 傅八岱的锦囊妙计
孙靖飞想了想,郑重的对我说道:“申太傅,不会伤害他。”
“你说什么?”
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愕然的看着他——这话什么意思?申太傅不会伤害轻寒?怎么回事?
看着我疑惑不解的样子,孙靖飞又想了想,才说道:“你不用担心,申太傅对他的心思,不是敌意。至少现在,不会伤害他。”
不是敌意?
申恭矣,不会伤害轻寒……?
原本,如果这是事实,我应该高兴才对,可现在听到这句话,我心里原本压着的那块石头不仅没有被搬走,反而越来越沉重;眼前的那团阴云,也越来越大。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明明已经察觉到,申恭矣对轻寒起了一些不轨的心思,而且之前也是孙靖飞告诉我,他在他们出宫的时候感觉到申恭矣看轻寒的眼神有些不对,可为什么现在,他却会说,申恭矣不会伤害轻寒?
难道,跟这些天轻寒的那些异样有关?
一想到这里,我只觉得心急如焚,急忙抓住孙靖飞:“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你快告诉我!”
孙靖飞也没想到我会这么急,他似乎也有些顾忌,犹豫了半晌,才慢慢的说道:“这件事,我也不能肯定,只是——”
“只是什么?”
他又皱着眉头想了想,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终于说道:“岳大人,我当你是自己人,有的话,你听了便罢。”
“……”
一听到这句话,我就感觉有些不对——似乎要说的话,不仅仅跟轻寒有关,还跟其他的什么重要的事有关系;可现在,我也没有办法再去想其他的,只要知道轻寒到底怎么回事,对我而言就已经够了。
于是我说道:“孙大哥,我的话——请你放心。我只是关心刘轻寒的安危,其他的,我——”
我叫他“孙大哥”,也就是另一层意思了。似乎这几个字也安了他的心,孙靖飞深吸了口气,说道:“前几天我出宫办事,去了一趟,呃——青楼。”
“青楼?”
我一时间也愣住了。
朝廷命令禁止官员出入烟花之地,虽然我也知道,有些人未必就那么听话,但我却从没想过,孙靖飞也会去那种地方。
不过,男人毕竟是男人,去那些地方总有他取的道理。既然他这么说了,我也没有露出太惊讶的表情让他难堪,就这么平静的听着。他似乎也并没有太羞赧的样子,只是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我刚进去里面不久,就在里面看到了刘大人。”
“什么?!”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进青楼?”
“嗯。”
“怎么,怎么会……”
之前在吉祥村的时候,轻寒也瞒着我去过,但那个时候他是为了去旁听,现在呢?他已经是朝廷的官员了,进青楼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
我一时间觉得胸口有一阵痛楚袭来,只能用力的咬着下唇,脸色都挣白了。“他,他去那里干什么?”
孙靖飞急忙道:“你不要误会,他并不是去那里——消遣。”
“……”
“我在那里看到他,也觉得也吃惊,不过他并没有注意到我,所以我跟着他走了几步,看见他跟着老鸨进了一个比较隐蔽的房间。”
“那是——”
“虽然那个房间不准任何人进去,门口还有人把守,不过他们关门的时候,我正好躲在柱子后面,看到了里面。”
“那里面是谁?”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心跳都紧绷了起来,就看见孙靖飞沉默了半晌,终于一字一字的说道:“申——太——傅。”
。
第二天,就是皇帝銮驾离宫的日子。
天刚蒙蒙亮,外面的那些宫女太监们就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水秀和吴嬷嬷更是早早的就起身做好了饭菜,又收拾好了东西,吴嬷嬷年纪大了不能同行,却更不放心水秀跟着,一直不停的叮嘱的,水秀也笑嘻嘻的答应着,直到看见我起身,两个人才走过来。
一看到我通红的眼睛和苍白的脸,他们两都吓了一大跳:“吓,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你的脸色好难看啊!”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们,勉强的笑了一下,但自己也能想到这张苍白的脸,没有血色的唇,笑起来有多难堪。吴嬷嬷急忙让水秀去给我拿点热汤来喝,水秀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吴嬷嬷坐到床边,轻轻道:“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
“没睡好啊?”
“……”
我不是,没睡好。
而是一夜没睡。
整整一夜,孙靖飞低沉的声音都在耳畔回响着,声声不绝,仿佛最深的梦魇一般,尤其是他最后的那几句话——
“岳大人,在下——并不太了解刘大人的为人,所以很多话,在下也不好多说。”
“虽然那天,看样子他和申太傅的样子,并不是相谈甚欢,但——”
“我办完事后离开,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那扇门还关着。不知道他们谈什么,谈了那么久。”
“总之,有的事,你们早作打算。”
……
我知道孙靖飞不会撒谎,我也知道他说的话必然是深思熟虑之后,觉得不能再隐瞒才会告诉我,可我怎么也想不通——刘轻寒,他跟申家就算不是水火不容,但至少也是针锋相对,他为什么要跟申恭矣私下见面,而且是在青楼那样避人耳目的地方!
他们到底要谈什么,是不能让人知道的。
这,就是他这些日子以来行为异样的原因么?
一想到这里,我只觉得头痛得都快要裂开了,但看着吴嬷嬷关切的眼神,我也只能掩饰自己的不安,轻轻道:“没事,我在路上也可以休息。”
“哎,路上可怎么休息,你啊!”
吴嬷嬷说着,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帮着我梳洗了,又让我结结实实的吃了一碗热汤饭,还反复叮嘱水秀路上好好看顾着我,直到辰时,皇后派人来叫了,她才站在门口,忧心忡忡的目送我们离开。
我和水秀跟着杏儿一起过去,就看见常晴牵着念深的小手走了出来。
念深一看见我,立刻仰起小脸笑开了花一般:“青姨!”
我微笑着走过去,行礼道:“娘娘,大殿下。”
常晴看了我一眼,似乎也察觉到我的脸色不好,但看我极力掩饰的样子,也没说什么,我便陪着她一起往外走去,走在路上的时候,看着小念深一脸兴奋的样子,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出宫,而且是去那么远的地方,小孩子自然兴奋不已,只是我还有些担心,压低声音对常晴道:“大殿下,也要一起去?”
“嗯,皇上吩咐的。”
“……”
我的眉头凝结不开,常晴看了我一眼,似也明白,一边往前走,一边轻轻的说道:“前两天,念深回来才说,傅大学士教给他们的“不教民战,是谓弃之”,你看过那么多书,也该明白的。”
我沉默了一下——不教民战,是谓弃之。
是傅八岱教给他的?
看起来,我到底是太感情用事了,远不及他,笑道:“傅大学士,倒是深谋远虑。”
常晴笑了笑:“是啊。可惜这一次,他不能同去拒马河谷了。”
“啊?”我疑惑的看着她:“他不去?”
常晴道:“他的眼睛不方便。”
我的眉头顿时皱紧了。
这一次春猎,傅八岱不会同去!?
的确,他的眼睛是不方便,可是——自从他入宫以来,许多事虽然不是他在操纵,但从上一次军机议政阁的建立就看得出来,许多事是他在背后出谋划策;而这一次春猎,明眼人几乎都已经能看得出来,是有大事发生,如果他不去的话,拒马河谷那边要是出什么事——
况且,他留在京城里,眼睛又不方便,万一有人要对他下手,那岂不是手到擒来!
看着我眉宇间的忧虑,常晴慢慢的说道:“皇上已经下旨,让父亲留下来,管理朝中事务,他——你也不必太担心。”
“太师会留下来?”
“嗯。”
“……”
太师留下监国,这并不意外,因为这一次春猎是申恭矣安排,他自然是要随帝驾北上的,朝中事务必然是需要一个人打理,有他在的话,也许傅八岱的安全是不必担心了。
但——一想到他不去春猎,我心里原本的阴霾更加扩大了一些。
我和常晴一路走着,却不是直接往南宫门,而是去临水佛塔恭迎太后,才刚刚走近,就听到那边似乎有些响动,我急忙探头一看,却见晨雾当中,临水佛塔静静的屹立在一片宁静的湖面上,而大门口,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那里,周围一片青烟袅袅,给人一种恍惚如画的感觉。
是裴元灏!
他竟然是亲自来接太后的。
我和常晴对视了一眼,急忙走过去,常晴正要带着我和念深跪拜下来,裴元灏只是淡淡的挥了挥手:“不必了。”
说完,他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脸上。
我也知道自己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在这样湿润清冷的雾气中,越发苍白了几分,就看见他的眉头皱了一下,像是想要说什么,身后的大门已经吱呀一声慢慢的打开了。
我们全都抬起头来,就看见太后从里面慢慢的走了出来。
平日里,她总是着一身青灰色的长袍,素雅简单,在这样繁华盛景的皇宫中,仿佛一个苦行僧;可今天,她却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锦袍,腰际微微收拢,窄袖削肩,看起来干净利落;太后现在的年纪也不轻了,但身材却消瘦紧致,被这样的锦袍衬托着,还有几分伶俐的感觉。
这,是太后,却又不像是太后。
也许,这才是当初在草原上策马飞奔,迎着风雨的草原儿女,铁面王的妹妹!
不仅是我,连裴元灏和常晴都愣住了,呆呆的看着这样的太后,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般,急忙跪拜下来:“拜见太后。”
“起来吧。”
她轻轻的一抬手,脸上还透着点淡淡的笑意,似乎知晓这里的人为何会一脸惊异,她自己似乎还格外的满意,笑道:“今天的天气,还好。”
裴元灏起身又看了她一眼,像是不大习惯太后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半晌,才低着头道:“太后还是应该保重身体。”
“哀家自知道。”
她慢慢的走出来,桂嬷嬷还小心的扶着她,走到我们面前的时候,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常晴和小念深,嘴角勾起了一道笑纹,朝念深伸出手:“来,到皇奶奶这里来。”
念深急忙走过去,牵起她消瘦的手。
太后慈祥的微笑着看着他,轻抚了一下他肉呼呼的脸庞,这才道:“皇帝,时辰到了吧。”
“是,太后请。”
。
一行人出了临水佛塔,两边立刻走过来一队护卫紧随,我只往人群里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孙靖飞,他也只是沉默的朝我点了一下头,我轻轻的颔首,陪着常晴一起往外走去。
不一会儿,便到了南宫门。
这一次随皇帝出行的官员和嫔妃都很多,算是裴元灏登基历年来之最,前来送行的官员和嫔妃也都规规矩矩的站在了两边,一见帝后与太后同时前来,全都跪拜下来。
太后,也有许多年没有在他们面前出现了。
她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人,脸上仍旧是淡淡的笑容,却多少有几分清冷之意,裴元灏似也知道,便挥手让他们起来,正好常太师已经走上来,帝后都过去与他谈了几句,这时,站在前面不远处的申恭矣,还有他身后几位虎威犹在的老人,都走了过来。
“草民见过太后。”
“拜见太后,太后万福!”
“太后万福!”
太后淡淡微笑着看着他们,点点头:“你们都来了。”
说着,看着其中一个高大壮硕如黑铁塔的老人,白发苍苍却还显得十分壮实,笑道:“你们,都还好?”
“拖太后的洪福,草民等都还硬朗。”
太后笑道:“是硬朗,不然这把年纪,也跑不得拒马河谷。”
那几个老臣听到这句话,倒像是愣了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申恭矣在旁边见了,立刻上前道:“太后,老臣等也愿太后凤体康泰。”
太后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费心了。”
申恭矣脸色一变,急忙低头:“太后言重了,老臣不敢!”
太后微笑了一下,便露出了疲色,那几位老将军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见太后转过身来,往人群里看了一眼,一个玲珑的身影映入眼帘,走到她面前跪拜道:“儿臣拜见太后。”
太后说道:“公主,快起来。”
裴元珍站起身来,她今天穿了一身鹅黄色的长衫,在这样的天气里略微有些单薄,却衬得她肤白如雪,翩翩然如穿花蝴蝶一般,脸颊上还带着一点粉红,不知是冷的,还是——
太后已经笑道:“都长这么大了。”
“是太后不疼元珍,也不来看儿臣。”
“哀家那里太静,可不合你的意。你看你,春猎还跟着去,哪能在佛塔呆得住?”
“儿臣想去草原看看么。”
“万一出事可怎么办?”
“没关系,有人会保护儿臣的。”
“哦?”
太后挑了挑眉,就看见裴元珍微笑着,目光似乎也在我的脸上落了一下,就立刻转身回去抓着一个人的手:“他骑马骑得可好了,儿臣到时候就跟他学!”
那个有些沉默的人被她拉了过来,站到了太后的面前。
我的心跳顿时沉了一下。
那张俊朗黝黑的脸上,仍旧没有太多的表情,和周围天气一样的清冷温度,和他一袭白色的长袍如为一体,带着冰雕一般的冷意,只是站在我的面前,就让我有一种几乎颤抖的寒意。
那双眸子,也凝着冰的气息,看向太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微臣拜见太后!”
太后看着他,道:“这位是——”
裴元珍急忙道:“太后,他叫刘轻寒,原来是集贤殿直学士。”
“哦。”
太后平静的看着他,但那双原本淡漠的眼睛却多了一些东西,仿佛冰层的出现了裂痕,透出了一道精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你就是,傅八岱的高足。”
听到这句话,轻寒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立刻道:“微臣不敢。”
太后并没有回头,但她的心神,我却似乎能感觉到,她淡淡说道:“哀家,倒是听很多人提起过你。”
“……”
“年少有为。”
“……”
“难怪皇帝,如此器重你。”
“……太后谬赞了。”
我站在太后的身后,一直看着他,可他从头到尾,眼睛只是淡淡的低垂着,虽然面对太后不能直视,但他的目光,却分明不是“不直视”,而是一直在避免与我相对。
另一个人的目光,却一直在看着我。
裴元珍一直微笑着,这个时候说道:“皇兄当然很器重他,就在前天,他已经升任尚书仆射了。”
“……!”
我的心里狠狠的震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他——尚书仆射?!
他官升尚书仆射了!
之前他跟着傅八岱,虽然官居轻车都尉,但到底算是个闲职,集贤殿直学士才是他的正位,可现在裴元灏将他升任为尚书仆射,也就是说,他已经完全不算是集贤殿的人了!
他,已经完全脱离集贤殿,脱离傅八岱,脱离了之前的一切了!
我完全没有想到,就在我病着的这几天,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而孙靖飞所说,在青楼中看到他和申恭矣密会——难道就是这个原因?!
太后不易察觉的微微蹙了下眉,还是平静的对裴元珍道:“公主的眼光,不错。”
裴元珍立刻微笑了起来,脸上那也许因为天气的红晕,越发深了些。
我一直看着那张平静的脸孔,直到这个时候,仍旧没有任何的波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原本的清冷已经凝结成了冰,在我的面前,一丝一毫都不再动容。
想到这里,我上前一步,对他说道:“刘大人,恭喜高升了。”
“……”
他像是顿了一下,慢慢的抬起头来。
那双平静的眸子,不带一丝温度,朝着我勾了一下唇角:“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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