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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宅记(重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落日蔷薇
“林嫂别见外,都是自己人,坐着吧。”二姨娘没让她走。
“没有好玩的。”小玉闷闷开口。
“那你见着漂亮姐姐没有?”二姨娘继续引导着。
“园里姐姐都漂亮。”小玉想也没想就答道,眼眸木然地盯着前面。
“你二爷和房里哪个姐姐最好?”
小玉闻言皱眉,拿出手来在眼前掐着指傻傻点着,似乎在思考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片刻后她才开口:“绿依姐姐,绯香姐姐……”
她一个个点着人头。
“停。”二姨娘见她大有把每个丫头都说一遍的趋势,忙叫停,“没有哪个比较特别的?”
“有。”
“谁呀?”二姨娘特别温和。
“我。”小玉憨笑,“二爷不和我好。”
“……”二姨娘维持不住温和,狠狠剜她一眼。
“噗。”林嫂没忍住,小笑一声,忙用手捂住嘴。
“那有没哪个姐姐总喜欢缠着二爷玩?”二姨娘耐下性子问。
“不知道。她们不让我进屋。”小玉似乎被吓到,怯怯低了头。
二姨娘深吸两口气,从小几的茶盘上抓了把果子塞进她手里,仍笑道:“好孩子,别害怕。这些赏你吃。二爷屋里的事你多长点心看着,哪个姐姐和二爷特别好,你帮我记下来告诉我,我给你们都涨月钱,好吗?”
小玉早就往嘴里塞了把果子,腮帮子鼓起,闻言只是“嗯嗯”几声。
二姨娘见她实在蠢,也不与她多说,只道:“你先去外面候着,我有些东西,你悄悄带回浩文居给二爷。”
“是。”小玉闻言便退了出去,安分站在了帘外。
二姨娘悄悄叹口气。要给自己儿子送点东西,还得避着人。
好不容易她才有了一个儿子,本想着借此安身立命,谁知十月怀胎生的孩子子才满月就被抱离她身边,他们只说姨娘不得教养儿子,俞章华就被送到了惠夫人身边,她这个亲生母亲每要探视还得先通禀一番。她战战兢兢,只怕当家主母有个歹心,章华就不保,好在没几年章华就被带出外院,虽与她离得更远,要见一面更难,但到底远离后宅阴私。
只不过……儿子在那边生活了几年,与那位越发亲厚,倒与她这亲母生份起来,像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似的。
这些年她也看明白了,那位面上慈悲,心思厉害,几个庶子庶女都在她手里捏得紧紧,她的章华……唉。
“二姨娘,你怎么用这么蠢钝的人?”林嫂看着小玉背影问道。
“笨的人才好用,心里没算计,有一是一,不会糊弄。我也少操点心。”二姨娘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她头有些疼。
林嫂似懂非懂,又想起今天自己的目的,忙又起身。
“你且坐着,那事难办,非我能力所及。”二姨娘知道她意思,皱了眉摆手让她坐下。
林嫂便从袖里摸出包银子,递到她手上。
二姨娘掂掂银子,露了丝笑,伸了三个指头到她眼前。
“你们若真心求我,就拿这个数来。我便替你们筹划此事。”
三百两!
林嫂神色微变,一个丫头三百两,这不是狮子大开口么?
“这是担风险的事,少一个子儿我都不干。你可以实话回了你们老爷。”二姨娘将手里那包银子扔回去。
“二姨娘,你若果真有办法,银子不是问题。”林嫂想起出门前自家男人说的话,咬咬牙先应承了,“不过还请姨娘先给个法子,我好回了老爷去。”
“简单呀。在园子里要不得,撵出去了不就任凭二老爷搓磨?置个私宅收成外室,多自在快活。不过这事可瞒着你家夫人,尤其别让她知道我出的主意,我可吃不消她那脾气。”
钱宝儿那沷辣货要是发起飙来,房子都能给拆了。
“撵出园子?”
“想办法寻个错处,把她撵出去。办事的人我都给你想好了,喏,就外头那个小玉。”二姨娘朝外头呶呶嘴。
“她?她这么笨,要是让人知道了……”
笨?笨才好!容易招人信,还好骗,她又是生面孔,有了事也赖不到她们头上。
二姨娘心里盘算着,眼去闭了,她懒得再解释。
“这事你就别理了,只管送银子来。”
“是是,那我先去回二老爷。”林嫂得了准话儿,喜滋滋去了。
……
转眼又是数日,天气转冷。
前两天厨房用糯米做团子,里头裹着豆沙或莲蓉馅儿,外头撒了糖粉,捏成兔儿形状,拿来讨好俞眉远。俞眉远爱得不行,多吃了几个。岂料糯米难消化,天气又冷了,她一不注意就受凉积食,因而在床上窝了两天,只饮清粥加消滞的山楂饮,整个人都恹恹的。
这日她身体好转些,便再呆不住,带着金歌出了门去寻于兮薇。
没多久,有人来暖意阁找周素馨,只说这月晚了的月钱和姑娘丫头们的份例已经备好,让她去库房领,周素馨便叫了个小丫头同去了瑜园。榴烟今日休沐,回家去看她老子娘,俞眉远屋里便空了下来,只有青娆一个人在里头,正补着俞眉远顽皮时扯坏的裙子。
裙子缝好,她又嫌痕迹重,便又在裙裾处绣了圈绿萼梅。最后一朵花绣完,她直起腰,满意一笑,凤眼飞如丝,凭添几许媚态。
“青娆姐姐。”屋外忽有人高喊。
青娆起身推窗望去,喊话的是院里的粗使丫头,她身边还站了个陌生丫头。
“二爷屋里的小玉说,四姑娘在外院犯了肠绞,呕了许多,如今歇在陋铭居里。金歌姐姐走不开,让她来找周妈妈,叫快些送干净衣裳过去。”
青娆忙冲出屋去仔细问小玉。
小玉笨拙,问一句答一句,也说不出什么来。她心里更急,俞眉远这些日确实积食难消,保不定是旧病未去又着了风,让病加重起来。
因想着屋里没人,虽然俞眉远千叮万嘱了让她别出院,她还是架不住犯急,就回屋匆匆拿了衣裳,跟着小玉出了院。
……
小玉话少,只管埋头往前走。
两人脚步很快,没多久就到了外院。
外院与后院布局完全不同,都是长长的石板路,院落屋舍也接近,小玉带着青娆在某处已经转了许久。
“怎么老在这里绕?”青娆急了。
“我……我认不出路了。”小玉挠挠头,脑门上沁出汗。
“你!”青娆急得扬声,待要说她,又见她话说不清楚,满脸不知所措,便消了斥责的念头。
这外院她在俞府八年,只来过两次,还是跟着俞眉远,如今哪里记得什么陋铭居位置。她跺跺脚,不等小玉,径直往前走去,准备寻人问路。
没走两步,就前头院里出来两人。
“大公子。”青娆眼一亮,找到了救星。
出来的正是俞章敏,他后头还跟了个陌生的男人,穿一身青云纹白贴里,眉目清秀斯文。
“你是阿远屋里的……”俞章敏想不起她的名字。
“奴婢青娆。”她顾不得礼,自报了身份。
“你们慌慌张张地做什么?”俞章敏问道。
青娆很快将来龙去脉一说,俞章敏也皱了眉。
“四妹妹病了?我刚从陋铭居那里过来,怎么没听说?”他惑道。
“许是后来发生的事?”他身后的人走上前来,淡道。
“有可能。尚兄,少得还要你陪我去趟陋铭居看看情况,稍后我再带你去见老师。”俞章敏点点头,迈步行去。
“陋铭居不远,我也跟你们去看看。若要请医用药,我马上着人去请李太医。”
“多谢大公子。”
青娆急步跟上。
尚棠与小玉落在最后。
陋铭居果然不远,有俞章敏带着,转眼就到。
这院子从前是备前族中青年才俊赴京赶考时借住用的,今年还空置着,里头安安静静,一点声响都没有,不像是有人在的模样。
青娆心思单纯兼之心急如焚,未及多想,到地方就一路小跑越过俞章敏先冲到正房外,将门推开。
“姑娘。”她急唤出声,可还未看清屋里景象,眼前忽然黑影一闪,有个人扑了过来。
“好姐姐,想死我了。”淫/秽声音响起。
“啊——”青娆尖叫一声,脸颊边却有东西疾掠而过。
尚棠不知何时已跃纵到她身后,反握佩刀,正将刀把朝前,直撞上那人鼻梁。
“唉哟!”那个嚎了一声,捂了鼻子倒在地上,疼得眼泪鼻涕齐下。
“怎么回事?”俞章敏大惊,从后头上来。
青娆已脸色惨白,知道自己这是又着了别人的计,今日若没半道遇上俞章敏,她怕是……
如此想着,她背上不禁冷汗遍生。
……
俞眉远带着周素馨得信赶到陋铭居时,青娆正垂头站在屋里,听到她的声音方抬头,唇上一圈紧咬的牙印,脸色倒还冷静。
俞章敏正与尚棠坐在堂上,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和站在堂中的小玉。
小玉还是那副呆傻的模样,那男人却捂着脸抖如筛糠。
“哥哥,这怎么回事?”俞眉远进屋便问。
她面色沉冷,有些不同以往的乖张戾气,引得尚棠多看了她两眼。
“让他说吧。”俞章敏起身,朝那男人肩头踹了一脚。他为人正派,最恨这些淫/邪/阴/毒之事。
“小……小人……不不知……冤枉啊……”那男人立时开口求饶。
“快说!”俞眉远厉喝一声。
“是是。”那人忙哆嗦着说起来。
他被吓得言语不清,说了半天才让俞眉远听明白。
这男人原是外院的小厮,不知怎地和里面的一个大丫头看对眼,两人眉来眼去了段时间,昨天那丫头便约了他今天早上在这里私会,他原以为是场艳福,不料却是飞来横祸。
“墨画?”俞眉远听他说过那丫头名字,重复一声,方道,“这墨画去年报病回家,年初人就没了。”
那男人闻言面如金纸,抖得更厉害。
俞眉远冷冷一笑,不再问他,望向小玉。
“事情应该与这丫头无关。她刚才只是在外面洒扫,遇到个婆子慌张跑来,让她去你屋里请人,她就傻傻去了。问她那婆子是谁,她也说不清楚。”
小玉没开口,尚棠就替她说了,末了还加一句:“她口齿不清,说起话来浪费时间,我就替她说了。”
说着,他似笑非笑看了俞眉远一眼。
俞眉远并不理论,只冷着脸思忖。
设局的人先用个死掉的丫头名字诱骗人,料准就算事败,他们也不可能领着人满园子去搜这个丫头,而后再利用脑袋不灵光的小玉去她屋里传话,把青娆骗了来。
是为了污青娆名节?
不,不对。刚才她来这里时,看到外面有人窥探,只是她还没走近,那人就跑了。
这是等着抓青娆与人私通的罪名,不料却等来了俞章敏。这计策就算败了,外面候的人也就不敢进来。
事情虽败,但设局的人很小心,根本不给这小厮和小玉指证人的机会。
小厮嘴里的“墨画”早就死了,她们也不可能为些而大张旗鼓在园里搜人,而小玉是个傻的,话都说不全,也不认识那婆子,更不可能说清楚是谁让她去的暖意阁。
俞眉远想着想着,唇却不由自主勾起。
以为这样她就不知道了?
这么了解她屋里情况,清楚今天她们都出去了,才能抓准时机,这人一定在她屋里安插了眼线,又有支开周素馨的办法,还能轻易与外院的人往来。
她盘思片刻,心中已有底。
可惜,那人没留下把柄。
“我知道了。哥哥,这小厮就交给你处置吧,我先带她们回去。”俞眉远说着朝二人福身,“今天的事,多谢哥哥了。也多承尚公子仗义出手,阿远铭记于心。”
“不敢当,四姑娘言重。”尚棠抱拳回礼。
“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俞章敏摆摆手,不和她客气。
俞眉远点点头,带着青娆与周素馨转身,才迈出一步,她忽又转头走到小玉身边。
“你说你在外院迷路,所以才遇上大公子?”
“嗯。”小玉绞着衣角答道。
“离浩文居最近的井,就在陋室居的后面。你负责章华屋里的洒扫,每日都要去那里汲水,怎么会……迷路?”俞眉远清冽的眼眸让人无所遁形。
这个人,根本不傻。
小玉仍旧是驽钝不解世事的模样,盯着俞眉远发呆。
“不管怎样,多谢。”俞眉远轻声道了句谢,转头离开。
小玉垂了头,唇角扬了扬,忽又收敛。
尚棠则若有所思地看着俞眉远的背景笑了。





出宅记(重生) 第27章 兑现
一路沉默着回了暖意阁,俞眉远的脸阴沉难测。
见她这副模样,榴烟也不敢多问,挥手和金歌一起退了下去。
屋里空下来。
青娆惴惴不安地跟进了屋,见俞眉远一屁/股重重坐在了窗前的榻上,她马上倒了茶递去。
“姑娘,喝茶,消消气。”
俞眉远接过茶,“砰”一声放在桌上。
“你也知道我生气了?”
青娆咬了唇,眼里的水雾让这双眸子更加朦胧可怜。
“姑娘,我知道错了。”
“我几次三番地叮嘱你,让你别往外跑,你都听到哪里去了?”俞眉远这气不打一处来。今日若没有俞章敏,青娆这时候已经被关进黑房了。
“我知道。可这次不一样。”青娆不擅言辞,这会急出一头汗,正绞尽脑汁想如何解释。
“有什么不一样?”俞眉远常笑,少有冷颜,那冷一现便如冰棱刺骨。
“她说姑娘病了,在外头呕了,又被人送到陋铭居,屋里没有其他人,我……”
“别人说你就信?你可知刚才那情况有多危险?你行事之前就不能多想想?再不济先找了周妈妈也成。”俞眉远怒道。
周素馨见她说得重了,不由拉拉她的衣角,小声暗示了句:“姑娘……”
话没说话,衣角就被俞眉远抽走。
“我……我担心姑娘,着急……”
“就是我在外头死了,也不需要你们来操心。”俞眉远扬声打断她。
这些年来断断续续的她们屋里也遇了不少事,她一个人两只眼,再怎么盯着也终有力所不逮之时。最近接连两件事都针对青娆,她偏又是屋里最没心计的人,叫俞眉远如何放心。
上辈子的结局,她不想再看一遍。
俞眉远的话才落,青娆呼吸就是一停。
她脸色还白着,双手在衣角上绞成一团,骨节都捏得发白,看得俞眉远心有不忍,暗忖自己话说太重,敲打过头,才要缓和气氛,就听青娆开了口。
“我知道,姑娘这是嫌弃我没用,帮不上忙不说,还给你添乱找麻烦,每每有事都要你善后。我也没脸再呆在姑娘跟前,姑娘也不必再理我。我自会管好自己,不出院门,不给你找事儿。”青娆一边说,一边掉泪。
她拿手背抹眼,没两下就把袖管蹭出一片湿渍,还和小时候一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俞眉远一抚额。
“可是姑娘,你别在我面前说什么死,你说了我难过。你再嫌弃我,这辈子是死还是活,我都会跟着你。”青娆把脸狠狠一抹,不等俞眉远说话就转身出去。
“……”俞眉远听她说了一大通,愣是没插上话。
青娆跑到门口,却忽又折身,从案上抱起先前缝的裙子
“你的裙子。”她用力将裙子塞进俞眉远怀里,转头又跑了。
俞眉远被她吼了两句,没缓过来,半晌方望向周素馨询问:“她这是在跟我发脾气?”
“这半天下来,她先因你的病忧,再因迷路找不着人急,后来又惧。姑娘不宽慰便罢了,一回来反倒骂上。”周素馨说着将她怀里裙子拿走。
“我说得有错吗?她哪来那么大脾气!”俞眉远郁闷了,伸手去拿那杯茶。
周素馨比她快一步拿走了茶,让她的手落了空。
“姑娘长大了,心里有主意也不和我们说了,自然也轮不着我们替姑娘操心。”周素馨不冷不热地说着,“可姑娘也该清楚,我们心里记挂着姑娘,姑娘若有什么事,我们第一个赴汤蹈火,今日姑娘却说什么死也不让人操心,这分明是要和我们生分,怎不叫人寒心?”
俞眉远被说得语塞,闷闷坐在桌前不吭气儿。
这些话,她如何不知?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所以才害怕。
周素馨收走茶,连桌上的茶托并茶壶都一并收了走。
俞眉远倒茶的手僵在桌上。
得,这下可好,周素馨也恼了。
明明她才是主子……这一个两个,是要造反?
……
青娆生了气,虽然屋里的事照样做着,就是不开口和俞眉远说话,周素馨这两天下来也淡淡的,屋里的气氛结冰似的冷。
俞眉远心里怄了气,又拉不下脸,一天到晚就都沉着脸,也不笑了,连厨房送来的点心都讨不了她的欢心。
秋雨下了两天,终于放晴。
园子角落里的白兰树越见粗壮,花期刚过,开了整个夏天的白兰几乎落尽,只余幽香存于心头。
俞眉远仍像旧日那样盘膝坐在了树下的石凳上。
八年了,来这地方似乎变成习惯。
高兴的时候来,不高兴的时候也来。
这个角落幽僻,几乎不来人,她喜欢在这里冥思。
冥思之时,她经脉里的气流会缓缓而动,像这八年每个晚上躲在幔帐之后修练时那样,内劲运转已成了一种反射。
《归海经》她修了八年,已练到第二重。这本功法总共五重,头两重是入门,教人呼吸吐纳,引气入海。如今她已有小成,丹田气海有内劲归沉,可经由她的控制缓缓流遍周身经脉。她能明显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听力更加敏锐,视线也更加清晰,到了夜里无需烛火亦能视物,身体愈发灵活,手上力气更大。
不止如此,她借由弓射之术,发现自己体内流转的力量可以聚掌而出,成为无形的刀刃,这大概就是江湖中人所说的内功,当日教二姨娘与钱宝儿用的就是这一招。
然而她毕竟是个门外汉,从未接触过这些东西。《归海经》艰涩深奥,她修到第二重已达瓶颈,很难突破。再加上经里所描绘的招式,她也找不到指点的人,这八年来就像个盲人摸象,一点一点摸得艰难,还不知对错。
如今后宅斗法渐深,明刀暗枪都已飞来,着实难防。
园里姑娘也都长大,婚事逐一被摆上明面,像待价而沽的商品。她若不想被人摆布,就必须在成亲之前离开这里。
可要离开,又谈何容易。
她力量不够,离了这里,她尚无法护周青二人周全,再加上慈悲骨的毒她还没找到下毒的人,母亲的仇没报,俞家的人吞了她外祖家的银子还没着落,她如何能离?
杂念陡生,一发不可收拾。
前面那些就罢了,现在最让她担心的是魏眠曦。
她无论如何都没料到他竟也重生而回,并且按时间来算,几乎是和她同时都在八年前回来的。上辈子她死的时候他还活着,活了多久、后面发生何事她通通不知。本来这辈子她没打算再和他有交集,但这次他不知又在盘算什么,竟改了他们初逢的所有轨迹,并且按他所说,这改变从八年前就开始了。
按理他应该知道《归海经》和皇陵图不在她身上,那这一世他还提前找上俞府是为了何事?
为了俞眉初?
阿初早已定亲,原本两年前就要肃建伯府庶出的二公子成亲,只是前年肃建伯府的主母病逝,府里公子都要守孝三年,这婚事就被耽搁下来。这事与前世无异,可当时这二公子孝期满未满却在外与人殴斗,以至身死,这门婚事便不了了之。后来她才知道这事出自魏眠曦之手。
满打满算,离出事之时还有三个月。
她记得时间。
想起魏眠曦,她忽又想到了另一件事。魏眠曦重活一世,自然对这八年战事了若指掌,也清楚知道他父亲靖国候魏定怀会战死沙场,那他为何不改变此事?
是她估算错误?他并非重生而回?还是说……
她心里忽然一寒。
他没出手救他的父亲,而是任其去死,这样他才能坐享最大功勋,候府也会得到皇帝恩恤,而最重要的是……爵位将由他承袭。
这想法让她不寒而慄。
这样的男人,若今生还打她的主意,她又当如何应对?
冥思打座之时最忌杂念丛生,俞眉远这一走神,体内气息顿乱。
五内一阵翻腾,她只觉有针刺入骨脉,竟像人们常说的走火入魔。
俞眉远心一惊,忙收敛心神,不敢多想。
她内力虽厚,却无控制之法,便如身怀重宝却不会施用的人,一不小心还会弄巧成拙。
此时她体内这团气劲已乱,不受她控制,在经脉里乱窜,她只得咬牙,将气劲聚到掌心,全力发出。
“呼——”
风啸声起。
凌厉掌风从她掌中扫出,似平地而起的一股猛烈罡风,狂妄地朝前肆虐,一路卷石吸沙,竟如阴风沉沉,压境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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