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别这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九鹭非香
按照楚狂的常识,他现在应该上前去检查尸体,确定死亡方式以及尸体有无收到病菌感染从而病变。但他却忽然忘了这个“常识”,只下意识的望向荏九,她眼睛本来就又黑又亮,现在被一张死白的脸衬着,便更显幽黑了一些,看起来那么空洞又茫然。
楚狂张了张嘴,想安慰她几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或许荏九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他的安慰。
楚狂知道,荏九其实是埋怨他且埋怨她自己的,就算她再如何控制情绪,再如何在心理上催眠自己,也遮盖不了那股负罪感,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常情。
现在看见了自己亲姐姐的尸首,这种情绪只怕更加无法识收拾。
她会……恨他。
理智的分析得出了结论,只是这个结论对他来说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但楚狂不知为何恍然间想起了那晚的明月与湖光,映在她透亮的眼眸里,那么清澈的照出他的影子……现在她眼里却混沌成这样……
楚狂微微转了目光,垂下眼睑,想到致使事情发生的那个人,楚狂眸中没有半分温度。
“娘子……”高詹的痛哭,成了山野里面唯一声音。
将三姐抬回山寨葬了,在父母的坟旁又立了块碑。荏九在坟前静静跪了许久:“连个葬礼也没法给你办。”她说着,有太多小时候的回忆在脑海里浮现,那些画面拥挤得让她头痛。荏九闭上眼静静呆了一会儿,望向旁边的高詹,“三姐夫,支梁镇还是不要呆了吧,我现在不能去镇上,若是可以,小九儿想劳烦你一些事。”
高詹抹了一把泪,双眼通红:“你是她最喜欢的妹妹,有什么事就说吧。”
“支梁镇上还有我六个姐姐,若是可以,你便把今日的事都告诉他们一下,让她们收拾收拾也赶紧离开支梁镇吧。去哪里都好,不要呆在这里。”
高詹点头:“好。”
这个姐夫应当是只以为官府这次围剿山寨只是为了剿匪,并不知道官府是为了什么才起了剿匪的心思……若是知道了,他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就答应帮她忙吧,如果换做自己,也绝不会帮忙的……
荏九垂下眼帘,她摸了摸墓碑:“咱们快些离开吧。”
高詹在坟前抓了一捧土,放进随身带着的一个荷包里,贴身放好:“小九儿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这个问题难倒了荏九,她仰头望天,想了许久,倏地目光一直,呆呆的问道:“听说,支梁镇上前段时间来了个钦差大臣,他现在还在支梁镇吗?”
高詹一愣:“钦差前日听闻士兵们没有成功,便起身回州府了。”
“州府……”荏九轻声呢喃着,“我知道我要去哪儿了。”
告别了高詹,荏九也与楚狂上了路。
“京城你自己去吧。”荏九道,“我要先去州府。”
“我知道阁下想做什么。”
两人脚步都有些急促,荏九更是恨不得马上能飞起来似的往前赶:“知道就好,你走吧,咱们不该是一路人。”
“从行政单位划分来看,你口中的州府应该是县衙上级机关,其防备只会比县衙森严,而就大前天我们闯县衙的实际情况看来,你个人不具备攻击州府的能力……”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想知道!”荏九猛的停下脚步,转过头瞪着楚狂,“我知道杀人偿命,那什么钦差是主谋,我就要杀了他给王家父子和三姐报仇。”
楚狂皱眉看她:“意念杀不了人,以阁下的武力值攻击州府,恕我断定,不会成功。”还会白白搭上一条命。
“啊!是啊!我就是要去送死!怎么!你也有意见吗!”荏九怒道,“你怕死就离我远点!滚得远远的!别让我再看见你!”
楚狂沉默着看了荏九半晌,她呼哧呼哧喘着气,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脸上,现在的荏九就像泄漏的燃料,稍一加温就会炸了。楚狂沉声道:“做不到。”他说,“我的识别器还在阁下身上。”
这句话就像个火苗,引燃了荏九这桶漏了的燃料,她轰的一声炸了,脸色通红,双目发赤:“我还给你!我还给你!”她的手气得哆嗦,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个什么名堂,这样的事实更是令她气得跺脚,“识别器识别器识别器!那到底他妈的是个什么鬼东西!”楚狂在一旁静静站着,看荏九带着三分怒火三分疯狂还藏着更多的无助和不知所措的跳脚。
这个鲁莽的女土匪其实从没长大过,她一直像个孩子一样,天真又过于勇敢,认为自己无所不能,认为自己十分坚强,但当真正遇到足以毁灭她世界的打击之后,她开始不知所措,惊慌,恐惧,害怕,从而愤怒,然后着急,埋怨自己,痛恨让她变成这样的人……
而荏九又太过逞强,她掩盖了所有情绪,显得她很成熟,能承受这些打击,能控制自己的所有负面情绪,但最后,她却把压抑便成恨意,甚至变成了自暴自弃。如果还不让她泄泄火,她怕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一个拳头狠狠砸在楚狂胸膛上:“你为什么要掉在我们寨子里!我为什么要留下你!那个钦差到底是他妈吃错了什么药要灭我们口!他们家破人亡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她逻辑混乱语无伦次。
楚狂默不作声的挨打,到最后,却是荏九先累得蹲了下去,她捂住脸,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其实……明明都是是我的错……是我。”
等她没了声音,情绪冷静下来,楚狂以军姿蹲下:“好受点了?”
荏九捂着脸,默了半晌,轻轻摇头。
楚狂略一沉吟:“我始终坚持认为报复是愚蠢且无意义的行动。”他拉下荏九遮脸的手,看见她脸上亮晶晶的一片,鼻涕眼泪分不清的糊了一脸,他正色道,“但,如果阁下希望,楚狂愿意不惜余力协助你。”
九爷别这样 第十八章
十日后。
是夜,阴风阵阵,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潜入州府,轻易的避过巡夜侍卫的耳目,摸进了一个房间里。
卧榻里,屏风后,被窝拱起一团,好似有人在里面熟睡。黑影两步并作一步,快速上前,未掀被子,手中的刀直向被窝中的人砍去,但黑衣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觉自己的后背被锋利的剑尖抵住。
阴冷诡谲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何人放肆,胆敢行刺本官?”
黑衣人没了动作,沈默了一瞬,微微侧过头来,回答得却极为诡异:“索命人。”而她的声音竟然是个女人。
钦差心里一惊,忽觉不妙,电光火石间,一股大力自从他身后袭来,拧住他的脖子,将他放倒在地,锋利的匕首闪过寒光,顷刻间比在钦差颈项处:“保持安静。”楚狂的声音不带半分温度。
钦差听得他的嗓音,倏地眸光一凝,眼底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楚狂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钦差,防止他动作,一边轻声告诉荏九:“恕我直言,这种时候,冷兵器的威胁性绝无光学武器来得强。”
“我知道你的武器厉害,所以才让你拿匕首……”荏九看着被制服在地的钦差,眸光森冷:“因为这个家伙,我要亲手杀掉。”楚狂一默,荏九蹲□子,“各县都在传,朝廷新派来的钦差大人太过神秘,听说你去巡视的各州府县衙中,没人看过你的脸。”她手放在钦差脸上的面巾上,“连睡觉都要防备着,是觉得亏心事做太多,怕阎王看见你的模样,回头拖你下十八层地狱么?”说着,她要掀开钦差的面巾。
蒙面布下的眼睛冷冷的盯着荏九:“奉劝你不要做此事。”
荏九拿过楚狂手上的匕首,贴着他的喉咙:“既然大人这样说,我就切了你的脑袋再……”
话音未落,只见钦差眼中倏地红光一闪,脑袋猛的向上一抬,颈项径直擦过锋利的匕首刃口,皮肉被割开,但是却没有见血,里面是奇怪的一根根金属细管,与匕首相接,摩擦出“嚓嚓”的刺耳声响。
钦差的力气倏尔大得可怕,楚狂一时不查竟被他掀翻到一边,钦差猛的一把掐住荏九的喉咙,五指用力,荏九脸上蓦地充血,涨得通红,好似在下一瞬间他便会生生捏断荏九的脖子将她脑袋拧下来一样。
楚狂就地一滚,快速摸出武器对准钦差的大脑,一摁按钮,他身上的女声却倏地道:“身份无法识别!身份无法识别!”楚狂眉头狠狠一皱,银色武器径直被弃掷一旁,他自大腿边抽出一根黑色金属棍,轻轻一挥,黑色的光线自金属棍中延伸而出,他速度奇快的像钦差刺去。
一剑劈下,只听“当”的一声,那剑竟被钦差的另一只手抬手挡住!黑色的剑与钦差的手臂相接处闪烁着奇怪的光,钦差转头看楚狂,眼中的红光越发明显。
楚狂目光一凝,握剑的手更是一紧,但听他一声低喝,钦差那只手被生生斩断,掉落在一边,楚狂反手握住剑柄,动作快得令人惊诧,黑色的剑尖没入钦差锁骨中间,穿喉而过,将钦差生生钉死在地上。
然而捏住荏九脖子的那只手却还是没有松开,他拽着荏九与他一同倒在地上,楚狂急忙上前,费力将那只手掰开,救出荏九,将她拖到一边,为防那钦差再来个出其不意。
荏九大声喘气,然后开始忍不住生理性的开始干呕和咳嗽。
楚狂上下打量了荏九一眼,断定:“骨骼没有损伤,内脏没有损伤,大脑没有损伤,不致命攻击。你自己喘一会儿。”他就这样把荏九扔在了一边,自己开始检查起已经被钉在地上的钦差。
荏九又呕又咳的难受了许久,终于缓过神来,指着楚狂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这种家伙,有时候真是理性得令人发指……
过了半晌,因缺氧而软了的腿终于能用上力了,荏九这才站了起来,走到钦差身边,他的面巾已经被楚狂摘下,看见他的面容,荏九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是什么东西……”
这人皮肤下藏着的经络发出或红或蓝的光线,就像楚狂摸出的那些武器上泛出的光一样,刺眼的灿烂,但这绝不该是出现在人类身上的颜色。楚狂眸光一沈:“服侍者!”他呢喃出这三字,从地上捡回自己的武器,在荏九身上快速一碰,武器对准钦差的脑袋,只听一声闷响,红光没入钦差的脑袋,他脸上那些红蓝相间交叉的脉络倏地黯淡下来。
荏九不解:“是……什么?”
楚狂面色沈凝:“人造智能机械生物体。联盟统称‘服侍者’。”
他这一串话荏九自然听不懂,荏九只见脑袋已经被轰开一个洞喉间被差了一把剑的钦差嘴还在张张合合的说着:“……只是开始……只是开始……”
这句话没头没尾,但却像一句令人可怕的诅咒,听得人胆寒。
荏九脸色有些难看,但显然楚狂并没有别的感觉,他握住那黑色的剑柄,轻轻一转,剑刃消失,楚狂将武器收回,道:“‘服侍者’是联盟制造出来的智能机械,以协助人形生物生活工作,被广泛应用于军事及服务业,其听从所属人命令行事,以越接近人形越贵为价格标准进行售卖,此‘服侍者’身体各方处理与生物体极为相近,理当价格昂贵,但面部处理显然尚未完成,乃是属于半成品。”
楚狂一边熟练的卸掉钦差的“天灵盖”,一边解释给荏九听,“基于联盟法律,营销者不可能售卖半成品,唯一获取途径既是抢、盗。又因正规出产的‘服侍者’会被输入潜意识命令,即——不可违反任何联盟法律。然而,此‘服侍者’的做法,显然与联盟法律不符合。由此推论可得,他是在被输入潜意识命令之前,从工厂被盗取出来,犯者或许就是其从属人。”
他从钦差大脑里掏出一团乱七八糟的线,在线的最中间有一块金属牌子,楚狂毫不犹豫的扯断牵扯着的细线,将金属牌子取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荏九心里竟莫名的在想,他平时那么爱干净,其实是装的吧……瞧这撕人家脑子这活干得……比她吃鸡还熟练。
楚狂拿出一个扁平的小盒子,将那金属牌子放入其中,楚狂身上那僵硬的女声便又出现了:“潜意识命令——无。从属人……”一阵沙沙的声音之后,什么也没有。
荏九看着楚狂:“他没有从属人。”
“不可能。”楚狂道,“是被刻意消除了记录。”
在沙沙声过之后,女声又道:“第一指令,消息回报。第二指令,以逻辑思维标准模板行事。”
荏九不解:“什么意思?”
楚狂稍一沈吟:“其从属人给他输入了固定的逻辑思维模式,让他按照那样的方式思考以及作出决定性的判断,并照此行动。”
荏九理解了好一会儿:“等等……你刚才那么长一段话的意思是说,这个钦差根本就不是个人,他照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给他的方式生活着,然后他想当然的杀了王家父子和我三姐,让几十口人无家可归?”她睁着眼说着这话,却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现在这里死的只是一个‘东西’?像摔碎的茶杯和咬断的筷子一样……是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楚狂没有回答她,却像是默认。
荏九倏地一笑:“我这是在做梦吧……”
杀了钦差有什么意义,他根本就是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就像是一把杀了人的剑,她把这剑烧了,炼了,揉成一团废铁扔在一边,有什么意义,她根本就……跑偏了!
“最后指令。”女声不适时宜的打破沈默,“受外力损坏终止行动能力时,启动自爆程序。自爆程序倒计时开始,十……”
听到这个报数,荏九与楚狂同时愣了一瞬。
“抱歉!”楚狂蹲□将荏九腿一抱,“恕我不得不打断阁下自怨自艾抒发情绪!”他将她倒过来扛上肩头,摁住她的臀部,猴子一样跳出窗户。
先前与钦差打斗时,屋中的争执声已经惊动了州府的侍卫们,此时侍卫们正提着灯笼拿着剑,送死一样往这边跑。
被楚狂抗在肩头的荏九见状,扫了这陆续而来的年轻的脸,扯着嗓子一声大喊:“屋子要爆啦!不想死的赶快跑啊!”楚狂扛着她,一跃跳上了院墙,在院墙上快速的跳动着,荏九的声音在州府上空嘶喊飘荡:“快逃命啊!快去准备水啊!要出大事啦!”
那僵硬的女声宛如一道催命符似的在两人耳边倒数:“……三、二……”
荏九脑袋向下被倒挂着,她仰头望钦差住的那个房间,但见跑进去的侍卫竟然听了荏九的劝,逃命似的从里面跑了出来,慌慌张张,乱成一团麻。
“一。”
“轰!”
这一夜的这声巨大的轰鸣惊醒了州府所有的百姓,掀掉了钦差整个屋子,推翻了他那大院子的院墙,伤了十数名侍卫,但好在除了院子里的钦差,没人丧命。
第二天,街头巷尾皆是关于这件事的议论,有人说听到了来自西天的佛音,让他们逃过一劫,有人说是戴面巾的钦差修炼道术,最后渡劫成仙不成反遭雷劈。有人说是州府的人不喜欢钦差大人,找了个手段将他杀了。
然而不管民间怎么说这件事情,到最后,官府还是给出了一个最官方的说法。
他们张贴了皇榜,写下了皇帝谕令,表意为:
那个杀了朝廷命官的荏九和楚狂啊!皇帝老子捉了荏九你六个姐姐,着同谋荏九速速将逆贼楚狂交出来!皇帝老子一高兴或许还可以饶你六个姐姐一命,否则株连九族,钦此。
荏九在准备离开州郡之前看到了这块皇榜,然后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光棍节入v第一更~
话说大家有没有去天猫扫货啊~~~今天我同学都好亢奋的说……只有阿九一个人早早爬起来忧桑的关在黑屋里码字……
九爷别这样 第十九章
“怎么可能有人知道是咱们干的?”城西树林间,荏九苦恼的挠着头,“当时屋子里怎么可能有别人在……”
“当时屋子里绝不可能有他人。”楚狂定论,他垂眸想了一会儿,“是‘服侍者’,他的第一指令是信息回报,他或许是用他与从属者的特有信息通道进行信息传送,还有一种可能,其从属者根本不知道杀了‘服侍者’的人是谁,他只是找了个借口,捉了你六个姐姐,以此来威胁于你。而且,就时间上来看,将她们捉到州府,至少十天前就得动手,由此推断,第二个可能性比较大。”
荏九大脑空了一瞬,她六个姐姐难道都会像三姐那样……
楚狂从衣服里拿出一个白色的武器,递给荏九,放在她手中,教她道:“你身上有我的识别器,所以随时可以使用这武器,平时不用时放在手可以轻易拿到的地方,根据阁下这身衣服来看,将武器穿插在腰带里最为合适,另外,使用时请注意一定要先触碰尾部按钮,否则无法使用,最后,因此武器属杀伤性武器,对有机体的杀伤性极大,所以请慎重使用。”
荏九愣愣的抬头看他,楚狂将东西交给她后,后退两步,荏九怔然问道:“你干什么?”
“对方要找的人是我,事情也是因我而起,自当由我解决,我会去官府,让他们放了你的家人。”
荏九张了张嘴,楚狂已转身走了,她忙抬脚跟上:“你……你的识别器在我这里……”
“嗯。”
“你那些厉害的东西不是要识别器才能用吗!”
“嗯。”
“那你……如果被抓住,岂不是不可能逃出来?”
楚狂终于侧头看了荏九一眼,荏九眼中的情绪太多,复杂得让楚狂分析不全,但她那么多的情绪里面或多或少也有几分真正的担忧与不安,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在为他的性命担忧吗……
楚狂眸光中有丝情绪在深处掠过,他微微垂下眼睑,不由回想起了当初荏九把钱袋递给那书生时的表情,又想到了昨晚她逃出来的时候那一声大喊,经历了那些事情后,她心里应该是恨着“士兵”这个职业的,但是她还是救了他们。虽然只是一句话,但那是她最直白的表态。
或许人就是这么矛盾的一个东西,在帮助别人的时候同时有些不舍,在救人的时候又带着一点不甘心,若说那些负面情绪是人之常情,那这些善良的东西也是人之常情吧。
荏九想救她的姐姐,但是也不想让他去送死,这本也是人之常情,但这份担忧还是莫名的让他暖了心肠。
这是一个善良的姑娘……
楚狂停下脚步,声色中带着些许往日欠缺的暖意,只是那点点温度,根本不能让此时脑子乱成一团的荏九感觉出来。
“很遗憾,此情况没有第二选择,这个决定是最理所当然的。如果官府信守承诺放了你家人,还望阁下能别做不切实际的报仇规划,安安心心的过完余生。”
这样的选择不是利益最大化,楚狂知道。他活着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比救荏九的六十个姐姐都更重要。但是,如他所说,他现在判定,这是最理所当然的选择,无关乎利益。
州府门前,侍卫们将荏九与楚狂团团围住,他们手持遁甲,显得极为防备。
楚狂站在荏九身前,像是一块无坚不摧的遁甲,他扬声道:“先放荏九阁下的家人离开,我随后听凭处置。”
荏九不由自主的拽住了他的衣服。楚狂并未回头看她,他或许根本就不知道“安抚”是个什么意思,只冷着目光,静静看着站在重重侍卫之后的府衙官员。
几名官员商议了许久,有人出来道:“犯人楚狂,你若愿自行带上此手铐,我们现在就放人。”
有人将一副银白色的拷链扔在地上,看样子与楚狂的那些武器差不多。楚狂只淡淡扫了地上的东西一眼:“我与你们不存在协商关系,先放人。”他说得果断,让后面几位耀武扬威惯了的官员面子一时有些挂不住。皆怒道:“大胆……”话未说完,楚狂转眼便掏出一个武器,对准后面官员头上的帽子,只听“咻”的一声,蓝光划过,官员的头冠瞬间灰飞烟灭。
那人吓得面色一青。
楚狂淡淡道:“没有协商余地,放人。”
荏九看得清楚,他用的是他们第一次遭遇时所用的那武器,楚狂说过,这东西上不了人。他是在吓他们……
几位官员面面相觑,没人在吭声,不一会儿后,六名与荏九容貌相似的女子被人从后面带了出来,她没被塞住了嘴,发丝散乱,一身狼狈,看见她们,荏九身形一动,险些遏制不住的冲上前去。
六名女子看见荏九一时也有几分激动,被塞住的嘴里呜咽着想要说话。
楚狂转头看了荏九一眼:“确认是她们?”见荏九点头,楚狂道,“先放他们离开。”
几名官员犹豫了半晌,楚狂手中的武器又对着一个侍卫手中的盾牌一击,盾牌的消失让侍卫大惊失色,因着昨日的爆破声已让众人神经紧绷,这下更是被楚狂骇得腿一软,摔坐在地。他的反应让周围的士兵发怵,一时左右相望,都拥挤着往后退,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几名官员见状,忙道:“你若敢使诈,逃过了今日也逃不过我泱泱天朝的通缉,我等必上报陛下,诛杀此六人夫家九族!”
“我不屑欺骗。”
得到这个回答,几名官员纵使还有几分怀疑,但还是放了人,解开六名女子身上的绳索,让她们去了荏九那方。
楚狂手中的武器并未放下,也没回头,声音中的沉稳一如既往:“带着你的家人离开,不要走官道。”
六名女子陆陆续续跑到了荏九旁边,大家对这样的场面难免害怕,一时都没人开口,官员开恩一般的说道:“皇恩浩荡,饶过你们一家性命,只要这男子留下,你们走吧。”
她们还没有摸清头绪,只不解的看着荏九,荏九望了一眼她们苍白的唇,不知她们在牢里吃了多少苦,心中酸涩难忍,她的姐姐们打小便疼她,而却因她遭此劫难……
“小九儿?”六姐握住她的手,“不管怎么回事,咱们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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