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猿
契染心生警兆,体内血气急转,身形骤然一折,毫不停顿弃之而去。煞气喷涌而出,却扑了个空,那怪蟒勃然大怒,深吸一口气,将煞气滚滚收回喉中,待要再行追杀,契染早去得远了,它体型狼犺,竟追之不及。
九瘴谷深处,妖兽层出不穷,神通愈来愈厉害,契染竭力腾挪闪避,不与之正面交锋,兜兜转转,脚程终被拖累。莫澜伏于他背上,心中疑虑丛生,距离灵药成熟尚有一段时日,他如此急迫闯入谷中,一副时不我待的态势,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认识契染已久,深知他并非莽撞之人,之前在伏波江畔,光阴回溯,定然发生了什么变故,可恨她浑浑噩噩,意识不清,错过了最为关键之处。
一味闪避终究不是办法,眼看妖兽蜂拥而至,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契染只得收住脚步,闷哼一声,颅顶双肩同时腾起三道血气之火,双手一合,一道血环首尾相接,徐徐向外扩散,所过之处瘴气如雪狮子向火,急速消融。妖兽察觉到威胁,齐声惊吼,不约而同退避三舍,契染反手扯下九阳狐皮帐,顺势甩到身前,解开绳索,扶出莫澜席地而坐。
莫澜精神尚好,目光闪动,见一道血气之环浮于空中,将诸多妖兽拒之于外,顿为之一怔,略加沉吟,开口道:“你……意欲何为?”
契染微微一笑,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世事如转蓬,天机不可测,成败在此一举!”
莫澜似乎明白了什么,胸腹之间忽然一热,一道暖流汩汩而生,脑中顿时豁然开朗,契染因势利导,种种施为,只求将自己送入九瘴谷腹地,至于那祛毒灵药,根本不用求,自然会落于己身。
第七节 血玉滴水佩
一开始是涓滴细流,然后是汩汩温泉,接着是蜿蜒溪涧,最后是汹涌大河,体内暖意愈来愈盛,直如翻江倒海,连带丹田中星力包裹的剧毒亦蠢蠢欲动,莫澜心中毫无畏惧,神情平和,道一声:“大恩不言谢,日后自当舍身相报。”说毕,缓缓合上双眼,呼吸戛然而止,胸口一点血光亮起,凝作一枚水滴状的玉佩,血光忽浓忽淡,蓦地大放光明。
那是阴酆王留下的寄托之物,名为血玉滴水佩,不同于千枝万叶血气丹,从始至终深藏于莫澜体内,没有一刻远离。
契染盯了数眼,眸子如被尖风所射,酸涩难忍,他不觉皱起眉头,垂下眼帘揉了揉眉心,缓步退开,血环随之向外扩散,将莫澜护住。不知何故,从旁窥探的妖兽忽地四散溃逃,夹着尾巴头也不回扑入瘴气中,一时间走得干干净净,契染微微一怔,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下意识抬眼望去,只见血玉滴水佩幽光明灭,隐隐照出一个窈窕的身影,变幻不定,模糊不清。
难不成是阴酆王投影降临于此?契染忽觉一阵莫名的心惊肉跳,血环瞬息失控,砰然四分五裂,舌下所含千枝万叶血气丹脱口飞出,撞得他牙根隐隐作疼。契染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扭腰探身,伸长胳膊去抓,指尖尚有数尺之遥,一股巨力涌来,将他踉踉跄跄推出十余丈。
那投影转过身来,面目一片混沌,不见耳目口鼻,她缓缓抬起手,将千枝万叶血气丹轻轻一触,血气如决堤的洪水,尽数涌入体内,契染眼睁睁看着血气丹由浓转淡,枝叶缠绕之形随之破毁,千疮百孔,残缺不全,而那投影却明晰如画,眉目毕现,却是个面相略带忧郁的女子,似容颜消逝,又似花信年华,糅杂在一起,令人难以置信。
眼前的身影,与脑海中恍惚的形象合而为一,契染若有所思,九瘴谷中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妖兽,是被深渊之底的气息吓跑的……既然她不愿自己靠近,那就老老实实当个旁观者……他不再抗拒,听任巨力将自己推远,直到站稳脚跟,遥遥眺望。
隔了一段距离,莫澜的身形显得很小,血玉滴水佩引动的投影足有三四丈高,随着血气不断涌入,渐凝渐小,乍一看与实体无异。那投影吞噬了海量血气,屈指轻弹,千枝万叶血气丹倒飞而回,落入契染掌心,灰败黯淡,血气几乎一扫而空。契染下意识揉捏着血气丹,心中纳闷,不知她意欲何为,猜测了数回,自己也觉得荒诞不经,扯动嘴角笑着摇了摇头。
那投影深深望了契染一眼,双手结成数个法印,十指尖尖,殷红似血,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凝而不散。契染精神为之一振,暗自默记,明明看得真切,却偏生如风生水起,转瞬即逝,不留丝毫痕迹。他心知肚明,这等大神通,非他所能窥探一二,强记逆天而为,有害无益,当下将双眼一闭,摒弃杂念,凝神数息,再睁眼看时,投影已荡然无存,只剩一枚血玉滴水佩,浮于莫澜身前,血光冲天而起,似一柄利剑,直刺苍穹深处。
时间便慢了,契染骇然发觉,自己一举手一投足,都要花费百倍的光阴,慢得令人心焦,而与此同时,莫澜身旁丈许之地,光阴之轮却以百倍之速,滚滚向前推进,九瘴谷被天地伟力扯动,一点一滴向内塌陷,飞旋着陷入血玉滴水佩中,一去不回。
伏波江畔,光阴回溯,九瘴谷中,光阴飞逝,契染目睹这千载难逢的异象,目眩神迷,如痴如醉,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这是怎样的体验呵,时光之河在眼前飞驰而过,未来种种如一幅画卷,缓缓展现于眼前,只是令契染惋惜的是,九瘴谷这幅画卷,除了五彩瘴气,便是濯濯童山,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绝无愉悦可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大半日,也许是短短一瞬,异变骤生,一股异香凭空而作,沁人心脾,瘴气滚滚退散,数息后,土石豁然中裂,一节葱翠的嫩苗窜将出来,开枝散叶,孕育花苞,流光溢彩,旋即绽放七片莲瓣,花心之中鼓鼓囊囊,又抽出一节嫩苗,开枝散叶,孕育花苞香气愈来愈浓,短短数十息,这不知名的异草接连七度开花抽苗,如一座节节拔高的佛塔,于最高处托出一颗赤红的小果,如一滴水,一颗珠,翻来滚去。
流逝的光阴戛然而止,血玉滴水佩嗡一声尖鸣,漾出层层涟漪,七节异草灰飞烟灭,赤红小果晃晃悠悠飞出,投入莫澜口中,触舌即化,径直落入丹田。
莫澜霍地睁开双眼,微弱的气息如风中之烛,摇曳不定,下一刻,她脸色骤变,白得近乎透明,身躯剧烈颤抖,胸腹之中有一股气流左冲右突,不禁哇哇哇连吐三口。第一口是熠熠星力,晶莹剔透,一忽儿化作雀鸟,一忽儿化作小兽,在方寸之地翻飞游走。第二口是深渊之子种下的毒质,黑里透红,丝丝缕缕缠结在一起,翻来滚去,如蠕动的蛇虫。第三口是暗红的渣滓,大如绿豆,小如尘埃,缠绕着游丝般的黑气,挥之不去。
短短一瞬间,赤红小果的药力一扫而空,莫澜脱胎换骨,神清气爽,不但毒质尽去,星力离体,连带体内血气锤炼了一番,微弱却精纯。九瘴谷祛毒灵药,三千年一成熟,盅茶工夫即失效,果然不是凡物,不过能得此机缘,有赖转轮王与阴酆王出手相助,单凭契、莫二人,又如何能把握得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
又一声尖鸣,血玉滴水佩绽开无数细小的裂痕,密如蛛网,天地伟力松弛下来,光阴回溯,瘴气四合,九瘴谷回复原貌,但那颗赤红小果,那味祛毒灵药,却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契染略加思索,隐隐想通前因后果,暗自心惊,他把九瘴谷采药想得太过简单,这一路行来,波诡云谲,危机暗伏,幸有转轮王从旁相助,才火中取栗,抢先一步采得灵药,将莫澜从深渊中拖了回来。他们只是局中之子,看似风光,实则身不由己,借他们过招的棋手,远在深渊之底。
莫澜安然无恙,那么九瘴谷惹出如此大动静的韩十八呢?
第八节 拿得起放得下
契染念头转得极快,九瘴谷危机四伏,灵药既然入手,此刻不走,更待何时?他不假思索,抖开九阳狐皮帐,裹起莫澜负于背上,全力催动血气,如惊弓之鸟,直扑谷外而去,顷刻间掠过重山,径直投入浊浪翻滚的伏波江,藏身于江底,收敛气息,缓缓顺流而下。
世事变幻,每每出人意料,伏波江畔光阴回溯,深渊之子迦耶将金身终于投入深渊,转轮王触类旁通,随手布下一局,九瘴谷中阴错阳差,一场异变,便是昊天也始料未及,白白浪费了陈聃这一子,苦候数载,一无所获。瘴气滚滚退散,异香直透云霄,前后不足百息,及至陈聃与安仞有所察觉,光阴驰流业已结束,错过的永远都错过,再也追不回来。
二人对视一眼,心知无可挽回,拿得起放得下,微一顿挫,全力扑向十恶凶星照耀之地。
瘴气云开雾散,石中凶物连番遇挫,已完全清醒过来,胸腔内血舍利鼓荡跳动,吞吐海量血气,足背绷直,身躯冉冉离地,筋骨肌肉嘎吱作响,双眸凶光闪动,将头颅轻摆,脑后隐约浮现一轮清光,梵音悠悠,如水波般层层推进。
那凶物的气息浩浩汤汤,与迦耶有几分相仿,又似是而非,魏十七不觉皱起眉头,心念兜转,隐约有几分猜测。
当年深渊意志显化于世,诞下最初深渊之子,得一百零八枚血舍利,炼成金刚舍利佛珠,迦耶因运而生,成就涅槃金身。血舍利乃是深渊开辟之初的神物,一百零八之外,尚有遗珠,淹没于尘土,不知经历多少年月,偶然被那石中凶物拾得,这才成就了一段机缘。
魏十七催动星力,双眸幽深浩瀚,星云缓缓转动,果然窥得那凶物胸腔内九枚血舍利光华明灭,其中却有两枚与众不同,隐隐透出一丝异样。因缘而起,因缘而灭,错失也就罢了,一旦留意,魏十七不觉怦然心动,与这两枚血舍利相比,地龙索望尘莫及,天赐机缘不可错过,陈聃与安仞的气息急速迫近,留给他的时间不过短短数息。
心念动处,十恶命星血光大盛,诛仙金符接引星芒,化作一柄利剑,直取对方胸腹要害。那石中凶物为杀意所慑,心惊肉跳,如堕冰窟,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他早已忘记上一回置身死地,是在何年何地,命悬一线的记忆骤然降临,死死捏住身心,他圆瞪双目,瞳仁一分为三,左旋右转,身影模糊不清,金符穿过一抹虚影,落在空处。
魏十七身经百战,那石中凶物神通固然诡异,却早在意料之中,金符落空,星芒之威笼罩方圆百丈,虚空燃起无数炽热的星光,密如流沙,细若尘埃,勾勒出凶物的轮廓,他顺势将左手轻轻一抹,指尖弹出一缕法则之线,若有若无,似虚似实,径直洞穿对方眉心。
时光停滞,猝不及防,那凶物悬于空中,手足作出挣扎之势,眸内三颗轮转的瞳仁纹丝不动,惊恐之色凝结于眉宇,如俎上鱼肉。魏十七掌中金光转动,从他胸前一掠而过,法则之线消散于无形,那石中凶物大叫一声,脑后清光溃散,梵音嘎然而止,直挺挺跌落在地,面目狰狞扭曲,下意识垂头望去,胸口裂开一道创口,深及脏腑,九枚血舍利仅存其七。
石中凶物一身神通,全由血舍利而来,平白失去两枚,无异于釜底抽薪。怒火冲脑,一时间也无暇细想,为何对方手下留情,没有将血舍利尽数夺去,他仰天怒吼,双手握拳高高举过头顶,正待奋力击下,眼前已失去大敌的踪影。
血气汹涌如潮,陈聃转瞬而至,目光扫过,那凶物胸口血肉蠕动,数息间愈合如初,苍穹深处,血光渐次黯淡,一颗诡异的大星隐没无迹,星力丝丝缕缕散入虚空,却不见意料中那人。石中凶物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尽数冲着陈聃而去,双拳狠狠砸下,天翻地覆,无数黑影破土而出,如疾风骤雨般袭去,却每每与对方擦身而过,无功而返。
陈聃眼中亮起一点寒芒,探出大拇指重重按去,那石中凶物闷哼一声,胸腔内血舍利明灭闪动,身躯蓦地缩短数尺,如同劈面撞上一座铜墙铁壁,口鼻渗出黏稠的淤血,腿脚僵硬,缓缓向后退出一步,落足处凹陷寸许,略一停顿,震波滚滚四散,方圆百里土石平平削去一层,尽数化作齑粉。陈聃眉梢轻挑,颇有些意外,这一按力量大得异乎寻常,山岳压顶,却被对方硬撑下来,倒也有几分过人的手段。
耽搁片时,安仞血光破空而至,陈聃漫不经心道:“这凶物就交给你了,留他一条性命。”安仞闻言不觉心中一凛,陈聃出自昊天门下,听闻其有一宗手段,能将魔物炼成血奴,以供驱使,那凶物命不好,入了他的眼,合了他的意,以后生不如死,难逃灭顶厄运。
仿佛察觉到他心中闪过的念头,那石中凶物深吸一口气,胸腹高高鼓起,眸中三轮瞳仁左旋右转,身躯随之模糊不清,忽虚忽实,似欲落荒而逃。当着陈聃的面,安仞哪容他轻易逃遁,急将腰间玉印一拍,一道血光冲天而起,血符如红叶浮沉,没入虚空之中,忽然化作一条锁链,呛啷啷绷得笔直。
安仞腰间贴肉收藏的那枚玉印,高不足寸,印面只得指甲盖大小,内藏一团赤红的血云,乃北冥亲手所炼,与转轮王的千枝万叶血气丹、平等王的穿心珠、阴酆王的血玉滴水佩、草窠的血剑,同为深渊主宰寄托之物,有诸般妙用,这一条血气锁链,无中生有,锁拿万物,那石中凶物虽然神通广大,却被魏十七生生夺去最要紧的两枚血舍利,哪里逃得过这一劫,恍惚间早被锁了个正着。
安仞将锁链一收,数声轻响,那石中凶物凭空浮现,右足脚踝被牢牢锁住,血符蜂拥而出,侵入体内。他禀性凶悍,宁折不弯,眼看血舍利被夺,无处逃生,忽然抬起右掌重重斩落,小腿应手而断,半截腿脚炸将开来,数十道血气如利箭,如毒蛇,直奔安仞而去。
壁虎断尾,壮士断腕,区区伎俩奈何不了强敌,那凶物无暇细看,扭头就逃。
第九节 媚眼抛给瞎子看
玉印受了刺激,忽然凶性大发,如一块炽热的烙铁,深深陷入皮肉,安仞倒抽半口冷气,鼻间嗅到焦臭的气息,重重一跺脚,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手机端 千钧一发之际,一团血云冲出玉印,风卷流云,将血气尽数吞没,血符急速飞旋,锁链呛啷啷呛啷啷响个不休,骤然化作一抹虚影,激射而出,再度将石中凶物锁住。
这一回,锁链如巨蟒,死死缠在腰间,那石中凶物失了最要紧的两枚血舍利,懊悔慌乱之余,一身神通大打折扣,拼命挣扎,却被锁链一寸寸拖了回来,匆匆扭头望去,血云翻滚涌动,化作一只狰狞的兽头,张开血盆大嘴,直欲将自己一口吞下。
陈聃老神在在立于一旁,袖手旁观,任凭安仞施为,全无插手之意,在他看来,这凶物虽有几分神通,终不能与天生地长深渊魔兽相提并论,挣不脱血云锁链,垂死挣扎罢了。只是只是那韩十八神龙见首不见尾,又去了哪里
他合上双眼,鼻翼微微颤抖,捕风捉影,追逐着那一缕游移不定的气息,一忽儿近在咫尺,一忽儿又远在天边,若有若无,缥缈幽远,透出几分捉摸不透的异样。
陈聃神游物外,忖度了片刻,蓦地张开双眼,眼眶中燃起两团赤焰,天地渐次暗淡,一缕缕血丝浮出虚空,蜷曲舒展,飘来荡去,勾勒出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稍纵即逝,隐没无踪。
陈聃眼中赤焰灼灼燃烧,目光所到之处,深渊隆隆响应,闷雷接二连三滚过大地,震得山崩地裂,伏波江卷起无数激荡的漩涡。他施展神通窥视良久,终于察觉韩十八藏身之处,不在深渊,不在深渊之外,不在现世,不在虚世,三界之地命星秘术,令人叹为观止。
不过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虽然察知对方藏身现世与虚世之间,并不意味着可将他轻易揪出来,陈聃估摸着他若全力出手,震荡虚空,可将韩十八逼入深渊现世,但消耗海量血气,还要应对随之而来的激战,纵有安仞从旁相助,亦得不偿失。
他计算极为精准,心念动处,伸手一指,那石中凶物为血云锁链所困,正鼓动胸腔中七枚血舍利,负隅顽抗,冷不防后脑一凉,似乎有一道血气趁虚而入,钻入头颅,如入无人之境,盘踞于泥丸宫内。
安仞窥得分明,忙将腰间玉印一拍,锁链前一刻绷得笔直,后一刻砰然瓦解,血符四下里飞舞,忽如宿鸟归林,血云亦随之急速缩小,重又钻入玉印之中。
无有血云锁链束缚,那石中凶物却并未趁机脱逃,他瘸着一条腿立于原地,神情有几分木讷,眨眨眼,眼眸内三轮瞳仁合而为一,掏掏耳,用力摇晃着脑袋,模样看上去十分不对劲。
陈聃双手掐了个古怪的法诀,十指穿插缠绕,纠结成一团,目光落在那凶物身上,眼中赤焰暴涨,凝成两枚豆大的血符,神光闪动,熠熠生辉。安仞不小心看了一眼,如被尖风射中眸子,酸涩难当,一时竟不能视物,他只得扭过头去,心中暗暗叹息,没机缘,没眼福。
陈聃胸腹如江海起伏,蓦地发出一声虎啸龙吟,两枚血符从赤焰中飞出,盘旋数息,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那凶物泥丸宫内。血符一去,眼中赤焰萎缩成风中之烛,闪了数闪,扑地熄灭,陈聃长长舒了口气,眉宇间露出一丝倦怠,气息随之一落千丈。
等了片刻,四下里全无异动,陈聃微感失望,他以神光血符炼化石中凶物,将其炼作血奴,故意露出破绽,引诱那韩十八趁虚而入,从旁偷袭,然而不知何故,他竟龟缩于现世与虚世之间,纹丝不动,铁了心一味耗下去,媚眼抛给瞎子看,白费了一番心机。
尘埃落定,四下里重归平静,陈聃不觉摇了摇头,探出食指轻轻一勾,那石中凶物如牵线木偶一般摇摇晃晃上前来,老老实实立于他身旁,耷拉着脑袋,耷拉着胳膊,无有一丝反抗。
这些年被困于九瘴谷中,虚度光阴,修为非但没有折损,反而比之前更有进益,陈聃不无欣慰,凝神探查,发觉这两枚神光血符落于凶物泥丸宫内,薄如蝉翼,神完气足,比预想的更为完美,心中顿时大喜。
血奴难成,百不存一,鼎炉难得,可遇不可求,这石中凶物不知是何来历,竟然与神光血符如此契合,造化弄人,此乃天意。陈聃按捺下激荡的心绪,垂落食指,虚点在凶物半截残腿之上,泥丸宫内血符微微颤动,神光引动血气,无移时工夫,残肢便完好无损,回复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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