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猿
沧澜镇将活动一下头颈,骨节噼啪作响,适才不过是热身,争斗才刚刚开始。
天谴峰二镇将殊死拼杀,直打得天崩地裂,峰
顶积雪隆隆滚入深渊,没入黑暗,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天桥为之震荡,冰锥接二连三断裂,鬼牙将依然低垂着头,不紧不慢向前行去,每一步都踏得极其踏实。陈聃见渡空镇将持定铁戈,稳稳压制对手,不令其近身,这才分心旁顾,看了天桥一眼,这一眼看过,就再也挪不开视线,那黑袍人从刺天峰一步步走来,身躯愈来愈淡,风雪一穿而过,竟是虚形,而非肉身。
沧澜镇将转守为攻,铁棍舞成一团黑影,着地翻来滚去,逼得渡空镇将且战且退,渐渐靠近天桥,余威波及,“喀喇喇”一声巨响,冻结的冰雪炸将开来,天桥不堪重负,摇摇欲坠。陈聃不觉摇了摇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镇将相斗何等凌厉,天桥横跨百丈天堑,凌空度虚,无有支撑,崩塌近在眼前。
说时迟,那时快,鬼牙将堪堪走过最后数步,双脚踏实天谴峰,身躯彻底隐没于虚空,黑袍颓然落地,如一口空空如也的布袋,再也撑立不住。陈聃心头猛地一跳,遥遥望见一道道血气拔地而起,沿着天桥从刺天峰蔓延至天谴峰,化作一个个迈步前行的虚影,立于黑袍人留下的脚印中,数以千计,密密麻麻连成一串。
西陵主毫不犹豫一步跨出,身形与鬼牙将留下的虚影相重合,一穿而过,瞬息横掠百丈,落于天谴峰上,周身雷电缠绕,蓄势待发。赵千瞳紧随而至,只迟了数息,接着渡影而至的是管虢公,三人守在天桥前,戒备森严,目睹镇将战作一团,冰雪飞溅,劲风刺面,不禁微微变色。
陈聃眸中燃起两团血气之火,极目远眺,却见百丈之外,位于天桥最远处的虚影向前迈出一步,与前一个虚影相重叠,稍稍凝实了些许,又向前迈出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愈来愈快,千余虚影合而为一,急速跨过百丈天桥,最后一步迈出,落地的黑袍骤然立起,显出一个瘦长的人形。
沧浪镇将闷哼一声,双臂高举铁棍狠狠砸落,渡空镇将侧身避让,鬼牙将等四人隔得虽远,却吓了一跳,急忙闪避。铁棍收势不住,落在天谴峰上,轰然巨响中,一道沟壑曲曲折折向前蔓延,成为压
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冰雪天桥终于承受不住冲击,断为十七八截,轰然堕入深渊,被黑暗一口吞没。
风雪暴雨渐次退去,东方第一缕晨曦染红万里长空,二镇将依然缠斗不息,鬼牙将深深望了陈聃一眼,打个手势,引着西陵主等离开天谴峰。陈聃稍一犹豫,没有出手阻拦,一则渡空镇将被沧澜镇将缠住,一时半刻脱不开身,二则对方有四人,为首那黑袍人一手虚影横渡的神通,着实不凡,非是易与之辈,一动不如一静,暂且放他们一马。
鬼牙将等没入密林,匆匆赶路,远遁出数百里才停下脚步,天谴峰顶的激斗隐约可闻,戈棍相击,一忽儿密如羯鼓,一忽儿疏如撞钟,西陵主目光闪烁,忽然开口道:“桥头那人可是陈聃?”
赵千瞳看了鬼牙将一眼,颔首道:“不错,正是陈聃,昊天麾下第一人!若非有镇将搅局,只怕我等未必能如此轻松渡过天桥。”
从刺天峰天桥横渡百丈天堑,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但对鬼牙将来说,却有八成以上的把握,他谋算面面俱到,争夺本命血气无所不用其极,天桥彼端或有人心怀叵测,暗中伏击,故此不惜耗费血气,施展“虚影横渡”的神通,进退自如,瞬息便至。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候在天谴峰桥头的竟然是昊天麾下第一人,更令人意外的是,从始至终他只袖手旁观,并无出手之意。
只是好奇,想看看他们是谁?还是因镇将突袭分心,错过了时机?鬼牙将默默沉思,忽听赵千瞳猜测道:“陈聃操纵持戈镇将,欲对吾等不利,不巧为另一持棍镇将偷袭,无暇旁顾,才放弃预谋。”
西陵主与鬼牙将对视一眼,心道,这却是说得通了。
管虢公提出异议:“血战重启,深渊征召镇将,陈聃如何操纵得了?”
众人沉默片刻,西陵主涩然道:“万事皆有可能,异物尚能突入深渊,谁说镇将不得操纵……”他深深感到无力,甚至怀疑这一趟潜入莲花峰,是否是明智之举。
仙都 第七十九节 一株莬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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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借风势,席卷而上,刺天峰如一支硕大的火炬,光耀千里,七十二莲花峰内外,有目共睹。
简大聋听得巡哨来报,拍案而起,急匆匆冲出洞府,举目遥望,脸色阴晴不定,姬胜男随后而至,立于他身后观望许久,轻声道:“有人偷偷潜入刺天峰,为外界异物发觉,惹出偌大动静,那人操纵雷电之力将异物击毙。驻扎在刺天峰下的是江流子,控赤额猛鹫前往探查,被五色劫雷击落,生死未明。”
简大聋冷哼一声,道:“共有几人偷入刺天峰?”
姬胜男道:“人数未知,当不止一人。”
正沉吟之际,忽听得一声巨响,简大聋仰头望去,但见风云刹那变色,朗月隐退,万里彤云压住七十二莲花峰,滂沱大雨倾泻而下,水汽水雾铺天盖地,三尺之外不见人影,刺天峰的大火转眼扑灭,一切都沉浸在永夜的黑暗中。
简大聋浑身上下血气弥漫,将雨水隔绝在外,忽道:“你觉得这雨水,是天象,还是人为?”
姬胜男心头一跳,犹豫道:“操纵天候,谁人能为之?便是深渊主宰,也未必有此神通……”
简大聋长长舒出一口寒气,嘿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但愿如此。”
姬胜男微觉冷意,将手缩入袖中,岔开话题道:“操纵五色劫雷,当是南明山万兽谷的西陵主,他偷偷潜入刺天峰,心怀叵测。”
简大聋道:“从天桥偷渡莲花峰,这是一条捷径,不过西陵主处心积虑要瞒过的,可不是我等。”
姬胜男心知肚明,低低道:“西陵主担心的是草窠,郎祭钩,是陈聃。”
简大聋沉默片刻,忽然展颜一笑,道:“当真如此,他却是失算了,魔兽终究占了个‘兽’字,脑子里少根筋。血战爆发,莲花峰最大的凶险,不是草窠之辈,而是深渊征召的镇将。”
此时此刻,立定于狂风暴雨中,简大聋哪有半点鲁莽粗疏,在姬胜男跟前,他不用再掩饰什么,神采飞扬,侃侃而谈,“当日镇柱失控,投入苍穹深处,莲花峰上空张开重重黑晕,外界异物从天而降,你可曾看仔细,究竟惊动了几根镇柱?”
几根?姬胜男眼中露出一丝茫然,她道行平平,目力不济,只知天翻地覆,鏖战拉开大幕,根本未曾看清个中细节。她下意识抬头望去,雨幕障天,视野内漆黑一团,什么都看不清。简大聋也无须她作答,自顾自说下去,“七根镇柱,七重黑晕重叠在一起,异物坠落如雨,漫山遍野……谁会想到,这许多镇柱,平日里难得一见,竟然齐聚于莲花峰……”
他伸出手去,摊开掌心接住瓢泼冷雨,心情渐舒畅,“那些异物就是一群不知进退,只会咬人的疯狗,草窠之辈躲得再深,也会被揪出来,再加上七员征召的镇将,莲花峰中卧虎藏龙,将异物尽数剿灭不在话下,剩下一些漏网之鱼,也掀不起多少风浪,否则的话,那些守在山脚下的兵将,岂会如此轻松!”
自从天现黑晕,异物坠入深渊,麾下兵将便惴惴不安,枕戈待旦,戒备了数十日,并未遇到意料中的冲击,偶有异物从莲花峰内冲将出来,或零零星星,或成群结队,却似仓皇溃逃,战力大打折扣,多费些气力围剿便可灭杀,纵有伤亡,也不至伤筋动骨,姬胜男隐隐猜到缘故,此刻被简大聋点醒,恍然大悟。
“不管是天象还是人为,时间差不多了,我将潜入莲花峰寻觅机缘,你留在这里掌控大局,若势不可为,切记壮士断腕,收拢兵力退避三舍,能保全几分,就保全几分,我若能平安退出莲花峰,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若退不出——”他垂下目光,落在姬胜男脸上,伸手捏了捏她的下颌,“挑一个最强的势力,投靠过去,全心全意辅佐,莫生贰心。记住,血战旷日持久,什么都可能发生,唯有最强者,才能活到最后。”
姬胜男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嘴唇苍白,颤抖着说
不出话来。
“莫要忘了你的出身,你是一株莬丝子!”简大聋拍拍她的手背,身形骤然消失于暴雨中。姬胜男胸口急剧起伏,呆了半晌,双肩忽然塌下来,血气萎缩,雨水如鞭子抽打在身上,顷刻间湿透。
炼化本命血气非是易事,哈千目陨落已久,管虢公退出莲花峰,南疆之地,有资格接收南方本命血气的,只剩下西陵主与鬼牙将,简大聋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山涛看中之人,非此即彼,绝不可能有神秘的第三人。西陵主现身刺天峰,这是一个讯号,时机成熟,终于轮到他闯入莲花峰了。他是最后一个加入争夺的猎手,趁着风狂雨密,穿行于深山老林,翻过一个又一个山头,如一柄利刃,直插莲花峰腹地。
七十二莲花峰乃南方之主山涛清修之地,外人所知仅限于此,简大聋却知晓,山涛在三生崖下有一座洞府。
发觉这座洞府纯属偶然。山涛坐镇南疆千万载,修为突飞猛进,压过草窠、郎祭钩与樊隗,脱颖而出,应三皇之邀入深渊之底修炼。简大聋胆大包天,趁山涛离开之时,偷入莲花峰游荡,转了一遍又一遍,如自家后花园一般,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一日他在三生崖下逡巡,发觉一棵参天古木之上,缠绕着一株莬丝子,高高盘踞于树梢,覆盖整个树冠,形同“狮子头”。他一时兴起,费了好大工夫,才将莬丝子完整取下,带出莲花峰,四下里搜罗天材地宝,榨取灵液,隔三差五浇灌一回,那莬丝子得了好处,道行日渐增长,化作人形,与南明山中的魔兽无异。
草木成妖,颇具灵性,菟丝子开智前浑浑噩噩,直如初生的婴儿,前尘往事俱已模糊,但她仍记得一事,铭刻于记忆深处,须臾不曾忘怀。有一道高大的身影,数度往返于三生崖下,窒息的压迫,内心的畏惧,令她不顾一切攀着古木向上生长,逃得越远越好。
简大聋将她留在身边,悉心栽培,并给她取了个名字,唤作“姬胜男”。
仙都 第八十节 七根镇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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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笼罩莲花峰,契染与莫澜并肩坐于山洞中,暴雨如注,电光不时照亮漆黑一团的天空和山谷,雷声隆隆滚过,近在咫尺。在莲花峰中待了这许多时日,契染将丹田内暴戾的血气尽数降服,容颜也多了些许刚毅与自信,莫澜体内剧毒尽去,战力业已回复至巅峰,经此一番磨砺,血气非但不曾衰落,反而因祸得福,突破一处困扰已久的瓶颈,更进一步。契染非当初的契染,莫澜亦非当初的莫澜,此消彼长,她估摸着二人的战力当在伯仲之间,二人联手,或可与陈聃一战,前提是他并未跨出最后一步,练成域界神通。
光阴之河可倒流,契染可执掌镇柱,陈聃为什么不能握有域界的底牌?这一路走来,什么事都在发生,莫澜已经不惮以最坏的打算揣测局势,她甚至怀疑,昊天和转轮王会不会亲自下场,真身降临莲花峰,争夺南方本命血气。
一道电光刺破黑暗,照亮了山崖脚下肃立不动的黑骑,一百零八转轮黑骑,此外更有一员转轮镇将,暂时追随契染。血战一旦全面爆发,深渊征召镇将,收拢魔物大军,各自为战,无人能够左右其行径,但转轮王祭炼转轮镇柱不知多少万年,深深烙下自身的印迹,他若真身降临于莲花峰,催动烙印,转轮黑骑便奉其为主,如臂使指,但契染身上只有一枚千枝万叶血气丹,凭借转轮王一缕气息引动烙印,只能留黑骑数载光阴,之后便无从约束。
数载光阴便已足够,他不信南方之主山涛还能将本命血气扣留这么久!
七十二莲花峰占地极广,远在西北一隅,陈聃与血奴立于一块巨岩下避雨,身旁立着一员镇将,跨麒麟,贯黑甲,持铁戈,沉默不语。莲花峰强者汇聚,血气如暗夜的火炬,七重黑晕重叠,界膜与深渊畅通无阻,强悍的异物蜂拥而至,过去的百十日间,陈聃陷入苦战,直到镇将现身相助,将异物一一击溃,才得以从容喘息。
无独有偶,陈聃所持镇柱名为“渡空”,凭借昊天赐下的寄托之物,尚能约束
镇将为己出力,不过深渊的召唤无可抗拒,终有一日他会弃己而去,收拢魔物大军投入血战,留给他的时间不会太久。
不知过了多久,渡空镇将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穿透暴雨,似乎发觉什么异状。陈聃心中一动,双眸燃起两团血气之火,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座山峰如擎天巨柱,撑拄于天地间,挡住疾风骤雨。那是七十二莲花峰外围的天谴峰,峰顶有一座冰雪天桥,接通百丈之外的刺天峰,天桥宽不过尺半,冻得结结实实,滑不留足,向来无人问津,之前刺天峰燃起野火,后被暴雨扑灭,难不成是有人从那边摸了进来?
冰雪天桥之下,便是深渊天堑,如一条长河,曲曲折折环绕七十二莲花峰,古老相传,天堑不得飞渡,否则必堕深渊,不得超生。入莲花峰的路径共有七条,简大聋设下关隘,驻以重兵,号称连苍蝇都飞不进去,刺天峰冰雪天桥是最难走的一条,如非为了掩人耳目,如非有十足把握,断不会知易行难。
陈聃思忖片刻,命血奴留在原处戒备,闪身撞入暴雨中,渡空镇将默不吱声跟上前。二人一先一后分开雨水,如两道晃动的虚影,倏忽穿过山林,来到天谴峰脚下。冻雨渐稀,寒意渐浓,冰珠冰雹噼里啪啦打下,四下里如泥沼泽国。
陈聃足下腾起一团团血云,衣袖飘飘,凌空遁行,无移时工夫便攀上天谴峰。一过雪线,气温骤然下降,狂风怒号,暴雪席卷而至,陈聃眸中血气燃烧,于茫茫风雪中看准方向,身如离弦之箭,倏忽横掠千丈,几个起落,便来到冰雪天桥之旁。
漫天风雪中,有一个孤独的身影,小如豆粒,在天桥彼端缓缓蠕动。
低头望去,深渊静默不语,如一道通往地狱的裂口,雪花坠入其中,便消失无踪。天堑不得飞渡,陈聃虽不十分相信,却也不愿以身试险,当初他变化了形貌,混入驻军之中,从另一处关隘潜入莲花峰,以他的神通手段,断不会留下蛛丝马迹。
天桥乃冰雪固结,他若有意下毒手,大可趁对方行至中段,进退两难之际,忽施手段打破冰雪,任其坠入深渊,一了百了。放在落风谷之败前,陈聃定然毫不犹豫清除一切潜在的对手,但如今他的想法稍有改变。南方本命血气乃众矢之的,韩十八迟迟没有现身,并不意味着会轻易放过,单打独斗,他无有把握,若能多引一些强敌消耗对手,或有可趁之机。
他一向独来独往,此刻却觉得,如有一干得力的部属在旁帮衬,即便不是消耗,只是牵制一二,关键时刻也能左右战局。
西陵主等三人留在刺天峰观望,鬼牙将独自彳亍而行,头顶是虚空,脚下是深渊,风雪怒号,全靠一道狭窄的天桥支撑住身体,踏错半步,便不得超生。旁人或许心存怀疑,但南明山魔兽口口相传,七十二莲花峰外的天堑,只能脚踏实地,决不可飞渡,鬼牙将深知其中的凶险,暗暗使了个神通,一步一顿挫,每一步都走得极慢极稳当,印下寸许深一行脚印,风雪拂过,磨不去,填不满。
陈聃收敛气息,运足目力窥破风雪,却见天桥上那人瘦瘦长长,从头到脚包裹在一袭黑袍中,行动透出一丝鬼气,看似轻盈,实则凝重。他肚子转着念头,暗暗揣测对方的面目,忽然心生警惕,霍地扭转头,却见黑暗中挥出一根铁棍,劲风凌厉,如千军万马呼啸而至。
渡空镇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蓦地抢上半步,铁戈斜斜撩起架住铁棍,撞击声尖锐刺耳,直抛入云霄,雨水朝四面八方喷泻而去,方圆十丈滴水不沾,一道闪电劈落,光影闪烁,却见两员镇将双双发力,胶着不下。
莲花峰中,前所未有聚拢了七根镇柱,契染握有转轮镇柱,陈聃握有渡空镇柱,东方之主草窠握有“大丘”、“回鹘”、“沧澜”三根镇柱,北方之主郎祭钩握有“洄水”、“逆相”两根镇柱,与渡空镇将相持不下的,正是应深渊征召而入世的沧澜镇将。
仙都 第八十一节 无所不用其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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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炼镇柱耗日持久,非一朝一夕之功,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草窠自得道以来,只在大丘镇柱内烙下自身的印迹,于回鹘、沧澜二镇柱,粗粗祭炼一番,可供驱使而已。四方之主乃深渊最顶尖的人物,无人敢觊觎他手中的镇柱,但血战降临,镇柱失控,深渊征召镇将,大丘镇将固然听其号令,回鹘、沧澜二镇将却弃之而去,自寻出路。
王不得见王,镇将一旦与镇将相遇,强弱悬殊不大,便是一场殊死拼杀,胜者夺得海量血气,败者形神俱灭,化作奇气回转镇柱,温养七七四十九日后再度衍化。只是这一场血战来得太快,太过仓促,镇将落于七十二莲花峰内,还没来得及收拢魔物大军,便狭路相逢。月黑风高,雪雹如注,沧澜镇将忽施偷袭,被渡空镇将截住,双臂连催三股巨力,都不能将铁戈压下,反而被对方趁着力衰之时,只一掀,铁棍便远远荡开去。
渡空镇将双腿一夹,胯下麒麟倏地窜出,挥动铁戈啄向对方颅顶,戈长棍短,沧澜镇将抢上三尺,挥棍猛击麒麟后腚,却打了个空,“砰”一声轻响,麒麟化作一道黑气,反将他双腿缠住,铁戈划过一道弧线,撕破虚空,啄向他后心。沧澜镇将双腿被锁,行动不便,却不慌不忙,着地一滚遁出数丈,翻身立起,引动体内奇气,铁棍嗡嗡作响,黑气颇具灵性,不待他动手,刷地解开束缚,一溜烟窜回渡空镇将身旁,化作一头麒麟,呲牙咧嘴,怒目而视。
二将交手片时,兔起鹘落,瞬息万变,连陈聃都将注意投向战局,一时无暇旁顾。凭力量,凭速度,渡空镇将压过沧澜镇将一头,但镇将相斗,归根到底是奇气的较量,万一失手,奇气回转镇柱,要足足四十九日不得现身,若南方本命血气恰好在此期间降临,他却是少了一得力臂助,此消彼长,未必争得过契染。渡空镇将不容有失,陈聃眸光一凝,暗暗张开“昊天神域”,含而不吐,随手准备插手。
沧澜镇将活动一下头颈,骨节噼啪作响,适才不过是热身,争斗才刚刚开始。
天谴峰二镇将殊死拼杀,直打得天崩地裂,峰
顶积雪隆隆滚入深渊,没入黑暗,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天桥为之震荡,冰锥接二连三断裂,鬼牙将依然低垂着头,不紧不慢向前行去,每一步都踏得极其踏实。陈聃见渡空镇将持定铁戈,稳稳压制对手,不令其近身,这才分心旁顾,看了天桥一眼,这一眼看过,就再也挪不开视线,那黑袍人从刺天峰一步步走来,身躯愈来愈淡,风雪一穿而过,竟是虚形,而非肉身。
沧澜镇将转守为攻,铁棍舞成一团黑影,着地翻来滚去,逼得渡空镇将且战且退,渐渐靠近天桥,余威波及,“喀喇喇”一声巨响,冻结的冰雪炸将开来,天桥不堪重负,摇摇欲坠。陈聃不觉摇了摇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镇将相斗何等凌厉,天桥横跨百丈天堑,凌空度虚,无有支撑,崩塌近在眼前。
说时迟,那时快,鬼牙将堪堪走过最后数步,双脚踏实天谴峰,身躯彻底隐没于虚空,黑袍颓然落地,如一口空空如也的布袋,再也撑立不住。陈聃心头猛地一跳,遥遥望见一道道血气拔地而起,沿着天桥从刺天峰蔓延至天谴峰,化作一个个迈步前行的虚影,立于黑袍人留下的脚印中,数以千计,密密麻麻连成一串。
西陵主毫不犹豫一步跨出,身形与鬼牙将留下的虚影相重合,一穿而过,瞬息横掠百丈,落于天谴峰上,周身雷电缠绕,蓄势待发。赵千瞳紧随而至,只迟了数息,接着渡影而至的是管虢公,三人守在天桥前,戒备森严,目睹镇将战作一团,冰雪飞溅,劲风刺面,不禁微微变色。
陈聃眸中燃起两团血气之火,极目远眺,却见百丈之外,位于天桥最远处的虚影向前迈出一步,与前一个虚影相重叠,稍稍凝实了些许,又向前迈出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愈来愈快,千余虚影合而为一,急速跨过百丈天桥,最后一步迈出,落地的黑袍骤然立起,显出一个瘦长的人形。
沧浪镇将闷哼一声,双臂高举铁棍狠狠砸落,渡空镇将侧身避让,鬼牙将等四人隔得虽远,却吓了一跳,急忙闪避。铁棍收势不住,落在天谴峰上,轰然巨响中,一道沟壑曲曲折折向前蔓延,成为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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