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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猿

    踏上楼道,隔着木板传来一阵节奏劲爆的歌声,不是明月清风,良宵会同,也不是冰肌玉骨清无汗,魏十七不禁笑了起来,推开房门,只见余瑶趴在床头,呆呆望着八女仙乐屏,从腿到臀到腰到背,曲线起伏,让人心动。

    他故意咳嗽一声,把余瑶吓了一跳,她撑起身子,回头望着他,凌厉的眼神渐渐松弛下来,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道:回来了?

    嗯,平平安安,一切顺利。魏十七坐到床边,把她盘起的长发放下,我想你了。

    余瑶挪动身体,把脸颊枕在他大腿上,凝视着他的双眸,眼波流转,嫣然一笑,道:平安就好,顺利就好,我也有一点想你了。

    只有一点吗?

    一点,一点点

    魏十七把八女仙乐屏收起丢到一旁,搂着她温存了一番,不知不觉想起了秦贞。一段日子没见,她们的性子变化极大,秦贞忽然开了窍,一扫乖巧听话的形象,多了几分刚毅,不惜向三眼灵猫求教,修为勇猛精进,像一柄脱鞘的利剑,锋芒毕露,而余瑶呢,委身与他后,便剥去了坚硬的外壳,露出柔弱的禀性,像菟丝子依附大树,什么都不想,慵懒地消磨时间。

    他想,也许只有在他面前,秦贞才会流露出好胜的一面,也只有在他面前,余瑶才会流露出柔弱的一面,她们以不同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依恋。最难消受美人恩,他不知道故事的结局会是怎样,希望能够两不相负。

    怀里抱着温软芬芳的玉体,一阵阵困倦涌上来,魏十七不再克制自己,闭上眼睛陷入黑甜乡中,不闻不问,彻底松弛下来。余瑶听着他的心跳,用手指描摹着他的眉毛,他眼鼻的轮廓,痴痴望着他,心中平安喜乐,一时间把所有的顾虑都抛到脑后,只想跟他永远厮守下去。

    长日漫漫,岁月静好。




第五十八节 岁末赌局
    魏十七做了一个遥远的梦。

    精力不济,眼珠昏黄,发落齿摇,垂垂老矣,生命就这样悄悄溜去了一半,不惑之年,悄然已至。

    那一天,他丢掉手机卡,背起简单的行囊,登上南下的高铁,来到温暖而陌生的城市,开始全新的生活。一个人租房子,一个人找工作,一个人吃饭洗碗看书睡觉。他在一所中学的实验室打杂,按时上下班,挣一份菲薄的薪水,早上在街旁的小店吃早茶,中午在单位的食堂吃煲仔饭,晚上自己开伙,杂粮,蔬菜,放一点荤腥的热汤,简单而健康。

    抛弃所有的过去,独自背负起指责和自责,一个电话都没打,一点消息都不想知道,只为多一些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没有人打扰,一个人安安静静喝茶,看书,倦了打开电脑,听听音乐,看看电影,看那些穿着露脐装超短裙的青春少女蹦蹦跳跳唱着一句都听不懂的歌谣,或深情款款,或节奏劲爆,恍惚间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一些。

    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他渐渐喜欢上这座南方的城市,认识的人不多,认识的人都是泛泛之交,礼貌,客气,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每个人都是长满刺的豪猪,不是吗?残忍也罢,自闭也罢,孤僻也罢,只要过得舒心,也没什么不好,生活越简单,就越能感到淡淡的幸福。

    饮食起居有了规律,远离一切烦心的琐事,身体放慢了衰老,应该能活得更久一些了。夜深人静,屏幕的光照亮了他的脸,他看着那些熟悉的旧人渐渐退出舞台,新人一**接上来,遗憾之余又感到欣慰,活着,这个世界就有意义,死了,这个世界就不存在。人从出生那刻起就一步步走向坟墓,生命必然死亡,无可逃避,每个人度过的,仅仅是一段或长或短的等待中的时光。这段等待的时光需要慰藉,否则人生太过苦闷,他选择的生活,他所做的一切,能让人暂时忘记死亡的阴影,继续在尘世平静地活下去

    再长的梦,也有醒来的时候。醒来的时候,魏十七依然躺在无涯观的静室里,余瑶在他怀里,鼻息沉沉,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他想: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想着想着,他开心而放肆地笑了起来。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魏十七推醒了装睡的余瑶,二人穿好衣衫,手牵着手来到栈道下层的汤沸房里,喝热茶,吃油杏子,跟老冯聊天。

    老冯见到二人颇为高兴,取出珍藏的野猪肉,在火上烤软了当茶食。野猪猎自南华谷,两三岁牙口,最是肥嫩不过,用上好的粗盐和香料擦过,在炭火上烘制,仔细收藏,可以储存很长时间。

    烘制的野猪肉硬,香,魏十七喜欢那味道,就着茶水吃了不少。说了一通闲话,他问起流石峰岁末开赌局的事,老冯和余瑶都清楚,你一言我一语,把赌局的由来交代清楚。

    岁末开赌局,是紫阳道人执掌昆仑后提出的新举措,据说他的原话是这样的,岁末年终,大雪封山,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开个赌局,热闹一番,做宗主做长老的放点血,出个彩头,让门下弟子也有个盼头。

    赌局的规矩是掌门定的,四年一次,轮流坐庄,各宗出两名弟子,庄家出四名弟子,修为在剑丝以下,持彩头进赌局比剑,掌门先点人头,点中的弟子挑对手,每人挑战一次,应战一次,胜者从败者持有的彩头中任选一件,若失去最后一件彩头,便告出局,只能黯然退场,作壁上观。

    魏十七盘算了一下,按照这样的规矩,御剑五行毒剑钩镰飞羽五宗共出一十二名弟子,半数第一轮出局,空手而返,留下的弟子最多胜两场,得三件彩头,一胜一负,得一件彩头,最极端的情况,第一轮胜出的六名弟子全是挑战者或全是应战者,赌局到此为止,没有第二轮,当然,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很小。

    很公平,但变数也很多,各宗拿出的彩头都是好东西,却最多只能得三件,而且这三件,也未必能称心如意,拿到自己最想要的,一切都要看机缘,看运气。

    老冯不经意地提醒魏十七:别小看岁末赌局,这不是同门比剑,而是生死相斗,有人从赌局中出来,从此一蹶不振,再无寸进。

    生死相斗?这倒出乎魏十七意料之外,可有弟子失手?

    失手伤人有,致死倒还没见过,各宗弟子是在太极图中比剑,要想置人于死地,嘿嘿,还真不容易。

    魏十七忍不住腹诽,嫡系果然是嫡系,旁支毕竟是旁支,比起赤霞谷论剑,岁末赌局显然更高端大气上档次,连太极图这种逆天的法宝都出世了,只为确保弟子的安全。

    不过岁末赌局,还真让他有些心动。



第五十九节 六翅水蛇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距离岁末还有月余,无论是修炼本命神通,还是参悟太阴吞海功,都耗日持久,只能留待以后,唯一可以做点文章的,只剩下魂器了。

    魏十七权衡再三,决定以铁棒为器胎,开辟三处虚位,依次摄入一道六翅水蛇精魂一道六翅水蛇精魂一道血蟒精魂,将其炼为堪比法宝的魂器。

    冶炼魂器的关键在于器胎妖丹精魂需彼此相配,同出一源,才能契合无碍,铁棒并非最佳的器胎,在开辟虚位之前,还要多一步手续,熔入数枚蛇妖的妖丹,以提升品质,使其与六翅水蛇血蟒的精魂契合。这是他从《炼器杂说中得到的启发。

    考虑到失败的可能,他需要大量的妖丹和精魂练手,最好是六翅水蛇的妖丹和精魂。

    魏十七打听明白,要捕猎六翅水蛇,最好去三洞四谷中的毒蛛谷,毒蛛谷中有一条深涧,盛产木须草血蟒和六翅水蛇,都是极厉害的毒物,眼下正值隆冬,蛇蟒蛰伏,若能找到其洞穴,一网打尽,省了很多工夫。

    歇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魏十七和余瑶动身前往毒蛛谷。

    毒蛛谷位于流石峰南麓,途径赤水崖,需从五行宗的眼皮底下经过,行踪尽入他人之眼。好在五行宗没有拦路设障的恶习,最多臧否一下人物,遇到前辈高人,还有一些活络的弟子主动上前招呼,殷勤地为他们引路。

    魏十七和余瑶不在献殷勤之列,两名值守的弟子没眼力,高踞山崖窃窃私语,肆无忌惮的目光落在余瑶脸上,言谈颇涉狎昵。在过去,他们是不敢这么做的,余瑶是钩镰宗三代弟子中出类拔萃的人物,深得宗主陆葳的看重,可如今钩镰宗已从嫡系除名,沦为旁支的附庸,他们自然不会像从前那样客气了。

    朴天卫的徒弟禇戈恰好经过,听到几句闲言碎语,板起一张马脸,一人给了一记头皮,亲自走下山崖,跟魏余二人寒暄了几句,还送了他们一程。

    绕过赤水崖,走上一条冰封的山路,余瑶吐了吐舌头,道:原来你面子还蛮大的!

    怎么,这位褚师兄在五行宗说得上话?

    他是朴宗主最得意的弟子,跟师父同辈,按说我要叫一声师叔的,说得上话,这个评价太委屈他了,大家私底下都在传,他会是五行宗下一任的宗主。

    魏十七怔了一下,若是朴天卫成为昆仑掌门,五行宗倒还真缺一位得力的宗主。

    山路崎岖,怪石嶙峋,二人绕过一处山坳,踏入毒蛛谷中。天寒地冻,毒蛛匿踪,他们并不急于赶路,沿途欣赏些冬日萧瑟的景致,颇有携手出游的意味。

    远处传来隆隆水声,风中挟带着细微的水雾,扑打在脸上,一片清凉。魏十七停住脚步,仰头望去,只见山岩之间露出一角瀑布,视线为婆娑树丛所阻,既不见其发端,也不见其去处。

    余瑶赶上几步,道:那是九曲瀑,瀑布下是一条深涧,有六翅水蛇出没,六翅水蛇能蹿出水面飞行,速度堪比飞剑,极难捕捉。

    仿佛为了印证她所言,树丛中哗啦一声响,蹿出一条三尺多长的水蛇,粗如人臂,遍体长满密密的细鳞,肋下张着三对翅膀,蛇头上突起一枚硬角,隐隐闪动着银辉。

    余瑶大吃一惊,急道:快退!那是六翅水蛇中的‘银角’,业已开智结丹,毒性较寻常水蛇猛烈百倍!

    魏十七自知炼器水平有限,对妖丹的品质并无要求,与其跟银角力拼,不如多捕几条普通的六翅水蛇。当下他从剑囊中抽出弯折的铁棒,目光炯炯盯着那条银角,一步步向后撤去。孰料他意欲退避三舍,对方却不愿放过他,银角目露凶光,尾部缓缓盘起,头颅高昂,有如弦上之箭,蓄势待发。

    不识好歹!魏十七挥动铁棒护在身前,同时将手一松,一枚剑丸从袖中滚落。为了避免引起银角的注意,他催动剑丸贴着地面缓缓滚动,试图绕到银角的身后,忽施冷箭,谁知银角极为机敏,猛地一掉头,死死盯住雪地中蓝幽幽的剑丸,显然已经察觉到威胁。

    好机敏的小东西!魏十七当机立断,挥动铁棒直取银角的七寸要害,银角咝咝吐着舌头,扭身将蛇首一甩,头顶硬角重重砸在铁棒上,发出金铁相交的声响。一股巨力涌来,魏十七开声吐气,将铁棒稳住,眼中精芒闪烁,跃跃欲试。

    余瑶紧握短柄雁镰,掌心微微发潮,六翅水蛇向来机敏避人,她来毒蛛谷九曲瀑三五趟,连蛇影都没见到,谁知第一次照面,竟是如此厉害的银角,能力敌魏十七铁棒一击,若被它欺近身来,哪里还有胜算!

    远处传来一片急促的脚步声,一人厉声喝道:是哪位师兄在?毒剑宗正在追捕一条六翅水蛇,小心误伤!



第六十节 让他痛心不已
    银角凶性大发,三对翅膀齐齐振动,尾部一弹,化作一串模糊的残影,猛地扑向魏十七,却扑了个空。魏十七在数丈之内施展鬼影步,形同鬼魅,左一晃,右一晃,挥动铁棒不断挑逗着银角,试图寻找出它的弱点,催动剑丸发出致命一击。

    余瑶见银角行动虽快,却始终无法靠近魏十七,这才略略松了口气。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收起短柄雁镰,抬头望去,只见两名毒剑宗的弟子匆匆赶来,为首一人甚是面熟,乃是毒剑宗三代大弟子彭弋,跟在他身后的,却是师姐金佩玉。

    银角见又来了二人,心生怯意,将翅膀一振,倏地消失在树杪,宛若流光,乍现即逝。魏十七也不去追赶,收起铁棒和剑丸,向金佩玉颔首示意,目光落在了彭弋脸上。

    余余师妹,你也在这里?毒剑宗的这位大弟子身高腿长,相貌堂堂,向来自视甚高,他见到余瑶,眼前一亮,顿时喜形于色,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一看就知道是她的仰慕者。

    自从陆葳黯然离开流石峰,钩镰宗从嫡系除名,余瑶入了无涯观,他就再也没见过她一面,只是从金佩玉口中,得知她的一些消息,就是这些片言只语,让他痛心不已。

    余瑶彬彬有礼,彭师兄,金师姐,我们来毒蛛谷捕捉六翅水蛇,刚才恰好遇到了一条‘银角’,可是贵宗正在追捕的猎物?

    正是,那条‘银角’是宗主看中的剑胎,我们花了大半年时间布局,不知用掉多少灵药,好不容易才把它赶到九曲瀑,预备今天收网,定要将它擒获。师妹,曲长老新近得了一桩秘术,说要完好无损地抽取六翅水蛇的骨骸,炼一柄前所未有的飞剑,不如

    彭弋是个肚里藏不下事的人,在余瑶面前刹不住车,滔滔不绝说个不停,金佩玉知道他的脾气,忍不住咳嗽一声,低声提醒道:师兄,有外人在!

    外人?余师妹可不是外人!彭弋愣了一下,这才注意一旁的魏十七,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神情不善。

    他是谁?

    金佩玉道:师兄,他便是魏十七。

    彭弋哼了一声,翻了翻白眼,对他不理不睬,转而热切地邀请余瑶:师妹,捕捉‘银角’可是难得一见的大场面,今番曲长老主持大局,亲自出手,机会难得,一同去看看吧!

    余瑶瞥了魏十七一眼,微笑着摇摇头,婉言谢绝:不了,我们另有要事在身,围捕‘银角’可是贵宗的大事,师兄请便,莫要耽搁了。

    彭弋眼角频频跳动,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转而上下打量着魏十七,愤然道:听说你乘人之危,以卑鄙的手段欺侮余师妹,别说掌门师侄,便是掌门的亲传弟子,也罪不可赦!

    余瑶看了魏十七一眼,待要为他分辨几句,忽然想起他不喜自己出头,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魏十七觉得很好笑,晚上八点档肥皂剧里的情节,居然再现于眼前,果然艺术是源于生活的。接下来的剧本会怎样写?轮到余瑶挺身而出,维护他脆弱的男性尊严?还是扮猪吃老虎,不动声色地蹂躏彭弋,让他的余生沉浸在挫败和绝望中?

    记起即将到来的岁末赌局,他心中一动,有了主意,朝彭弋笑笑,道:敢问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有道是拳不打笑脸,对方客客气气的,彭弋倒不便立刻发作,他哼了一声,冷冷道:毒剑宗,彭弋。

    你称余瑶一声师妹,想必是毒剑宗三代弟子,论辈分,应当称我一声师叔。见到师叔如此无礼,你师父是谁?没有教过你礼数吗?

    金佩玉怔了一下,暗暗叫糟,连她都有意无意忽略了魏十七的辈分,更不用说彭弋了。

    彭弋为余瑶抱不平,自以为占理,没想到被这一通抢白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怒火攻心,头脑发热,大声叫道:你有什么资格当我师叔!

    魏十七摇摇头道:不懂礼数,只会耍嘴皮子,朽木不可雕,出息!

    金佩玉拜入钩镰宗前,已跟随石铁钟修炼了七年,如今又重归毒剑宗门下,对宗门知根知底,这位大师兄模样虽然端正,生性却着实鲁莽,被魏十七三言两语挤兑住,只怕翻脸就要动手。她拉拉彭弋的衣袖,道:师兄,息怒慎言!却已经迟了!

    气杀我也!彭弋盛怒之下,伸手在腰间一拍,从剑囊中放出一柄通体碧绿的飞剑,直奔魏十七而去。金佩玉大惊,师兄的飞剑乃是毒剑宗赫赫有名的碧鲮剑,毒性之烈,无药可解,她急忙叫道:师兄手下留

    情字尚未吐出口,虚空之中蓝芒一闪,藏雪剑从斜地里飞出,迎个正着,二剑锋刃相交,火星四溅,碧鲮剑竟挡不住藏雪剑的威压,一寸寸朝彭弋胸口退去,碧光流转,映着他的脸咬牙切齿,颇为狰狞。

    余瑶又惊又喜,碧鲮剑彭弋成名极早,碧鲮剑更是毒剑宗内赫赫有名的大凶器,魏十七非但不落下风,反而将其压制,修为较赤霞谷论剑之时又深了一层,平日里也不见他孜孜不倦地用功,怎地进展如此之快?难道这世上,真有所谓的天纵之才?

    她突然觉得,这些日子自己懒于修炼,有些荒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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