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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猿

    是有点麻烦。

    清明嘻嘻笑道:其实这点麻烦不是我的,是你的,我就跟他们说,今年我打算推荐魏师兄进赌局,旁人若想掺一脚,可以,你们先比一比,公认最厉害的那个站出来,跟你打一场,谁赢了谁进赌局,这不结了!怎么样,我还是挺照顾你的吧?

    魏十七想了想,道:也好,他们什么时候比,我去看一看

    也就这一两天吧,公平起见,你不能去,要回避。

    魏十七心中有数,装作不经意,问起息壤的下落,清明倒有些为难。天狼郭奎是炼体的大行家,他已经运丹火将息壤炼为本命物,强行取出来也不能再炼化了,他既然肯老老实实进镇妖塔,我也不难为他,只是你少了息壤,实力大损这样吧,我再送些妖丹和丹药给你,息壤就留给郭奎算了!

    他在身上摸了一阵,掏出一只玉盒,几瓶丹药,顺便把之前代为保管的万年芝液也一并交给他。

    魏十七心中一沉,他确有讨还息壤的意思,但清明既然这么说,只能作罢,他心情有些抑郁,收下妖丹和丹药,问清了比试的时间地点,告辞一声,先去做些准备。

    弯折的铁棒修复如故,炼成魂器后威力倍增,再加上藏雪剑丸和鬼影步,他有信心跟剑修斗上一斗,只要不一出手就是漫天剑气,谁输谁赢还很难说。

    回到无涯观的静室中,魏十七松弛下来,歪在床头发了一会呆,从枕边拿起八女仙乐屏,屈指一弹,屏中女乐弹曲唱歌,舞姿翩翩。

    他在考虑一个生死攸关的难题。

    阮静传他的第二篇剑诀,旨在将本命飞剑炼成剑丸,摄入体内祭炼种种神通,如今剑丸已成,下一步就是摄入体内修炼本命神通了,此事迫在眉睫,无可避免,但五金之气腐肌蚀骨,溃散肉身,瞧姜永寿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就知道凶险万分,原本炼化了息壤,还有几分把握挺过去,如今息壤被郭奎夺走炼为本命物,再也收不回来,他又该怎么办?

    阮静提醒他修炼这篇剑诀时宁可慢一些,也不要急于求成,岳朔在《临川杂记里也说将剑丸摄入体内炼就本命神通,人妖混血亦可修炼,唯其肉身不及妖族强横,有溃散之虞。他面临的是生死一线的境地,关键就在于,肉身不够强悍。

    魏十七执意要参加岁末赌局,也是想搏一搏,能否从那一十四件彩头中找到一线机会,丁原,许雍,司徒空,不管是哪一位长老的门人脱颖而出,他都不会把名额拱手相让。

    八女仙乐屏中的乐声渐渐消散,八女回归原位,或坐或立,凝固为一幅幅画像。魏十七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抚摸着流苏的脸,流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白腻的脸庞泛起一抹红晕。

    丹行脉间,强开窍穴。这八个字忽然从他脑中闪过,像一道骤然亮起的闪电,划破黑暗天空。




第七十三节 凡事莫强求
    之后的几天,魏十七独自上熊罴崖,利用重水禁制演练棍法和飞剑,从早到晚,不息不休,待真元消耗得差不多,就找个隐蔽的山坳,把藏在蓬莱袋中的人面鸠赤瞳蛇烤了吃掉,补充元气。自从他将窍穴中的元气压缩至十二重楼,顺利凝结道胎,元气转化为真元后,单靠吞食妖物血肉补充元气只是杯水车薪,唯有用《合气指玄经炼化妖丹,或者吞服乾坤一气丹黄螭丹之类丹药,才能将真元补足。

    只是与直接汲取天地元气日月精华相比,这两种途径都有不小的弊端。

    《合气指玄经炼化妖丹有悖昆仑正/法,日积月累,妖丹中的杂质沉积在体内,污染道胎,得不偿失。吞服丹药也非长久之计,以黄螭丹为例,长年服用药力减退,于身体大有害处,最多不宜超过三瓶。

    丹药大多有此弊端,温和纯正久服无碍的丹药,据清明所说,只有乾坤一气丹和万年芝液,只是乾坤一气丹乃掌门亲自炼制,所剩无几,早被阮静用完,万年芝液又太过珍贵,宜待修炼本命神通突破瓶颈时使用。

    魏十七左思右想,琢磨着找个时间深入鬼门渊,捕杀妖物,储备足够的血肉,供不时之需。

    一切等岁末赌局之后再说吧。

    算算距离约定的时间所剩无几,他回到无涯观中,到汤沸房喝茶吃果子,歇了半天,而后回到静室中,吞服丹药,调息静坐。待天光大亮,魏十七与余瑶携手登上鹿鸣崖,清明早等在那里,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拿着树枝乱涂乱画,见他二人的身影,跳将起来,用力挥着手。

    三人说着闲话等了片刻,出乎意料,踯躅而来的对手,竟然是姜永寿和潘云。

    姜永寿依然是一副皮包骨头的痨病鬼模样,脸色比以往更不堪,眼眶深陷,有气无力,全靠潘云扶着他的手臂,似乎一松手就会栽倒。

    这是怎么回事?魏十七以目光询问清明,清明耸耸肩,摊开手道:呃,出了点小岔子,这位姜师兄不想错过今年的岁末赌局,抢先把丁许司徒三位长老门下的弟子都打败了,要跟你争一争今年赌局的最后一个名额。

    魏十七打量了他几眼,心知肚明,五金之气深入肺腑,无药可治,姜永寿拼死也要进赌局,为的就是搏那一线生机。他一挑三,击败三位长老的门人,付出的代价可谓惨重,连站都站不稳,还强撑着来到鹿鸣崖,要跟自己斗最后一场。

    潘云忽然开口道:魏师弟,今年岁末赌局的机会,能否让给姜师兄?做师姐的欠你一个人情,但凭差遣,绝不二话!

    姜永寿手臂一动,似乎要劝阻她,又强自按捺下去,垂下头黯然无语。事已至此,不服软又能如何?

    魏十七道:姜师兄即便进了赌局,也是炮灰,又何必硬撑!

    魏师弟,你有所不知,司徒长老门下的关沧海惊才艳艳,业已突破剑气关,若非姜师兄将他击败,今日与你争夺赌局名额的,便是关沧海无疑,他出手狠毒,翻脸无情,你绝不是他对手,就算师姐求你了,把这次的机会让出来,姜师兄他他等不到下一次了说着说着,潘云眼圈都红了,声音中带着哭腔,姜永寿长叹一声,拍了拍她的手背,暗自神伤。

    清明站在一旁,笑嘻嘻一言不发,听凭魏十七答复。

    魏十七心坚如铁,摆手道:抱歉,今年的岁末赌局,势在必得,不能想让。

    潘云尖叫道:师弟,我们可是同类!

    姜永寿将她轻轻一推,低声道:师妹,凡事莫强求,不要再说了!他目光中露出决断之意,张口吐出一枚亮晶晶的剑丸,迎风一晃,化作一柄龙形剑。

    潘云一步步退后,狠毒地盯着魏十七,呲牙咧嘴,几欲将他一口吞下。

    无人扶持,姜永寿晃了几晃,立足不稳,颓然跌坐在地,连连咳嗽,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魏十七心中一动,试探着绕到他身后,果然,姜永寿连回头都异常艰难,双手撑地,像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喘着气。

    潘云怒骂道:姓魏的,你这个无耻的小人!混账!

    魏十七听若不闻,屈指将剑丸弹出,藏雪剑悬停在胸前,蓝芒流传,如梦如幻。

    清明拍拍手,道:抓紧时间,开始吧!

    话音未落,魏十七毫不犹豫踏上半步,真元鼓荡,藏雪剑疾射而出,一剑斩向姜永寿后颈。



第七十四节 催动血脉之力
    对于魏十七来说,既然这一战无可避免,不能输必须赢,那么生死就交由清明掌控,他倾尽全力,利用一切优势,干净利索地拿下对手,尽可能避免暴露底牌,为岁末赌局留上一手。因此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绕到姜永寿身后,以近乎偷袭的方式,一剑斩出,绝不留手。

    真够狠的!清明伸出小手虚虚一捏,三根手指还没合拢,又收了回来。

    龙形剑应念而动,由静而动只在瞬间,堪堪挡住藏雪剑,剑身急速震动,还没来得及发力,藏雪剑一触而收,弹起三寸,又狠狠斩了下去。双剑再次相交,铮一声巨响,余音未绝,魏十七如猛虎下山,合身一拳击向他后背,劲风肆虐,激起漫天飞雪。

    终究还是藏不住!姜永寿暗叹一声,怨戾之气冲入脑门,深锁于体内的螭龙血脉翻江倒海沸腾起来,侧身回肘,与魏十七硬拼一记。

    拳肘相交,姜永寿身不由己往前滑去,手脚在雪地上犁出数道深痕,魏十七腾空向后飞出,足尖点地,连退数丈才稳住身形。他皱起眉头,方才那一拳,似乎打在了冰冷滑腻的鳞片上,吐出真元的刹那,拳锋稍稍一滑,并未完全吃到力。

    姜永寿怒吼一声,青色的鳞片迅速覆盖全身,重重叠叠,一层覆盖着一层,如同致密的铠甲,瘦削的脸面拉伸变形,尾椎节节延展为一条尾巴,十指化作利爪,竟变成一个龙首人身的怪物。

    师兄!潘云大叫一声,惶恐之色溢于言表。

    姜永寿为了争夺进赌局的机会,不惜与丁原许雍司徒空三位长老推荐的门人交手,虽然侥幸赢了下来,伤势却极重,连本命飞剑都遭到重创,堪堪接了魏十七一剑,就震颤不已,几近崩溃。本命神通维系于本命飞剑,龙形剑受损,神通无以为继,许多厉害的手段施展不出来,他无路可退,只能催动血脉之力,强行化形。

    人妖混血继承了妖族的血脉,催动血脉之力是其最强也是最后的手段,大体有化形和法相两种效果,化形是将身躯转化为妖族,类似于现出原形,法相是指在体外凝结法身,类似于身外化身。姜永寿可以施展化形之术,将身躯龙化,但受限于血脉,只能转化一半,并不能完全变作螭龙,严格地讲,他只是半龙化,除了头爪尾外,大体仍保有人身。

    饶是如此,半龙化已足以使他脱颖而出,傲视同辈对手,关沧海如此厉害,也只能饮恨而败。但催动血脉之力对肉身的损伤极重,姜永寿本身深受五金之气困扰,不到迫不得已,不会行此饮鸩止渴的下策。

    四肢充满了狂暴的力量,这种江山在握的感觉让他迷醉,但每一次催动血脉之力,都是在拿性命冒险,一步步滑向死亡的深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黑暗吞没。姜永寿收敛心神,将龙形剑收回,反手一插,从后颈没入脊梁骨,只留下一截短短的剑柄。

    魏十七亦收回藏雪剑,化作剑丸藏在掌心,隐约察觉到异样,他继承的巴蛇血脉太过稀薄,平时对螭龙毫无反应,只有当其全力以赴催动血脉之力,才感觉到那么一丝骚动和不安。

    姜永寿眼珠一轮,瞳仁缩成一道黄中透绿的竖线,耸动瘦骨嶙峋的肩膀,脊背一串乱响,忽然张开大嘴,喷出三道剑气,彼此碰撞,一忽儿攒集,一忽儿分散,不停改变着方向。

    数丈距离转瞬即逝,剑气穿透魏十七的身体,却命中一个虚影,不知所踪。

    以本命飞剑为媒,真元外放,形似剑气,毕竟不同于真正的剑气,无法回环游弋,从心所欲,姜永寿只有这一击之力,徒劳无功,见对方身法如此之快,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魏十七施展鬼影步,倏地出现在姜永寿身旁,挥起一拳砸向他脑袋,姜永寿狞笑着不躲不闪,双足没入土中直至小腿,低头撞了上去。拳锋着肉,一声闷响,魏十七胳膊酸软,连退十来步,姜永寿也不好过,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后颈,从土中拔出,踉踉跄跄立足不稳,他瞪大了眼睛,用力摇了摇头,兀自觉得头晕目眩。

    魏十七催动真元,揉身再上,拳若流星,把对手当成人形的沙包,一通乱揍。姜永寿半龙化后虽然筋骨强健,周身有龙鳞保护,行动却迟钝了不少,他伸长了爪子左一捞,右一抓,根本碰不到魏十七的影子。

    关心则乱,潘云在一旁心焦不已,师兄催动血脉之力,刀枪不入,水火难伤,龙鳞坚硬无匹,足以抵御剑气,普通的剑修无从下手,只能弃剑认负,但魏十七不同,他炼体有成,行动如风,仓促间虽不能击破龙鳞,却足以缠住他不放,师兄他又能坚持多长时间?

    酣斗间,魏十七忽然将剑丸一掷,弹出藏雪剑,狠狠刺入他胁下,陷入寸许便不得进。姜永寿闷哼一声,张开手爪抓向剑刃,魏十七心念一动,藏雪剑重新化作剑丸,从他爪边一掠而过。

    魏十七一忽儿使拳,一忽儿出剑,终于试探出姜永寿的弱点,双眼,耳窍,下阴,尾尻,他专一挑这些龙鳞无法覆盖的要害下手,出手越来越快。姜永寿猜测对方这种神出鬼没的身法不可持久,但无奈的是,他催动血脉之力化形,同样不能持久,只这片刻工夫,骨节酸软,脏腑破损,耳畔雷鸣不已,五金之气蠢蠢欲动,肉身有溃败之虞。

    趁着心头还有一丝清明,他双臂交叉成十字,挡住对手的一拳一剑,沉声道:我认输!

    魏十七随即退后数步,将藏雪剑一收,暗暗觉得心惊,疲倦如潮水般涌来,顷刻将他吞没,他僵立在原地,心如擂鼓,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四肢不听使唤,连挪动一下手指都觉得异常艰难。施展鬼影步对肉身的负担极重,他从未将自己逼到灯枯油尽的地步,若姜永寿再坚持片刻,他也只能抽出铁棒作倾力一搏了。

    姜永寿收拢血脉之力,周身龙鳞渐次消退,头手恢复原状,尾椎缩入体内,瘦削的身体一歪,直挺挺摔倒在雪地中,不省人事,浓稠的鲜血从七窍渗出,伤势如山洪般发作,性命系于一线。

    潘云大叫着冲上前,将师兄搂在怀中,又哭又叫,伤心欲绝。清明取了一粒殷红的补天丹弹入她掌中,道:服下这颗丹药,将养个一年半载便无妨,切记,再催动血脉之力,谁都救不了他!

    潘云连声称谢,感激涕零之余,狠狠瞪着魏十七,毫不掩饰心中的恶毒和恨意,也无从掩饰。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同时呈现在脸上,那是何等的违和啊!



第七十五节 你害苦了我
    尘埃落定,潘云抱着师兄踯躅而去,姜永寿身高腿长,两条腿拖在雪地上,犁出一道歪歪扭扭的黑线,怎么看都透着凄凉。姜永寿输掉的不仅仅是岁末赌局的机会,他把未来一并输给了魏十七。

    平心而论,姜永寿帮了大忙,魏十七最不惧近身肉搏,若他的对手是关沧海,剑气纵横,恐怕会陷入一番苦战。

    经此一战,魏十七获益良多,他知道了鬼影步的极限在哪里,并且灵机一动,将剑丸揉在拳法中,剑随拳走,应念而动,将本命飞剑的长处发挥得淋漓尽致。

    午后的阳光染黄了残雪,他和余瑶并肩走下鹿鸣崖,清明注视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今年的岁末赌局充满了变数,或许,魏十七能给自己一个惊喜,他开始期待那一日的到来。

    万事皆在掌握固然好,但也少了几分乐趣,正因为存在未知的变数,这个世界才变得如此精彩!

    彤云隐没了日头,大雪纷纷扬扬飘落,铺天盖地,飞旋着打在脸上,冰冷刺骨,魏十七和余瑶快步回到无涯观,拍去身上的雪花,踩着咯吱咯吱作响的栈道,走进了汤沸房中。

    天暗如夜,老冯不见人影,余瑶点燃蜡烛,昏黄的烛光照亮了厢房。魏十七从壁橱里取出茶壶和茶叶,生火烹茶,手上的动作娴熟无比,心思却全不在此。

    他琢磨着方才那一战,越想越觉得意味深长。

    水开茶香,魏十七倒了两碗,一碗递给余瑶,一碗端在手里慢慢啜着。

    余瑶捧着茶碗捂手,犹豫片刻,终于忍不住道: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在意一件事

    魏十七抬头看了她一眼,是不是有点不择手段了?

    有一点。余瑶吐吐舌头,魏十七偷袭姜永寿的那一剑让她觉得害怕,暴起伤人,决断如兹,根本不像同门切磋。

    这一次岁末赌局,我势在必得,姜永寿挡了我的路,他不让,我就搬开他。魏十七也不讳言,向她交了个底,换成是旁人,兴许还留几分情面,姜永寿嘿嘿,他与我有夙仇。

    余瑶拿了一只油杏子,一劈为二,剜出果核,捏碎硬壳取出果仁,塞到魏十七口中。今年岁末赌局是毒剑宗坐庄,料想彩头中定有妖丹精魂之类的稀罕之物,你可是看中了什么?

    魏十七笑道:我倒是看中了毒蛛谷的那条‘金角’,只怕他们舍不得拿出来。

    ‘金角’‘银角’就算了,这些年统共也没见几条,‘玉角’倒是有可能。

    魏十七一怔,问道: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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