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风月

任何一次群体上访、闹事事件，组织者和领头者都是极少数，大多数人是凑数或者打酱油的。因此，处置这类事件，必须要争取这关键少数。应该说，县公安局的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在简短时间内弄清此次教师上访事件的组织者，这次大走访，组织者是县领导必见的。
在南山镇，钱三运并不太关心岳龙鹏县长走访调研活动，因为这类活动都是程序化的，与在县城走访调研没啥区别，县长的讲话和表态也几乎一致。
钱三运关心的是南山煤矿瓦斯爆炸事件。经过打听，得知南山煤矿位于距离镇政府所在地约十公里的地方。南山煤矿以前是国营煤矿，后来企业改制被陈宏志的凌云集团买下了。
钱三运私下里找南山镇政府官员闲聊，发现镇里对南山煤矿是否发生瓦斯爆炸一无所知。正常情况下，如果及时上报矿难，二十多人被埋井下生死未卜。一定会引起上级部门的重视，上级也会派遣工作组和搜救队下来营救，然而，镇政府风平浪静，岳龙鹏县长似乎也对此并不知情。
钱三运有理由怀疑，陈宏志很可能封锁消息了。发生安全生产事故时，企业存在封锁消息、隐瞒伤亡人数的动机，因为一旦如实上报，企业将要停产整顿，企业相关责任人要被追究责任。特别是对于已成为私营企业的南山煤矿来说，停产就意味着这台超级印钞机停止运转，若被追责也是陈宏志不愿意看到的。因此，主观上存在封锁消息的动机。但钱三运不明白的是，封锁消息就意味着煤矿拒绝了外界的营救行动，凭南山煤矿自己的搜救力量，能将被困井下的矿工安全救上来吗？还有，那么大的煤矿，发生这么严重的瓦斯爆炸，封锁消息能够奏效吗？
在与镇政府一名工作人员闲聊时，钱三运还得知，南山煤矿改制后，很多煤矿职工下岗分流，现在煤矿大多数职工都是企业自行招聘的，特别是井下矿工，基本上都是招聘的，而且，不用本地人，几乎都是外省的，极少数是本省其他地市的。
钱三运猜测，陈宏志之所以不用本地矿工，为的就是一旦发生矿难，封锁消息容易，处理善后事宜也容易。上大学时，有位同学的家乡位于一座铁矿附近，听同学时，这家铁矿井下工人都是外省人，由于井下安全防护措施不到位，时不时有工人意外身亡。一旦有人死亡，第一时间通知其家人赶到铁矿，立即兑付比正常赔偿额高很多的赔偿金。死者家属考虑到人已经死了，赔偿额度很大，都选择息事宁人。企业宁愿选择高额赔偿，也不愿意走正常司法途径，主要原因就是不想因为死人事件造成企业停产和相关责任人被追责，这是得不偿失的。当地政府也乐见企业这么做，因为出了安全生产事故，政府也是要被追责的，既然企业能够私底下摆平此事，那对双方都有好处。
钱三运很担心二十多名被困井下的矿工的人身安危，他找了一个合适的时机悄声问县长岳龙鹏：“岳县长，听说南山煤矿昨晚发生瓦斯爆炸，二十多名矿工被困井下，生死未卜，你知道吗？”
岳龙鹏大惊，慌忙问：“小钱，你听谁说的？”
从岳龙鹏的反应看，应该没有接到南山煤矿发生瓦斯爆炸的报告。钱三运轻声说：“听说的，不过应该很准确。”
岳龙鹏问：“什么渠道听说的？”
钱三运当然不能如实回答是在胡若曦的房间听到陈宏志接电话时无意中透露的，便撒谎道：“听煤矿的一个工人说的。”
岳龙鹏有些疑惑地问：“小钱，你才来昌东，怎么会认识南山煤矿的工人呢？”
钱三运答道：“碰巧认识他的。岳县长，二十多名矿工生死未卜，南山煤矿却未见报告，好像不太对劲啊。”
岳龙鹏犹豫片刻，说道：“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人向我报告此事。小钱，道听途说不一定就是准确的，这样吧，如果没有人报告，那就当此消息是谣言吧。陈宏志胆子再大，也不至于瞒报吧。”
钱三运有些不甘心地说：“岳县长，二十多条人命啊，可不是一件小事。陈宏志没报告，不代表没有发生瓦斯爆炸，依我看，最好还是派人去南山煤矿实地核实了解。”
岳龙鹏摆手道：“不用的，我觉得没有必要。这样吧，我来打个电话给陈宏志，亲自求证一下。”
岳龙鹏掏出手机，拨打陈宏志的电话，可能是为了故意化解钱三运心中的疑虑，岳龙鹏的手机处于免提状态。
“陈总，我是岳龙鹏。你在哪里？南山煤矿最近生产经营是否顺利？”
“岳县长好，我在县城，南山煤矿已实现安全生产一千六百天，煤炭产销两旺，供不应求，仅今年上半年就上交国家税收三千二百万元。”
“嗯，很好，南山煤矿乃至凌云集团对昌东经济发展是有目共睹的，我代表县政府向你表示感谢。”
挂断电话，岳龙鹏一脸严肃地说：“小钱，南山煤矿没有发生瓦斯爆炸，你的消息是不准确的。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提。”
钱三运心中非常郁闷，也替被埋井下的二十多名矿工的人身安危忧心忡忡，可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再提及此事只会引起岳龙鹏的不满。作为县长，岳龙鹏当然不希望发生重特大安全生产事故，因为一旦追责，他难辞其咎。即使不幸发生安全生产事故，他更希望企业能够自行摆平此事。即使事后被查证企业瞒报了，那也不能怪罪县政府和他本人，因为瞒报的是企业，而他是完全不知情的。
午餐定在南山镇政府食堂。饭前，钱三运趁岳龙鹏等人在接待室和镇党委政府领导说话之际，以上厕所的名义，悄悄跑到街上，在ip电话亭给省里有关部门打了匿名电话，说南山煤矿发生瓦斯爆炸，企业窃笑瞒报，二十多名矿工被埋井下，生死未卜，希望有关部门查明真相，尽快组织救援。（那时候，不论城市还是乡镇都有很多ip电话亭，后来，随着手机的普及，ip电话亭逐渐消失了）
然后，钱三运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接待室，整个过程还不到十分钟。
钱三运对这次匿名举报并不抱太大希望，如果上级有关部门并未追查此事，那也没办法，只能希望出现奇迹，被困矿工都能平安走出来。
博士副县长文小婧站在窗前，眺望窗外的风景，神情有些落寞。钱三运和她打了声招呼：“文县长，在看什么呢？”





官路风月 第724章 瓦斯爆炸
这是位于五楼的窗户，窗外，几只麻雀在电线上欢快地跳跃，叽叽喳喳地说个不休。
门外就是天台。文小婧没有言语，冲着钱三运微微一笑，走出门，来到天台上。
钱三运也跟着走了出去。站在天台上，可以鸟瞰南山镇的街景。大街上，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南山镇不同于高山镇，是全国经济百强县昌东县下面的一个工业强镇，而高山镇是国家级贫困县的一个落后山区小镇，横竖就那么几条街道。
文小婧喃喃自语：“鸟儿该是世间最快乐的生灵了，他们为何而歌？想借此证明他们是天才的歌手？为多吃了几只虫子而沾沾自喜？为得到情人的爱抚而欣喜狂欢？”
钱三运笑道：“文县长，你很有诗情雅意啊，电线杆上嬉笑追逐的几只鸟儿都能让你诗兴大发。”
文小婧摇头道：“有感而发而已。我们人类，自诩为世间最高等动物，但很多时候，我们在寻觅快乐的同时，却不自觉的陷入更加烦恼的沼泽而不能自拔，这是我们的悲哀。”
钱三运道：“是啊，很多时候我们是庸人自扰。”
文小婧说：“庸人自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们有时候想找寻快乐，到头来发现，不但没有得到快乐，反而掉入烦恼的沼泽越陷越深。”
钱三运有些疑惑地问：“文县长，你不快乐吗？”
文小婧反问道：“你每时每刻都很快乐？”
钱三运讪讪笑道：“不是的。”
文小婧顾左右而言他：“钱县长，你是不是也住在县政府公寓楼里？”
前几年，昌东县政府利用大楼后面的一块空地建了两栋公寓楼，主要是解决单身职工和交流干部的住宿问题。一栋公寓楼是提供给科级及以下干部使用，一室一厅，另一栋提供给县处级领导居住，条件相对好些，两室一厅。文小婧虽然是昌东本地人，但由于结婚后房子在省城，所以居住在公寓楼里。钱三运不是副县级，但由于挂职县长助理，也入住处级干部公寓楼。其实，处级干部公寓楼入住率很低，毕竟一个县处级干部就那么二三十人，符合入住条件的更是少之又少。
钱三运答道：“是的，听县政府办的同志说，我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拎包就可入住，房卡也给我了，但我这几天都入住在昌东大酒店。”
午饭后，在回城的路上。县长岳龙鹏接到电话，说省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派来三位工作人员即将来到昌东县，调查核实南山煤矿发生瓦斯爆炸一事。
岳龙鹏又一次拨通陈宏志的手机：“陈总，你实话实说，南山煤矿究竟有没有发生瓦斯爆炸？”
陈宏志回答得很干脆：“没有，岳县长，这谣言是听谁说的？”
“谣言？你敢确定这是谣言？省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派出的调查组已经在来昌东的路上了！”
“谢谢岳县长提醒，我知道了。”
陈宏志接到电话后，惊出一身冷汗。南山煤矿昨晚的确发生瓦斯爆炸，事发时有二十多名矿工正在井下作业。他接到报告后，迅速赶往南山煤矿。在去南山煤矿的路上，他就感觉到，凭南山煤矿自身搜救能力，如果没有外界帮忙，是很难将被困矿工救上来的。如果外界帮忙，那发生瓦斯爆炸一事就路人皆知了。南山煤矿地理位置偏僻，管理层几乎都是自己的亲信，矿工绝大多数是外省人，如果瞒报，是极有可能成功的。这几年，凌云集团也经常发生零星的人员伤亡，都毫无例外向外界隐瞒实情，也从未因为瞒报出过事。但是，这起事故非常严重，二十多名矿工被成功营救上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一旦事情败露，他也就完了。
陈宏志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在短暂的惊慌之后，迅速恢复了镇定。他决定双管齐下，一方面，让南山煤矿封锁消息，将矿难知晓范围严格控制在一个极小范围内；另一方面，他利用多年来积累的人脉资源迅速打听出了省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调查组一行三人的基本情况，而且，他还了解到，这次带队的省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的李长富处长与县委书记盛东明是省委党校同学。
陈宏志从昨夜起就在南山煤矿坐镇指挥。实事求是地说，他的确组织了煤矿搜救力量下井开展营救，大规模人员伤亡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但是，由于被困区域巷道断面小，冒顶严重，一氧化碳浓度过高，温度高达七八十度，搜救队员携带呼吸机通过困难。最糟糕的是，由于通风系统遭到破坏，井下发生了二次爆炸，造成两名搜救队员死亡，救援行动不得不放弃。由于矿井巷道坍塌非常严重，没有一条完整通畅的巷道可用，且矿压大，随时都有再次垮塌的危险，救援行动被迫放弃。
放弃救援行动就意味井下二十多名矿工将不会有生还可能。经过核实，事发时井下有二十三名矿工，除三人生还，四人受伤外，另有十六名矿工被埋井下。这十六名矿工中有十四名是外省人，有两名是本省其他市人。
陈宏志让南山煤矿在确保保密的前提下，通知被埋矿工家属来昌东县，并做遇难矿工家属思想工作，以尽快签订赔偿协议，赔偿数额尽可能让矿工家属满意。一句话，只要能让矿工家属永远闭嘴，花再多钱也愿意，反正凌云集团并不差钱。
为确保万无一失，陈宏志还从凌云集团其他子公司调来几十个可信的人，组成十几个安抚小组，每个小组有三四名成员，各负责安抚一名遇难矿工家属。说是安抚，其实就是控制，陈宏志的要求是，不要让遇难矿工家属脱离安抚小组成员控制，不要让遇难矿工家属乱说乱告状。
一般来说，遇难矿工家属在得到巨额赔偿金后，不会再提无理要求，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当然，也不排除极少数遇难矿工家属提出过分要求。
南山煤矿这边安排妥当后，陈宏志又风尘仆仆地赶到县城。在此之前，他打电话给县委书记盛东明，让他想方设法将省里派出的调查组留在昌东县城，不能踏入南山镇半步。




官路风月 第725章 同学情谊
对于陈宏志这个大魔头，盛东明是既恨又怕，但由于被其控制住了，对他敢怒不敢言，他的话语就是指示，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可能。
盛东明虽然惧怕陈宏志，但怎么说也是县委书记，李长富又是他的省委党校同班同学，两人关系还不错，相信李长富会给他这个面子的。
其实，李长富本来就是一个官场老油条，十多年来，他始终徘徊在处长的职位上，眼看五十多岁了，年龄优势不再，官升一级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能在副巡视员位置上退休就是祖上积了阴德了。既然仕途升迁无望，他就想多捞点好处。因此，任何一项工作，他首要的衡量标准就是是否有利可图。
这次率队来昌东，李长富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发财的大好机会。虽然是匿名举报南山煤矿发生重大瓦斯爆炸事故，但是，他凭多年来的经验，感觉举报不是空穴来风。煤矿安全防护措施不到位，是很容易发生瓦斯爆炸的，一旦发生，无论是矿主还是地方政府都会想方设法掩盖事实，只要能搞定举报人和遇难矿工家属，矿难就算过去了。最不济的方法，就是瞒报事故伤亡人数，人为降低事故等级，减轻相关责任人的责任。比如，重大事故，是指造成10人以上30人以下死亡，或者50人以上100人以下重伤，或者5000万元以上1亿元以下直接经济损失的事故。较大事故，是指造成3人以上10人以下死亡，或者10人以上50人以下重伤，或者1000万元以上5000万元以下直接经济损失的事故。对重大事故和较大事故的处理结果是显然不同的。如果通过瞒报，将重大事故改为较大事故，相关责任人的责任将会明显减轻。
盛东明给李长富打了个电话：“老同学，你可真不够意思啊，来昌东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李长富笑道：“老同学，你日理万机，我怕打扰你啊。”
盛东明说：“老同学，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想当年，我们在省委党校学习期间情同手足，还睡过同一个房间，记得当时你曾开玩笑说，我是你的‘同居男友’，现在来昌东，怎么说我也得尽地主之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有三年多没有见面了吧？可不能让时光冲淡我们的友谊啊。老同学，到哪里了？我去高速路口接你！”
李长富说：“还有十几分钟就要下高速了，老同学，你工作忙，就不要接我了，晚上你做东接待就是。”
盛东明说：“那可不行！我盛东明就是再忙，也不能冷淡老同学！你让司机开慢点，我即刻出发，我们在高速路口不见不散。”
挂断电话，盛东明乘专车向高速路口驶去。
盛东明抵达高速路口不久，李长富一行下了高速。李长富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中等身材，黑框眼镜下，是两只老鼠眼。
盛东明大踏步向前，很亲热地抱了抱李长富，显示出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
盛东明夸张地说：“老同学，想死你了！”
李长富开怀大笑道：“我又何尝不是呢？刚才还在车上回忆我们在省委党校的那段快乐时光呢，弹指一挥间，十多年过去了，但往事历历在目，犹在眼前啊。”
寒暄几句后，李长富将随行的另两位介绍给盛东明。一个是二十多岁、身材瘦削的年轻人，叫周卫国，参加工作没几年，是副主任科员。
另一个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身材肥胖，个子不高，长相一般，是那种脱光衣服都激发不起男人欲望的女人。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却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段怡可，职务是副调研员，很显然，她不是那种“日”后提拔的女干部。不过，在正厅级的省安全生产监督局，四十多岁的副调研员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在省级机关，精神病患者都可以论资排辈提个副处级的副调研员，这可不是说笑，是活生生的事实。）
李长富带了一辆车。为显示同学情谊，盛东明将李长富拉上自己的小车，和他共叙同学情谊，以进一步拉近关系。
李长富很巧妙地将话题引到正题上：“老同学啊，我这次来昌东，是肩负重任来的，省局接到匿名举报，说南山煤矿发生严重瓦斯爆炸，事发时有二十多名矿工在井下作业呢。”
盛东明不动声色地说：“匿名举报？我看是有人恶意造谣生事吧。南山煤矿我了解，是凌云集团所属子公司。凌云集团是大型企业集团，经济实力雄厚，高度重视安全生产工作，对安全生产投入也很大，你说其他小煤矿发生瓦斯爆炸我相信，但说南山煤矿发生瓦斯爆炸我不相信。”
李长富说：“不管你信不信，既然有人举报，就得调查核实。盛书记，我们既是同学，又是兄弟，我得提醒你一句，如果南山煤矿的确发生了瓦斯爆炸，千万不能瞒报，否则，什么样的后果不用我多说。”
盛东明笑道：“怎么会呢？党的政策我是清楚的，再说了，我也没有瞒报的动机。我们县负责安全生产工作的是县长，就是发生瓦斯爆炸造成人员伤亡，上面追责也是追县长的责任，与我并无多大利害关系。”
李长富哈哈大笑道：“很好，老同学这么一说，我就很放心了。不过，调查核实程序还是要走的，不然我回去无法向局领导交差。我来简单说下我们一行三人的工作安排，下午去南山煤矿查看现场，明天走访矿上职工及附近居民，并找企业负责人约谈。”
盛东明大笑道：“老同学，你今天来到我的地盘，得听我的。你们旅途劳累，下午就不用去南山煤矿了，先在酒店安顿下来，如果想了解情况，我让凌云集团的老总陈宏志配合你。对了，你可能对陈宏志不太了解吧？他是省人大代表，市工商联副主席，是名气很大的民营企业家。他麾下的凌云集团每年销售额就有几百个亿，是我们昌东县的头号纳税大户。”
李长富说：“我虽然没见过陈宏志，但或多或少了解他一些。既来之则安之，老同学既然这么说了，我就听你安排。等下入住酒店，然后找陈宏志当面核实情况。”
盛东明说：“没问题，这些我来安排。”
在盛东明的安排下，李长富一行三人入住昌东大酒店，段怡可和周卫国入住豪华单间，李长富则入住豪华总统套房。
李长富虽然混迹官场多年，但总统套房还是第一次住。他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在总统套房里左看看，右瞧瞧，还不时地用手摸摸。
盛东明紧随其后，笑着问：“老同学，住宿条件还满意吗？”
李长富说：“满意，不过，这太奢华了吧，是不是超过接待标准？”
盛东明说：“老同学车马劳累，理应提供更舒适的住宿条件才对，再说了，在我的地盘上，如果接待不周，传出去说我慢待同学，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李长富说：“那我就先谢过老同学了。”
这时候，陈宏志敲门进来了。往日盛气凌人的陈宏志，今天表现很谦卑，对李长富格外尊重，毕竟生杀大权掌握在他手里。
闲聊几句后，陈宏志趁机塞给李长富一张五十万元的银行卡。李长富假装推拉一番后，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官路风月 第726章 艰巨任务
盛东明试探着问李长富：“老同学，我听说你们省直单位的人，工资福利待遇都不高，比我们还少一大截，这样的收入水平怎能养家糊口呢？对了，还有段处和周科长，是不是也让陈总——”
盛东明欲言又止，但意思显而易见。陈宏志当即说：“盛书记，我都准备好了。”
李长富的两只鼠眼挤了挤，说：“小周上班没几年，省城房价又高，至今还没有买房，经济条件不太好。但段处就不一样了，段处的前夫是省城大开发商，离婚后她分得的财产据说有四五千万，是个不差钱的主。小周年轻，一上班就跟着我，对我言听计从，但段处性格有些古怪，不仅是我，连省局领导说话她都不一定能听得进去。这次调查组人员组成是省局领导指定的，要不然，谁要她？”
李长富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要设法搞定段怡可，否则，他即使有心捂盖子，段怡可也可能会捣乱。
陈宏志小心翼翼地问：“李处，段处有什么特别爱好呢？”
李长富说：“段处是高干子女，长相一般，而她前夫仪表堂堂，但家庭贫困，当年前夫追求她，看中的正是她显赫的家庭背景。事实也正是如此，段处的家庭背景给她前夫的发展带来巨大的助推作用。她前夫长袖善舞，又有老岳父撑腰，三十多岁就成为一家国企总经理，后来企业改制，他成功将这家企业收购下来，摇身一变成为民营企业家。后来，他借助房地产市场快速发展的东风，开始涉足房地产业，并获得巨大成功。但随着老岳父退休，他男人的劣根性就暴露无遗，四处拈花惹草，段怡可愤而和他离婚。这几年，段怡可一直单身，作为一个女人，最渴望得到男人的爱，哪怕是逢场作戏的短暂欢愉也好。我说得够明白了吧？”
陈宏志频频点头，连声说：“我懂了，我懂了，谢谢李处点拨。”
李长富点头道：“这样吧，我来叫小周过来，按规定程序做个问话笔录。”
李长富给周卫国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周卫国就敲门进来了。
陈宏志从公文里掏出一张十万元的银行卡，塞到周卫国兜里。随银行卡塞到包里的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金额和银行卡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