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风月

副主任科员卞忠林调到秘书二科，现在的秘书一科，除了钱三运和罗浩明外，新调来一个女大学生梅圆圆。
梅圆圆并不是圆脸，而是好看的瓜子脸，脸上不施粉黛，保留着学生时代清纯美丽的模样。她身材匀称，凹凸有致，像她这种颜值很高的女生在公务员面试时无疑很占优势的。她是今年才通过公务员招考进入市政府办的，一上班就安排在为市长服务的秘书一科，让很多人羡慕嫉妒恨。
副科长罗浩明三十多岁，个子很高，将近一米八，人却很消瘦，像根细竹竿，脸上颧骨高耸，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营养不良或身体有病。事实上，他天生就是这种偏瘦的体型，体检一切正常。
罗浩明担任副科长已经三年多了，主持秘书一科工作已有将近一年时间，按理说，这个秘书一科科长应该是他的囊中之物，然而，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钱三运占据了科长职位。
罗浩明心中的不快是显而易见的。他对钱三运的不快，不仅是记在心里，也写在脸上。不像有的人，明明对某人恨之入骨，表面上却对其称兄道弟，口腹蜜剑，其实袖里藏刀，暗地里捅刀子。从这方面说，罗浩明的情商不算太高，这也许就是他为什么直接服务市长工作却得不到市长重用的最直接原因。
秘书一科科长空缺后，罗浩明就搬到了科长办公室，虽然还不是科长，却早早享受单间办公室的好处。
科长来了，罗浩明却不愿意搬出单间办公室。钱三运新来乍到，虽然对罗浩明的做法颇有微词，却又不好撕破脸皮。
然而，在哪里办公成了一个问题。市政府办公条件有限，没有太多闲置的办公室，再找一个单间办公室不太现实，与梅圆圆同在一个办公室，虽然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但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毕竟，科长与人共享办公室，副科长却独享单间办公室，本来就很容易被人说闲话的。
钱三运想到了何胜利市长的办公室。在云川市，市县领导办公室大都是两间连在一起的，外间是秘书办公室，里间是领导办公室。有下属汇报工作须经秘书这一关。
吴方才原来就在何胜利市长办公室的外间办公，他调离市政府办后，外间办公室应该是梅圆圆的。但梅圆圆是女孩，如果在外间办公容易落人口实。在官场上，官员大都是谨小慎微的，就拿何胜利市长来说，他虽然贵为一市之长，但行政权力受到强势的市委书记徐华为掣肘太多，他与徐华为的斗争已处于白热化，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一些细节处理不好，容易被政治对手利用并大做文章。
按照中央的有关规定，只有副省级以上领导干部才能配专职秘书。但事实上，不仅是厅级干部，就连很多副县级干部都有秘书，只不过对外称呼不叫秘书罢了。有的地方叫通讯员，有的地方叫联络员，不一而足。上面还有规定，领导干部不能配备异性秘书，但由于对外称呼不是秘书，所以也就不存在违反规定了。
钱三运对于何胜利为何突然选他当秘书有些疑惑，他还一度以为这是江曼雁做工作的结果。事实上，江曼雁很希望他能成为何胜利的秘书，这样，她就相当于在何胜利身边安插了一个眼线。
然而，当钱三运与江曼雁通话后，才了解到，这次任命与江曼雁关系并不大。江曼雁甚至不知道他已成为何胜利的秘书。
在刚到市政府办报到时，市政府副秘书长、政府办主任涂义辉与钱三运谈话，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套话，比如，说这是工作需要，说他能力很强，希望他在新的岗位上不辱使命，开创性地开展工作等等。
直到何胜利从百忙之中挤出时间，与钱三运谈话时，他才领会到职位调整的真正原因。
何胜利很谦和地说：“小钱，这次调你来我身边工作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我未到云川任职之前，就认识了你。你是一个各方面能力都很强的人，是当秘书的合适人选。相比之下，小吴（方才）虽然文笔很好，待人接物也还可以，但是，我总觉得他缺少什么，也许，他是缺少对复杂事物的驾驭能力，缺少对官场斗争残酷性的认识。这次小吴犯了错误，被调整到其他部门任职，市政府秘书长在征求秘书人选时，我首先想到了你。小钱，华为书记为人强势，在很多重大问题上与我看法不一，而且，他对市政府这边的工作干预较多，坦率地说，我们闹过不愉快，当然，这些都是为了工作，每个人的经历不同，看待问题的侧重点不同，对一些问题提出不同观点也在情理之中嘛。小钱，你肩负的担子很重啊。‘国之兴废，在于政事；政事得失，由乎辅政’，作为一个秘书，得有‘身在兵位，胸为帅谋’的意识，要善于站在领导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谋划工作。要及时提供各类信息为领导参考，要多下‘及时雨’，少放‘马后炮’。要做好沟通协调工作，要学会长袖善舞，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为我所用。我希望你能在较短时间内进入工作状态，希望我在将来的某一天很欣慰地说，选择你到我身边工作是一项非常英明的决定。”





官路风月 第767章 艰巨任务
何胜利的谈话归纳起来有以下几层含义：第一，他对钱三运高度信任；第二，他与徐华为的权力斗争处于白热化状态；第三，他希望钱三运能够充分发挥自身特长，成为他的得力助手。
钱三运表态：“何市长，感谢您对我的信任，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竭尽所能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何市长摆手道：“不，小钱，你不用时时事事向我请示汇报，这样容易束缚你的手脚。你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只要不违法违纪，可以先斩后奏的。”
何胜利说出这番话，显而易见，他对钱三运非常器重，也高度信任。钱三运顿时感到压力山大，领导越是器重和信任，他越感到诚惶诚恐，有种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感觉。官场权斗很残酷，有时候甚至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徐华为在云川根基很深，又是市委书记，何胜利想赢得胜利难度可想而知。然而，这场斗争何胜利必须赢，否则，他要么一败涂地，要么像前任市长一样败走麦城。
钱三运一旦成为何胜利的秘书，他就打上了何胜利的标签，将与何胜利休戚与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领导干部总喜欢提拔自己的秘书，一来信得过，二来用起来顺手。有领导的培养和提携，有长期在领导身边工作所学习到的领导的艺术和处事技巧，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所积累的丰富人脉资源，秘书们升任速度通常都很快，有时候甚至可以用“坐火箭”来形容。当然，领导干部一旦落马，秘书就极有可能受到牵连，一个受领导器重和信任的秘书俨然成了领导家庭中的一分子，不可避免地帮领导做一些私事，有些私事可能是见不得光的。领导倒台了，秘书自然首当其冲。
何胜利平易近人，说起话来并不盛气凌人，那情形不像上级与下级谈工作，更像是朋友之间的谈心。当然，钱三运深知，领导没架子，不代表可以无所顾忌，领导永远是领导，将自己拔高到与领导平起平坐的地步，那就距离卷铺盖走人为时不远了。
何胜利将话题转移到女儿何碧菡身上，说：“小钱，碧菡这丫头很崇拜你，她时常在我面前提到你，说你如何如何，都是褒奖。”
钱三运说：“碧菡是个聪明可爱的孩子，不但学习好，还多才多艺，将来必成大器。”
何胜利道：“碧菡优点不少，但也有缺点，比如娇气，这也许是独生子女的通病吧，一家人都宠着她，事事让着她，久而久之，想不娇气都不行了。小钱，下次去江州，有时间陪陪碧菡。”
钱三运说：“好的，碧菡像个美丽可爱的小公主，讨人喜欢。”
闲谈几句后，何胜利像是有意无意地说：“对了，三运，有件事你帮我办一下。”
钱三运心头一凛，何胜利要布置工作了，这将是担任市长秘书后领的第一项任务，必须高质量完成，给领导一个好印象。可是，这工作任务是什么？难度大吗？
钱三运轻声问：“何市长，什么事？”
何胜利微笑着说：“小钱，不要紧张嘛，我相信你一定会办好的。”
何胜利果然非同一般，一眼就看出钱三运有些紧张，而且，他说话很有水平，“我相信你一定会办好的”与其说是充分信任，不如说是鞭策。也就是说，这件事不管困难有多大，都要想方设法去完成，否则，就太辜负领导期望了。
何胜利随手拿出一张白纸，写上几个字，递给了钱三运。
钱三运接过一看，白纸上写着两个人的名字，其中一个人名印象深刻——魏小黎。曾听江曼雁说过，这个魏小黎是何胜利的情人。
“小钱，是这么回事。”何胜利似乎漫不经心地说，“魏小黎是我一位朋友的女儿，目前在云川市自来水厂工作。向家平是市城投公司总经理。市城投公司是市属国有企业，工资待遇和发展前景都比市自来水厂要好，魏小黎想换个工作环境，恰好市城投公司招聘一批中层干部。小钱，你的任务就是，帮魏小黎在市城投公司谋一个适合她的职位。”
魏小黎是何胜利的情人，她有什么特长、适合什么职位他怎么不知道？怎么知道魏小黎的喜好和特长，可以直接联系她吗？向家平为人如何？可是，这些问题他不能问，问得太细，领导会反感的，没有任何一个领导会喜欢问得太细的下属。
钱三运判断，向家平与何胜利的关系并不亲密，很有可能只是上下级关系，如果私交甚密，何胜利一个电话就能搞定，也就没有必要让钱三运找他了。
果然，何胜利说：“小钱，向家平是才提拔不久的干部，我和他只有工作交集，没有私人感情。当初我推荐的市城投公司总经理另有其人，徐华为书记推荐的人选也不是向家平，上会时，大家意见分歧较大，到最后，我和徐华为书记推荐的人选都没有选中，并不被看好的向家平却异军突起，成为令人瞩目的市城投公司总经理。这个人原则性很强，脾气倔强，只认道理不讲情面，不过，他是个能干事、想干事的人。”
钱三运终于知道，向家平既不是书记的人，也不是市长的人，却脱颖而出成为关注度较高的市城投公司总经理，工作能力强只是一方面，主要原因还是他不属于任何一方。可以说，这个总经理是他捡来的。如果书记市长有一方做出让步，他就不可能担任总经理的。诚然，在官场上不站队并不代表一定就无所作为，然而，没有背景和靠山，注定是难以走远的。
听何胜利的描述，向家平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这种人不善于拉关系，也不拉关系，想用权势压制他基本无用。如果魏小黎并不符合市城投公司的招聘条件，寄希望于向家平通融通融，并非易事。




官路风月 第768章 秘书一科
钱三运试探着说：“何市长，攻克向家平这种人，用感情攻心也许行之有效。我对市城投公司也或多或少了解一些，以前的领导班子出现塌方式腐败，公司高层不少领导都出事了，向家平立足未稳，工作千头万绪，面临压力也很大，急需市委市政府的支持。我的想法是，何市长能否亲自去一趟市城投公司？”
何胜利赞同道：“我正有此意，你安排下，就在这周抽个半天时间去市城投公司调研。云川市基础设施建设落后，城市形象的提升有很大空间，市城投公司需要开创性地开展工作，我这次去调研，主要是了解市城投公司目前面临的困难以及发展思路，帮助公司解决一些实际问题，顺便将你介绍给向家平认识。”
钱三运说：“谢谢何市长关心，我着手准备此项工作，并及时向您汇报。”
何胜利点头道：“小钱，晚上杨书记设家宴请我和其他市领导，你也参加。”
杨书记就是市委副书记杨啸天，即王石在女友杨小凡的父亲，他是从市委政法委书记的位子上升任市委副书记的。
何胜利出席杨啸天的家宴，将钱三运也带上，再次体现了对钱三运的高度信任。家宴是相对隐私的聚会，这与正常的公务接待有很大不同。晚宴上能认识市领导，这对于今后开展工作、个人发展都是有好处的。
何胜利接着说：“小钱，我在来云川市之前，就和杨书记熟识，且有私交。在很多重大问题上，杨书记和我观点相同。”
何胜利的意思很明显，杨啸天和他是同一战壕里的。在官场上，单打独斗是注定要失败的，哪怕他是一把手。一把手权力被架空的案例，在官场上举不胜举。
云川市面向全国公开选拔处级领导干部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笔试已经结束，入围面试名单在《云川日报》上公布。文小婧报考的是云川市旅游局这一职位，在所有报考这一职位人员之中，她并无悬念地入围面试，且笔试成绩位列第一，比第二名高出整整六分，比第五名高出九分。
根据选拔公告，1:5进入面试，笔试成绩和面试成绩按5:5合成后，1:3决定考察人选。这类选拔考试，笔试考题大都是委托第三方机构或高校、党校出题，相对来说还是很公平的。相比于笔试，面试有一定的可操作空间。
这次公开选拔考试是徐华为书记大力主导，市委组织部具体负责的，表面上看，体现了徐华为广招天下英才的思路，实际上，还是他谋取政绩的手段。但不管怎么说，这次公开选拔形式上是公平的，特别是面试，不但邀请党代表、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旁听，并全程录像，部分面试场次还进行电视直播。一旦直播，想搞猫腻就很难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表现得好，谁表现得差，一目了然。
在电视直播的几场面试中，文小婧报考的市旅游局局长职位也有幸入围，并提前发布了直播公告。说是幸运，是因为像文小婧这样知识渊博、能力突出的干部，最希望有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相比之下，那些能力一般、又有背景的人更希望暗箱操作。
文小婧是从昌东县来到云川市准备参加面试的，此前，她听从钱三运劝告，暂没有从副县长任上辞职。
钱三运接到文小婧电话时，正在梅圆圆的办公室转悠。作为秘书一科科长，他在服务好何胜利的同时，还要肩负起管理一科的职责。事实上，一科连他在内就三个人，除了新人梅圆圆，还有一个市政府办的“老人”罗浩明。
罗浩明能在一科工作，为市长服务，能力是有的，当然，他的能力还没有强到让领导重用的程度，要不然，钱三运也就不会突然被调到秘书一科。罗浩明经常感叹怀才不遇，他在网上看到一句很流行的话语：怀才就像怀孕，时间久了，就会慢慢显现的，然而，到目前为止，他的才华还没有被领导赏识。也许，他并没有看到网上还有另外一句话：所谓的怀才不遇，本质上是贮藏不足。
人就怕死脑筋，一个人有没有才华，才华有多大，并不是影响一个人的决定性因素，但当一个才华并不是很突出的人，总以为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总以为自己被排挤被屈才，时间长了，心态都会扭曲的。
罗浩明的心态就有些不正常了。钱三运任一科科长，他总以为是钱三运抢了他的位子，对钱三运怀恨在心，殊不知，即使钱三运不来，也有其他人要来。
梅圆圆是新人，所谓新人，就是对机关事务不太熟悉，这从她草拟的文件就可以看出来。梅圆圆一考上公务员就能来一科，抛开她有没有背景不说，能力肯定是有的。一个没有能力的人，即使有背景，也很难来一科上班。就是能来，也吃不消，不胜任工作的压力不是每个年轻人都能承受得起。
梅圆圆是美女，这是毋庸置疑的。钱三运喜欢美女，也是毋庸置疑的。所以，钱三运只要有空，就爱到梅圆圆的办公室转悠。
梅圆圆的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按照常理，副科长罗浩明应该搬过来，但他就是不主动提出搬过来，以至于科长钱三运在何胜利的外间办公室办公。
梅圆圆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才走出校园，还没有染上机关病，没有什么城府，对于钱三运科长很是尊重。
对于梅圆圆，钱三运更多的是提携和帮助，以使她尽快熟悉工作。当钱三运指出她草拟文件中的瑕疵时，罗浩明也走了进来。
罗浩明虽然瘦得像细竹竿，但他是个身体健康的男人，瘦只是特征，不是病态。自从钱三运调到一科后，罗浩明就很纠结在哪个办公室上班的事。
从内心深处，罗浩明渴望能和梅圆圆在同一间办公室。按照机关惯例，资历老的人通常坐在办公室后面，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时时刻刻看到梅圆圆的身影。
但是，罗浩明舍不得放弃目前的独间办公室，准确地说，他是舍不得放弃主持工作副科长的权力，虽然他现在不再主持工作了，但他内心里一时放不下。
权衡利弊，他没有选择搬出来。至于将来会不会主动搬出来，他暂时没有想好。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也很喜欢来梅圆圆的办公室转悠，而且，转悠的次数远比钱三运要频繁。
这下可好，面不和心也不和的科长、副科长在梅圆圆的办公室碰头了。




官路风月 第769章 奇葩副科长
罗浩明见梅圆圆和钱三运凑得很近，醋意大发，一脸严肃地说：“小梅，来我的办公室一趟。”
梅圆圆问：“是现在吗？”
罗浩明没好气地说：“当然是现在，不然我找你干嘛？”
梅圆圆有些为难，试探着问：“等下行吗？”
罗浩明阴沉着脸，说：“不行！有急件需要处理，不得耽误！”
罗浩明转身就走，梅圆圆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钱三运大度地说：“你去吧，这文件修改润色稍后进行吧。”
梅圆圆有些愧疚地说：“钱科长，不好意思，那我先去罗科长办公室啦。”
罗浩明端坐在办公室里，翘起二郎腿，假装浏览文件，眼角的余光却瞥向了正在敲门的梅圆圆。
“进来！”罗浩明头也不抬，不冷不热地说。
梅圆圆走了进来，轻声问：“罗科长，请问有什么指示？”
罗浩明将手中文件扬了扬，说：“这是省政府办公厅的文件，要求这个星期报一份今年来的经济运行情况工作总结，你着手准备一下，最迟于明天早晨给我。要求不少于三千字，条理清晰，文笔流畅。”
梅圆圆面现难色，说：“罗科长，我手头还有一个何市长讲话稿需要草拟，也是明天早晨交钱科长初核，再写一份工作总结，很难保证今晚一定能够完成。再说了，明后天报送省政府办公厅也不碍事的。”
罗浩明一听，顿时恼火了：“小梅，作为一个新人，你应该有立行立办的意识，不能不思进取，不能推诿扯皮，省政府办公厅对公文考核要求很高，不仅要求公文质量高，在报送速度上也有很高的要求。虽然要求报送的截止时间是后天下午下班前，但我们要争取早报。”
梅圆圆有些不服气地说：“梅科长，我手头事情多，你是知道的。我们科的工作实行ab岗，向省政府办公厅行文，你是a岗，我是b岗，在没有特殊情况下，行文的事应该是你主办。”
梅圆圆也许是觉得话语重了一些，又有意奉承道：“梅科长，你文笔好，是市政府办公室有名的笔杆子，我是新人，才疏学浅，向省政府办公厅行文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比我更合适。”
罗浩明本来有些恼火，可听到梅圆圆的恭维话，顿时眉头舒展开来，沾沾自喜地说：“不是吹牛，市政府办公室比我文笔好的没几个，在秘书一科，我的文笔水平更是无人能及，某人不自量力，半瓶醋的水平还自以为是，可笑至极！老祖宗说，实磨不响空磨响，一瓶不满半瓶摇，形容某人非常贴切！”
罗浩明就差没有点钱三运的名字了。可见，他对钱三运有多怨恨。
梅圆圆没有说话，她虽然来秘书一科时间不长，但早已领教过罗浩明的心胸狭隘、喜怒无常，这样的人不被领导赏识才是正常。而且，罗浩明还很好色，有时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说一些暧昧的话语，连看她的表情都有些怪怪的。
罗浩明越说越有劲：“小梅，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总有一天我会出人头地的。”
梅圆圆敷衍道：“是金子迟早会发光的，罗科长也许是那种大器晚成的类型。”
罗浩明兴奋地说：“对，对，大器晚成，这个成语用得非常贴切，不愧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嘛。”
罗浩明打开办公桌抽屉，拿出一张购物卡，递给了梅圆圆，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小梅，这一千元购物卡你拿去花吧，买套衣服或化妆品什么的，人靠衣裳马靠鞍，你本来就长得漂亮，如果再打扮打扮，那就更迷人了。”
梅圆圆没有接下购物卡，而是说：“谢谢罗科长的好意，我觉得这购物卡给嫂子添套新衣服或化妆品更好。”
罗浩明的爱人长相平平不说，还是个瘸子，当年他们能够走到一起是有原因的。
罗浩明家境贫寒，父亲早逝，是母亲含辛茹苦将他和姐妹们拉扯大的。罗浩明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了市政府办，一没背景，二没钞票，他自卑感很强。这时候，单位已经没有福利性分房。罗浩明的家境显然不足以支撑他购买商品房。
罗浩明虽然文采还行，但家境贫寒，长相也不行，人瘦得像细竹竿，还有斗鸡眼，长相漂亮的女生根本就看不上他。上班几年，还是单身汉。
有人为罗浩明介绍对象，对象家庭条件优越，父亲是市委组织部的科长，母亲是市医院医生，独生女儿也是市医院医生，家里住房就有三套，其中两套是单位福利性分房，一套是商品房，此外，在市区繁华地段还有一间三十多平方的门面。但是，美中不足的是，女孩长相一般，且有先天性残疾，一只脚畸形，走路一瘸一拐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女孩身体健康，即使长相一般，也不太会看上罗浩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