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王富贵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青史尽成灰
朱厚熜脸上带笑,小富贵把自己想说的都点破了。
一句话,说穿了,就是谁当老大!
花了这么大的功夫,聚集天下人到关外来,不就是为了搞事情吗?
要是连最根本的事情都搞不明白,朕岂不是太废物了。
朱厚熜笑吟吟的,“列位臣工,朕要听你的的话,却不想听空话。朕不妨把事情说明白,朕可不是让你们讲,天子圣明,口含天宪,一言九鼎这一类的话……朕也知道,我大明的天子,并非都贤明。太祖太宗,固然无可挑剔,乃是古往今来,少有的圣君雄主,可其余天子,或是过于柔弱,或是荒唐乖张,或是慵懒怠惰,以至于大明国势日渐衰微,天下混乱,四方扰攘,民生艰难,人尽皆知。诸位爱卿务必要以江山社稷为重,以天下苍生为重,畅所欲言,朕洗耳恭听!”
朱厚熜跟王岳一唱一和,不断威逼朝臣,留给大家伙的空间已经不多了。
该怎么回答,又能怎么回答?
不拿出一些真东西,那可就不成了。
沉默之间,在群臣之中,站起一个面容刚毅之人。
“启奏陛下,臣以为正如陛下所言,天子也难免有失察之处,故此才应尊奉圣道,以孔孟之说,儒家道理治国,才能长治久安,相得益彰!”
说话的人正是夏言。
这是个敢言,也善于做事的干练之臣,虽说跟王岳关系不算亲密,但是在朱厚熜那里,也是被另眼相看的。
“夏言,朕方才言说,天子未必全都贤明,那孔孟之道,就能完备吗?圣贤道理,就可以无往不利吗?”
朱厚熜顿了下,补充道:“朕说了,并没有责怪的意思,朕只是求教,想问问你们,这圣贤道理,是不是包罗万象,能解决一切的问题?”
夏言豪迈敢言,一向没有什么害怕的,但是面对这个问题,却也显得无力,圣贤道理当然是好的,可圣贤道理就能无往不利吗?
“陛下,容老臣说两句。”杨一清突然开口了,这一下子所有人就把目光落到了这位出将入相五十年,举足轻重的杨阁老身上,想要聆听他的高论。
“陛下,老臣说句过分的话,孔圣人,孟圣人,一生没有做过高官,也没有治理过天下。他们的道理用来修身固然是极好的,可用来治国,却是值得推敲!”
他刚说完,谢迁就沉声道:“杨阁老,圣人生而知之,不论修身治国,孔孟之道,都是一等一的学问。”
“错!”
王岳开口了,“谢阁老,晚生虽然学问不及你,但我也清楚,夫子说十五志于学,到了七十岁,才能从心所欲,若是生而知之,这几十年,夫子都在干什么?再有,夫子向老子请教,难道是假的不成?”
谢迁沉声道:“王大人,夫子有向学之心,这才是圣贤做为。我等尊奉圣贤开创出来的道理,难道不对吗?”
“当然不对了!”王岳驳斥道:“既然圣贤的道理是学来的,那就说明圣贤道理不是万能的,儒家之学也不完备……孔孟圣贤,只是钻研了他们生前的学问,传于门人。试问孔夫子,还是孟夫子,他们知道秦汉吗?知道唐宋,知道我大明朝吗?”
夏言又道:“抚远伯,你这就是强词夺理了,圣人虽然没法知道后世之学,但是圣人学问乃是天地至理。只要钻研圣人之学,自然可以明晓兴衰之道。”
王岳大笑,“夏大人说的好,你刚刚说要钻研圣贤之道,试问天下有多少人能安下心来,苦心求索,探究圣人之道呢?是不是还要靠儒者阐发,最后又变成儒者最大?毕竟该怎么阐发,如何解释,这里面似乎学问不小啊!”
“这个……”夏言已经被逼得很狼狈,但他依旧不愿意认输,“所以这就要亲贤臣,远小人。天子要有识人之明,臣子要忠心朝廷,君臣一心,上下一体,自然天下大治!”
朝中许多文臣听到这话,几乎要给夏言鼓掌了,太好了,总算又给圆回来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认输,不然就真的完蛋了。
只是这帮人没有料到,朱厚熜竟然幽幽开口了,“选贤举能,固然是朕之使命。可朕又有多少本事,能挑选出成千上万的人,去治理天下?朕一人之力,能抵得上几个人呢?十人百人,还是千人万人?只怕都不能,只要你们有胆子,随便几个人,不就把朕给糊弄了。”
“臣等不敢!”
一瞬间,所有大人都跪倒了。
包括一直蒙圈的武夫,人家跪i,他们也跪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老老实实下跪吧!反正今天的风头太不对劲了,谁知道陛下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诸位爱卿,朕讲了,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咱们就是开诚布公聊聊天。就说这次刺杀王岳,他是真的凭着一腔热血,就跑到承德来杀人?他一个人,怎么跑到承德的?还有,他的弩箭是从哪里来的?他不知道,难道就没人知道吗?朕是可以掀起大狱,彻查到底,杀一个血流成河,人头滚滚的!”
“可朕没有这么做,抚远伯也没有这个意思。我们现在想求教诸公,到底什么最大?身为天子,朕也想知道,到底应该把什么放在第一位?是民生?是龙椅?是朱家江山,还是孔孟道统?”
朱厚熜声音越发拔高,整个人也显得愈发神圣起来,身上都要冒出光圈来了。
“朕如此推心置腹,要听的不过是大家的实话而已,卿等就连一句实话都不愿意说吗?”
话说到了这里,朝臣们几乎到了墙角,退无可退,有一人突然泪水横流,抢步跪倒。
张孚敬!
他站出来了!
“启奏陛下,臣以为赵普所讲,天下之间,道理最大,还是有道理的!只是这个道理不能是一家一人的道理,也不能是圣贤道理!”
“那该是什么道理?”朱厚熜追问。
“应该是符合天理人心,被所有人接受承认的规矩!”
朱厚熜点了点头,“有理,可如何才能让所有人接受?抚远伯已经说了,如果这个道理只是孔孟之道一般的东西,不还是要落在儒士手里吗?”
“臣以为当明文写出!”张璁咬着牙道:“不光要写出来,还要明发天下,告诉所有百姓,让他们全都知道。”
王岳又追问了一句,“仅仅是知道吗?难道编写就可以闭门造车吗?”
张璁道:“自然是要博采众长,吸纳百家之言!”
王岳笑道:“张阁老,你这么说,可是有违圣人教诲啊!圣人不是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若是百姓都知道了国法,难道不会想办法钻空子吗?”
“这……这个学生以为,应该是朝臣的事情,既然身为臣子,就该按照规矩行事!”
朱厚熜突然幽幽道:“只是臣子吗?那朕呢?用不用也守规矩呢?”
我是王富贵 第405章 谁是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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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熜的问题抛出来,包括张孚敬,额头都冒汗了,而且还是豆大的汗珠,泛着晶莹的光泽,连他都扛不住了,更遑论其他阁老。
年逾九十的国老刘健,颤颤哆嗦,站了起来。努力转到朱厚熜的面前,在两个七十多的阁老,杨一清和谢迁的搀扶下,终于跪倒,老头涕泪横流。
“陛下英明神武,乃是太宗皇帝以来,我大明少有之圣主,臣等有幸辅佐陛下,开创盛业,更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天下臣工务必竭尽心力,替陛下做事。若是谁人不忠,陛下只管杀之就是,即便像太祖年间一般,严刑峻法治国,那也是情有可原。君臣纲常,天经地义,只有混油蒙了心的,丧尽天良的逆臣,才敢给君父定规矩,这是欺了天啊!!”
刘健说完,匍匐地上,杨一清和谢迁也都急忙附和。
“陛下,刘老大人所言极是,臣等恳请陛下,莫要疑惑,更不要受了小人蛊惑啊!”
朱厚熜呵呵一笑,“是吗?谢阁老,刘阁老,杨阁老,你们别急,朕都说了,今天只是平常议论罢了,你们老是跪啊跪的,弄得朕都糊涂了。”
“王岳,你说,你说朕用不用守规矩?”
王岳笑道:“陛下,臣觉得规矩无处不在,又无所不包。譬如说,太祖爷定下了皇明祖训,陛下要不要遵守?还有,朝中有六科给事中,他们的使命就是劝谏君父,匡正君道,他们的建议,陛下要不要听?还有,各种祭祀,礼仪,典章制度,更有延续了千百年的习惯风俗,论理纲常,臣以为包括陛下在内,每一个人都要遵守各种各样的规则,没有谁能跳出规则之外。”
朱厚熜露出了笑容,显然十分满意。
“没错,你们瞧,王岳说的就是实情,朕让你们说的就是这个。朕不妨跟你们说明白了,朕还不想为所欲为,朕不会轻易授大权于宦官,朕也不会满世界选秀女,建豹房。就连外出巡边,朕也会克制,非必要不会出来劳民伤财……朕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们,朕是守规矩的,朕以为你们大可以不用想防贼一样,防着朕。朕也想亲贤臣,远小人,朕也想君臣一心,上下一体,同心同德。”
朱厚熜笑道:“这些道理都对,朕希望的,无非是把事情说明白,讲清楚……就像刚刚张阁老所讲,要落在纸面上,要让天下百姓都知道。咱们写清楚了,说明白了,也就不用沉溺在乱七八糟的琐事当中,更不用一件事情,争论不休,浪费精力。”
“至于省下的功夫,咱们能干点什么呢?就比如说,如何对付四方蛮夷,如何改善民生,如何富国强兵,如何推行教化……总而言之,是要做点有用的事情。”
“朕不妨再说清楚点,皇明祖训之中,有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之说,却没有说清楚,是嫡子还是庶子,是贤德之子,还是喜爱之子。这兄终弟及,也是一样的,亲兄弟固然好说,可堂兄弟呢?是不是也要按顺序派出来?”
“若是能把这些事情都说清楚了,写在纸上,就没有了宵小之徒的上下其手的空间,遇到了事情,也就不会乱成一团。而且皇明祖训已经提到了,我们不过是把其中的条文细化,说明白模糊的地方,这可不违背祖训。”
“相反,说清楚了,就能避免有些人抓着似是而非的东西,胡搅蛮缠,蛮不讲理。朕以为这法度定下来了,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但也不能随意改变,要想调整修改,就要按照规矩,进行修订。总而言之,一切都要有规矩。”
“我们这里说清楚了,天下人心也就不乱了。”朱厚熜把目光落在了当代衍圣公的身上,笑呵呵道:“尤其是道统法统,这事情必须说清楚,这样的话,孔卿也就不用害怕了,不然有人打着孔孟旗号,刺杀朝廷大臣,还要学荆轲要离,朕都不知道该治谁的罪了……”
朱厚熜说到了这里,微微一笑,“王岳啊,太后喊你过去,要商议一下赐婚的事情。花好月圆,普天同庆,你这一桩婚事,朕可是要好好办的。就让诸位大人在这里商议,朕跟你去见太后。”
大庭广众,提到了婚事,弄得王岳都脸红了。
他跟朱厚熜转身离去……等到君臣走了,在场的诸臣依旧没有动作,很多人目瞪口呆,全都在琢磨着天子的意思。
好半晌,有人才注意到,刘健跪在那里,都不会动了!
“快看看老太师啊!”
大家伙七手八脚,将刘健扶起来,却发现这位刘阁老脸都憋得青紫,如果再晚一会儿,估计就能直接抬走了。
大家伙费了好大力气,算是把刘健抢救过来。
这位阁老睁开眼,说的第一句话,“这天要变了!”
所有人又是一阵惊叹,难道连这位见惯了风雨的老人,都无计可施吗?
倒是杨一清,他咳嗽道:“陛下方才也说明白了,这规矩是给所有人定的,天子也不能随心所欲。咱们把规矩定好了,就像,就像眼前的这件事,陛下就没法兴起大狱,不然谁知道要死多少人啊!”
一句话,又把人们吓得够呛。
仔细琢磨了一下,也有道理。
不然刺杀天子宠臣,这要追查下去,弄出下一个蓝玉案,胡惟庸案,那是一点不用怀疑。朱厚熜绝对干得出来的。
即便皇帝不行,不是还有王岳吗!
这么说,还是大家伙赚了?
显然,事情不是这样的。
谢迁就看得一清二楚,即便定再多的规矩,皇帝也是处于优势地位。反而是众多的朝臣,规矩越是详细,大家伙受到的约束就越多。
在这一场对战之中,他们又是毫无疑问的输家,而且还输得很彻底。
张孚敬脸上含笑,他简直高兴坏了。
师父和陛下玩得这一手,简直是妙到了极点。
“诸公,仆以为陛下的意思,实在是太好了。就拿我一直主张的清丈来说,推到了河南和山东,在山东方向,有些人就站出来,说要体恤圣人苗裔,不太过苛刻无情,不能欺师灭祖。这话就说的似是而非,是我等欺师灭祖,还是有人违背祖宗,这话还说不好哩!既然陛下有旨意,咱们不妨就谈论一番,把规矩定下来,写到纸面上,让天下人瞧瞧,能说得通,我也就认了。”
“若是说不通,那就要推行清丈,谁拦着就是跟国法对着干!还有,给地方官吏也要立规矩,谁要是阳奉阴违,私相授受,绝对不能留情!内阁和吏部,对于所有官吏,都要有个态度!治吏从严,不许姑息养奸!”
张孚敬说完,贾咏没有迟疑,立刻道:“我附议张阁老,国法就是国法,规矩就是规矩,不能把天理国法人情混在一起,更不能以偏见污蔑清白,混淆视听,居心叵测!”
听到贾咏的话,好些人都吐了。
你丫的就是走狗一条,怎么洗都没有用!
众人这么想着,却不敢说出来,随着杨一清,费宏,石珤三人离开内阁,内阁只剩下了三位阁老。
过去谢迁还能靠着资历压制其他两个人,可现在风向变了。
谢阁老想保住自己都不容易了,更遑论其他。
这是真的要变天了!
这艘庞大的大明号,会驶向何方,还真是让人惶恐不安啊!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这个叫卫希平的家伙,他自以为是,还想着名垂千古,跟荆轲要离,相提并论,你做梦去吧!
一众朝中大佬,对他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彻彻底底查,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查出来!绝不能留情!不办此獠,国法何存!”
三法司的人眼睛都红了,他们将心中的恐惧,都倾泻在了卫希平的头上,这个信心满满的狂生,在这一刻崩溃了……
和群臣这边的凄风苦雨不同,蒋太后这边,是真的光风霁月,明月在天。
蒙古别吉安塔伦笑靥如花,“太后,我答应和杨博的婚事了,他就是女儿喜欢的人!”
蒋太后呵呵一笑,“你愿意,母后自然是成全。只是他的文采似乎不那么好啊?”
安塔伦不以为意,“文采怎么比得了钱财,他跟我说,杨家可是大明首富,富可敌国哩!”
蒋太后眉头挑了挑,杨博这孩子还真是有骆驼不吹牛啊!他的那点铜子,还敢吹首富吗?把哀家放在哪里了?把王岳放在哪里了?
我是王富贵 第406章 便宜王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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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太后在心情好的时候,向朱厚熜透露过,她很有钱。
但是有一个人的家底儿,却一直很迷,那就是王岳。
你说他有钱吧,他的宅子一直没换过,也没见他真的做过什么经营,可要说没钱……他有本事点石成金,给老太后送几十个国库,说他没钱,谁能相信啊?
不过有一点,蒋氏能确定,杨家那点钱,还是不要跟王岳比,双方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换个角度来看,杨博有本事让安塔伦心服口服,那就证明,这丫头的眼界也就这样了。要是让她配王岳,还真亏待了小富贵呢!
蒋氏心里一闪念,也就笑了,就像一个当娘的,总想把最好的留给孩子,在她的眼里,王岳真的和亲儿子也差不多了。
……
“陛下啊,哀家已经告诉下面了,让他们准备着。趁着热闹,就把小富贵和孙丫头的婚事给办了。小富贵啊,那丫头你也见到了,人长得没话说,也还聪明。她能把老爹的事情,如实告诉咱们,既是顾全大局,也算是帮了她爹,忠孝两全,这丫头不是个傻孩子。跟你正合适,保管啊,能琴瑟和谐!”
王岳脸色微红,“那个太后啊,您看能不能找个不那么聪明的。”
蒋氏脸黑了,“小子,你说什么傻话呢?”
朱厚熜倒是笑了,“母后,小富贵可不是傻话,而是真心话。他是怕让夫人拿住了!”
蒋氏翻了翻眼皮,“陛下,你这说的什么浑话?夫妻纲常,这还能乱了?”
朱厚熜嘿嘿一笑,“母后,这就说不准了。”
蒋氏真的生气了,“陛下,还有王岳,你们到底在折腾什么?是不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朱厚熜得意一笑,“母后啊,孩儿和王岳可是又打了一次大胜仗,结结实实的大胜仗!”
“哦?到底是怎么回事,给哀家说说?”蒋氏好奇了。
朱厚熜欣然大笑,一推王岳,“你跟太后说说吧,我说得太多了,口干舌燥,先喝点水,润润喉咙。”
王岳无奈,只好接了这个活。
“太后,说起来也简单,就是陛下迫使朝臣同意按规矩治国。”
蒋氏皱眉头,“这叫什么话啊?难道以往就没有规矩了吗?”
王岳笑道:“是更有规矩了,而且这个规矩还要对陛下有利,对大明朝有利!”
蒋氏沉吟,“难道以往的规矩不好吗?”
“太后,不是不好,而是解释权不在陛下的手里。”
蒋氏还是糊涂。
王岳进一步解释道:“太后,还是拿大礼议来说,杨廷和这帮人以北宋的濮议之争,作为例子,让陛下听从他们的。这里面就暗藏了一个意思。杨廷和等文臣,他们不光是大明朝的臣子,他们还是自汉以后,绵延一千多年的儒家文人代表在他们的心里,圣贤的地位,或许要比君父还高!”
“这个高高在上的士人,把自己放在了国家之上,他们把自己信奉的宗法论理,自己坚持的利益,当成首位的,天子不过是满足他们利益的工具罢了。”
蒋氏沉吟思索,缓缓道:“这才有许多人宁可投降逆元,也不愿意为国而战的原因吧?”
“太后明鉴,大宋养士三百年,只养出一个文天祥。前些时候,左顺门前,有人喊出养士一百五十年,仗节死义,就在今朝。他们的气节道义,还是落在了儒家纲常伦理之上。”
“这一次定规矩,要讲清楚的一件事,那就是大明至上,百姓至上……陛下是大明天子,万民君父,自然至高无上,天下不需要再有乱七八糟的争论,真正完成秦始皇都没有完成的大一统!在思想上,实现统一!”
蒋氏虽然是个妇人,但见识也不一般。
她耐心听着,显然,能做到这一步,对天家皇权,长治久安,都是好事情。
可貌似不会那么容易啊!
“你讲定规矩,按照规矩办事,这话有理。可说到底,规矩不还是人定的。就说咱们大明朝吧,历代都在修会典,可定来定去,不还是落在了文官的手里。他们定的不是朝廷的规矩,是他们自己的规矩。”
王岳深以为然,“太后高见,一针见血!所以这个定规矩的人,非常重要,定出来的条文,也必须经得起推敲,这是一个十分浩大的工程,眼下不过是开个头儿罢了。”
蒋氏略微迟疑,叹道:“万事开头难,这个头可不是好开的,必须用对人。哀家琢磨着,有一个人,或许不错。”
这时候朱厚熜也缓过来了,问道:“母后,您有合适人选?”
蒋氏颔首,“陛下,你觉得孙交如何?”
“孙交?”
朱厚熜想了想,忍不住点,甚至想给老娘叫好了。
他甚至都有点怀疑,老娘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故意装傻,不然怎么会一下子就找到这么合适的人选呢!
首先孙交是帝党,这是一切的前提,不可靠的那是绝对不行的。
其次孙交已经离开中枢一段时间了。
跟朝中重臣不一样,不能说他更大公无私,只能说瓜葛更少一些。
而且孙交又把宁王叛乱的事情点破了,等于将文官集团的底给扒了。虽然这是在女儿助攻之下完成的,但总归和那些朝臣不一样。
最妙的却是他即将成为王岳的岳父。
这层关系太重要了,等于给立规矩的行动立了个规矩,他这个皇帝终于能安枕无忧了。
怪不得人总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娘着实是宝啊!
“就这么办了,传朕旨意,给加孙交太子太傅衔,授《明伦大典》总裁官。”
所谓《明伦大典》就是接下来要修的这一套规矩的总称了。
天降大任,落在了孙交的脑袋上。
“这算是要了老命了!”孙交苦兮兮的,简直想哭了,“丫头啊,为父从今往后,必然遗臭万年,所有士林必定指着为父的脊梁骨,痛骂为父。”
孙姑娘微微一笑,“爹,您老为官几十年,好多东西都装在肚子里,没什么难的。”
孙交哼道:“丫头,你信不信,为父修书,必定会有人站出来,把为父几十年干过的事情,都说出来,让我颜面扫地,身败名裂。”
孙姑娘笑道:“爹,您老除了那二百万石粮食说不清楚,没有别的事情,莫非你还瞒着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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