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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弱水千流
“哈哈,”眠眠摸着长命锁笑嘻嘻地摆手,“有缘人嘛,不客气不客气,应该的。”
四位助理:“#¥%……&”
流光徐梁罗文:卧槽,先生一定是疯了,竟然让夫人这么胡闹!
迪妃:卧槽,先生为了讨夫人欢心连这都能忍,厉害厉害!
几分种后,李昕已经面无表情地到柜台处付完了款,董眠眠面上的笑容很灿烂,她回过身,朝封家一众人说道:“你们定地方,我进屋准备点儿东西。”说完朝小初中生递了个眼神儿,“萝卜头,进来帮忙。”
今天又进账一大笔,岑子易笑得合不拢嘴,一边儿拨算盘一边儿招呼道,“各位稍等片刻,几分钟就好。”
等待的过程有些无聊,安安在佛具店里头闲逛起来,拿小爪子摸摸这儿摸摸那儿,然后笑盈盈地仰起脖子看向身旁的高个子男人,将手里的转经筒拿到他眼前比划,“我看西藏那些大德都拿这个,据说每天转几圈儿,功德无量。”
封霄低下头,和煦的日光从透明的玻璃窗外照入,安安浑身沐浴在阳光下,唇角的笑容羽毛一样拨撩他的心。
她剔透肌肤白皙而健康,透出薄薄的粉色,整个人带着一种意态朦胧的柔美,粉团似的软软糯糯,让人想抱紧怀里狠狠品尝。
他很少看见她晒太阳的样子。
他习惯夜晚,习惯黑暗,习惯所有压抑的深色,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固执地剥夺所有属于她的阳光和明丽,甚至连浅色明亮的服饰都不允许她拥有。
然而今天的此时,这种强硬的态度出现了稍许松动。
封霄勾了勾唇,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臂,十分轻柔地,带着些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进了怀里。
黑色西服冷硬冰凉的触感贴上娇嫩温暖的脸颊,田安安有些诧异,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柔软温和。很突兀,没有任何缘由的……温和。
她在他怀里眨了眨眼睛,扬起小脑袋往上望,映入视野的却只有一张线条分明的下颔。属于他的气息丝罗密布将她笼罩并禁锢,强势而又甜蜜,让她心头十分地温暖。
安安像一只乖巧的小动物,安静温顺地窝在男人怀里,任由他有力修长的大手缓缓抚摩自己的长发,颈项,脊背,身心都在这种抚触下彻底放松。
那种他身上自带的冷漠冷淡的抑郁低气压,在她面前,很多时候几乎轻微到不存在。
忽地,低柔醇厚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沉沉的,轻轻的,意味不明。
“这样也很喜欢。”
阳光明媚的样子,也令他无比心动。
她怔住了,疑惑地蹙眉,“什么?”
他的吻落在她的额头,拥抱她的手臂徐徐收拢,变得非常用力,依旧是那副要将她嵌入整个生命的强硬姿态。话音出口却很柔和,淡淡的几个字:“这样的你,我也很喜欢。”
“……”这样的她?
安安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过了会儿反应过来,以为他指的是自己今天的穿着,于是壮着胆子开他玩笑,“封哥,您这是在自卖自夸么?”她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像他十分喜爱的洋娃娃,被他控制着每天的穿衣打扮。
而他,显然非常地乐在其中。
封霄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在她的红唇上轻啄了一口,黑眸之中目光专注,“你喜欢亮色鲜艳的服饰?”
“……嗯?”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安安有点懵,觉得自己越来越跟不上这只巨型泰迪的思维了。
他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转身吩咐一旁的迪妃,淡淡道:“明天去新购置一批亮色的衣物,交给菲利亚,打理干净后送进主卧。”
“……”她没听错吧,他用的量词,竟然是——批?
田安安被硬生生震住了,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迪妃去各大高端服装店买东西,随后用蛇皮口袋运回来的场景……otl。
在她震惊的当口,迪妃已经淡定地应声了,“是,先生。”稍顿了下,补充询问:“小姐的服装,您需要亲自过目么?”
“不用。”他低头,亲吻怀里小东西的鼻尖,“她自己选。”
单身二十二年的董眠眠刚一出里屋门,就被外头这对超高颜值夫妻虐了一脸血。她嘴角一抽,挎着大包包使劲儿往肩上背了背,呵呵地干笑,“……我准备好了,走吧。”
封家众人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接着便转身走出了董氏佛具行。
眠眠拔了插头,将正在充电的手机君拿在掌心里握好,压着声儿朝岑子易飞了个眼色,“微信联系,有不懂的我就问你,别特么又玩儿消消乐!上回那次就差点儿让你害死,听见没有!”说完,照着岑帅哥的脑门儿就给了一下。
岑子易捂着脑袋吃痛一声,蹙眉道,“上回赖我么?老爷子睡觉叫都叫不醒,想问他也没辙啊!”紧接着翻了个白眼,“赶紧跟着去,你也不是一窍不通,这些外国人什么都不懂,随便说点儿东西就成了。”
她听了稍稍放心,点头行了个礼,“那我去了,请组织放心!”说完手一扬,又跟贺楠打了个招呼,这才迈开踏着帆布鞋的小细腿,朝几人追了上去。
目送着那抹娇小的背影飘出视野,岑子易觉得有些不对劲,抬起俊脸,摸着下巴琢磨起来。未几,他看了眼又开始操持扫地大业的贺楠,“我问你,她带了哪些东西去啊?”
贺楠侧目瞥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掰着指头历数:“红布,黄符,墨汁,桃木剑,黑狗血。”
岑子易无力扶额,“她这是去给人家算命,还是去跳大神?”
“行了吧,这都算好的了。”小初中生翻了个白眼,“上回去给人家看风水,她连罗盘都没带呢。”
“……”
贺楠扶着扫帚禁不住感叹,“所以说,这一行还是得靠一张嘴,饭碗都得靠吹。”
“那伙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我这不是担心她出岔子么?”岑子易埋头拨算盘,眉宇间隐隐有一丝忧色,半晌停下来揉了揉跳动的眼皮,蹙眉道:“眼皮子跳个不停,别是惹来什么麻烦了吧。”
他一面思忖着,一面捏眼皮,蓦地,边儿上贺楠用力扯了扯他的袖子。
岑子易眼也不抬,“烦着呢,别闹。”
“子易哥……”贺楠还处于变声期的嗓音传入耳膜,甚至还带着几分轻微的发颤,干巴巴道:“子易哥,又有客人来了,好多客人。”
话音落地的同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没由来的,岑子易背上的寒毛根根乍立,他抬起眸子一瞧,却见门外进来了十来个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容貌一看就是欧美人,五官深邃立体,面容冰冷而沉默,木桩子一般矗立在佛具店中。
和普度众生的气息格格不入。
和周围喧嚷吵闹的人气,也格格不入。
岑子易心头一沉,视线在这群黑衣男子身上扫了一圈儿,强迫自己挤出个和善的笑容来,试探道:“cani……helpyou?”
几分钟后,哗啦一声巨响,佛具店玻璃墙上方的挡光卷帘被狠狠拉下,刺耳的声音划破空气,也撕裂耳膜。一个黑西装的高大壮汉上前几步,将暂停营业的公告牌竖起,立在了行人熙攘的店门口。
返身,锁上了大门。
佛具店的内室空间不大,约莫四十平,是平日里董老爷子帮人看命理断阴阳的根据地,装修得十分古色古香。
四扇雕花梅兰竹菊四君子大屏风,冷冷冰冰地站在中部,供奉的观音像旁亮着两盏猩红的灯光,于是变成了一室之内唯一的明亮。
入秋之后的白昼,此时,分明显得比隆冬深夜更加可怖。
高大强壮的黑衣男人们沉默地立在一旁,悄无声息,像毫无生气的机器,也像毫无温度的尸体。岑子易和贺楠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就站在如意矮榻中式沙发的正前方。
光线太过昏暗,使得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四周实在太安静,唯一能听见的,只有两人明显不稳的呼吸声,还有,一阵格格不入的,非常突兀的,游戏音乐。
播放出音乐的物品,是一个手机。
而那个手机,正被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握在掌心。
贺楠与岑子易警惕地看着前方,中式沙发上,坐着一个高大挺拔,肤色苍白得有些病态的男人。他正专注地低着头,玩儿着手机游戏。
昏暗的灯光使男人的五官模糊,偶尔一个角度,使手机屏幕的光芒照亮他的脸,一副极其俊美干净的五官便刹那展露。混血人种,英秀俊美,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女气。
只是男人身上的气质,实在诡异。
就连见惯了死人和诸多离奇怪事的佛具行两兄弟,都感到阴森,阴冷,阴沉。
时间就在那种格格不入的游戏声中缓缓流逝,岑子易心头发紧,脑子里升起了无数个念头。这群人的身份是什么,来意是什么,又是什么将他们引来的?
佛具行是老爷子开的,已经有二十多个年头。董老是风水大拿,走南闯北,结交的权贵也不在少数,这个店开了这么多年,几乎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找茬。
显然,这群外国人来者不善,而且岑子易判断,这伙人很有可能,是被今天那几个男男女女招惹来的。
……甚至,这个混血青年,和今天那个冷硬无比的男人,在神态眉宇间还有几分相像。只是前者更阴沉,后者更凌厉,硬朗。
不知过了多久,游戏音乐声终于暂停了下来,显然,一局已经结束。
岑子易与贺楠都莫名紧张了几分,贺楠年纪小,见了这种阵仗难免手足无措。岑子易微微蹙眉,嗓音在死寂的空间内响起,甚至还有几分不真切的回音,他语气沉沉,用英语道:“请问阁下,究竟有何贵干?”
话音落地,未几,沙发上的男人抬起深邃的眼,看向两人的目光竟然十分礼貌,用非常流利的中文道:“你好,岑先生,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自己,我姓封,单名一个刑字。”
这种笑容满面的表情,却令岑子易和贺楠都感到心惊。
然而不等两人开口,封刑便轻笑了一声,垂下眸子拿出一支雪茄,点燃之前礼貌地询问:“你们店里可以抽烟么?”
岑子易颔首,“封先生请便。”
闻言,封刑的眸光中竟然掠过了一丝怔忡,他很快恢复如常,苍白修长的两指间夹着燃烧的香烟,嗓音非常和善,“很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称呼我了。”说完,他勾起唇角望向眼前神色警惕的帅气中国男人,解答了他的疑惑:“我这次来,是因为两个小时前的几个人。”
“……”岑子易半眯了眸子,“果然如此。”
封刑笑容不减,再度语调平和道,“我们要抓一个女人,守了很多天,才发现她进了你们这家店,于是只能请你和董小姐帮个帮。”
在如此平静地说完这番骇人听闻的话之后,他甚至还礼貌地微微垂首,“很抱歉,有冒犯岑先生的地方,希望您和这位可爱的小朋友,见谅。”
贺楠一阵恶寒,皱紧了眉头往岑子易身后躲了躲。
看见小家伙警惕无比的眼神,封刑笑得有些无辜,摊手道,“别这样,我的性取向十分正常,当然不会对男童感兴趣。”
两人蹙眉死死瞪着他。
封刑呼起,吐出一口烟圈,随手将香烟戳熄在面前的雕花矮几上,淡淡道,“有点累了,所以我们抓紧时间,来谈一个合作。”
*******
傍晚时分,董眠眠从封宅走出,在田安安的授意下,由罗文亲自开车,送回到了文庙坊中的董氏佛具行。
忙活了一个下午,又是合八字又是帮封宅看风水,她累得浑身都是软的。
走进店里抬眼看,岑子易正坐在柜台里沉默地发呆,不禁挑眉,打趣儿道:“哟,思春呢?”边说边将包随手扔到椅子上,乐呵呵道,“我告诉你,那家人特别特别有钱,我今儿个留了一后手,长线都放出去了,可以将那小姑娘发展成固定客户!”
岑子易勉强笑了一下,起身替她倒了一杯水,道,“那是,你虽然脑子不好使,但嘴皮子可是出了名的厉害。”
她接过来喝了一口,咽下后咂咂嘴,这才发现他嘴角有些乌青,额头也有破皮,不禁咦了一声,“你脸上怎么了?打架了?”边说边四处张望,“小萝卜头么?又上哪儿玩……”
话音未落,岑子易将她硬生生打断了,他定定看着她,道,“眠眠,这儿有笔大买卖,我想和你商量商量。”
“大买卖?”眠眠眼睛一亮,“说来听听?”
岑子易的声音极度平静,只有微颤的长睫泄露了内心的一丝情绪,“今天来了一群人,跟我们开了三千万的价……定金付了一半。”他的脸色微微发白,“只要你在三天之内,想办法把田安安单独约出门,另一半马上就能到账。”
“三、三千万?”董眠眠惊得差点儿笑出来,舌头打结道,“开什么玩笑。”
他却一把摁住了她纤弱的肩膀,一字一句道,“我没看玩笑,眠眠,只要你把那丫头约出来,三千万就是你的。”
眠眠面上的笑容一寸一寸褪尽,她定定注视着岑子易的俊脸,眼中的神色也一分分冷了下去。
未几,她将茶杯放在了桌上,别过头淡淡道,“谋财害命的勾当不干。老子爱钱,取之有道,那丫头是个好人。给老子三个亿都不干。”
“这怎么是谋财害命呢?”岑子易皱紧了眉头,“那伙人应该不会伤害她……”
“就算不害命,那也必定居心叵测!都找到咱们头上来了,难道约她出去吃必胜客,你当老子蠢啊?”董眠眠蓦地震怒,一巴掌往岑子易脑门上招呼过去,“你是不是疯了?连江湖道义和良心都没了!”
岑子易一把擒住她的手腕,赤红着眼厉声道:“你讲道义,你有良心,你知不知道贺楠被那伙人带走了?报警撕票,三天之内见不到田安安,也撕票!”他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乎哽咽,“他是我们的弟弟,你想为了个不相干的外人,送他去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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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男人的这番话,董眠眠的面色剧变,她瞪大了眸子站起身,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声音几乎从齿缝里挤出来:“你、说、什、么?”
岑子易平日里是个油嘴滑舌又戏谑的人,此时此刻,他的面容笼罩在一层浓烈的哀恸和愧疚中,勾起唇,笑容十分苦涩,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是我没用,没有保护好贺楠,他们人多势众……呵,老子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
“……”仿佛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来,董眠眠只觉浑身冰冷。她转过头不再看岑子易,步伐微微踉跄着朝一旁挪动,未几,伸手撑住花梨桌站稳,深吸了一口气。
“爷爷年纪大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她垂着眸子道,“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眸子用力合上,纤细的十指也收握,眠眠迅速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贺楠被一伙来路不明的人带走,这个消息无疑令她心乱如麻,可是这个时候,慌乱与自责都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将贺楠救出来,他才十四岁,人生都还没有开始,她绝不能让他出一点事。
岑子易抬起头,定定望着那双肩微颤的背影,“怎么处理?不照那个男人说的做,贺楠就会有危险。眠眠,你没有其他选择。”
“……”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她柔细的嗓音再度响起,带着几分压抑的凝重,然而却极其地沉着,坚定:“不,贺楠要救,但绝对不是这种方法。”
男人听后竟然笑了,笑容有些讥诮,又有些不可置信,“讲道义讲良心,你丫什么时候这么伟大了?姓田那丫头你才认识多久,她怎么样和咱们有什么相干?用她换贺楠,这笔买卖根本算都不用算!”他眼底隐隐有几分泪光在浮动,嗓音却吊儿郎当起来,“咱们打开门做生意,飞来横祸,你自己人不操心,跑去护着外人,脑子没事儿吧?”
董眠眠寒声打断他,道:“贺楠的命重要,其他人的命就不重要了?岑子易,我知道自己不是好人,但是谋财害命的勾当干了,会遭天谴!”
“我看你是疯了!”岑子易勃然大怒,赤红着双眼狠声道:“你不想伤天害理,你为不相干的人着想,谁为你着想?你想立什么名啊,每年拿那么多钱给那破敬老院,谁给你发奖章了还是咋地?说到底,贺楠是因为那群人被绑的,冤有头债有主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别掰扯其它的。要不是咱们惦记人家几个钱,会出这种事?”她眉头深锁将这个说法驳斥了回去,“岑子易,该咱捱的,咱得认,将所有都推得一干二净,那成什么玩意儿了?”
话音落地,岑子易挂彩的俊脸上一阵青白,双手撑腰转过身,发泄一般,狠狠一脚将椅子踹翻在地,发出一阵突兀的声响。
墙上的挂钟游走流逝,滴答的声音清脆得有些刺耳。除此之外,整个佛具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过后,董眠眠转过身,抬手用力揉了揉太阳穴,看向情绪激烈异常的男人,再开口时声音比之前更加平静,道:“老岑,你冷静点听我说。我之所以不肯同意,除了心里过不去以外,还有很重要的三个原因。”
岑子易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侧目,探究地审度她。
眠眠白皙如雪的面容极其平静,字字句句清晰有力,“其一,今天我去过封家,那儿所有人都是道上的,而且都是好手中的好手。田安安身上有伤,她男人又寸步不离,我根本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把她弄出去。”
“其二,很明显,这两边都是大人物。如果我乖乖按照封刑说的去做,事成之后,就算他能遵照约定将贺楠还回来,我们也和封霄成了敌人。”她勾了勾唇,声音半带戏谑,却没有一丝温度,“恐怕田安安一失踪,咱们几个就得去阴曹地府伺候祖师爷了。”
她想起进入封宅时,那种冰冷华丽的感受,只觉得莫名心惊胆寒。一个能将自己的住所布置得如此毫无生气的人,内心有多阴暗冷漠,可想而知。
岑子易倚在墙壁上静静听着,未几颔首,沉声道,“……你说得没错。之前是我心急,没有考虑那么多。不是三个原因么?还有一个是什么?”
董眠眠道,“最后一个原因,是最重要的。”她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睛却极其黑亮沉静:“封刑,那种连孩子都能下手的人渣,你真的肯定,他会信守承诺放了萝卜头?老实说,我一点儿都信不过他。”
“……”
这番话之后,岑子易垂着头静默了少顷,似乎是在认真思考。
须臾,他掀起眼帘道:“所以,你心里有对策了么?打算怎么做?”接着苦笑了一下,“左边是豺狼,右边是虎豹,你选哪边估计都没有好果子吃。”
她习惯性地抚摩胸前的长命锁,精致的红唇开合,有些故作轻松的语气,“这年头日子难过,能有果子吃都不错了,谁还嫌好坏呢?咱们混口饭吃不容易,飞来横祸也是命中注定,认栽呗。”
岑子易戴着金镶玉扳指的右手抹了把头发,将她这话咂弄一番,品出些不对头的意味,复半眯了眸子,试探道:“二选一的节骨眼儿,你可得想清楚。”
“已经想清楚了。”
董眠眠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是董老爷子一手拉扯大的。她性子爽利,不拖泥也不带水,决定的事从来没有更改的余地。一边儿伸手将包提了起来,一边儿朝老岑挤出挑达随意的笑容,眠眠道:“胆大骑龙骑虎,胆小骑个爆鸡母。我要去——通风报信。”
他一滞,捂着破皮的嘴角眉头微蹙,“估计那两边儿斗得鸡飞狗跳的,你跑去投诚,万一让人家当奸细灭了怎么办?”
“赌一把咯。”她白皙的小手握紧包包肩带,眉眼间很洒脱,也有一种诡异的老气横秋,“这都是命。买定离手,希望这回没押错。”
那抹娇小的身影迎着夜色便朝外走,岑子易十分担心,追上去几步一把拉住她细细的小胳膊,眸子里神色严肃,“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大老爷们儿活就活个仗义,我陪你一起。”
“一起个球!我今天进封宅,安检都过了两道,比搭飞机还严,你啊,老实在店里呆着!”她翻了个白眼,胳膊一甩将他的大掌呼啦开,拍拍他的肩膀,很宽慰的口吻:“放心,那个田安安人挺好的,应该不会有事。”
“应该?”这说法听得岑子易发憷,他摇头,愈发坚定了要陪她一起前往的决心,“不行,我必须陪你去,贺楠已经出事了,你再有个好歹,等爷爷回来我只有以死谢罪!”
“要死就死远点儿。”她不耐地挣脱他的手,皱着小眉毛一脸嫌弃,“又不是去阎王殿,别搞得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走了几步想起了什么,回首正色问:“那个叫封刑的,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再联系咱们?”
岑子易回忆了下,点头,“他给了你考虑时间,说第二天零点整的时候,会给你电话。”
零点整,意味着一个新的开始。
……那个封刑,还真是够怪诞诡异的。萝卜头在他手上,也不知道会不会吃什么苦……简直是纠结!
她暗暗将这个时间点记在心中,合上眸子定定神,疾步走出了董氏佛具行。小跑着穿过长街来到大马路,拦下一辆出租车便往郊区的方向赶去。
垂眸看了眼手机,此时此刻,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八点整。
距离第二天的零点,还有四个小时。
眠眠心头一沉,抬起眸子看向驾驶室,瞪着司机大叔土豆似的光头,昧着良心催促:“这位很帅的大哥,我赶时间,麻烦你快点儿!”
********
白天来过一个外人,于是乎,封宅的仆人们多了一个工作——将外人接触过一楼客厅,整个都重新清理一遍。大至家具地板,小至酒柜上的装饰品,全都在众人的精心擦洗下焕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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