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是村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葫芦村人
没有杯子,桌上已经摆上了六个缺了口的土碗,每个碗里都倒了不少酒。
“外面蚊子多呢!”
想着夏天那让人头痛的蚊子,刘春来有些怕。
“春来哥,这里的蚊子都被你刚才的辣味呛死了!现在空气中都还辣的够劲,没蚊子了,赶紧的吧,饿死了……”张二强早就想开动了。
心中则是骂刘春来:mmp,这狗曰的吃个饭过场多,直接开饭不好么。
于是,一大搪瓷盆柴火鸡、一大品碗鸡血汤、一小碗二荆条炒鸡下水、一个印着大红喜字的搪瓷盅装着二荆条炒肉。
两瓶江津老白干。
六个汉子……
“来,大家都辛苦了,咱们走一个!祝咱们以后天天都能有鸡吃,有酒喝。”刘春来端起了碗。
“地主老财也达不到啊!”张二强瞪大了眼睛,“非得吃垮地主老财不可!”
“跟着春来叔干,一天吃头牛,估计都没问题!”刘志强这会儿对刘春来很有信心了。
他没说,来的时候,八祖祖交代过他,盯着刘春来,别在队里吹了牛,出来就跑了。
当然,这话,一辈子都不可能说的。
回去八祖祖也不会提。
江津老白干,入口辛辣,在这大热天,下了喉咙,如同一道火进了肚子。
二荆条本来就辣,一入口,辣味就在口腔弥散开来,刺激着整个味蕾。
辣椒的辣,跟高度白酒不同。
随着咀嚼,辣椒的辣味进一步刺激口腔,随后清鼻涕在不知不觉就流了出来,眼泪也跟着直往外蹿。
在这大热的天里,浑身汗水瞬间冒出来。
怎一个爽字了得!
在辣椒的刺激下,浑身汗水瞬间往外面冒,浑身通泰,畅汗淋漓。
舒服。
“狗曰的,原来鸡还能这样好吃!”刘九娃算是见多识广了,可没吃过这种做法。
“嗯嗯,这鸡好吃!跟辣子鸡的味道又不同……”张昌贵不得不佩服刘春来,挣钱凶,烧鸡也好吃,“春来,你看要不这么着,以后条件好了,每天给我来这么一顿?”
“你怕是喝醉了!”刘志强不乐意了。
特么的,张木匠是打土豪?
他们那地儿,稀饭都没干的,他居然敢要求每天一顿鸡?
一只大公鸡,五块多呢!
刘春来看着他,“张哥,没问题,年后,我保证,你们每天吃一顿鸡。不过,到时候你可别找我,说不吃了……”
“春来,你酒喝多了吧?”刘九娃提醒刘春来。
这还没喝几口呢。
他想问刘春来,要不要花生米。
有点花生米下酒,应该不会醉得太离谱。
“这辈分是不是太乱了?你管春来叫哥,春来管师父叫哥?咱们管志强叫哥,志强又叫春来叔……”李红兵有些凌乱。
鼻涕眼泪齐飞的张二强,一直在跟桌上的鸡跟肉作战,哪里有心思理会这个,“吃菜,咱们少喝酒!”
他早就觉得有些乱了。
可没法不是?
“多啥?年后要是保证不了家具厂每天吃顿鸡,还办个球的厂!”刘春来是真有点上头。
原来的他,久经考验,两斤白酒不在话下。
可现在的他,没有那海量。
这年头,弯腰就能捡钱,搞个产业都能成为行业龙头。
就吃个鸡,追求太低了些。
“好,就凭你这句话,我跟着你干!过年后,要是每天没有一顿鸡,我就不伺候了!”张昌贵直接端起了手中的酒碗。
刘春来直接跟他碰了一下,头一仰,脖子一伸,咕嘟咕嘟就把碗里小半碗白酒全部干掉了。
豪气!
“耿直!”张昌贵也是一仰头干掉了碗里的酒。
“九叔,春来叔醉了?”
看着对面刘春来手里拿着一个苞谷面馍馍往口里喂,连着喂了几口,不是喂到鼻子下,就是喂到嘴边,刘志强有些担心。
刘九娃叹了口气,“上百号光棍呢!”
刘志强也默然。
“只要咱们能吃饱,即使没法让所有人都讨婆娘,也很不错了。”刘志强幽幽地说道,“就因为咱们穷,吃不饱,才没人愿意嫁进来。”
宁发三年瘟,有女不嫁葫芦村!
这是周边各大队流传的说法。
什么叫发瘟?
瘟,本来是指瘟疫。农村医疗条件差,一旦得了瘟疫,很难治好,各种养殖的家禽啥的,容易得各种瘟症。
新中国建立后,农村医疗条件得到了一些改善,卫生条件也好了一些,人的瘟疫就不多了。
对于口中说发瘟的人来说,这基本上治不了。
由此可见,周边村子的人,有多不愿意把闺女嫁到葫芦村。
刘春来却当着所有刘家坡的人说了,队里还有一个光棍,他就光着……
刘家坡是葫芦村最光棍最严重的村民小组啊!
这压力多大?
能不醉么?
我真的只是村长 039 基层工作者,都是实力演员
望山公社。
食品站站长陈孝龙家。
“就这么说定了,诸位,我代表整个四大队,谢谢你们!我先干为敬,你们随意!”刘福旺站起来,有些站不稳,端在手里的酒碗不断抖动,酒水直接就从碗里洒出来大半。
一仰脖子,碗里所剩不多的酒,全部入了口。
整个身体,就这样无力地坐在了长条板凳上。
接触板凳的时候,差点摔倒在地上,还好旁边的谢高全一把扶住了。
桌上的其他几人,都是喝得眼神迷离,东倒西歪。
陈孝龙同样浑身发软,在刘福旺站起来的时候,好几次要站起来,最终没能成行,“老挑,你放心,这几天随时你们东西拉来,随时就能走。一趟你给120块就是!”
也是把碗里的酒给干了。
其他几名食品站管事的人,也都不反对。
“叔,这时间不早了,我们得赶回去……”没有上酒桌的杨翠花见差不多了,开口提出来。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从这里回去,十多里路呢。
得走一个多小时。
“就在这里歇啊!”陈孝龙妻子看着刘福旺跟其他几人的样子,即使脸上不满,可还是不希望他们路上出事。
“他舅妈,大……大队……事情多……我这个大队长……不回去……他们……”
刘福旺想要站起来,努力了好几次,最终都没成功。
谢绝了陈家的挽留。
“婶子,放心吧,有我跟高全叔呢。高全叔没多喝酒……”杨翠花对陈孝龙妻子张清华解释道,“队里这几天事情多。过几天,春来回来咱们再来看你们。”
她跟谢高全两人扶着刘福旺往回走去。
夏天的晚上,天空晴朗。
月光虽然不算明亮,却能清晰地看到路。
在出门的时候,谢高全一时没拉住,刘福旺直接摔倒在地上。
又引起张清华一阵担忧。
陈孝龙几人则是笑着说刘福旺这老挑酒量不行。
“行了,出了公社,没人看到了。”一直在离开望山公社后,刘福旺在从两人的搀扶下站直。
整个人稳当无比。
哪里还有丝毫醉意?
“狗曰的,这些人酒品太差了!”刘福旺骂了一句。
“叔,要不是你,还真没办法……”杨翠花看着刘福旺,叹了口气。
酒桌上的局势,从一开始她就看着。
食品站几个人对于刘福旺提出来可以借着食品站优势跟资源挣外快的方案,不是不动心,但是他们不愿意冒任何风险。
拒绝了刘福旺提出来,直接以探索改革为由正当地把他们闲置的运猪船拿来跑运输。
还好,一顿酒喝下来,他们同意了帮着幸福公社四大队拉货跑山城的事情。
“明天赶工,加快速度赶出来,运过去,热天大雨多,别到时候涨水。”刘福旺担心的是这问题。
夏天雨水多。
一旦下大雨,整个嘉陵江的水就涨得厉害,根本没法跑船。
特别是出现洪水的时候。
要那个时候泡,直接就会被洪水沿着嘉陵江冲到长江,然后就进了太平洋……
“都走了?”
当所有人都走了后,原本醉得离谱,被妻子扶着上床的陈孝龙坐了起来。
“你这是何苦?”张清华看着陈孝龙,“这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分钱可以,要指望他们出头,根本就没可能!这确实也是条路子,玉军再这样玩下去不是个事情。我琢磨明天可以去县城一趟,到时候买条船,挂靠在食品站……”陈孝龙也叹了口气。
这不是为了外甥么。
张清华看着他,想说什么,最终还是算了。
她很多时候都在反问自己,为什么当年就没生个带把的。
如果有儿子,陈孝龙至少不会在望山公社的食品站待这么多年……
“你躺着,我去收拾就行。”见陈孝龙起来,张清华知道他要干什么。
“帮着你快些收拾了早点睡。你不要去想那么多,命中注定没儿子,三个闺女挺好的,到时候老三招个上门女婿就是了。这事情又不怪你。”陈孝龙知道妻子的想法。
年轻的时候,他确实也想要儿子。
没有儿子,在食品站很多时候硬话都不能说。
“你越是这样,我越内疚……”张清华这些年一直内疚。
陈孝龙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我的问题。”
说完,就去帮着收拾桌子上的残局了。
“那刘春来不错,要不?”为了转移话题,陈孝龙问媳妇儿。
“你拉倒吧!”张清华直翻白眼,“那小子跟玉军一个尿性,闺女也瞧不上,再说,两人差着七八岁呢。”
陈孝龙不吭声,只是默默收拾着碗筷。
本来就是转移妻子注意力的。
刘春来确实不是他家老实的闺女能吃得住的。
杨翠花跟谢高全两人把刘福旺送回去,再返回四队。
公房的制衣作坊里面,煤油灯还在疯狂地把黑烟往空气中弥漫。
油灯前面,十多名穿着带补丁衣服的女工正在熬夜加班。
除了缝纫机的“哒哒”声,都没人说话。
就昨天晚上休息了五个小时,还得加来回路上耽搁的时间,谁还有多余的精力?
就连裁缝胡定元,哪怕他没干活,长时间盯着各个岗位,也是有气无力,手中的蒲扇,都快摇不动了。
改造出来的喇叭裤,堆成了小山。
杨翠花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
“今晚能改完不?”杨翠花进来就问正在缝纫机前忙碌的田丽。
“明天下午就能改完。”田丽抬头回答,“改完后,就要开始选择新一批的人了,家具厂那边,已经有三十多人,明天就要开始培训了……”
“那就好。”杨翠花松了口气。
田丽看着她,“翠华婶,咱们这边要是做完了,明天下午不得停工了?”
杨翠花愣了。
春来拍电报回来说需要尽快完成改造,送到山城。
可没说后续怎么办。
“管他呢,先把这批干完。”杨翠花也没办法。
谁让她连县城都很少去过?
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第二天一大早,刘福旺喝了碗稀饭,依然是米粒可数。
不过,饭里面搭了不少四季豆。
所以,碗里看起来,要干了不少。
“可惜,春来没在家,这刚出来的四季豆呢!”吃饭的时候,杨爱群看着碗里,又想起儿子跑那么远。
“指不定那小子在外面大鱼大肉呢!”刘福旺有些受不了这点,“你倒是不担心闺女!”
“她那么大个人了,照顾家里都没问题。春来哪里懂得照顾自己……”杨爱群不满,儿子不会照顾自己呢。
刘福旺懒得理她,直接用筷子在罐头瓶里撬了一筷子豆瓣酱放在碗里,端着碗出去吃了。
吃完后,刘福旺交代了一声,“我今天跟严书记去趟县里,把修路的事情跑下来,晚上可能回来得晚,你不等我。”
“你去县里?等一下!你给老四带点辣子去。”
很快,杨爱群就从屋里领着一个装满剁辣椒的罐头玻璃瓶,“死女娃子,走的时候,都不晓得带点菜!”
“不给她带点钱?那卖猪的钱……”
“你少来,昨天你才拿了二十,那天春来才给了她二十。郭家的钱还没退……”杨爱群又开始抱怨。
刘福旺不想听下去,提着玻璃瓶就往公社去了。
外面的天,才刚麻麻亮。
露水很大。
刘福旺早就习惯了这种。
到了公社时候,天才大亮。
这会儿还不到六点。
公社干部们,很多都还没起来。
严劲松办公室里的灯,已经亮了。
“还没吃早饭吧?走,食堂去。”看着刘福旺过来,严劲松放下了手里的笔。
“吃了呢。你去吃,我等你。”刘福旺有些不好意思。
让公社书记帮着他们办事,自己还来蹭书记的饭,哪能呢。
“走吧,吃两个包子去,食堂的包子好了。四季豆出来了……”严劲松拉着刘福旺往食堂去,“正好我给你说说纺织厂那边制衣厂的情况跟修路的情况。”
刘大队长无奈,只能跟着走,“修路难道有变故?”
“你知道的,县里也拿不出来钱,我们自己修路没问题,拨款跟粮食,别指望……”严劲松一说到这,就有些无奈。
贫困县,做点啥事儿,如果没有上级拨款,都只能等筹够钱。
可他们没法再等了。
“一直都是你这样的说法,那事儿没问题吧?”刘福旺问严劲松。
我真的只是村长 040 刘大队长,要点碧莲吧
“公社的情况,县里也晓得,我摊着你这么个大队长,也算是我倒了八辈子霉。”
严劲松无奈地看着刘福旺,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气闷。
“咱们都是党员,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只有这辈子。”
刘福旺丝毫不在意书记的不满。
食堂就在旁边不远。
旁边就是公社开大会或搞庆典的大礼堂,都是属于标配。
食堂只是在大礼堂的角落。
规模不大。
里面只有三四张已经用了几十年的八仙桌。
食堂就两个人。
一个厨师,一个洗碗扫地切菜的杂工。
杂工是厨师的妻子。
“严书记,今早上吃什么?”并不胖,只不过骨架大的女人问严劲松。
平时严劲松可很少在食堂吃早饭。
公社书记吃饭,同样得要粮票,要给钱。
“来四个包子,两碗稀饭。来份咸菜。”严劲松开口了,一直都没理刘福旺。
很快,四个比拳头还大的包子就端了上来。
公社食堂的稀饭比刘大队长家的稀饭强多了,虽然没到筷子插上不倒的程度,那也不再是能照出人影子。
一叠泡酸咸豇豆,还微微泛着青。
“咱不也是被逼着没法?整个大队,欠国家几十万,每年交的粮食任务都无法完成。”刘福旺看着严劲松一口咬掉了小半个包子,皮薄馅多,唾液分泌加速,从腰带上取下装烟的油纸口袋跟烟竿,开始裹他的叶子烟,“借着修路,这里面减少一部分欠账,同时,六个生产队,修路占地,怎么也得几百亩。这一年下来,可以少交几万斤粮……”
刘福旺就是打这个主意。
规划的公路,大多数都是土脚薄的荒地跟荒坡。
刘福旺不是要求直接占用耕地修路,而是希望把规划的路给改一下,那些土脚薄弱,当年他们农业学大寨改造出来粮食产量不高的地给占了。
“还不只是这一个好处。原来的规划,都是最大可能不占用耕地,工程量大,而且以后没法扩宽道路,咱们眼光要放长远,以后发展起来,马路窄,难走,而且以后没法扩宽道路……”刘福旺不断说着理由。
严劲松只是看着他。
他知道的。
刘福旺根本不是在意以后无法扩宽啥的,就是想要现在实实在在地减少每年交粮以及上交提留的基数。
只是默默地喝着稀饭,吃着四季豆包子。
刘福旺没吃。
滔滔不绝地向书记说着重新规划道路的重要性。
“这事情,没这么急,还有不少准备工作要做,先说说纺织厂下属的制衣厂的事情……”严劲松不想听下去了。
刘福旺不就是为了减少他们大队每年应该缴纳的税款跟上交提留?
非得说这么多。
好像按照原来规划修路,会影响他整个四大队未来发展一样。
“那边有什么问题?”刘福旺愕然,见严劲松稀饭吃得差不多了,把自己面前这碗推给了他,“我真吃了饭,你把这碗也吃了。”
“你真不吃?”严劲松看着他。
后者划燃了火柴,点上了叶子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早上也是吃的四季豆稀饭,对了,两个包子你别吃了,一会儿咱们要去县里,路过一中,我给闺女送去……”
严劲松没有再客气。
这包子不小,可他吃两个加一碗稀饭,也没吃饱。
“制衣厂那边还有三万多套工作服的积压,卖不出去,我找人打听了。”
“这不正好么!”刘福旺高兴起来。
刘春来电报里就让他干这个。
“好啥,你们有钱?如果三万多套全部吃下,他们只要8万块钱。”严劲松的话,让刘福旺如同霜打的茄子。
烟也顾不得抽了。
直愣愣地看着严劲松,“严书记,春来好不容易找到个能带整个大队翻身的机会,这批服装只要卖出去,咱们就能搞养殖场、搞其他的加工厂……”
看着刘福旺脸上那满是憧憬的表情跟盯着自己冒绿光的眼神,严书记觉得后背发寒。
这老家伙又在算计自己!
不能接他的话头,要不然,他会打蛇随棍上。
严劲松在幸福公社工作了一辈子,从最开始分配到这边当一个小小的办事员,一步步到公社书记,跟刘福旺打了太多时间的交道。
他甚至感认为,自己对刘福旺,比任何人都更了解。
超过刘福旺爱人杨爱群。
更超过刘福旺本人。
老家伙的不要脸的名声,快要赶上葫芦村的穷。
“我这去贷款,信用社跟合作社也不会理会我……”
“那个,我也没办法。”严劲松就着酸咸菜把碗里的稀饭解决。
“真没办法?”刘福旺摇头,“春来说了,这种改一下,销量很好,而且很火爆,县里制衣厂有多少吃多少。”
“他不怕撑死?几万套呢!”严劲松有些冒火。
这不是开玩笑。
刘春来看来跟他爹刘福旺差不多,也是满嘴跑火车的主。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山城吃不下,还有蓉城,蓉城还能往春城去,更远一些,首都、沪市、花都……”刘福旺很想说那也是儿子说的,可一琢磨,万一严劲松要看电报呢?
这种事情,严劲松是能干得出来的。
“要不,你帮着贷点款?我这大队长的面子已经没用了,你这公社书记……”
“打住!我就知道你打这注意!”严劲松一说到这就气了起来,“之前在公社合作社贷款,我担保了多少次?我家那位闹腾了多少次,你不知道?”
不说这事儿还好。
从他当了公社书记后,刘福旺这老家伙,年年缠着他贷款。
几十万啊!
把他这个书记杀了卖肉都还不上一点零头。
就为这事儿,严劲松爱人也来公社闹了几次。
当然,不是杨爱群那样提着菜刀满公社追杀刘福旺,而是文明地把离婚报告放到严劲松的办公桌上……
“你非得让我闹得家散了才甘心?”严劲松脸色铁青。
食堂两口子也不出来收碗。
“哪能呢?我们这不也是急着还账,让您老家庭幸福美满不是?但凡有点办法,也不至于这样……说得谁想欠着一样。”
刘福旺挤出笑容。
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一起,看得严劲松恨不得把脚上那已经穿了好几年,鞋跟都补好几次的皮鞋踩到他脸上。
摊到这样一个大队长,他这书记日子过成了啥样?
“反正已经欠了这么多,要是这次没法,四大队反正也还不起,到时候只能申请国家把我们全部枪毙了……我们欠的账,到时候信用社跟合作社就只能找你了……”
刘福旺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耻表情。
气得严劲松脖子青筋都鼓了起来,浑身颤抖:“二杆子!不要碧莲!你说说,你还有个大队长的样子么?做人,得要点碧莲啊!”
“活都活不下去了,还要碧莲干啥?反正就是这话,不帮着贷款,秋粮我们大队估计交不出来……另外,为了还这些贷款,我准备带着全大队的人出去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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