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则慕
容常曦蹙了蹙眉,也懒得拐弯抹角:“你们怎么了?”
容景兴瞥了一眼容景昊,道:“什么怎么了?”
容景昊也故作茫然地看着容常曦,两人仍是丝毫不肯对上彼此的目光。
容常曦冷笑了一声,道:“少给我装傻,快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两人依旧沉默着。
容景兴与容景昊因年龄相仿,自小关系就很好,几乎是无话不谈。容景兴的生母柔妃与容景昊的生母安嫔关系虽然一般,但也从来没有影响到两人。
只是容景兴性子聒噪,容景昊要沉闷一些,幼年时,容景昊的性子甚至可以说是唯唯诺诺了,无论大小事,无论是哄着容常曦也好,欺负容景谦也好,基本是容景兴冲在最前头,容景昊跟在后头。
在容常曦和很多人看来,容景昊就像是容景兴的一个小尾巴,一个影子,他很少说话,大多是在附和,看起来几乎没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因为这样,容常曦与容景兴的感情确实远好于容景昊,但她对容景昊也是很喜欢的。
容景昊唯一一次表露出自己的独立的想法,竟是要娶姚筱音,且看起来十分坚定……
容常曦心中微动,道:“是不是与姚筱音有关?”
她这一问,容景兴与容景昊都意外地看着她,容常曦心知自己猜对了,狠狠一拍桌子,道:“你们是去了一趟颢然猎场,天寒地冻的,脑子也被冻坏了?十六年,血浓于水的兄弟情,你们竟要因为一个女人连话也不说了?!容景兴,你不会要跟我说,你也想娶姚筱音吧?!”
容景兴脱口道:“我怎么会喜欢那个女人!”
容景昊听他以这样的语气提起姚筱音,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容常曦看出了一点含义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容景兴咬牙,片刻后到底还是没憋住,指着容景昊道:“你自己说啊!你若是不觉得愧对了常曦,你就自己说!”
“我有什么愧对常曦的!”容景昊也难得表现的强硬,“我与二皇兄所说的,句句属实!”
与容景祺还有关系?
容常曦道:“你与二皇兄做什么了?”
“他肯定不会老实说。”容景兴愤愤道,“我们三人一回御书房,父皇便夸赞了我们三人,二皇兄竟趁机说不敢居功,但希望姚筱音能尽快从西灵山回来。”
容常曦意外道:“他不是都要娶吴丹雪了吗?”
“这正是奇怪的地方!”容景兴瞪着容景昊,“难怪在猎场时我就觉得你十分不对劲,你到底什么时候和二皇兄私下讨论的,他已欣然同意与吴家的婚事,绝不会再对姚筱音有兴趣,这讨人显然是为你做的!他不为自己讨赏,更不为敬嫔要赏,怎的会为你操心!你为了那个姚筱音,竟伙同二皇子一起对付常曦!”
容景昊道:“常曦是我们的皇妹,难道二皇兄就不是皇兄了么!更何况我们如何就对付常曦了!二皇兄同我,都是很疼爱常曦的!”
皇弟 58.疑惑
他们两人都丝毫不知道容景祺差点要把容常曦给杀了的事情, 容常曦越听越糊涂,道:“二皇兄替景昊向父皇要的赏是要姚筱音从西灵山回京?父皇同意了?”
“自是同意了。”容景兴冷哼一声, “二皇兄说,自己当初要娶叶潇曼, 但想必是叶潇曼心又他属, 且她又与常曦你交好, 两人竟弄出一个西灵山的法子,但想来是你们又觉着要叶潇曼去西灵山待上一两年未免太不妥, 竟将姚筱音又顶了叶潇曼,将人送去西灵山,姚姑娘今年已十七,经不起再一两年的蹉跎了。”
容常曦体会过来:“二皇兄的意思是,姚筱音最后会去西灵山, 全是因为我翻来覆去地自作主张?”
“非但如此,还说你是太喜欢三皇兄了, 所以从中作梗,总之将这姚筱音说的是天下第一可怜人, 他这样说了,又丝毫不提自己和敬嫔的事,父皇自然只有同意,却不想想将你放在了何种境地上!”容景兴又看一眼容景昊, 满脸谴责。
“但二皇兄说的难道错了吗?!”容景昊看向容常曦, “常曦, 你当初将她送上西灵山, 当真是为了让她最后能嫁给我吗?”
“我从来也没说将她送上西灵山,是为了让她不能嫁给三皇兄转而嫁给你。”容常曦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姚筱音不是帮夫之女,她和她那老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没嫁给你们任何一个人呢,就闹成这鬼样子……三皇兄娶不了他,你——容景昊,也休想娶她!”
她说的很极端,容景昊脸色煞白,最终一言不发,起身对容常曦拱了拱手便离开了,容景兴大怒:“你什么意思!你居然为了那个女人给常曦摆脸色看?!”
容景昊只当没听到,大步往外走,容景昊还要说话,容常曦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好了好了,这事儿我会想办法处理,姚筱音要回来就回来吧,我自有办法再把她送去更远的地方……连带她那个老仆。”
容景兴担忧地说:“你伤才好,我听尤笑说过了,你需要静养,别为他的事情操心,他这么喜欢那个姚筱音,就让她娶去呗!”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讨厌姚筱音?”容常曦道。
容景兴蹙眉:“你自小到大,讨厌的人多了去了,一个个追究理由,哪里追究的过来。”
容常曦:“……”
容景兴这样自然地点评她的喜怒无常与任性,且是用一种极其纵容的语气,反倒让容常曦久违地生出一丝惭愧,她叹了口气,容景兴又道:“常曦,我方才去你的明瑟殿里晃了一圈,容景谦那家伙,送了你许多东西啊?”
容常曦道:“嗯,怎么了?”
“他必不怀好意。”容景兴道。
容常曦点头:“我也觉得……不过你这次回来,千万不要与他贸然起冲突,如今我与三皇兄关系并不好,二皇兄与我更是……你切记,离二皇兄远一些。至于景昊,更不必说。”
容景兴盘算了一下,也有点沮丧:“怎么所有皇兄皇弟,咱们都闹翻了?”
容常曦哭笑不得,随口道:“嗯,我如今只有你了。”
容景兴却是露出了个久违的傻气的笑容:“有我就行了,我一个顶七个,能代替他们所有人待你好!”
容常曦这时候也不想嫌弃他傻且聒噪了,只觉得有些感动,容景兴又道:“再过半月便是马球赛,我去给你赢个头彩回来!”
往年也常有蹴鞠赛和马球赛,但大多在春季,对容常曦来说,这就是一群臭烘烘的男人激烈地争一个球,故而她看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去过了。
但今年不大一样,除了大皇子在青州驻守着 ,三皇子在豫州,其他皇子都已长大成人,难得都还在,待到明年,只怕这些皇子都已娶亲生子,二皇子三皇子搞不好也不会留在京城了,加之今年春季皇子们都不在京城,且如今马匹价格已回到正常状态,大炆也重新开始重视骑术,皇帝便趁着他们回京,弄了个马球赛,也算是对下呼吁,要大家重拾马术。
这击鞠赛分为两队,一队由容景祺带头,一队由容景兴带头,最后赢的那队,会得不少奖赏,而其中进球最多之人,更可以向皇上讨个彩头,几乎是极为难得的机会。
容常曦本觉得此事与自己没多大关系,她去晃一下便算完事,谁知皇上告诉她,叶潇曼和吴家姐妹还有陈鹤的孙女陈巧涵这四位奇女子都打算参加击鞠赛,问容常曦是否打算也凑个兴,容常曦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骑术本就一般,还要骑在马上左翻右仰地去击球,指不定就脸着地摔个狗吃屎。
皇帝大约也很清楚容常曦是几斤几两,但又觉得既然三位重臣之女和一个县主都要来参赛,不如让她与容常凝负责开球,一人负责上半场,一人负责下半场。
开球并不太难,坐在马上,球在面前,只要策马时稍注意一些速度,不要过快,掠过球时狠狠一击向空中,其他参赛人自会一窝蜂涌上去抢夺球,她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其实容常曦也明白,父皇让容常凝与她发球,也是存了让她们与那些适龄的王公子弟打个照面的心思,容常凝便不说了,已十八,且还是一副不肯嫁的样子,容常曦十六,也经不起耽误了。
容常曦查了一下名单,发现华君远也来了,在容景兴那一队,她不由得对这场击鞠赛多了些兴趣,再一看,容景兴那队还有容景谦。
离容景谦给她送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已过去近一个月有余,马上便是击鞠赛,可月球阁外的马场上,从来不见容景谦的身影,他不知又接了父皇安排的什么任务,连宫也不回,好生逍遥恣意,苦了容常曦提心吊胆好几日,正要忘记这件事时,容景睿那边又派人送了膏药来,名为焕颜膏,可去腐肉,生新肌,只要坚持用焕颜膏,三月之内,容常曦的疤痕会淡到看不见。
只是这药材极为难得,容景谦曾在容常曦还昏迷时便问过容景睿治疤痕的药膏需要什么药材,容景睿如实说了,没想到容常曦醒来后,容景谦便让人将那些药材一股脑的送去了泽泰殿,容景睿也不耽搁,立刻就着手开始调制药膏,五日内送到了昭阳宫。
容常曦瞪着那装在白玉小盒里的药膏发愣,又想表现出怀疑,又深知容景睿是不会害自己的,她让尤笑替自己上了药,确实见效极快,只七日,那疤就淡了不少。
容常曦满头雾水,问尤笑:“容景谦究竟想干什么?”
尤笑一边替她揉着疤痕处,一边有些无奈地道:“四殿下说了,这天山雪莲尤为难得,还得一路以冰护着,保证送到京城时犹未彻底衰败才能入药,七殿下想必是费了些心力的……如此费心费力,却对您半点损害也无,那就只能是在尽心尽力待您好了。”
容常曦认真地思考着:“那他究竟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尤笑轻笑了一声,道:“七殿下能从您这里得到什么呢,奴婢猜,他应当只是想补偿您罢了。”
容常曦嘴角抽搐,心道补偿什么?补偿他带她去了外头,却让她平白遭了刺杀?
她仍是觉得容景谦对自己态度的忽然转变处处透着诡异,只是暂时确实想不到他的目的,而一直到击鞠赛开始,容常曦都没找到一个能和容景谦单独谈谈的机会。
击鞠赛那日天气晴好,却难得并不过分地热,岳秋殿前的马场已提前被打理过一遍,地上留了些微细草,三面以矮墙围住,矮墙外则是比墙略高的座位,除了正前方是皇帝和后妃的位置,两侧则分别坐了王贵公子与各家小姐,大炆的风气并不如胡达合坦开放,但这种大型赛事或外出打猎时,女子可与男子一般抛头露面而不必让下人立屏障,也可为自己支持的队伍呐喊鼓劲,毕竟叶潇曼等人都能直接上场与男子击鞠了。
容常曦准备的马球服并未太过繁杂,毕竟比起好看,她更害怕那些饰物成为累赘害她出糗,只在额上系了个嵌了和田玉的发带,头发高高束起,以银簪固定,这次她浑身上下,一点流苏都无,容常凝也是一样,两人到岳秋殿时,叶潇曼等人已到了,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马球服,与身边的陈巧涵一致,她们这是青队,是容景兴那边的,而隔壁吴家姐妹则是红队,与容景祺一边。
见容常曦与容常凝来了,四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赶紧行礼,容常曦说了声免礼,叶潇曼便连忙过来,握住容常曦的手:“殿下,我一直很挂念您呢,但我说要参赛,家父便让我不许丢人,把我日日关在家中后院练习击鞠,怎么也不让我入宫。”
叶潇曼是华君远的表妹,将来也就算是自己的小姑子,容常曦本就喜欢叶潇曼,现在看她更是越看越觉得此女甚好,她也微微一笑,反拉住叶潇曼的手:“你也太胡来了,怎的忽然想到要同男子一道打球,你看看,你带的坏头,惹的其他文文静静的大家闺秀,也被你坑来了。”
陈巧涵闻言笑道:“回康显殿下,我是自己想打呢,不是平良县主带的坏头。”
容常曦看了陈巧涵一眼,见她眉眼明亮,大约因有些热,脸颊微微地泛着红,显得极有气色,又想到上一世她与容景谦有婚约,只是自己死时,陈巧涵与容景谦尚未真的成亲,这一世,她本以为容景谦会喜欢叶潇曼,如今看来,容景谦最后要娶的,应当也还是这个陈巧涵。
陈巧涵见容常曦盯着自己,不免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方才见容常曦笑着对叶潇曼说话,看起来十分平易近人,她才不由得跟着接嘴,谁知道容常曦一旦不笑便显得有些咄咄逼人,那打量的眼神更是让她有些忐忑不安。
她无辜地退了一步,就连叶潇曼也察觉到不对,正要对容常曦讲话,容常曦却又笑了:“原来是陈家小姐。”
陈巧涵赶紧点了点头:“殿下若不介意,可喊我巧涵。”
容常曦笑了笑,又同吴家姐妹打了招呼,吴丹雪已是板上钉钉的未来二皇嫂,但看着容常曦,到底有些不自然,只是还算落落大方,至于她那庶姐姐吴若彤,则几乎是一言不发,看起来有些怯懦,但她显然也暗暗精心打扮了一番,虽然穿着和其他青队的人一样,但头发以玉簪束起,那玉簪的样式是一只青鸟,颇符合主题,眼睛以黑曜石雕刻而成,细小一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鸟儿也看起来鲜活了几分。
她们走到殿外,因为击鞠赛正式开始前,会有个只限男子玩的热身游戏,故而她们六人便先往左侧走去,她们的出现自是又惹起不小的骚动,一路走来,一路有女眷起身行礼打招呼,容常曦懒得一一笑着打招呼,只板着脸在第一排中间坐下。
身边的女眷都小心翼翼地看着容常曦与容常凝,容常曦则颇有些倦懒地看着球场,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皇帝来了,兰妃淑妃柔妃安嫔敬嫔也都跟在后头,容常曦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敬嫔,这应当是刺杀案之后她第一次被从佛堂放出来,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容常曦本以为到此人就算来齐了,谁知开赛前,外头又传来小小的喧闹声,容常曦抬头,却见竟是姚筱音。
皇弟 59.金球
皇帝当真是一言九鼎, 答应了让姚筱音尽快下山, 就当真尽快,姚筱音也实在够拼的, 半个月就从西灵山回京,这半年的山居生活让她看起来消瘦了不少, 但并不显得憔悴, 反让她看起来显得清冷。
她显然精心打扮过自己,比起容常曦这几人堪称朴素的马球装, 她身着一身玲珑纱银边刺绣大袖衫,里头是碧色玉兰暗纹拖地百褶长裙,头戴八宝翠珠飞燕步摇,既不失贵气,又有种飘然欲仙之感, 容常曦用余光瞥了一眼对面的男子, 大部分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姚筱音, 像是想要冲过来似的。
容常曦的脸黑如碳,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并不见那个郭嬷嬷。
姚筱音毫不犹豫地走到了第一排,在吴若彤身侧坐下, 同身边几人打了招呼,又偏了偏头,对容常曦微笑道:“常曦。”
容常曦看了她一眼, 不咸不淡地道:“姚姑娘才从西灵山下来, 怎么也不好好修养一番。还有, 那位长舌妇郭嬷嬷呢?”
姚筱音像是听不出她语气里的嫌弃,笑了笑道:“在西灵山尽休养了,终于回到京城,自是一刻也闲不住了。至于郭嬷嬷,她还在西灵山修身养性呢,怎么了,常曦你找她有事?”
“修身养性?”容常曦冷笑一声,“杀人大罪,修身养性便能抵得过吗?”
姚筱音一脸惊讶:“这是何意?”
容常曦冷哼一声,懒得与她打机锋。只道:“你我心知肚明,何必装傻。”
姚筱音看起来还想要说什么,好在随着一声哨响,宣告击鞠赛要开始了——但这开始的,并非是正式的击鞠赛,乃是热身的娱乐小赛。
场中立起了一根约两人高的柱子,那柱子顶端有个以足金打造的球,球中又镂空,雕出了一朵金丝昙花,据说工艺极其惊人。
场中参赛的男子不按队伍分,每个人彼此都是对手,要以击鞠赛的那个小球想办法将金花球打下来,再送给场上自己认为最为美丽的女子——最初倒不是这样,只是二十年前,老将姜帆之子,也就是如今的兵部主事姜箜,他夺了金花球后送给了场上一位大家小姐,说这位小姐比金花球中的花更美,后来姜箜娶了此女,至今十分恩爱,传为一段假话,便有了这样的规矩。
皇帝笑道:“瞧你们都跃跃欲试的,怎的,若能拿下金花球,已想好要赠予谁了?”
场上男子皆是一副不敢多言,但心有所想的模样,容常曦眯着眼睛看了看,容景谦面无表情,显然对这金花球和场上女眷毫无想法,而他身边的华君远微笑着,估计也不打算争这金花球,而再过去一些,容景昊满脸兴奋,时不时地回头朝这边姚筱音的方向看——毫无疑问,姚筱音的忽然出现让他激动非常,他想必是要费力地去争这金花球了。
容常曦忍住骂人的冲动,再往旁边看,却看到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容常曦一愣,发现是姜听渊,他居然一直看着容常曦,见容常曦也看向自己,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凭良心说,虽然前世姜听渊缠着容常曦让她十分不满,也曾因自己与他要有婚约而哭天抢地甚至要害容景谦却差点害到自己,但是姜听渊此人确实长得不错,大约是因为他父亲自小就将他丢去了军营,故而肤色略黑,但一丝土气也无,笑起来那双微微下垂的眼睛和雪白的牙齿,像是什么西域来的大型犬,容常曦眉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一世她没有举办十五岁的生日宴,自也没有被姜听渊死缠烂打的过去,她与姜听渊最多只在之前的翰林宴之类的大小宴上见过几次,容常曦都忽略了他,且后来她去西灵山待了三年,更加与姜听渊完全不熟。
可为何……
她还没想明白,姜听渊便已兴冲冲地道:“启禀圣上,若微臣能夺得金花球,想赠予康显殿下!”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就连皇帝也惊讶地挑了挑眉:“哦?为何?”
周围的目光纷纷投向容常曦,容常曦面无表情,不见任何喜悦,冷酷的好似一尊冰雕。
她是最受宠爱的康显公主,生的也好看,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向她示好的男子从来不在少数,只是她从未放在眼里,姜听渊也不过是手段过于直接,让人惊讶,但除此之外,她从未有任何心动指出。
姜听渊回首看了她一眼,见她完全无动于衷,倒也不失望,只道:“二十年前,家父夺得金花球赠予家母,我是他们所生,自不能丢父上的脸。至于为何赠予康显殿下,自是因为,从来金花球都要赠予全场最美之人。”
这下都不用皇帝多问了,皇帝大约也没想到姜听渊能直白到就差仰天大吼康显殿下好美,我要娶她,颇有些好笑地点了点头,容景昊又似不服输一般,也说自己要拿到金花球,但要送给谁,等拿到金花球再说。
皇帝点点头,摆了摆手,场上所有人都立刻翻身上马,每个人的马匹也都各有特色,譬如华君远是匹白马,容景谦是一匹黑色的马,那马毛发极长,油光水亮的,而姜听渊则是一匹红马。
判长拿起竹哨狠狠一吹,皇帝将手中的鞠朝着空中远远一抛,所有男子便都骑着马开始追逐那枚白色的小球,姜听渊的马显是好马,冲在最前头,姜听渊两脚踏在马镫上,竟直接站了起来,手中藤杖一勾,接住了那球,他很快又坐回去,球落地,他推着球不断前进,旁边容景祺却一个侧身,和另一个人夹击,将那球从他藤杖下给勾走了。
姜听渊只好策马去追,容景祺果然与容景昊关系不错,他抢到球后,假装失误,容景昊果断地将球给勾走,扬起藤杖狠狠一击,那球朝着金花球的方向飞起,容常曦蹙眉,却是凭空一根藤杖生出,将那球挡了回去。
华君远不知何时出现,计算的极好,一抬手就以藤杖的底端挡住了球的攻势,容景昊懊恼地喊了一声,华君远笑了笑,随手将球打飞,容常曦侧头,看了一眼姚筱音,她比容常曦还关注场上局面——毫无疑问,她打扮的这么好看,时隔半年多翩然出现,若是还能得六皇子献上金花球,想必会得意非常,简直是傲然独立了。
容常曦怎么也不想看到她拿到金花球时的得意嘴脸,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场上的球已落在了一个容常曦不认识的人手里,那人也将球击飞,想要去打落金花球。
可球又被另一个人给截了下来,最后兜兜转转,回到了姜听渊手里。
姜听渊兴奋地回头看了一眼容常曦,容常曦眉头又是一跳,忽然想到倘若姜听渊当真抢到了金花球献给自己,只怕父皇对此人万分上心,这一世不会有阿扎布闯居庸关一世,他的爷爷姜帆也不会战死,如今的兵部尚书赵冉亦不会引咎辞官,之后姜箜的升迁之路也不会那么快,理所当然地从侍郎变成了尚书……当然,陈巧涵的父亲陈飞宇,也不会成为后来的兵部侍郎。
但姜箜确实是有能力之人,姜听渊也是自小在兵营长大,姜家迟早会有一番作为,到时候父皇看到姜家满门忠烈,姜听渊又对自己如此喜爱,加上这献金花球的事情……
容常曦光是想想就知道决不能让姜听渊拿到金花球。
随着场上战况激烈起来,周围的女子们也开始纷纷细声细气地喊着场上男子的名讳,熟一些胆子大一些的譬如叶潇曼,便喊着“华君远”,而吴家姐妹则喊着“二殿下”,还有不少女子,包括陈巧涵,都在喊着“七殿下”。
容常曦有意要喊华君远,但又不想因此失了公主身份,何况她若袒露出自己的心思,一定会惹得父皇不快,最重要的是,华君远向来是不在意她的心意的。
眼瞧着姜听渊一路带着球来到金花球左侧,他看准距离与角度,狠狠一挥藤杖,容常曦下意识惊叫道:“容景谦!”
你不是要假惺惺地待本宫好嘛,那就赶紧给本宫把这姓姜的球给拦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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