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皇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则慕
如此过了三五日,容常曦实在是无泪可流,柔妃的身子也已撑不住了,容景兴停灵的时间亦超过了太多,皇帝便下令让要将容景兴葬入皇陵,葬礼那日,容常曦一身白衣,哭着为容景兴送行,回宫后又是大病一场。
她病了半个多月,每日仍是以泪洗面,太医说这实在伤眼,便要荟澜看着容常曦要哭时,赶紧尽力阻止,荟澜战战兢兢尽力去办,因知道那日荟澜和萃珍都第一时间去寻自己,容常曦已将荟澜升为新的掌事姑姑,虽年纪小,但大约是看到尤笑死后的待遇,荟澜对容常曦颇为衷心,只盼自己有朝一日能在容常曦心中有尤笑那般的地位。
容常曦病才好一些,西灵山那边却来了一封书信,是容常凝寄来的,信中她说自己本已是出家人,应当斩断红尘,奈何多年亲情难以了断,突闻容景祺、容景昊叛乱后身死、容景兴遭刺,心中极为哀恸,也料到容常曦必是伤心不已,她如今已不是俗世中人,不可下山送行,只愿容常曦与三皇兄、七皇弟还有父皇,母妃都要保重身体,切不可太过伤心伤神。
看了容常凝的信,容常曦本好不容易缓过一点劲,当下又是心口一痛,连连哭了好几日。
她哭自是为容景兴哭,可哭久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失望和厌恶。
哭哭哭,除了哭,她还能做什么?
容常曦一边哭一边痛骂自己。
老天已给了她第二次机会,她极为不幸地早早死去,却又得以重来一次,她满心踌躇,以为自己已规避了所有风险,不但可以救下自己,更可以救下其他人,可结局不但和上一世一样,甚至那些惨痛的事情,发生的更早了。
上一世容景祺被做成人彘,容景兴死于所谓的刺客,容景昊被以谋逆罪被弃尸荒野——这与这一世其实极为相似,因容景昊容景祺反叛之事,既是叛国,也是家丑,尤其容景昊杀了容景兴之事,更是兄弟阋墙,会让皇家大丢面子。所以皇帝并未大肆宣扬,对外只说容景祺和容景昊意图叛乱,而容景兴为刺客所杀。
或许上一世他们的死,当真与容景谦毫无关系,只是发生在上一世的,与这回有所不同的一场叛乱,结局三人皆亡,只剩下容景谦与容景思相斗,而容景思失败,但容景谦也并未立刻杀了他,而是将他暂时圈禁……
容常曦实在不愿去细想,她缓过神以后,每日都在打探前线的消息,虽然她知道有容景谦在居庸关,有吕将军在辽东,应当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是仍每日提心吊胆。
居庸关那边,姜帆成功等到了援兵前来,但阿扎布极为狡猾,时而请求议和,时而突然发兵小股骚扰,而援军疲于来路,暂时没有力气与他们直面相争,大大小小几场战役打下来,各有胜负,只等最后一场大战。
辽东那边,吕将军暂时击退女桢,双方同样维持着微妙的平静。
京师上下戒严,容常曦再是悲恸,过了一个多月,也只能打起精神,因是战时,守丧也没办法做到那么严格,宫内逐渐摘下素缟,容常曦仍着白衣,却也不好再时时哭啼。
待到六月末,居庸关大捷的消息终于传回,如同前世一般,甚至比前世更好。容景谦巧妙的利用了洪安手下的士兵——那些士兵虽然非常信服洪安,但洪安当时起兵,是骗他们说皇帝驾崩,待到他们攻下蓝山口,才意识到洪安是要反,反就反吧,还是和素日骚扰他们的胡达人一同,这与卖国无异,虽也有不少人意识到这是建功立业的大机会,亢奋不已,但许多士兵还是心中惶惶,与胡达军矛盾又多,而洪安和阿扎布之间的同盟,因大炆放出的消息是容景祺与阿列坤达是互相争斗而亡,所以也充满了不信任。
容景谦为将己方伤亡减到最小,先是小股作战,时而让士兵故意装作不敌,逃回城内,让守在居庸关外的阿扎布掉以轻心,又悄悄同洪安手下一个副指挥联系,威逼利诱,令其反洪安,在胡达军中与洪安军中制造矛盾,两军矛盾爆发,连洪安和阿扎布都不可控制。
是夜,容景谦与姜帆各率兵从两翼包抄,而胡达军与洪安军因内斗疲乏,才各自死了几个兵,气氛正是剑拔弩张,容景谦与姜帆攻其不易,容景谦率两百骑兵,通过那副指挥给的消息,深入敌营,将洪安脑袋砍下,挂在长枪之上,洪安军顿时人心溃散,纷纷投降,容景谦只说一切是洪安擅作主张,要他们跟着攻打外贼,根据军功可抵消罪过,甚至加官进爵。
听容景谦这样说,洪安那群士兵毫不犹豫掉头转而攻打胡达军,加之姜帆在侧伏击,胡达军大败,只得暂时逃回青州。
因为容景谦的运筹帷幄,死伤惨重,冲在最前线的是洪安军,大炆士兵伤亡并未太惨重,原本应该在居庸关之战中死去的姜帆更是完好无损的活了下来,但同样战功累累。





皇弟 103.认命
容景谦将洪安军收编, 发来捷报后, 表示要继续往回打,并告诉皇帝,既然居庸关已经守住,而阿扎布那边只剩下四万多人,不必再留这许多人, 一些路途较远的援兵自可以回到封地, 他有洪安军,还有路上在猎场中的守兵,还有京兵, 以及姜帆可提供的士兵——姜帆仍守居庸关, 但会派出一些姜家军, 为姜听渊所率, 跟着容景谦趁胜追击。
皇帝大喜,撤回一部分援兵,又令容景谦一定要将阿扎布和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胡达军给尽数捉拿或诛杀。
辽东那边大约是女桢知晓胡达战败,和吕将军你来我往的也丝毫没讨着好处,还不如平日稍微抢了就跑,便也撤兵离开,京城戒严三个月,总算解除危机,宫内上下一片欢庆。
大约是为了趁着这喜庆多做些事, 鼓舞一下民心, 皇帝下旨, 赐婚姚筱音与容景思,同时容景睿与叶潇曼的婚事按原定的将在八月初举行,人的忘性似乎总是特别大,宫内四个多月前才处处素缟,眼下便是到处张灯结彩,为即将到来的四皇子大婚做准备。
容常曦知道,叶潇曼和容景睿其实也都不想这么快就成亲,尤其容景睿,对容景兴之死仍心怀伤感,也担忧边塞局势,好在辽东平稳,而七月中下旬,又传来容景谦接连夺回青州贺州的大好消息,这婚是必然要结了。
至于姚筱音与容景思的婚事,容常曦倒是心无波澜,她早已明白自己无法改变很多大事,无论是战争、死亡,甚至是婚事……
她越想改变,似乎往往局势都没有变得更好。
但容常曦害怕和亲之事如前世一般爆发,想到问题的关键是辽东的吕将军决不能遇刺,便反复哀求皇帝,在皇帝给容景谦发去的塘旨中,夹了一封自己的信,大意便是让他想办法派人去辽东,告诉吕将军,他的某个副将随时又被女桢人收买的可能,一定要万般小心。
事到如今,她也算是破罐子破摔,完全不怕到时候容景谦回来问自己,为何会提起此事,从何得知吕将军麾下有叛徒。
容景思担心容常曦对自己和姚筱音的婚事心存芥蒂,还来找过容常曦说此事,容常曦只神色如常,祝他与姚筱音早日完婚,百年好合。
苍和之乱后,容常曦的性子便变了许多,虽不闹腾了,但看起来也死气沉沉的,同她讲话,往往三句她才回一句,连皇帝都有些无奈,不像之前那样频繁来安慰容常曦,倒是问她是否有意中人,打算今年内将她的婚约定下——看容常曦这样子,皇帝倒是真的害怕她和那莫名消沉的容常凝一般,出家去做道姑。
容常曦倒也想到这一点,自己若是有了婚约,就算事情无法更改,又要有人去胡达和亲,自己有了婚约,便不必害怕,原本和亲事件发生在安顺二十八年年末,距今还有一年多,容常曦便同皇帝说,若自己要嫁,想嫁能上战场的年少英雄。
如今的年少英雄便是容景谦和一同屡获战功的姜听渊,皇帝本就有意要容常曦嫁给姜听渊,闻言当即明白了容常曦的暗示,大喜,又说姜听渊如今尚在边塞打仗,若是平安回京,即刻加官进爵,并加以赐婚,只是姜听渊这品级,便可能要控制一下,手中的兵也决不能超过四百个家丁亲兵。
待到八月,天气转凉,桂花香阵阵,容景睿迎娶了叶潇曼,搬离泽泰殿,住进了外头的端王府,皇帝虽给容景睿封地济州,但并未让他立刻去封地,而是以他身体不好为由,让他暂时留在京城之内,而华君远在参加完二人婚事之后,也远赴西北,据说他研究一种火铳,虽还不完善,但方向非常值得继续研究,华君远想先去找寻容景谦,用在实战中,再加以改造。
他走的那日,容常曦独自坐在昭阳宫里,发现自己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九月初,容景谦攻下蓝山口,胡达军溃败,而大同宣府之内,早已有兵部右侍郎和游击将军翻越蓝山口的领兵在内埋伏,他们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两面夹击,胡大军死伤极为惨重,待到九月中旬,最后的四万胡达军只逃走了一万多人,容景谦这边伤亡也比之前的大一些,便没有立刻猛追,而是在大同宣府重新安寨扎营,将之前被他们打砸抢掠一空的两个边镇重新修复,筑墙挖壕沟,等待粮食。
皇帝大喜,命容景谦回京接受封赏,容景谦却回奏说,这次阿扎布和阿列坤达两兄弟的行为,已在大炆和各属国引起震动,若只是将人赶走就欣然回京,唯恐不能彰显大炆之威,胡达若是修生养息,只怕又要作乱,皇帝当即同意容景谦的说法,命他稍作休整后,追击阿扎布,至少要拿下胡达的一些城池,让他们上交此次战败应缴的贡品,牛羊马裘若干。
一切似乎都越来越好,容常曦心中也稍安心了一些,虽然她记忆中,容景谦当时留在大同宣府,并不是要追击敌人,而是当时将领死伤惨重,士气也较为低落,容景谦便主动请缨以皇子之身留在边塞鼓舞士气,他不夺兵不占田,四处游走,恢复建设,绝不长久停留,没有拥兵自重的嫌疑,表现的极为妥当,皇帝也并未怀疑,准许他留在了大同宣府。
待到十一月,京城已陷入寒冬,容常曦终于逐渐从容景兴之死的哀恸中恢复过来,她已知道,虽容景谦留在了大同宣府,且不时打击胡达族,但皇帝这一世似是略有疑虑,将容景谦的副将姜听渊给召了回来——当然,名义上,是要将姜听渊封赏,自然,还有赐婚,但赐婚之事,因着路上还可能有意外,皇帝并未提前传达。
容常曦安静地等待着姜听渊回京,他回京之后,皇帝便会赐婚,只要姜听渊愿意。
从此姜听渊不会再南征北战,而自己活了两辈子,也终于要有婚约,要为人妇了。
或许,这便是以她之能,能做到的,最好的结果。
***
十二月末,被几股小战耽搁了一些时日的姜听渊终于回到了京城,此时年味已浓,已落了好几次小雪,家家户户贴着对联,因才从一场全城戒严的危难中脱身,大家都想要将这个年隆重地过好,庆祝去年平平安安地挨过了,也希望明年千万不要打仗。大人们置办着年货,孩童们则在大人的陪伴下,穿着厚厚的新衣,拿着糖糕,喜悦地在细雪中东奔西跑。
姜听渊穿着要觐见皇帝而备的官服,满面喜色,身旁的亲兵替他撑着伞,见他满面红光,不由得说了两句吉祥话,无非是说姜听渊年少英才,屡立战功,这次必然赏赐不少,姜听渊还可向皇上求娶公主——他喜欢那以刁蛮跋扈闻名的康显公主,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这次回京虽然姜听渊十分低调,但还是有不少百姓提前知晓此次平胡达乱之一的少年将军姜听渊要回来,早在德胜门上等着,姜听渊回来时,纷纷丢鲜花喝彩,眼下也有几个百姓似是认出了他,小声地议论着,脸上带着一点崇拜和敬畏。
姜听渊更加开心,几乎是喜气洋洋地进了皇宫,又一路被带去了掌乾殿,姜听渊此前从未来过此处,如今却要单独参见圣上,心情颇为激动。
掌乾殿大门一开,姜听渊紧张地走入掌乾殿,也没敢看皇上,先行过礼:“末将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的声音比想象中要疲惫许多:“起来吧。”
姜听渊有些不解地站起来,却见皇帝半倚在椅上,头还轻轻揉捏着自己的眉心,鬓边竟多了一丛白发,不由得心头一惊。
从三月末到现在,也不过过去了九个月,皇帝却看起来像是老了十岁,虽他知道那次苍和之乱让皇帝备受惊吓,皇子的叛离与死亡更是让他心力交瘁,可毕竟战事连连捷报……
皇帝先是如常地夸赞了一番他在西北的英勇作战,如今大同宣府皆已收回,胡达牧民更是闭门不出,姜听渊年纪轻轻,却十分英武,又是猛将之后……
姜听渊听的心潮澎湃,几乎要脱口提出想求娶康显公主,谁料皇帝话锋一转,道:“奈何如今辽东危矣……”
姜听渊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连礼仪都忘记了:“什么?!”
皇帝倒也没追究,十分头疼地道:“八日前辽东传来密报,吕将军从军中抓到一个被女桢人收买的副将,谁料那副将为了被女桢俘获的家人,竟以命搏命,佯装自杀,吕将军阻止之时,被他刺伤腹部,似乎伤及内脏……”
姜听渊惊呆了:“这……吕将军他……”
“暂时无碍。”皇帝道,“只是女桢人显然打算将计就计,已在集结兵马,旁边的合坦亦不好相与,吕将军受伤之事,军中人知之甚少,朕唯恐动摇军心。”
“此事确实瞒住了。”姜听渊连忙道,“臣是半点风声也没听到的。”
“我已将此事告知景谦,命他率领三万精兵出发支援辽东,吕将军那边,已告知朕,会暂时由杨副将顶上,应当问题不算太大。只是你才回京城,又要出发,朕心中颇为过意不去。”
姜听渊心中苦笑,原来之前一番褒奖,不是要他当驸马,是要他继续卖命,但姜听渊对此并无太多意见,他从前是士兵,后来是将领,无论如何这一生便是合该在战场游走。
“末将斗胆,觉得皇上这样,未免还是有些太轻视胡达了。”姜听渊行礼道,“如今西北局势暂定,全赖容将军……不,贤王殿下还有姜大人、马大人英勇作战,胡达虽死伤惨重,但毕竟并未伤及根本,如今天气越发严寒,待冰封千里,便是他们最擅作战,而我军力量最匮乏之时,若都派去辽东,只怕顾此失彼。”
皇帝一笑:“嗯,姜将军年纪虽小,考虑的却很充分,这个你不必担心,就在昨日,胡达已同意称臣,并赔偿今次西北战役大炆大半损失,他们还愿提供战马与骑兵,同我们围攻女桢。”
姜听渊一愣,道:“胡达那酋首如何会同意?”
胡达开始频繁作乱,并对中原虎视眈眈,正是从如今胡达的可汗开始的,他雄心壮志,练兵能力又超群,一上任就撕毁之前称臣的条约,之后即便是吃了败仗,也绝不对大炆称臣。
皇帝淡淡道:“如今胡达实际掌权的,乃是阿扎布。”
姜听渊更是一愣,又想到离开前听探子回报,说阿扎布匆匆撤兵,也有可汗重病的缘故在……
“可是皇上,那阿扎布狼子野心,精于算计,更加不可轻信!”姜听渊着急地拱手道。
皇帝微微一笑:“他们毕竟才连吃败仗,正是畏惧炆军之时,也知炆军能力,与其同炆军相争,不如将他们真正的心头之患女桢一举铲除。更何况……这次,不单单是签订合约这样简单。”
姜听渊一脸的好奇与担心,皇帝看着他,缓缓道:“阿扎布并未娶妻,此番议和书中,诚意十足地要求娶康显公主。”




皇弟 104.抗旨
姜听渊又一次差点从椅子上跌倒, 他毫不犹豫地单膝跪下, 道:“皇上, 这万万不可——”
“哦?”皇帝也不让他平身, 道, “为何不可?”
姜听渊脑袋里一片浆糊, 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只恨容景谦这次不能同自己一起回来,若有他在,一切事情想必都能迎刃而解。
说来也怪, 容景谦比他年纪还小, 他们从前也见过, 他那时只是觉得容景谦极为沉稳,可这次再见,无论是行军作战,还是平日相处, 都莫名感觉容景谦与从前极为不同,沉稳之余还多了许多他说不清的东西,总之无论何事,他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起先那些京兵和居庸关的驻兵并不信容景谦这个嘴上无毛的年轻王爷, 两站下来后,却都是心服口服。
而无论是同他们还是同士兵, 容景谦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既不让人觉得他太过难以相处, 也不至于让那些人没大没小,失了军中规矩,就连姜听渊,打仗的时候,也是有点怵他的。
刚拿下蓝山口时,军中气氛大好,他觉着自己和容景谦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便稍稍探了一下口风,无非是自己此番回去,是否和康显公主算是相配了……
谁知素来没什么表情的容景谦听了他这样说,将手中水囊放下,颇为认真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最后轻轻扯了扯嘴角。
姜听渊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等着容景谦对自己的评价。
“姜兄英武倜傥。”容景谦终于开口了,姜听渊心中一松,却听得他话锋一转,“何必自讨苦吃?”
姜听渊认为他说自己想高攀康显公主是自讨苦吃,当下恹恹,失落不已,但换个角度想,容景谦必是十分喜欢这个皇姐的,所以才会对驸马极其挑剔,若他在,定不会让容常曦去胡达和亲……
姜听渊正犹豫着,外头突然传来喧哗之声,姜听渊细听,却似乎是容常曦的声音,她大声吼着“凭什么不让本宫进去”和“狗奴才”一类的话,姜听渊一呆,他是听说过康显公主跋扈刁蛮的,可容常曦在他面前,全都是于他看来要么冷冷清清,要么是脆弱不堪的样子,何曾听过康显公主如此做派!
在这一刻,姜听渊突然福临心至地明白了容景谦的那句“自讨苦吃”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并非讽刺自己配不上容常曦,而是说,去当容常曦的驸马,根本是自讨苦吃……
外头容常曦还在骂,声音越发高昂,何公公不住地阻拦着,姜听渊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皇帝,却见他冷冷地看着殿门方向,目光中全然不见昔日的宠爱,而是……厌恶?
众所周知,皇帝向来最为宠爱康显公主,怎会有厌恶?!
姜听渊眨眨眼,认为自己看错了,皇帝却叹了口气,道:“让她进来吧。”
话音刚落,外头静了片刻,随即殿门便被轰然打开,容常曦冲进来,看也没看到地上还跪着个姜听渊,着急地道:“父皇,我不要和亲——”
“——荒谬!”皇帝一拍扶手,“姜爱将尚在,你贸然闯入已是不对,如今竟连礼也不打算对朕行了吗?!”
容常曦一愣,她回头,这才发现地上还跪着个姜听渊,可从前即便她这样,皇帝也甚少发这么大的火,一般都是笑眯眯地让她在旁边坐下。
说起来,她已有十多日没见到父皇了,自容景兴离世后,容常曦大多时候便独自一人待在昭阳宫中,掌乾殿的请安她本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皇帝有空,偶尔会让人喊她过来用膳。
但这十几日来,皇上没喊过她,她来请安,也总是被何公公用皇上在忙,不必请安了的借口打发走。
容常曦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耐着性子行礼,道:“对不起,父皇,我只是太着急太害怕了……”
皇帝竟也没赐座,道:“你害怕什么?”
“和亲。”容常曦有些委屈地道,“父皇,我不想和亲,我不能去和亲。”
皇帝道:“为何不能?”
容常曦隐隐察觉到,父皇这次的态度比上一世要强硬了许多,他甚至懒得哄自己一句,容常曦有些茫然,道:“我……我舍不得父皇,也舍不得京城。”
“有什么好舍不得。”皇帝淡淡道,“久了便没什么舍不得了。”
这已经不是冷淡了,容常曦退了一步,讷讷道:“我性子也并不好,去了那边,只怕阿扎布王子不会——”
“——性子不好便改。”皇帝豪不容情地打断她,“你既然明知自己性子不好,怎的好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似的?难不成天下人都要迎合你不成?你既是公主,如今天下不太平,嫁给阿扎布有何不妥?他将来是胡达的可汗,你便是可敦,有大炆做后盾,他待你也会很好。”
这番话倒是和上一世的说辞很有些相似,容常曦却不敢再激烈的反驳了,她只道:“父皇,咱们才和胡达打完,他们又是连连败退,此时好端端的为何要和亲……”
“你懂什么?”皇帝蹙了蹙眉,“朕既然如此决定,便有朕的道理,如何,你想抗旨不成?”
抗旨?!
容常曦瞪大了眼睛看着皇帝,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父皇会用这样的词来威胁自己……
单膝跪地的姜听渊此时也是一头冷汗,他更加没想到,皇帝会当着自己的面,毫不留情的教训康显公主。
皇帝见容常曦这样,很烦闷似地又捏了捏眉心:“当初让你成亲,你左挑右捡,如何也不肯出嫁,如今要你和亲,你又怨声哀道,从小到大你皆是如此,凡事从不考虑前因后果,只由着自己性子来!跋扈傲慢,恣意妄为,你当真以为你——”
说到这里,皇帝顿住,道:“无论如何,此事已定,早些做准备,待新年过完,阿扎布的称臣书与上缴贡品一到,你便要出行了。”
容常曦侧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姜听渊,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几乎想要呐喊出我嫁,我现在就嫁,就嫁给这个姜听渊——可之前父皇也是同意的,现在显然不作数了,她再喊,又有什么用呢?
姜听渊感受到她的目光,微微侧头像是要回望,容常曦收回目光,看向皇帝,皇帝则仍是那副她从未见过的神色——冷漠、不耐。
容常曦连问“父皇您到底怎么了”都问不出口,她张了张嘴,最后只能道:“……是。”
1...4950515253...66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