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颜如聿

姜芮书的眼神瞬间锋利，如开刃的剑，带着冷厉的锋芒，看一眼便被刺痛。
王女士吓得手一抖，差点把封信扔掉。
“拿走！”姜芮书命令。
王女士不敢违背，连忙把信封拿回去。
姜芮书理也不理她，砰一声关上车门，很快开车离开。
王女士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这女法官年纪轻轻的，眼神怎么这么吓人？
心里忍不住责怪，这个法官也太不讲情面了，那么正直做给谁看？她当法官一个月能拿到多少钱？装什么清高！随后又忍不住后悔和担忧，法官该不会对自己不高兴，明天开庭的时候搞鬼吧？
姜芮书要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说：想太多。
不过王女士的举动的确让她有点不悦，这不仅是践踏规则，还意图陷她于不义，总有那么些人不愿按规则办事，遇到事情就想走人情，只利己不管他人。
明明遵守规则，是最省事的方式。
遗产案是第二天下午开庭，由于遗产案往往比较复杂，这次合议庭由姜芮书和吴佳声、朱玮霖组成，其中姜芮书担任审判长。
宣读了法庭纪律和参与庭审的成员信息，姜芮书按例询问：“原告申请回避吗？”
她以为只是例行询问，没想到话音刚落，就听到原告律师说：“原告要申请回避。”
她看向原告席，“原告申请谁回避？”
王女士瞪了她一眼，姜芮书莫名其妙，还想着是不是吴佳声或者朱玮霖跟被告有什么联系，接着就听到原告律师硬着头皮道：“申请审判长回避。”
姜芮书：“……”她是不是听错了？申请审判长回避？
吴佳声和朱玮霖都很意外，没听说她跟双方当事人有什么关系啊。
“你怎么回事？”吴佳声小声问。
姜芮书没回答吴佳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原告律师，“申请回避的理由？”
“审判长与原告有矛盾。”
“什么矛盾？”
“昨天审判长与原告王女士在停车场发生争执。”
“争执？”姜芮书继续问，“理由？”
原告律师看向王女士，王女士不大敢看姜芮书，垂着眼皮慢吞吞道：“我想跟你了解一些事情，你拒绝不说，还训斥我，我觉得你可能对我有偏见。”
这是仗着没证据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姜芮书慢条斯理道：“作为主审法官，不得与当事人私下会面，当时已经下班，且不在指定可会面地点，所以我有权拒绝与你见面并交谈，你执意纠缠，我只能采取必要的方式摆脱你的纠缠。”
谁纠缠了？她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好吗！
王女士有心说明，但一对上姜芮书的眼睛，她就想起了昨天姜芮书那吓人的眼神，突然害怕姜芮书说出实情。
“事情经过是这样吗？原告。”吴佳声问道。
王女士呐呐不言。
吴佳声哪里看不出对方胡搅蛮缠，但是原告提出了回避，按照规定，在法院作出是否回避的决定前，姜芮书得暂停参与本案审理工作。
姜芮书只能宣布休庭。
这还是姜芮书第一次被申请回避，虽然有些麻烦，但影响不大，只是案子推后，无形中增加了她的工作量。
法院的决定很快就下来了，驳回原告申请回避的理由。





书中自有颜如聿 第六十章 这是你的权利
第六十章 这是你的权利
回避申请驳回当天下午，原告王女士便到法院来找姜芮书。
听刘一丹说王女士找她有事，姜芮书从满桌子的案卷里抬起头，只见王女士脸上堆满了笑容，全然没有之前的恼怒。
姜芮书大概猜出她过来的目的，淡淡问道：“王女士有什么事？”
王女士搓了搓手，爽朗笑道：“姜法官，我今天过来是给姜法官你道歉的，上次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由于我认识不足，对你产生了严重的误会，给你的工作带来了困扰，真的非常非常对不住，现在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希望姜法官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这种不懂法的人计较。”
“申请回避是你作为原告的权利，你不必道歉。”
姜芮书压根没放在心上，虽然有些人喜欢在法庭上故意找茬，但规则允许他们这么做，姜芮书尊重规则，毕竟这种人是少数，不能因为少数人的作为否定大部分人的权利。
但是王女士听在耳中却觉得姜芮书心里没消气。
她之前觉得姜芮书没收自己的好处，肯定对自己有了偏见，怕姜芮书开庭的时候偏帮小保姆，所以才会提出回避，结果申请回避没成功，还是姜芮书做主审法官。这肯定把人得罪得死死的了，原本他们就出于不利局面，如果姜芮书再记恨他们，那他们想赢官司还有可能吗？
王女士顿时着急，“话不能这么说，犯了错误就得勇敢承认，知错改错，我现在知错了，可我这人文化水平不高，不怎么懂法院的规定，姜法官你说我怎么才能改正？”
听她把自己放得这么卑微，姜芮书皱起眉头，抬头看她，便见王女士冲自己露出讨好的笑，念头微微一转便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说到底是怕她记恨，不相信她会秉公审理吧？
人总是喜欢如此以己度人。
“你不必如此，我说了这是你们作为原告的权利，那么你们行使自己应有的权利就没有错，只不过希望你们下次行使权利的时候能有更充足的理由，延误开庭对谁都没有好处。”
“那是一定的，我们一定牢记。”王女士连连点头，随后觑着她的神情，小心翼翼问道：“不过这事的确是我们不对，虽然有这么个权利，但也不应该乱用，我这次真真实实认识到错误了，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不如等庭审结束，我请你吃个饭道歉，到时候就不违反规定了吧？听说姜法官你还没有对象，我有个侄儿是开公司的，长得可帅了，也单身呢，到时候正好介绍给你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姜芮书端起茶杯，一边润润嗓子，一边听她说，前面还挺正常的，听到要给自己介绍对象，姜芮书一口茶喷了出来，“咳咳咳……”
王女士见状连忙上前，要给她拍拍，“姜法官你小心点。”
姜芮书连忙摆手，“你别动。”
王女士跟中了定身术似的，顿在原地不敢动。
姜芮书急忙抽了一团纸擦拭案卷和电脑，还好还好，湿得不严重。
“姜法官，你这没事吧？”王女士见她手忙脚乱，不由问了句。
姜芮书很想翻个白眼，敢情说了半天，这人一点也不相信自己没记恨，给好处行不通，就改用美男计？还庭审结束后，要她判了原告败诉，这也不好意思见面吧？
主意打得可真好。
不过，她单身这事虽不是秘密，但也没有到处宣扬，法院公示法官的信息也不会透露法官的私人信息，便是多次打交道的人，也不一定会知道法官的私人信息，为了打听这事，他们花了不少心思吧？
姜芮书的心情真的有点不美妙了，她实在不喜欢这种被人觊觎的感觉，王女士来这里也没什么正事，姜芮书不想跟她谈下去，干脆直接跟她说：“道歉和介绍都不必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不会偏向任何人，不论你是否得罪我，也不论被告是怎样的人，都不在我考虑的范围——法庭之上，我只看证据。”
王女士走的时候，脸色不算好看，姜芮书知道她始终不相信自己会秉公审理，或许她自己平时就是个喜欢公报私仇的人，也或许是对法官群体的不信任，这些都不是一两句能解释清楚的，所以姜芮书也不想多跟她解释。
开庭当天，姜芮书看到一个熟人。
说熟人也算不上，只是赵思雨跟在秦聿身边办过两个案子，姜芮书对她印象挺深刻的，年轻的实习女律师，充满朝气和干劲，或许还充满了正义感，在秦聿做某些辩论打击对手的时候，她会露出不赞同的神情……
姜芮书才想起被告的代理律师萧然，好像跟秦聿是一个律所的，也难怪赵思雨会跟来开庭。
发觉姜芮书在看自己，赵思雨抬头对上她的视线，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她对姜芮书感官很不错，这次又遇到她做主审，不免有些高兴。
“你认识这个法官？”萧然觉察她的小动作，小声问道。
“之前跟秦律师打官司的时候遇到过这位姜法官做主审，姜法官挺公正的。”说到秦聿，赵思雨心情有点不好，秦聿嫌她烦，打发垃圾一样把她打发给了萧然，萧然是律所专业的离婚律师，水平自然也是一流的，跟在萧然身边，她涨了不少见识，但在萧然这里，接触到的案子大多都是离婚案，可把她给憋坏了。
这次秦聿接了个刑事案，她特别特别想跟着做辩护的，但秦聿理都不理她，让她重新树立了三观再说。
什么叫重新树立三观啊？
她一个社会主义价值观熏陶下长大的大好青年，三观正得不能再正了，难道要长歪成黑心律师才叫正确？
萧然笑道：“别看姜法官年轻，她可算是老法官了，办案很有一套，知道是她做主审法官，我心都放下了一半。”
“哎？”
“有些法官情感充沛、比较意气，也不能说他们不好，相反他们是极其注重公平正义的，只是我们做律师代理和辩护的案子，委托人不一定是好人，很容易引起公愤，这种情况还是姜法官这种理性的法官做主审更有利。”




书中自有颜如聿 第六十一章 二次开庭
第六十一章 二次开庭
赵思雨沉吟了一会儿，忍不住问：“萧律师，你知道秦律师辩护过的那个杀妻案吧？”
“知道。”萧然由衷赞叹：“简直是创举，那种情况下他还能胜诉，我没见过比他更厉害的人，在律师界相当于英雄一样的存在。”
“可是他的辩护让凶手逃脱了法律制裁……”
萧然闻言上下打量她，嫣红的唇勾起不明意味的弧度，“难怪秦律师说你三观不正。”
“怎么你也这么说？”赵思雨皱起眉头，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三观不正，难道当律师要心黑手辣才行？
真是天真单纯的小姑娘啊……
萧然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媚眼如丝，却是笑而不语，没有再说下去。
赵思雨还想问自己哪里三观不正了，这时，姜芮书敲了敲法槌，“现在开庭。”
原告坚持原有诉讼请求，要求法院判决被继承人的遗嘱无效，拿回作为法定继承人应获得的遗产。
作为被告律师，萧然反驳道：“被告继承被继承人，即王志民先生的遗产，是王志民先生亲自立下的遗嘱，遗嘱中明确表示其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云顶路72号西江小区d3栋1单元2302室房屋、位于西江市场2—3—6的门店，及储蓄卡中30万元存款全部由被告继承，虽然原告是法定继承人，但根据继承法规定，被继承人有权指定非法定继承人继承遗产，不需经过法定继承人同意——审判长，我说的对吗？”
姜芮书点点头，“的确如此，被继承人有权指定法定继承人外的继承人。”
“谢谢审判长的回答。”萧然笑笑，将视线转向原告：“所以被告继承王志民先生的遗产是合法的，原告的诉讼请求完全毫无根据。”
原告律师道：“被告的确可以继承王志民先生的遗产，但前提是这份遗嘱有效。”
这是想否定遗嘱的合法性，从而否定蔡晓华继承遗产的合法性。
在有遗嘱的情况下，的确只有这种方式能躲得遗产。
萧然拿出鉴定报告，盈盈笑道：“这是王志民先生遗嘱的鉴定报告，由权威机构鉴定，结果显示遗嘱确为王志明先生亲笔立下，欢迎原告方查证。”
“不用查证。”原告律师没有反驳这份鉴定报告的真假，“遗嘱的确是王志民先生写下的，这一点原告不否认，但是审判长不觉得奇怪吗？王志民先生明明有两子一女，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财产——所有的财产都交给一个保姆，而非自己亲手养育成人的子女？”
萧然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很显然，原告律师的方案直指遗嘱最大的疑点。
一般人都会将遗产交给自己的亲人，父母、配偶或子女，再不济也是其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就算真的因为某些原因想将遗产分给其他人，多少还是会留一点给自己的亲人。
可王志民却一点也不留给子女，而是留给了非亲非故的小保姆，联想到诸多保姆和雇主不可言说的新闻，不免让人对蔡晓华获得遗产的原因产生遐想。
蔡晓华眼帘微垂，脸上无悲无喜，任由各种视线打量自己。
姜芮书看了看双方，道：“原告方，虽然将遗产全部留给非法定继承人的情况罕见，但并非没有，这不能排除被告继承遗产的合法性。”
“审判长你说得没错，为了反驳被告方，请允许我询问王君先生一些问题。”
姜芮书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君站到证人席上，原告律师提出第一个问题，“在你印象里，王志民先生是个怎样的人？”
王君是三个原告中的老大，也是王志民的长子，已经五十岁，但他保养得好，看着就四十来岁，一看就是常年坐办公室的，或许还是个小领导，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种上位者的神态。
他站得笔挺，字正腔圆道：“我父亲啊，是个很严肃的人，喜欢较真，做一件事要么不做，要么一定做好，小时候经常因为我们做事不认真就训斥我们，一定要我们改正坏习惯，有时候还会打我们……”
“咳咳。”原告律师咳了两声。
王君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不紧不慢地描补，“他都是为了我们好，为了不让我们养成坏习惯。他还有些想法比较传统，曾经我和小弟想下海做生意，但父亲极力反对，觉得那是不务正业，可惜了，当年那是遍地黄金的时代啊，要不是他阻拦，说不定我们现在已经是富豪……”
“咳。”原告律师又咳了声。
姜芮书不由侧目，“原告方，你嗓子不舒服吗？”
“呃，有点咽喉炎，谢谢审判长关心。”
你当面提醒不要太明显了。姜芮书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没跟他计较，道：“原告王君继续说。”
王君完全是当领导习惯了，控制不住想批判自己不爽的事，见气氛不对，总算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扯那些有的没的，连忙补救：“要不是父亲反对，我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平稳的日子，他总说一辈子安安稳稳就好。”
原告律师道：“这么说王志民先生追求安稳，或者说，他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人？”
“是的，父亲很多方面的确很传统保守。比如二妹找工作的时候，父亲一定要二妹考公务员，说公务员稳定。小弟结婚的时候，弟媳工作忙照顾不了家庭，父亲就极力要求弟媳放弃工作回归家庭。还总是跟我们说多子多福，让我们多生几个孩子，这样孩子长大了也能相互扶持……不过他都是为了我们好，我们能理解。”
“你们三兄妹跟王志民先生的关系如何？”
“他是那种很传统的父亲，不大喜欢跟子女表露感情，但是父爱如山，我们都了解他，关系一直很好。”
原告点点头，接着换了王竹，也就是原告中行二的王女士询问。
王竹挺起胸膛，用余光瞥了瞥姜芮书，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她挟私报复，很是自信。
姜芮书不知道她哪来的信心，不过听到这里，她已经大致明白原告律师的策略，原告律师想从根本上质疑这个遗嘱的合理性，是个很不错的辩论方案，如果还有后招，推翻遗嘱也不是没有可能。




书中自有颜如聿 第六十二章 图穷匕见
第六十二章 图穷匕见
“作为唯一的女儿，父亲从小就比较疼我，但凡大哥和小弟有份的东西，我也会有，他总是给我们三兄妹买了东西后，最后才会给自己买，小时候家里穷，眼馋别家小孩有好吃的，父亲知道后从自己伙食费里抠出钱来给我们买吃的，他总说别人孩子有的东西，他的孩子也要有，我买房的时候他还拿出积蓄给我补贴，说女孩自己有房底气更足，不怕被欺负……”王竹说着拭了拭眼角，似乎说到了动情处。
“这么说你跟你父亲的关系很亲密？”原告律师问道。
“当然。”王竹道，“我成家后还是经常会回家看他，平时经常视频打电话问候。”
原告律师点点头，接着向第三个原告王正询问，“王正先生，作为家中年纪最小的孩子，你与你父亲的关系如何？”
王正四十出头的模样，格子衬衫黑西裤，头发抹了摩丝，每一根头发都服服帖帖的贴着头皮，颇有老板派头，道：“俗话说‘小儿子大孙子，老爷子的命根子’，小儿子的确更受父亲疼爱，父亲对大哥和二姐都比较严格，对我比较宽容，有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我，我们三兄妹结婚的时候，父亲给我们每人都给了一套房子的首付，但父亲还给我另外买了一辆车，结婚后虽然没跟父亲住一起，但我们关系一直很好，他还经常叫我回家吃饭，给我准备好吃的。”
“王志民先生真是个了不起的父亲，我有一个孩子已经觉得压力很大，根本养不起三个孩子，还给他们买房买车。”原告律师感叹。
王正叹了口气，“可惜我们还没孝敬够他，他就走了……”
“这么说来，王志民先生应该是个比较传统的父亲，虽然不擅表达，但绝对疼爱儿女，想方设法为儿女提供更好的条件，做他们最坚实的后盾，真正是应了‘父爱如山’这句话，那按理说，就算王志民感谢原告多年的照顾，但也不至于什么不留给你们这些亲儿子亲女儿吧？”原告律师露出疑惑，这个疑问也是抛向所有人的，尤其是法官。
一个传统的父亲，想法自然也比较保守，而他还非常看重子女，怎会把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送给非亲非故的人？
王正道：“其实我父亲去世前记忆力变得很差，经常混淆我们三兄妹，以前父亲叫我和大哥二姐回家都会提前打电话，但他去世前大概半年的左右，经常明明没有打电话，他突然打电话说问我怎么不回家，小蔡……原告跟我们说是父亲身体很好，就是年纪大了忘事，她照顾父亲已经有五六年，我们都很信任她，所以也就没有怀疑，直到父亲去世，原告拿着父亲的遗嘱，说父亲把财产都给了她。我们才发觉父亲去世前情况不大对劲，去问了医生，医生说父亲应该是患上了老年痴呆。”
“老年痴呆？”
“对！”王正斩钉截铁，狠狠瞪了蔡晓华一眼，“也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父亲为什么把家里的东西都给了她，她肯定是借着父亲信任她，趁着父亲意识不清楚，哄骗父亲写下了这么一份遗嘱！”
蔡晓华脸色微微一变，急声道：“不是这样的，他们胡说，王老先生根本没有老年痴呆，立遗嘱的时候很清醒……”
“清醒的话，怎么会把财产都给你？”王正哼一声，唇边泛起不屑的冷笑，“怕只怕你除了哄骗，还用了些见不光的手段！别以为我没听说那些传闻……”
“你——”
“安静。”姜芮书打断他们的争吵，“被告，现在还没到你说话的时候。原告，注意你的言辞，不要在法庭上喧哗。”
蔡晓华所有的辩解被堵在嘴边，焦急地看向萧然，萧然眯起眼睛，终于图穷匕见了——老年痴呆，真是一招不错的棋。
她冲蔡晓华安抚地摇摇头，示意她听审判长的话。
姜芮书也认为原告律师的这个思路很清晰，判定遗嘱无效，在几种法定情况中，无行为能力人和限制行为能力人立的遗嘱无效，老年痴呆患者便属于这种情况，如果王志民被证明有老年痴呆，那他立下的遗嘱将是无效的。
姜芮书问道：“关于被继承人生前患有老年痴呆，你们有证据吗？”
原告律师提出传唤证人：“审判长，请允许传唤证人宋梅宋医生到庭。”
“传证人赵蓉到庭。”
很快，证人赵蓉站到了证人席上，“从王老先生的体检来看，他记忆力衰退明显，身体也不是很健康，加上原告对王老先生的一些症状描述，七十岁老人也属于多发群体，王老先生的确很可能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也就是我们说的老年痴呆症。”
原告律师问道：“王老先生有哪些症状与老年痴呆相同？”
赵蓉道：“记忆障碍、失认、视空间技能损害。”
“谢谢。”原告律师点头，再次提出传唤证人。
这次的证人是王志民所住小区的邻居，以前经常跟王志民参加社区活动。
“我们社区喜欢搞一些老年活动，王志民以前很喜欢参加，不过去年他摔了一跤以后就不爱出门，应该也是年纪大了，虽然摔得不严重，但肯定不好受，他去世前将近半年都没见过他，听他家小保姆说是身体不好，我们哥儿几个还想找个时间去他家里看看他，谁知道他就这么走了。”
证人的证词很简单，但从侧面证明王志民去世前半年可能就是患了病，没法出门。
姜芮书将视线转向被告，“被告方要询问证人吗？”
萧然起身道：“审判长，被告方想询问证人赵蓉。”
赵蓉再次被传唤到庭。
“请问赵医生，你确诊过王志民先生的病情吗？”萧然问道。
“没有，只是从病历和亲属的描述判断的。”
“那么没有接触过本人，你能确诊王志民先生真的患有老年痴呆症吗？”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