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芽的七十年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女王不在家
看着这情景,萧卫东也忍不住和那些男孩子一样笑了。
小蜜芽儿真可爱。
而蜜芽儿呢,面对这群总是想摸自己脚丫子的小哥哥们,也很无奈,她怕痒的啊,他们一摸她就忍不住咯咯笑,怎么这么坏,她哼唧地抗拒着表示不满。
于是顾老太就出声了:“吃饭呢,不许说话,不许逗蜜芽儿!谁再瞎嚷嚷给我站外面别吃了!”
这下子,一群鸭子叫顿时戛然而停,大家伙低头专心喝粥,饭桌上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
吃完饭,那边陈胜利过来了,过来带萧卫东回家,顾老太见这情景,带着几个儿子媳妇的,也干脆过去看看情况。
都是多年老邻居,看着隔壁整天有欺负孩子的,心里真是不顺畅,顾老太也盼着这个问题能够解决。
过来老萧家一看,嗬,还真热闹,除了萧家人,刘美娟家的亲戚孩子,还有陈胜利带着书记孙利民,和小分队队长赵辉煌,除此还有几个大队的社员。
大北子庄生产大队有两百多户人家,人口多,所以就分了好几个小分队,而顾家萧家都属于第三小分队,小队长是赵辉煌。
陈胜利开始主持公道了:“今日当着大家伙的面,咱们总得把事情说清楚。美娟,你刚才说,是卫东掐了你家苦瓜,你才罚他的,是吧?”
刘美娟不敢在陈胜利面前嚣张,忍着气说:“是,我家苦瓜哭得人心疼,肯定是这臭孩子干的!”
陈胜利转头问萧卫东:“卫东,你有没有掐你弟弟?”
萧卫东走上前:“胜利叔,我没掐苦瓜,我当时看着苦瓜忽然哭了,就想抱起来哄哄他,我怎么会好好地掐他?”
他的声音很轻,不过却很坚定,并不像一个六岁的孩子,普通孩子这年纪还满地乱跑玩耍呢。
陈胜利点点头,是以萧卫东不要急,他又转头问刘美娟:“你说卫东掐苦瓜,你亲眼看到了吗?”
刘美娟显然是憋屈得很:“这还用亲眼看到,当时就他和苦瓜在那屋里,苦瓜突然哭了,肯定是他掐了一把吧?还能有什么原因!”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童昭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他笑了笑说道:“萧嫂子是吧?你说卫东掐了苦瓜,对不对?”
“是!”刘美娟面对童昭很是没好气了,不知道哪里来的知青,竟然也插手他们生产大队的事!
“可是你没看到是吧?”
“不用看,我猜都能猜到!”
“但是假如我们找到一个人,他当时恰好就在那个屋里,看到了这一切呢?”
“当时屋里没人……”
谁知道她这话刚说完,童昭旁边领着的一个小男孩就怯生生地说:“姨,当时我在屋里……”
“你,锄头,你在屋里?我怎么没看到?”
“我当时和犁头玩躲猫猫,就躲屋里……”
童昭牵着那锄头的手,给陈胜利使了个眼色。
陈胜利立马会意了,过去背着手问道:“美娟同志,既然锄头就在屋里,他当然看到了当时的情况,我们应该问问他,对不对?”
刘美娟点头:“那是自然!锄头是我娘家外甥,肯定不会说谎的!”
旁边的童昭轻轻用手掩住唇,咳了声,一本正经地退后了。
陈胜利满意地道:“既然这样,咱可算是有人证,可以了解这段公案了。锄头小同志,麻烦你说说,当初你看到了什么?”
刘美娟也低下头,对着自己外甥说:“锄头,你别怕,你直接给姨说,说说萧卫东是怎么掐苦瓜的!”
旁边的萧淑兰见了,忽然就要冲过来,哭着喊道:“胜利叔,他们冤枉我弟!我弟不可能掐人的!锄头,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冤枉人!”
陈胜利却是摇头,抬手示意萧淑兰稍安勿躁:“别急,这是证人,淑兰,你得让证人说话。”
萧淑兰哭啊,气啊:“胜利叔,他们都是一伙的!这话可不能信!”
陈胜利见了,不由得拉下脸来:“淑兰,你这样就不对了吧?”
顾老太见状,赶紧把自己学生萧淑兰拉一旁去了:“淑兰过来,不许乱说话!”
萧淑兰对顾老太是很敬重的,当着顾老太的面,她还能说啥,她只能憋屈地咬住颤抖的唇。
刘美娟看着这情景,眼里不免流露出得意来,她鄙视地冲萧淑兰笑了笑,这才弯下腰对自己外甥说话。
“锄头,你说吧,当时你看到了啥?说说,就说萧卫东是怎么掐苦瓜的。”
锄头仰起脸来,纳闷地看着刘美娟:“姨,没掐啊……”
“啥?”刘美娟以为自己听错了。
锄头被刘美娟那样子吓了一跳,瑟缩了下,不过还是道:“我当时躲起来,看到苦瓜猛地就哭了,我还说这是怎么了,想跑出来看看,谁知道我还没出来,卫东就过去要抱苦瓜。然后,然后你们就都过来了。”
啊?刘美娟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而就在这顾家院子里,却依然围着十几个生产大队的人,大家伙知道这桩事儿还没了,都没睡,特意来看个究竟。之前不好出声,此时见到这意想不到的情景,也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那不是刘美娟的亲外甥吗,怎么现在竟然直接倒插了刘美娟一刀??
锄头看了看不远处人群的童昭,只见童昭朝他竖起大拇指,他回忆了下,这才继续说:“姨,我们伟大的领导人说了,实事求是,做老实人,说老实话,办老实事。我既然看到了是苦瓜自己哭的不是卫东哥哥掐的,那我就必须把我看到的说出来,这才是党的好孩子,才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噗!
在场一群人都笑了,也有的给这位小同志鼓掌起来:“好,说得好!好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好一个党的好孩子!干得太好了!”
刘美娟气得简直是手都在抖,她瞪大眼睛,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把自己这个笨蛋外甥撕碎了。
“你,你胡说!”
☆、第32章 第 32 章
陈胜利见了, 看不下去了;“美娟同志, 这可是你的亲外甥,你不信这个,还要信谁?刚刚不是说好的,咱得听听人证的话。现在证据确凿,你难道还要黑白不分, 冤枉好人不成?”
“这,这, 我, 我, 我怎么想到是这样啊!”刘美娟悲愤地大嚷了声。
萧淑兰本来正哭着, 她以为自己弟弟肯定要被冤枉了, 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番变故,在那里惊得泪都忘记流了。
萧卫东却一直表现得很镇定。
在今晚之前, 他并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可是经历了这么一番波折,经历了最绝望黑暗的一刻, 又重新被拉回光明温暖之地,他开始试着用更远的目光来看这件事。
世界很大, 天上的星空如此辽阔,手电筒和煤油灯差距是这么的大。
这片星空底下, 还有许多事情等待着他去尝试, 去了解, 他的人生更长,他还会经历许多许多。至于眼前,这小小的冤屈,这叫嚣的后娘,这点疲惫这点饥饿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任凭他再镇定,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
锄头竟然在关键时刻帮了他。
他望着锄头,目光微移,看向了人群的童昭。
童昭笑了笑,冲他眨眼睛。
萧卫东微微抿唇,眸露出感激。
他知道,这个人帮了自己很多。
围观的人群见到这种事儿,都不由得笑出声来。
“国栋啊,你家儿子根本不是卫东掐的,卫东是个小孩子,可也不能随便欺负不是?”
“就是!你这媳妇也忒不像话了,虽说后娘没几个好的,可像你家这样的也少见!”
众人都忍不住嘲笑起来萧国栋和刘美娟,有的甚至不知道开了个什么玩笑,大家哄堂大笑。
陈胜利抬起手,制止了大家的笑闹,背着手,一本正经地说:“既然掐苦瓜这件事不是卫东干的,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呢,有一句话我可得说,咱们再怎么样也不能为难孩子,孩子是咱生产大队的小社员,是未来建设祖国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坚力量,欺负孩子,不给孩子吃饱饭,打骂孩子,就是破坏祖国的社会主义根基。”
刘美娟被自己外甥抽冷子来了个底朝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了大脸,正不好受着,脸上也是红一块绿一块的变幻,忽而间听到陈胜利这么说,少不得不要颜面,低头认错。
“是,大队长说的是,我以后一定不为难孩子,不冤枉孩子,给孩子吃饱饭,也不打骂孩子了。”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不情愿的,凭啥啊,他陈胜利凭啥管他们家的家事?
“大队长,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萧国栋也没想到自己媳妇竟然给自己这么丢人现眼,当下只好忍气吞声上前,给陈胜利说好话。
“这就对了。”陈胜利现在也是可怜萧卫东这孩子,有心吓唬吓唬这两口子:“明天去生产大队交思想检讨报告,以后好好待娃,可不能再这么虐待娃了。”
赵辉煌也跟着附和:“以后每个月,我会来你家看看,看看这孩子长得怎么样,你看这都比同龄人矮一截子了,再不长个子,别给耽搁了。”
“还要写检查报告?”刘美娟心里在流血,检查报告,那是一般人轻易写的吗?她娘家兄弟前些天去过县城,知道县城里闹翻天,她也怕真被扣上那些大帽子,从此后就摘不掉了。可别是她写了检查报告,以后就要批要斗她了?
陈胜利见她这语气,知道这事儿没完。这刘美娟啊,是个性子大的,嫁过来后在萧家泼得很,就是在大北子庄生产大队也是横着走。可这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她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她这么一个人物,其实谁看不惯整她,再简单不过了。
陈胜利当下便要来几句,谁知道顾老太恰好拉着萧淑兰过来,她有心为孩子谋个学上,便笑着说:“胜利啊,我瞧这孩子已经六周岁了,按理说也可以上学了,今年九月份开学,是不是应该让他上了?”
刘美娟原本因为要写报告心里不痛,听到这个,简直仿佛割她肉啊,尖着嗓子下意识地反驳:“上学?怎么可能,他上学了谁来洗戒子洗衣服?他现在好歹能挣点工分呢!”
可是她这话一出,陈胜利和赵辉煌同时望向了她,脸也拉了下来。
“额……”她顿时蔫了,心疼地挣扎了一番,最后咬咬牙:“其实,其实也不是不让他们上学……”
这生产大队,这什么小队长,怎么非要管着她家里的家事啊?
陈胜利看着这情景,笑了,他没再搭理这刘美娟,而是走过去萧国栋身边,拍拍萧国栋的肩膀。
“你媳妇觉悟不行,你得平时多教育教育她,你说如果不上学,孩子都不识字,以后怎么实现四个现代化,国栋,对吧?”
萧国栋还能说啥,他也只能陪着笑,连忙点头哈腰:“对对对,大队长说得对,是得识字,等回头开学了就得上学!”
刘美娟听到陈胜利这么说,心里那叫一个气啊,什么叫你这媳妇觉悟不行?当着她面竟然这么批判她?
不过她哪里敢说什么呢,也跟着勉强地道:“大队长说的是,我以后可得提高觉悟。”
可陈胜利话还没说完呢,他继续道;“咱们大北子庄生产大队和其他大队可不一样,咱们这里哪,都是团结友爱互助,咱们这里也不兴打骂孩子的,你们看,老顾家那四媳妇苏巧红,这不是她总是惹事,现在只能回家去了吗?这就是说,觉悟不行,咱们大北子庄生产大队,不要!”
刘美娟听着脸都白了,这啥意思,意思是她表现不好,他就要让国栋休了自己??
陈胜利背着手,又一本正经地继续道:“你不要小看这件事,思想觉悟不好,打骂孩子,那就是挑起阶级内部矛盾,那就是居心叵测,这个如果真追查起来,可就严重了。前几天我去县里开会,领导还问呢,说你们大北子庄有什么矛盾存在,有什么阶级敌人存在,如果有,我就得交上名单去了。”
说着,他咳了声,严肃地道:“现在这名单还空着……我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呢!”
萧国栋听到这个,忽然就想起自己去镇子上看到的,那脸色就不好看起来了。
而刘美娟,她当然也听说过,知道现在外面牛鬼蛇神各种事儿,乱糟糟的,这要是牵扯进去,那就完了,全完了!说不得连累婆家拖累娘家的,一家子全完蛋了!
这陈胜利是生产大队队长,他说这话是啥意思,意思是要把他们家上报吗??
“这,这,胜利啊,大队长啊,咱都是一块儿长大的,自小一块儿长大的,我这媳妇她傻,她不懂事,我以后一定多管着她点!”
“是是是,胜利哥,你看看,是我不懂事,我这个人就是没化,就是傻,你可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我赔礼道歉,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打骂孩子了,孩子都是好的,我以后给他们好吃好喝好穿,我还得让他们上学!”
蜜芽的七十年代 第29节
这两口子顿时变了模样,原本还不情愿的刘美娟脸都白了,而萧国栋则是诚惶诚恐的一叠声许诺。
陈胜利看着这两口子的模样,叹了口气。
“咱们的小社员只有上学才能学习化知识,学了化知识才能将来成为建设社会主义四个现代化的坚力量,知道不?你说咱们上学也不要学费,就五毛钱课本费,谁家出不起那个钱?你出不起吗?出不起我借你们,这都不算啥,为了孩子嘛!”
“出得起,出得起,怎么也出得起,孩子上学是大事,队长说得是!”萧国栋和刘美娟点头认错,一叠声地说是,就差直接对着陈胜利喊爷爷饶命了。
陈胜利笑了笑,又说:“另外,顾老师那是咱们大北子庄生产大队多少年的人民教师,我还是顾老师教出来的学生呢,我们要尊师重道,顾婆子,这是喊谁呢?”
刘美娟没想到自己暗地里说的话竟然被陈胜利听到了,当下简直是要哭了。
她一脸哭相,对着陈胜利哀求道:“胜利哥,是我错了,我年轻不懂事,做错了,我道歉……”
说着间,她忙跑到顾老太面前:“顾老师,是我错了,我不懂事,我不知道尊师重道,我得求你原谅我,实在是我的不好……”
顾老太看她这个样子,哪里稀罕搭理她,淡淡地说:“你怎么说我没关系,好歹让孩子上学,你说是吧?”
“那是自然,我都听顾老师的,全都听顾老师的!我发誓,我对着老天爷发誓,再也不饿着孩子了,一定让他吃得饱饱的!一定让他上学!”刘美娟一个劲儿的发誓。
“别,对着老天爷发什么誓?这世上有老天爷吗?”陈胜利慢条斯理地继续批评。
“对呀,美娟同志,你这思想还是不先进,老天爷是封建迷信。”赵辉煌对于自己小分队出这样的事,实在是恨铁不成钢,也跟着进行严厉的批评。
“是,是,我错了,我不说老天爷,我这是思想不先进,我认错,我再也不向老天爷发誓了,我得向党发誓,向红宝书发誓,向咱伟大的领袖发誓!”
“这就对了。”陈胜利折腾吓唬够了,这才脸色缓和了下:“以后咱得定期考察,不合格就得上报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自打这日起,这刘美娟可真是吓坏了,赔礼道歉好一番后,最后回到自己家门,媳妇抱着男人忐忑不安地胡乱猜测,唯恐这陈胜利对自己进行打击报复。
“大队长这是给顾老太出气呢!”她难受地这么说。
“嘘……还说顾老太?你得说顾老师!”萧国栋是真得被吓到了。
“这,这可是被窝子里啊!”难道被窝子里也不行。
“被窝子里也不行!”萧国栋坚定地道!
“好……”刘美娟吓到了,呆呆地这么道。
☆、第33章 第 33 章
第34章割麦子
自打刘美娟和萧国栋得了一次教训, 萧家姐弟两个人虽然依然在萧家不受待见,可是吃穿上却再也没受过苛刻, 至少没人明面上敢苛刻什么了。至于背地里刘美娟偷给娘家送几个鸡蛋不给这姐弟两个吃这种事,虽说依然有,可萧家姐弟却是不在乎了。
自己那个老实巴交的爹, 为了娶这个媳妇, 已经耗费了许多, 如今新媳妇又生了个弟弟, 爹宠小弟弟跟宝贝似的。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他们对这个爹已经没抱什么指望了。
有这种没指望的爹, 以及泼辣贪心的后娘,他们还能求什么呢?
他们深知在这家里, 能有他们口饭,再上个学, 已经知足了。
两姐弟自是十分感激后面的顾家, 萧淑兰甚至在下课后,偷偷地跑来顾家要帮着洗衣服, 可顾家哪忍心使唤这小姑娘呢,自是让她趁机多温习个功课。
日子就这么过去, 转眼间已经是麦收的季节了, 黄澄澄的麦穗儿在麦田里都弯下了腰。
这对于北方的农民来说, 几乎是一年最忙乎的季节了, 可是对于上学的小孩儿们来说, 却是最幸福的两个时候之一。
在这种北方农村, 除了过年的那种寻常假,还有两个假期是比较长的,一个是麦假,一个是秋假。顾名思义,这两个假期就是麦收和秋收的时候了,会各自放十五天假。
家里的男孩子们放了麦假,自然也都投入了生产大队抢收麦子的热潮,年纪大一些的诸如粪堆粮仓都随着生产大队的社员一起跑到田里帮着收割了。小一些的比如墩子黑蛋猪毛,则要留在家看管着家里的小娃儿。
蜜芽儿和牙狗,一个只会地上爬,一个满地乱跑还会摔跟头,就成为了被看管的对象。
若是以前,大人出去忙着麦收的时候,会把蜜芽儿这么大小的娃儿放在空着的大缸里,反正缸里面滑溜得很,小娃儿爬来爬去也摔不着丢不了的,顶多是里面栽个跟头,但是庄稼孩子皮实,也没大事。
可是面对蜜芽儿这么娇嫩的人儿,大家伙都有些舍不得。
再看看墩子黑蛋这种半大孩儿,一个个脏兮兮的,委托他们看管着蜜芽儿,他们更是不放心。
最后童韵一咬牙,打算干脆带着蜜芽儿去收麦。
顾老太更舍不得了:“舍下一个人的工分不要了,也得看好咱蜜芽儿。”
童韵却是舍不得工分的。
虽说大家伙都疼蜜芽儿,可是平时宠着惯着没啥,到了这抢收麦子的关键时候,总不好为了小娃儿舍弃一个人的工分。这个时候干一天顶平时干三天的工分呢。
再说了,这也是社员抢收麦子积极性问题,你这个时候不表现,就显得你不积极,这是大是大非问题。
最后童韵还是和顾建国商量下,两个人轮流背着蜜芽儿去收麦,晒一点没关系,好歹在眼跟前。
顾家人看看这情况,也就同意了,毕竟积极问题确实是个大问题。
于是那几日,蜜芽儿在爹娘背上,着实见识了抢收麦子的壮观景象,不知道多少男女都弯腰在麦田里,人手一把镰刀挥舞着,随着那镰刀一起一落,熟透了的金黄柔软麦秆就咝咝地倒下来了。
前面还是随风拂动的金黄麦海,身后就是倒下的整齐麦杆了。
紧接着就有社员过来开始收起来,拿草绳捆成一大捆子,压得结结实实的,之后便往驴车牛车上放。
大北子庄生产大队有十几辆双轮车,套上牛套上驴,一趟趟地往麦场里拉麦子。
蜜芽儿头上戴着个白色绣花的小帽子,身上穿着兰司林布做成的粉色小裙子,粉嫩嫩的小手儿抱着个军用水壶,乖巧地坐在田垄上的树荫下。
那小帽子是童昭托人从外面弄的,兰司林布是顾老太特意去集市上花钱花布票给买的,说是这种布薄,穿起来凉。至于那军用水壶,还是当初顾老爷子用的,被顾老太一直收在家里,现在算是派上用场了,成为了蜜芽儿喝水的宝贝。
蜜芽儿本来就长得好看,粉润胖乎,是这个年代农村小孩子少有的模样,又打扮得这么体面秀气,以至于来往拉车的割麦的都忍不住看一眼她。
“这是顾老师家的女娃吧?早就听说这娃受宠,现在一看,可真好看!跟年画上的娃娃一样一样的!”
“瞧这小帽子小衣服的,咱生产大队没一个能比得上。”
“是了,老顾家日子本就过得殷实,又宠着这娃,真是啥好东西都舍得给她用。”
蜜芽儿早对这种夸奖见怪不怪了,她自己也发现了,村里的娃,别管男女,要么瘦,要么黑,模样再标志,有了这两样,怎么也好看不了,偏生自己天生白嫩,是那种太阳越晒越白的皮肤。
顾家的男人都去那边背麦垛子去了,童韵和两个嫂子并排割麦子,一边割着,一边抬起头用手巾擦擦汗,顺便朝蜜芽儿这边望过来。
蜜芽儿早就瞅着娘的方向呢,见娘秀美的脸颊上都是汗珠儿,她就心疼,于是赶紧冲着娘笑笑,然后还挥舞下小胖手对着娘喊:“呜啦啦呜啦啦哇,娘娘娘娘,哇啦哇啦……”。
“这孩子真逗,还挺懂事的!”旁边的人说笑道。
“是,别看才九个月,跟个大孩子似的,啥都懂了。”童韵擦了擦细白颈子里的汗珠儿,这么说道。
正说着,远处跑来一个人影,戴着个大草帽,远的时候没看清,待到近了,这才知道原来是童昭。
童昭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来到蜜芽儿跟前:“小蜜芽儿,这么乖地坐着呢!”
童韵见弟弟竟然这会子跑过来,便用手在嘴巴那里环成喇叭状喊道:“你跑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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