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世歌

    四年来他们俩走南闯北，漂洋过海，见闻的确颇多，处处都有耳目一新之感！

    大约两年前，他们西渡归来，在极西上岸，可那同样是一处不曾见过的世界。当时他们发觉所处之地可谓人人崇佛，释家极为兴盛，玄门几乎不见分毫迹象！

    游玩了一阵子之后，他们才知道自己是在一个叫“新月”的国度。同时也听说了很多有关很早之前曾经有个新月王朝，但后来一夕覆灭的往事。

    而他们当时所在，在一两年前还属于几个小国交界之处。但忽然不知从哪出现了一帮人，抢占了一个叫沙库的小国，然后就开始四处征战，不到一年时间就吞并是十数国，建立了“新月国”。

    当时两人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当地虽然才经战乱不久，但气氛颇为祥和，治理很平顺。人们生活都非常和睦，安宁，实在不像是才刚刚建立不久的。

    而当地的人和中原人不仅衣着服饰迥异，相貌和生活习惯等等也都差异极多。军队的兵器也都不同，尤其擅长骑射，骑兵极为精良！

    夏浩阔无论如何也是当了十几年一国之君，兵马军队实力一眼就能看得出，心里便不免暗想若是自己为永天国君时候的军队，与此国骑兵交战恐怕根本不堪一击！

    有了这样的念头，夏浩阔就不经意间对其国内外情形多留了心！

    一路东返，他们沿途发现很多新月国人和士兵来往的情况，而且开辟道路的迹象非常明显。直到翻过绵绵大山，穿越沙漠回到了中原地带，也发现了易装之后的新月国人。

    于是，夏浩阔终于想到新月国对中原恐怕真的有何企图。但显然他的话会有人相信吗再说这些事说出来，恐怕整个中原也没人听说过新月国。

    最后，夫妻俩商量之后都觉得还是来找信妙香告事情，毕竟若是真有什么大事还是得找他做主。

    他们带来的消息，加上之前见闻印证，果然潜入中原的就是新月国密探。而他们所言，现在的新月国正是建立于昔日昆仑之战后不久！

    信妙香走遍中原都毫无线索，莫非当年小狼他们真远走西方

    但其中究竟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毕竟这一切如果都是事实，那绝对不是一时的偶然巧合而已！

    光靠猜想显然是不会有什么用的，想来想去，信妙香考虑想要打听明白一些事，恐怕有个地方是自己非亲自走一趟不可了。

    而此时，老婆之前顺手牵羊的东西也正好派上了用场！但如果可以，信妙香本心是真的千万个不希望用得上！




78、命衰运悖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确！对很多人来说人生充满了灾难，除了等待命运的宣判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信妙香带着“玄道无上真经”和“万有仙典”来到昆仑，当年玄域消弭，仙人也无法回到天界，加上玄都城的人本就已经无家可归，索性正好凑在一起在玉虚山顶上重建了一座玄都城。而这件事，也只有信妙香知道而已！

    见是他来，最高兴的终究还是芽儿，虽然彼此终究缺了点成为夫妻的缘分，但普天下除了影之外，对芽儿来说也只有信妙香是最亲的人了。

    见他取出本门二宝，玄都城上下都大为欣喜！但谁也都看得出来，他此来绝非仅仅为了归还本门宝物。

    听他说要见仙人，芽儿神情略有难色。可她终究还是抵受不住信妙香请托的，终于说出了当年玄都城重建之后，仙人便独自在玉虚山后崖的一座山洞中静修。还特意关照过了，虽然玄都城重建天下只有信妙香一人知道，但就是他若来，仙人坚决不见！

    信妙香听了首先就能明白他是早料到自己会来了，那也就说明自己之前的猜测都没错，他的确知道很多。

    如果此时面对的只是个凡人，哪怕他怀有天大秘密，信妙香也不会太强人所难。可既然是神仙，就算上天入地，只要不是自己触及不到的地方，而且你还有他必须要的东西，那无论你到哪他也非给你揪出来不可！

    无论如何，就算不说敢不敢挡驾，这地方谁能挡得住信妙香

    从后崖下坠约二十丈便是个凸出山壁的石台，从峰顶是看不到的，而落到石台上，面前就是一个不很大的洞口。

    信妙香双脚一落地，洞内便传出个苦涩的叹息声：“哎！我早也料到芽儿是拦不住你的，可天下虽大，我却不知何处能够容身！”

    信妙香冷笑声：“若是仙人赏光，玄心门随时恭候大驾……”他才不管什么合不合适，说着话径自往洞里就走。而走进去才发现这山洞原来别有洞天，走几丈就是处山中幽谷，里面环境幽谧，花木繁盛，地方虽然不是特别大，可周围还是有些大小不同的山洞。

    “仙人不愧是仙人！就算是在凡间，也比一般人会找地方享福……”

    仙人看着他苦笑声：“哎！自打一千年前见到你师父，我就不再知道什么是享福了！”

    “哼！仙人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师父的事若非你昔日无聊铸剑，他何以会找上来仙人这叫自作自受，可碍不着别人！”

    “是！是我自作自受，是我闲极无聊，犯傻活该，竟然会以为人类是能有希望的……”

    这闲话别人听了也许会脸红，可信妙香却不在乎，因为他本身一向就是这么想的。

    “废话就不用多说了，仙人自然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

    仙人一脸哀怨的点点头：“若是可以，我真不愿这天会到来……”

    不等他说完，信妙香不耐截口：“得！漂亮话我没兴趣听，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来！”

    “也是……！行！既然事已至此，我再瞒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其实说起来这整件事还是起源于“天眼玲珑心”身上！当年仙人已经告诉了信妙香，天眼玲珑心是昊天神无极采宇宙奇灵为了封印魔修罗所制造的囚笼，但却没想到困住了魔修罗一灵后去产生了生气，最终化成了天眼玲珑心。

    而当初天眼玲珑心从一开始就颇受神无极喜爱，与之二子也相处的如同手足，极其要好！北极星，便是仙人，乃神无极长子，一直都带着天眼玲珑心和亲弟弟天狼星嬉戏玩耍，还有修行。

    天眼玲珑心聪明绝顶，好奇心极重，而天狼星则活泼好动，两人年纪又相仿，更时常在天界到处乱闯，有段日子的天界可真是被他俩闹得鸡犬不宁！但一来北极星庇护，每次都给两个弟弟善后，加上他为人素来忠厚，人缘好，多半都给他点面子！

    另外所有人也都明白那俩捣蛋鬼在神无极面前可是香饽饽，告状去就算罚他们也不疼不痒教训几句。只不过说到底也就是小孩子调皮捣蛋，顶多把东西都弄乱了，好歹还能收拾。可真要是被记恨上，日后俩祖宗想报复，那可没人受得了！

    终于，天眼玲珑心和天狼星也终究会有长大的一天，而他们俩之间除了年纪相仿，而且都非常聪明之外，还有个共同点，就是越长大越无法忍受天界那么多条条框框，虚伪造作的规矩。

    天眼玲珑心向往和平，温暖的宁静。而天狼星则更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尽情玩乐。所以前者的曾经可以说是海马百川，无所不包。而天狼星则多半混迹于妖灵之间。

    可是对于神无极而言，他俩并没有什么区别，都一样是不肯听话的孩子！可两人都已经是极有声望的大神，而且法力无边，就算是神无极都没把握可以胜过其中之一。

    于是，后来就有了天眼玲珑心当众顶撞神无极，终于受罚被贬。而北极星和天狼星两兄弟，即使关怀兄弟，加上天狼星比兄弟更多不服。

    至于结果，北极星从此被困于玄域，而天狼星则被贬落妖界。本来其实三人虽然都有自己的主意，可谁也没想过造反，否则神无极岂能轻易惩罚

    而北极星最终就落个眼不见为净，惹不起躲得起不得了！可天狼星却悔恨憎恶至极，后悔为何乖乖听话没有反抗，兄弟和自己所遭受的不公，委屈，加上妖界素来就是最受欺负的一界生灵，从天神的角度地位还不如人类。

    于是，天狼星心里的愤怒终于爆发了，开始公开反抗天界的一切秩序和规则。可想而知，那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就在天狼兄遭劫，游历的魂魄偶然为佛无量大悲所救，从此皈依释门。释门在西方一向颇受尊崇，那时新月王朝的鼎盛远远超过其他大陆邦国。

    这件事本来一直都是神无极非常不满的，毕竟神界天使在新月王朝的传教素来是最不顺利，根本半点无法撼动释门的地位。

    而终于，天狼星性情暴躁这一点始终没能改正，终于再次忍不住气，集结了很多人在高原上想建造一条通天之路，将不公自私的神界推翻！

    至于结果，天路被毁，连整个新月王朝也被神无极找到这个借口趁机利用天谴覆灭于风沙中。可天狼星遭此重创，整个释门却一忍再忍。最终导致天狼星含冤自绝元神，临终诅咒天道不仁，终为无仁所绝！

    自那之后，天狼星灰飞烟灭再无任何踪迹。可当年司命逆天篡改命轮，导致三界秩序混乱，发生了很多无法预料的意外情况，天眼玲珑心重现就是，而没想到天狼星居然也重现世间了。

    这一切或许只能说是天意，命运，天眼玲珑心和天狼星重聚，这自然令天界非常的不安。但夏飞泽在当时是更让他们无法掌控的，所以只能先除掉此害。

    当年，神无极本意是只要能消灭夏飞泽，天眼玲珑心和天狼星两个只要死一个就行，剩下的那个就不足为惧了。

    但没想到，玄域灵力散尽那一刻，天狼星居然瞬间恢复了一切记忆。不仅劫走了夏飞泽等人，还抢走了信妙香的卐逆！

    此时，仙人当年一开始也觉得莫名其妙，可渐渐的便理清了头绪。但他实在也是没什么主意，说了眼睁睁看自己俩弟弟自相残杀还是一起逆天再受一次劫难不说，事情既然已经开始，早晚会爆发，才无可奈何只能自己躲起来。可今天信妙香既然来了，他也只能是如实相告。

    “卐逆”是自远世三圣以来，唯一具有三教无上法力的神器。因为卐逆最初是神无极采集宇内至韧至强晶体练就，后来也是为了拉拢大悲当做信物赠送。可大悲虽然没敢对神无极有什么非议，但打心眼里敬重修罗的不屈不挠，宅心仁厚，因此将其平生录于其上相赠。

    修罗对此颇为感激，却觉得大悲很多的赞美之词自己受之有愧，因而才记载了一些自白表示谦虚。

    所以，仙人的确一早就知道卐逆是何物，信妙香并没有天眼玲珑心遥远的记忆，可天狼星恢复的瞬间变走，可见绝非仅仅只是因为那是一件厉害法宝而已！

    仙人的心里非常不愿这件事会有什么后续发生，因此一直盼着信妙香不会来找自己。但其实他何尝不明白，事情要发生和任何人愿不愿意都没什么关系！

    严格来说，如今的天狼星论法力不会强过当年的夏飞泽，但危害势必更大！因为夏飞泽实际上不在乎一切，也就是说除非有一定必要性，否则谁死他也不在乎。因此就算当初他暗中筹谋了十几年，也只是拉拢了一帮牛鬼蛇神般的无用之辈，真要有需要根本派不上用场！

    但如今的天狼星可不同，他有绝对直接的目的，就是灭神报仇！想达到这个目的，世间一切对他而言就必然非友即敌，没有中间选择，所以如今整个天下不存在有人想要只求自保就可以置身事外！

    何况天狼星可本就是妖界至尊，因此他当年才能轻易拿到万妖幡，加上神子身份，云雷劫才无法触及他。

    今时今日这一张势必是要实实在在见血的了，可是却让信妙香无比纠结。什么天眼玲珑心和天狼星，他才不管，可那是小狼！

    当年对付夏飞泽若自己本事足够，他也不会浪费时间去周旋。可今天面对小狼，他不能任由自己置身事外。可如果真要与之为敌，无论结果如何，自己都将悔恨毕生。

    信妙香从不在乎人还是神，可如今他必然要再次做出选择！这可比当年对付夏飞泽要困难太多了，完全不知是你死我活那么简单而已！

    如果是当年，他大有可能牺牲自己去成全兄弟，因为反正自己也是生无可恋！但今天他好不容易过了这几年的平静舒心的日子，即不想死，也不愿再去掺和什么了。

    可偏偏这时候，非得再搞出让他更难接受的事，更难面对的处境。实在想不通，这究竟是天意弄人还是信妙香这个人，天生就活该倒霉



79、关心则乱
    没选择的人至少还能选择把眼闭上，可有选择的人往往图个死能瞑目都不行——

    此时此刻，信妙香心里的感觉真是难以形容。本来终于有了小狼的消息了，他应该高兴才对！哪怕只确定他平安，自己也不枉苦苦寻找了一年的辛苦，和直到今天的担忧！

    可是，为什么明明连修行都办不到的小狼居然能和自己一样轻易拿起卐逆为什么他竟然可以自由穿越人妖两界为什么连自己都感到心惊胆战的雷云界，在他眼里却不如个屁

    如今，这一切终究都有答案了，难怪彼此明明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去竟然那么一见如故，心心相印！原来彼此本就是兄弟，此生是为了再续前缘吗现在看来，恐怕没法那么乐观！

    可目前是在选择摆在面前，信妙香更愿意能够漠视一切，但想想小狼的目的，他势必不能漠视自己。若是兄弟有难，自己绝对不会吝惜这条命。若他必须，给他何妨

    可是，妻子、弟子、朋友那么多人加起来到不一定就比他一个人重要。但这不是人数多少的问题，而是每个人都是自己不愿、不忍，也不舍的。

    回到玄都城，信妙香心里始终整理不出个完整的念头，这才打开万有仙典。什么玩意儿真失望，这不就是本故事书吗也许对别人有用，可对如今的自己实在是一点兴趣也提不起。

    而玄道无上真经，从修炼上来说倒未必毫无意义，但也不过如此而已！可无论怎样，他还是想不出能不去面对这两难境地的办法。

    信妙香想去新月国走一趟，说不定能劝劝可要是信妙香真能这么天真单纯，他必然会开心很多，但事实上也就轮不到他去面对这些问题了！

    今天的天狼星单纯来说可能也未必有什么特别大的野心和**，但仇恨终究是只要存在就必定亘古不灭的，偏偏这又不只是某两个人之间的仇恨而已！

    想来想去，信妙香不禁感到即可笑，又可悲！若自己只是个凡人倒也罢了，但既然是那个“天眼玲珑心”，这辈子生下来就带着什么狗屁使命。妖域一战确实是简单了点，可还能接受。至于夏飞泽，就当自己既然本就来自天上，算是清理门户呗！

    可就算有再大使命，魔修罗想利用自己都快二十年了。倒不是说信妙香盼着魔界再现，只是相比起来他现在倒还真宁愿去面对魔界一战。

    把跑掉的狗赶回窝里，杀个叛徒，然后跟兄弟拼命，自己到底算个什么玩意儿

    信妙香此时心里懊恼极了，他感受过生无可恋，生不如死，可现在这份痛却是他根本都不能理解，更无法表达清楚的。

    忽然，芽儿来找信妙香，说是仙人约他玉虚顶一见。

    信妙香现在是怎么都无所谓似的，见不见也没什么用，就当散散心透口气呗！

    信妙香到达玉虚顶，见到的并不知仙人北极星一个，而另一个他倒是也认识！“浮屠”

    一阵诧异！信妙香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遇到他。浮屠合掌微笑：“又见面了，数年未见，神君过的还不错”

    信妙香听着心里有气，冷冷说：“真没想到还能活着见着阁下呐……”

    “其一，神君岂是轻易会死之人其二，小僧可从未说过自己已经死了。卍无宝典中乃是小僧一道残识而已，专等神君一会。那么我们即便不是今日此时，此地，能够相见岂非只是在正常不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