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杀出个侯夫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女王不在家
这下子他是彻底被惊到了!
乍听到镇国侯要请自己过府一叙时,他是真惊得冷汗都出来了。不光是担心自己遭遇不测,也怕萧杏花因为这个受了牵累。说到底是市井人,乍然进了这锦绣繁华之地,又踏入了那朱门绮户,总是有许多格格不入,就怕那早已经飞黄腾达的侯爷嫌弃糟糠之妻,让萧杏花伤心。如今若是侯爷知道了杏花和自己的这一桩事,岂不是更有了现成的把柄,想休妻就休妻。
是以他翻来覆去思量,早做好了打算,先把杏花给的这些银两盘缠都还了,再和人家侯爷好好说说,说说过去自己和杏花的渊源,自己亡妻和杏花的渊源,好叫侯爷知道,便是曾一度打算两家合做一家,那也是想搭伙过日子,并没其他想法!
谁知道战战兢兢入了府,又小心翼翼入了席,这侯爷却和他以为的不一样,虽话不多,但一直客客气气,如今陪着喝了一番酒,竟然当场跪在那里谢他!
他受宠若惊,又羞愧万分!
早已经想过好的那些说法,不过是违心之论罢了,他怎么可能不想着杏花!他十八岁娶妻,十九岁娇妻重病不起,卧床整整十七年,十七年里,多少艰辛,只能苦苦熬着。
他和萧杏花的相遇,是一个傍晚时分的山沟子里。他去采药草给娘子当药引子,而她则去山里整些野货给孩子开荤。
她生得好看,年纪轻轻的,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可是却掩不住那娇丽秀气的容颜。她遭遇了五个歹人,人家围住她,要欺凌她。
她缩在树旁,清澈好看的眼睛惊恐地望着周围的人,满脸的绝望和不甘心。
她的粗布衣衫已经被人撕开,露出前面一大片白。
她流着眼泪,拼命地想用手去遮住,绝望地几乎要钻到树里去,可是那几个人戏谑地看着她,像逗只小猫儿一般地耍她。
他们等着逗够了逗累了,再一起分赃,饱尝美味。
他过去把这些人痛打一通,那些人跑了,他要顾着她,就没追。
她可能是有点吓傻了,眼神恍惚地瞪着他看了半响,看样子是傻了。
他没办法,只好把自己的衣衫脱下来给她披上,安慰她说没事了,那些坏人跑了。
谁知道她却忽然扑到了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哭着喊他铁蛋哥哥,还用拳头捶打他,骂他,说她恨他,恨死了,一生一世都不会原谅他。
她抱着自己的力道很大,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抱住了唯一的浮木。
他知道这个女人一定认错了人,不过他在她的哭声,却体味到了许多心酸,艰涩还有绝望。
后来她总算醒过神来,红肿着眼睛离开了他怀抱,很是尴尬,满脸的歉疚。
再之后,两家子认识了,她总是跑过来,帮自己照料娘子。
她很细致能干,会给自己和娘子做好吃的饭食,还会给娘子擦身子,甚至端屎端尿。
娘子总是欣慰,说她能遇到杏花,是她命好。
娘子也总是感慨,说杏花这个人,命真苦。
后来娘子临终前对杏花说的话,其实他是知道的。
她在临走之前那两三年,平时总是这么念叨,说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说她把正妻的位置让给她,两家合一起过日子吧,只是他不理这个茬罢了。他是男人,心里怎么想,未必会怎么做。他知道有些事只能想想,却不能去做。
后来萧杏花红着眼圈把那一只玉镯子还给他的时候,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不过心里却暗暗地发誓,他总是会照顾她,照顾孩子们一辈子的,哪怕她根本不想嫁给自己。
她的铁蛋哥哥不在人世了,他的娘子在苦熬了那么多年后也没了,他就应该照顾她一辈子,天经地义的。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娶别人。
从她喊着铁蛋哥哥扑到他怀里的时候,他就希望能当她的铁蛋哥哥,护她一辈子。只是这个念头从来连自己不敢承认罢了。
至于萧杏花骤然认了那镇国侯当夫君,从此后一家子匆忙搬了京城去,他心里是无限惆怅的,心痛。
有一句话他不好说出口,可是自己心知肚明,杏花已经融入了他的血脉,照料好杏花,已经成了他下意识的习惯,是他后半辈子要好好做的一件事。
想起过往自己的种种心思,罗六心痛难耐,可是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堂堂镇国侯爷,平生从未有过的巨大歉疚涌上心头,他噗通一声也跪在了那里。
“侯爷,您这一跪,罗某愧不敢当!”
怎敢说,其实我一直觊觎着你的结发之妻,我一孤身男人旷了这许多年,想她想得睡不着觉,恨不得把她带了走再也不归还你!又怎敢说,此生早已经是,除了她,心里再容不下旁人!
罗六抬起手,狠狠地给了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京城,我千不该万不该,真真是不该来!”
“罗先生不必如此——”刚才那一壶酒灌下去,萧战庭眼睛都红了,咬牙诚恳地道:“我是真心感谢先生,若无先生,早无我的杏花!”
“侯爷说哪里话,那都是我应当应分的!侯爷,是我罗六对不住你!是我罗六对不住你啊!”
第56章
而因为担心萧战庭和罗六打起来,所以偷偷地叫了儿女打算劝架的萧杏花,趴窗户缝里一看,竟然看到了两个大男人泪流满面,相对跪在那里悲痛诉说的情境……
因为角度的干系,她只能看到罗六的背面,以及萧战庭的正面。
她看到萧战庭红着眼圈,隐约有水光闪烁,还看到他嘴巴一张一合,对罗六说着什么。
耳朵里在这一瞬间仿佛被塞上了棉絮,眼前也浮现出迷雾,她看不真切,也听不明白,可是却有几个字眼断断续续传入她的耳。
“感谢先生……若无先生,早无我的杏花……”
十八年前,郭玉要亲她,她不躲,他见到了,把人家痛打一通,还扒光了自己要拿着鞭子来抽。
那个时候的萧战庭是何等的骄傲和蛮横,他认为自己是他的,恨不得搂在怀里,一辈子不给人看到。
可是十八年后,她私会罗六,险些要亲了罗六,还拿了他的金银送给别个男人,他却把人家请到家里,好吃好喝好酒,再给人家跪下,谢人家对自己的照拂。
他那样骄傲的男人,竟然给罗六跪下了。
他如今可不是往日大转子村的穷后生,而是权倾朝堂的镇国侯啊,竟然给个县里捕罗六跪下了。
萧杏花怔怔地望着那个跪下的萧战庭,一寸一分地用目光抚过他刚毅如石的容颜,竟每多看一寸,心就多痛一分。
这个时候梦巧儿已经带着萧千尧回来了。
萧千尧听梦巧儿说了,也是替罗六担心:“可不能让咱爹把罗六叔给打了!”
萧千云却纳闷地看着自己娘,只见她踮起脚尖趴在窗台前看,任凭自己拼命对她打手势使眼色,她也根本不回头看。
“原本说好的,娘去看看花厅里的情形,若是真得打起来,我们就一股脑冲过去,一个拉住咱爹,一个拉住罗六叔,万万不能让他们真打。可是娘怎么也不搭理我们了?”
萧千尧微微拧眉,疑惑地看着不远处的娘:“娘看上去趴在那里发呆,这是怎么了?”
梦巧儿绕出老远,换了个角度侧面瞅过去,却见她婆婆仿佛哭了。
这下子不由吓了一跳:“娘哭了,这是怎么了?莫非?”
她这一说,萧千云兄弟两个都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间,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可能。
该不会……爹已经把罗六叔打死了吧…………
毕竟爹是将军,上过战场杀过不知道多少人的,罗六叔再厉害,也只是一个捕,怎么也厉害不过去将军!
“这,这怎么办?”萧千尧一时有点傻眼了。
六叔,罗六叔,小时候经常给他买好吃的罗六叔,别人欺负他时帮他出头的罗六叔,难道就已经死了?
“不管了,冲过去吧!”萧千云挥挥袖子,咬咬牙,下了狠心:“不管如何,冲过去看看!”
“好,我看行!”梦巧儿也握了握拳头。
于是哥俩个并一个媳妇,三个人鼓足了劲,冲向了花厅。
想想罗六叔可能已经死了,嘴里还不由喊道:“住手!不能闹出人命啊!”
可怜萧杏花怔怔地凝视着自家男人,那个朝罗六下跪的男人,心里正是百感交集之际,心痛如绞,谁曾想,忽而间耳边炸出几个声响。
猛地转首一看,却是自己两个儿子一个媳妇,三个人握着拳,就要冲向花厅大门。
她大惊,在这刹那间脑不知道飞过多少想法,最后一个想法十分坚定下来:万万不能让孩儿们看到他们爹跪在罗六面前的情境。
萧战庭是个骄傲的男人,他又是堂堂镇国侯爷,怎么能让孩子看到这番情境!
于是她想都不带想的,飞地扑过去,用身体拦住了花厅台阶前。
“都给我站住,这是干什么?谁也不许进去!”
萧千云等人陡然被半路杀出来的娘拦住了,也是一怔,一怔之后,便都明白了。
“娘,你让开吧,我们都知道了!”萧千云想起罗六叔,满脸悲痛地喊道。
“娘,可不能瞒着我们了,好歹让我们见见吧!”萧千尧声音都带着颤。
“娘,我罗六叔呢?让我们进去吧!”梦巧儿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萧杏花听了这话,也是大惊。
心说你爹哭着跪在罗六面前,这事我也是刚看到,你们这几个兔崽子怎么就知道了?你们莫非有千里眼顺风耳?
一时也是想不明白,胡乱擦去了眼泪,叉着柳腰,瞪着杏眸,怒气张扬地道:“这群小没良心的,这也是你们能随便看得吗?没上没下的,更没半点规矩,看回头让你爹拿家法惩治你们!”
这也是你们能随便看得吗?
这是啥意思?
两个儿子一个媳妇大眼瞪小眼,完全不懂。
难道说,罗六叔被爹打死了,娘要瞒着?
半路杀出个侯夫人 第55节
也对,总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爹打死了个罗六叔吧,传出去终究不好听。
可是,可是,那是罗六叔,是亲亲的罗六叔,差点就喊爹的罗六叔啊!
他们面面相觑,内心陷入了挣扎之。
正就他们经受良心的拷问,在与父亲的孝道和罗六叔多年的情义之间挣扎的时候,花厅的门开了。
罗六叔和他爹,两个人,齐齐地站在了门前。
两个人俱都是一样的高大威猛,神情俱都是一样的萧瑟冷沉
他们扫过台阶下的几个人。
萧战庭默然不语。
罗六赶紧走下来,高兴地过去使劲拍了拍萧千云和萧千尧兄弟两个的肩膀。
“好小子,这才多久没见,整个变了样,看着就是大家公子哥,这是有出息了!瞧着满身的气派,到底和以前不一样了!”
萧千云和萧千尧看着罗六的音容笑貌,一脸见了鬼的神情。
后来还是梦巧儿干笑了声:“六,六叔,你没事啊……”
罗六看向梦巧儿:“狗蛋媳妇如今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在这侯府里养得好,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少奶奶,我都险些不敢认了。”
一时他也纳闷地道;“我能有什么事?我没事啊?侯爷置办了酒席在这里,我和侯爷饮了几杯。”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终于明白过来,都不由得松了口气,松了口气后,险些笑出来。
这是怎么一出乌龙啊!
他们都不由得略带埋怨地看向他们娘,哎,都是娘瞎咋呼,倒是闹出这么一桩了。
幸好他们没有哭天喊地地撞进去,若是那样,岂不是白白地让爹不高兴!
萧杏花更加无奈了,望了儿子们一眼,心说这都是瞎胡闹什么呢!
不过经这么一闹,倒是都说开了,于是一家人都走进了花厅,入了席面,萧千云萧千尧哥两个在他们爹的命令下,都恭恭敬敬地举杯,敬了罗六酒。
一大家子好一番热闹,转眼间已经是三更时分,外面梆子敲起来,罗六看看时间也该走了,于是起身告辞。
萧战庭命属下取来了包裹盘缠,连同之前萧杏花送的那一份,统统包起来,又给备了一匹上等骏马,就此送了罗六出去大门。
这个时候二儿媳妇秀梅并女儿佩珩也匆忙来了,一大家子站在门下,看着那罗六在夜色翻身上马,提着包裹,就此出了巷子。
月色朦胧,星子点缀在浩瀚夜空,不知道谁家小儿嗷嗷夜啼,镇国侯府大门前,幽远而静谧。
萧杏花怔怔地望着罗六远去的背影,看着他翻身上马的英姿。
这个男人,乍看身型,颇有些像萧战庭。第一次见的时候,她恍惚就认错了。
她还曾经答应要嫁给他,也明白他其实对自己有着想法,只是自己不应,他也不敢罢了。
不过这一切终究都是过去了。
曾经以为这个男人将成为她后半生的倚靠,可是现在才知道,这只是她这漫漫人生的一小段罢了。
兜兜转转,陪着她的那个,还是她的铁蛋哥哥。
回转过头的时候,原本站在自己身后的萧战庭却已经不见了,仰起头,唯见镇国侯府前那两个几人高的大石狮子巍峨雄壮地立在那里,仰望着那无边无际的星空。
和几个儿女说了一会子话,她们就各自回自己房间去了。
萧杏花信步而行,一步步地走向自己的福运居,也是萧战庭的福运居。
她总觉得,现在她再看萧战庭,仿佛和以前并不相同了。
她想起萧战庭,就想起他流着泪,跪在罗六面前的样子。
她知道,他并不是做做样子,混到如今他这个地步,他并不需要给谁做样子。
他是真心地感谢罗六,感谢罗六曾救过自己,曾帮过自己,曾一路扶持着自己走过来。
她还想起了萧战庭之前曾说过的话,他说他回到隗继山下的时候,看着满目疮痍的大转子村,心里想过一千种一百种可能,可是无论哪一种,他都觉得,只要自己活着,他就高兴,就别无所求。
他说他以为自己死了,认为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他的杏花儿,现在她还活着,他就觉得很好。
或许是生死离别消磨了那个男人的傲气和独霸的本能,使得他在自己面前变得卑微起来。只要自己活着,哪里是管曾经跟了哪个男人,又做过什么。
战火燎原,蝗虫,水灾,逃难,这么多的事情一轮又一轮地过去,又有几个单身女人能够清白地继续立在这个人世间。
她已经是足够幸运了。
想到此间,她心里便一万分地心酸,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萧战庭。
或许那些战乱和灾难并不只是在她心口印下了永远无法消除的痕迹,同样遭受痛苦啃噬的还有他。
那种失去至亲的痛,已经让萧战庭再也没法做那个把萧杏花拉到小林子里为所欲为独霸的萧战庭了,他开始学会了顾忌她的心思,学会了接受她可能的任何不好。
以他如今的地位,便是要一千个一万个昔日如萧杏花般鲜嫩动人的女子都是有的,可是他就是没要。
皇上赐下来的两个美人儿,不知道放在那里闲置了多久,还不是从来没有问津过。
他是个固执的性子,倔强得太厉害,倔起来八匹牛都拉不回来。
以前是,现在依然是。
萧杏花迈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正房。
屋子里没有点蜡烛,唯独有月光透过碧纱窗落下来,落在了小桌上。
小桌上放了一大坛子酒,他坐在那里,一杯又一杯地饮酒。
神情萧瑟,面目冷硬。
她心里便仿佛揉入了沙子,咯着心尖尖上那块肉,一阵一阵地疼。
怔怔站了许久,她忽然扑过去,捧住了那张刚毅得像刀子一般的脸,俯首下去亲他。
如今回想一下才发现,她从来没主动亲过他的嘴儿,都是他强硬地要亲她。
她两手紧紧捧住他的脸,小嘴儿灵巧地撬开他紧闭的双唇,又将舌头递到了他的口,舌头对舌头地咂起来。
他是喝了酒的,满嘴的酒气,如今她咂他的嘴儿,便也是满口酒气,一时倒仿佛自己也喝了酒。
美酒醇厚,他的唇却带着往日熟悉的味道。
他开始是僵硬怔楞的,后来不知怎么,像冬日里冻僵了的蛇恢复了知觉一般,开始单手捧住她的脑袋,迫使她更弯腰俯下来,于是她身子软绵绵地就倒在他怀里,姿势改为他俯首下来,她仰脸过去凑,过去接。
就这么砸摸着,她忽然想起了白天的事情。
她当然知道,他必然是什么都知道了。
男人心里有心事,却不肯说,更不愿意质问自己,于是只能闷在心头,折磨自己。
她在被他咂着的时候,忽然就道:“铁蛋哥哥,我今日险些亲了那罗六,我只想着拖了他这些年对不住他,想着他其实早就想和我一起过我却推脱着不肯,想着他当了这么多年鳏夫孤身一人,想着欠了他的怎么都还不清,却根本没想想你的心。我原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可我却选了最伤你心的那一个!”
她用纤细的手臂紧紧抱住他的肩膀:“你打我吧,你打我吧好不好,扒光了,让我跪在那里,拿着鞭子抽我吧,狠狠地抽我,就像年轻那会儿一样。这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出气吧,怎么打都行!求你打我吧!”
她一边被他亲着,一边让他打她。
这么多年了,她只知道他生起气来怕人,却从未想过,他当年看到她和郭玉儿险些亲了,心里到底有多痛!
重逢以来,她是小心提防,步步为营,却不曾真得把他的真心看到心里!
如今她是知道自己错了,从郭玉,到罗六,都错了。
她让他痛了,让他很痛很痛,而自己却不自觉。
现在她心里的痛,不比他少一分,少一毫。
到如今她才知道,这个男人早就潜到了她的筋脉里,他痛一分,她就痛十分。
“铁蛋哥哥,我是真恨不得回到以前,回到大转子村,你再像以前那般……”
只是她知道,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如同那个羞涩胆怯的萧杏花早已经死在了逃难路上一样,昔日那个莽撞霸道的萧铁蛋也早已在连绵战火和那生死离别,学会了容忍和克制。
萧战庭望着眼前的女人,眼里仿佛有火在烧,烧得如同熔浆爆发。
这个女人,他是真恨不得将她弄死得了。
他大口呼着气,打横抱起她,大步走到了榻边,直接往上面一扔,之后便开始撕扯那花团锦簇。大夏天的,衣裳都是上等薄丝好料,久惯拿兵器的大掌一撕便裂开了,于是软绵绵的她便横在了花团锦簇的榻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除了平添了妇人的风情,其他倒是和以前一般无二!
他直接甩去了靴子,大踏步上前,如同骑马一般跨上去,然后直接压下去。
他一边胡乱q着,一边胡言乱语。
一会儿放软了声音,柔得让人心酸:“乖杏花别怕,别怕,铁蛋哥哥抱着你,你别怕,我会护着你一辈子的,再也不离开了好不好?咱们不要荣华富贵了,也别要什么金钗子银簪子的了好不好?铁蛋哥哥一辈子都不离开你了,再不让别人欺负你了,好不好?”
一会儿又恨声道:“我恨不得操死你这个小淫妇,操死你!”
一会儿又温柔至极地道:“杏花儿,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买来,你喜欢唱戏是吗,把那唱戏的都叫来家里,你喜欢金银是吗,我有好多,都给你了。杏花儿,你不喜欢别人靠近我,我以后看都不看别的女子一眼好不好?杏花儿,你不要走,不要跟着别个男人走。”
一会儿却又悲声道:“杏花儿,我想死你了,这些年我想死你了。我晚上睡不着就干想你,想得我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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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杏花睁着眼儿,在这黑暗仰望着上方,感受着那个男人的动作。
她竟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散发着草香和花香的山坳里,她的铁蛋哥哥恣意享受着,而她拼命压抑下低低的叫声,免得被人听了去。就在不远处的山路上,有人经过,唱着那嘹亮的山歌,当那人经过距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时,恰好唱的是那句“只恨太阳不下山,山坳坳里滚一滚……”。
当时她唬得紧望他怀里钻,唯恐被人家看去了。
许多往事,就在萧杏花眼前飘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动作停下,在她身边大口呼着气的时候,她紧攥着被褥的手险些捏出汗来,而两只脚儿却软绵绵地用不上力气。
他将汗湿的她捞起来,万分珍惜地捧着她,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哑声问道:“疼吗?”
萧杏花像没骨头似地瘫靠在他怀里,偎依着,小声说:“倒是没觉得太疼,只是撑得慌。”
她这话说得老实,他却越发心疼,抱着她道:“杏花是我的心肝儿,别说你没错,便是做错了什么,我也舍不得让你疼。”
疲惫地偎依在他怀里的萧杏花,听着这话,默了半响,最后轻叹了口气,微微闭上眼睛。
“铁蛋哥哥,你不想问问我?”
“你如果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他抱着她,目光落在床尾凌乱的锦被上:“这些年,我一步步地往上爬,其经历说出来,怕是也会吓到你。很多事,我自己都不敢再回想。这么乱的世道,几个人能清白地活着呢,现在咱们年纪也大了,不是较真非要说出个一二三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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